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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簡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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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贪官录(2000-2010:250位贪官档案)》共分八个章节，内容包括寻租京津沪、“贪才”济济、“贪官军团”、“清水衙门”不清、毁于“不差钱、司法界的伤、祸起”“红颜”、贪腐不除和谐无期，供读者阅读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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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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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1
寻租京津沪
原北京市副市长刘志华被“双开”
周良洛被查背后的北京反腐谜局
天津市政协主席宋平顺自杀之谜
原天津市委常委皮黔生落马
上海“土地爷”遭调查
“大秘”王维工该当何罪
Chapter 02
“贪才”济济
原国家药监局长郑筱萸“双规”幕后
药监巨贪郑筱萸“药杀”伏法
国土资源部长田凤山落马
山西省人大秘书长失踪事件
湖南双峰县委书记权力寻租路径
“防弹背心书记”黄金高“双规”谜局
杨秀珠荷兰落网引渡不易
安徽省政协副主席王昭耀停职事件调查
Corrupted Officials
原苏州市副市长姜人杰案悬疑
陕西腐败第一案真相
安徽原副省长何闽旭贿案
广西壮族自治区副主席孙瑜被“双规”
冯顺桥归案，刘根山事件落幕
民企寻租案发，浙江环保局长被“双规”
陈绍基身后的深水区
杭州副市长许迈永“双规”内幕
深圳市长许宗衡被查幕后
大陆“核掌门”康日新落马
民航局副局长宇仁录“双规”内幕
中国贪官“标准像”
Chapter 03
“贪官军团”
贵州副省长刘长贵案牵“贪官军团”
陈凯案再掀福州“官场地震”
东三省政坛“大换血”
郴州“补天”
郴州事件促执政党反腐思维调整
“红顶商人”刘俊卿窝案
阜阳官场“现形记”
阜阳贪腐“后遗症”
福建宁德官场连环腐案
农业部三官员涉经济问题自杀
原辽宁人大副主任宋勇贪贿“二人转”
国家药监局再现贪腐窝案
Chapter 04
“清水衙门”不清
江苏省委组织部长“双规”风暴
目 录
从“交通厅长现象”到“组织部长现象”
整顿吏治：大陆政改之首义
原福建省委宣传部长荆福生“双规”幕后
湖南岳阳纪委书记彭晋镛敛财五式
曾锦春制造的郴州“双规”噩梦
山西临汾宣传部长遭百官举报被“双规”
原铁道部政治部主任何洪达涉贪被查
Chapter 05
毁于“不差钱”
张恩照案再现银行体制漏洞
北京收审财政部金融司司长徐放鸣
国家外汇管理局司长许满刚“出事”？
国家外汇管理局高官邹林落马
湖南益阳中行行长自杀疑团
中共掀官员禁赌风潮
中煤副总张宝山豪赌落马
Chapter
司法界的伤
最高法院副院长黄松有被“双规”
黄松有案判而未决
湖南省高院院长“双规”幕后
法官管束需要新思路
吴振汉牵出湖南高院腐败案
阜阳中院法官腐败标本
深圳中院“腐败窝案”调查
重庆高院两官员“双规”
惠州公安局长涉嫌澳门豪赌，助妓女黑工赴港
大同市公安局长申公元“双规”案
出逃的政法委书记
Corrupted Officials
一个省监狱管理局的“集体沦陷”
中国贪腐高官减刑调查
Chapter 06
祸起“红颜”
广东鹤山市委书记太太在港被盗巨款事件
原广东鹤山市委书记被“双规”
济南市人大主任段义和残杀情妇内幕
段义和爆炸案余波掀翻孙淑义
温州区委书记杀情人事件调查
湖南湘西州州长涉性丑闻被“双规”
陈绍基案三女人“入围”
中南海严查官员“情妇腐败链”
中国官场情人政治
Chapter 07
贪腐不除 和谐无期
多视角看中国腐败恶化
腐败的成本效益与反腐败的制度困境
加强执政能力从反腐败开始
贪腐不除 和谐无期
着力营造良性的体制环境
让舆论监督为权力筑起藩篱
反腐手法也要与时俱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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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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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Corrupted Officials
天津市政协主席宋平顺自杀之谜
□ 张 凡
2007 年 6 月 3 日，天津，天气阴沉、闷热。
在周恩来邓颖超纪念馆里，天津市委书记张高丽率领新一届市委委员和纪委
委员肃立缅怀。在此之前，各地履新的官员都已经到过当地的革命纪念馆“重温
历史”。
62 岁的政协主席宋平顺走在官员的前列。当地一位陪同参观的记者发现，一
向严肃的他领结打得松松垮垮，衣领敞开。没有谁能料到，这是宋平顺最后一次
出现在公众场合。
“无间道”式的死亡
“他的名字突然出现在百度网站十大热门搜索人物排行榜上，我好奇的是，他
竟然超过所有明星居第一位。”6 月 4 日，南开大学新闻系的一位教授注意到这个
反常的信息。以宋平顺的情况，不应该会有如此大的网络关注度。
当日，张高丽宣布了《中共天津市委常委会关于加强自身建设的决定》。《决
定》要求领导干部“廉洁从政，绝不利用职权谋取任何私利，绝不利用职权为家属、
亲友和身边工作人员谋取任何好处”。
这天晚上，一条爆炸性的消息开始在天津市官员中流传：宋平顺死了。
“宋平顺跳楼了”，“宋平顺喝药自杀”，接下来的几日，坊间的传闻很快出现
了两种版本。
2007 年 6 月 8 日，位于天津市新华路的市政协大楼显得相当平静，天津市政
协秘书处的一位女工作人员对宋平顺死亡的消息不置可否。政协大楼旁的商铺经
营者则称，前一天这里警车云集。
新华社于 6 月 8 日晚发布消息证实，中共天津市委 6 月 4 日召开常委扩大会议，
研究贯彻刚刚闭幕的市第九届党代会精神。
寻租京津沪 015
本应出席会议的宋平顺请假，并派政协其他领导参加会议。6 月 4 日晚 9 时，
市委接到工作人员报告：宋平顺在办公室死亡。市委当即向中央报告。接报后，
公安部刑侦司立即派员前往天津，现场勘查，随后确定宋系自杀身亡。
事情发生后，在天津市委书记张高丽会晤香港特首曾荫权时，有香港媒体追
问有关宋平顺自杀的消息，张高丽面容严肃，未予回应。
随后张高丽于 8 日下午在天津市领导干部会议上通报此事，称宋平顺因涉及
经济问题在接受中纪委调查期间自杀身亡。
香港《大公报》报道称，天津市委书记张高丽说，目前掌握宋平顺的问题主
要有两点：一是利用职权为港商谋取利益；二是包养情妇，并生有一子。张高丽
称，宋平顺自杀完全是他的个人行为，至于当前社会上传说天津市其他领导的问
题是没有根据的。
虽然有官方的说明，但宋平顺的突然死亡仍引起诸多猜测。
匿名消息源透露，宋平顺死亡当天并没有中纪委官员约谈，至于是否畏罪自
杀，有关部门仍在调查。
2006 年 2 月，宋平顺卸任市政法委书记之职，在刚结束的天津市党委换届中，
亦退出了市委常委行列。如不出此变故，再过 2 年，这位正部级官员即可退休
回家。
宋平顺之死引起天津官场的震动。匿名消息源称，一条内部禁令在天津市委、
市政府各个部门口头传达，要求官员对宋平顺的问题“不知道的不要打听，知道
的不要乱说，听说的不要乱信”。
天津警界“大哥”
宋平顺从来没有离开过政法系统，即使后来升任天津市副市长、市委副书记，
及至升任天津市政协主席，宋都兼有政法系统职务。执掌天津市公安局及政法委
长达 20 年之久，使他在当地政法系统有“大哥”之称。
宋平顺自天津公安学校毕业后即步入警界，历任天津市公安局一处副科长、
副处长。其间曾调往天津市政府对外办公室工作，这是宋平顺少有的离开公安部
门的一段经历。
一位熟悉宋平顺的警方人士称，宋平顺重回警界是因为 1983 年国内开展的严
打运动。其时，社会治安成为天津的头号问题。宋平顺奉调返回公安系统，被擢
升为天津市公安局副局长、党委常委。这一时期的宋平顺显示出在警界的领导能
力，在严打中亲自带队出击，屡获嘉奖。上述人士称，宋平顺借此战功，一路高升。
1988 年，43 岁的宋平顺仕途再进一阶，升任天津市政法委副书记、天津市公
安局局长、局党委书记，以及武警天津市总队第一政委。经常一副笑脸的宋平顺
016 Corrupted Officials
逐渐成为警界的强势人物。
此后这位公安局长进一步升入市府，辅助时任市长张立昌分管公安、安全、
司法、民政、信访工作，并协助市长联系部队。这位排名第三的副市长仍然兼任
天津市公安局长之职。
但宋平顺使天津政界为之侧目，还在于 1992 年与号称“天下第一庄”的大邱
庄庄主禹作敏的交锋。
其时禹作敏风头正劲。大邱庄村民被非法拘禁致人死亡事件成为导火索，4
名公安人员入庄调查被扣。宋平顺调动 400 名武警封锁了通往大邱庄的所有通道，
而禹作敏则命令全村 100 多个工厂的工人全部停工，策动上万农民手持棍棒和钢
管把守小村的各个路口，与武警对峙，并声称“一旦警察进村，就要全力拼搏”。
大邱庄事件一时间沸沸扬扬，但宋平顺强硬的态度最终使禹作敏放弃了对抗。
禹作敏被捕，天津法院以窝藏、妨碍公务、行贿、非法拘禁和非法管制 5 宗罪名，
判处其 20 年有期徒刑。
宋平顺此后扶摇直上，1993 年成为天津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其天津政法
界“大哥”之位从此无人撼动。1990 年代末，张立昌升任天津市委书记，宋平顺
出任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一职则始终兼任。
2003 年，天津市委换届，宋平顺升任政协主席，跨入正部级行列。按照中共
对干部任用惯例，政协主席系专职，其他党内职务一般不再兼任。但宋平顺却一
直兼任市政法委书记，当时天津政法系统即有人微言：这项任命是“前无古人，
后无来者”。
宋平顺兼任政法委书记一职直到 2006 年卸任，时间长达 13 年，创下天津政
界的一项新纪录。
在 2007 年的天津市党代会上，即将离任的宋平顺终于退出了核心圈，没有再
入选天津市委常委。这标志着他个人鼎盛时代的结束。
反贪腐的终结或开始
宋平顺突然死亡，将 2006 年天津官场腐案重新揭幕。此前，天津市一位领导
曾公开断言：“天津有腐败现象，但没有腐败官员。”但现时这一论断显然已被打
破。一匿名消息源称，中纪委已增派人员到天津调查，而天津党政机关也紧急应对，
天津市委及市政协分别为此召开了常委会议。
2006 年中共掀起反腐风暴，在京、津、沪三地查办的代表性官员中，原天津
市人民检察院检察长李宝金职位最低。当时就有人指出，天津贪腐案并未了结，
李宝金背后尚有更多未被追查的官员。海外媒体一度传出天津市一位副市长和市
公安局一位领导涉案的消息，随后官方出面辟谣，称并无此事，但天津官场的气
寻租京津沪 017
氛一度紧张。
一匿名消息源透露，在调查李宝金案后，中纪委专案组人员并未撤走，而一
直待在紧临天津的唐山市继续进行调查。
2006 年开始，中央对天津进行整顿：中纪委在对李宝金执行“双规”5 个月后，
于同年 11 月底正式发布李宝金“严重违纪违法”的案件通报。通报称，李宝金在
任天津市公安局副局长、市政法委副书记、市检察院检察长期间，利用职务上的
便利及影响，为数家企业谋取利益，索取钱款数百万元人民币；挪用巨额公款给
他人使用；滥用职权，向外单位人员支出账外公款数百万元；违反财经纪律，私
设账外账，涉及金额巨大。
而在李宝金出任天津市公安局副局长、市政法委副书记期间，他的顶头上
司正是宋平顺。两人在天津政法系统共事长达 40 年时间，都很清楚对方的风格
和为人。
此前一直有消息指，宋平顺受到李宝金案牵连。而在宋平顺自杀消息不胫而
走的时候，天津坊间亦有传言称，李宝金在看守所突然自杀。凤凰周刊就此查询
天津市相关部门，均以“此案为中纪委所办，不清楚”为由拒谈此事。
有匿名消息源称，宋平顺与李宝金之间向来不睦。在宋离任公安局长后，其
时身为公安局“二把手”的李宝金却没有接任，转而出任检察长一职，仍在宋平
顺管辖之内。
据称，李宝金被开除党籍和公职后不久，宋平顺也开始受到调查。
不追究死者之责向来是官方惯例，但宋平顺的离奇死亡显然并未终止中央对
天津腐案的进一步调查。2007 年 6 月 8 日，正在黑龙江考察的中央政治局常委、
中纪委书记吴官正在谈到反腐时非常严肃地说：“ 谁侵害群众利益，我们就对他
不客气。”
与此同时，中央纪委颁发新规定，禁止官员权钱交易，“问题官员”30 日内
主动说清问题可获从宽处理，否则将给予严惩。这是中纪委再次发出的廉政风暴
信号。
新规定重点强调“严禁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请托人谋取利益”，而这正是李宝
金案中的首条罪状。张高丽亦借颁布《中共天津市委常委会关于加强自身建设的
决定》之时再次强调，官员要“廉洁从政”，并要求天津官员要“做老实人，说
老实话，办老实事”。
2007 年 6 月 25 日
108 Corrupted Officials
深圳市长许宗衡被查幕后
□ 孙荣飞 王 骞 饶 智
在深圳工作的一位李姓干部，近来一上网，各路的朋友总跟他提及，“许宗
衡给湖南人办了不少好事”。
这位李姓干部的老家在湖南衡阳，当 2009 年 6 月 8 日和他一起吃饭的广东朋友
因许宗衡事发而弹冠相庆时，他有些动怒：“他们在这事上不够厚道，隐含地域影射。”
在众多接触者眼里看上去还“比较厚道”的深圳市长许宗衡，2009 年 6 月 4
日深夜引爆了南粤政坛地震，余波荡及北京、香港。
6 月 6 日，包括《信报》、《南华早报》在内的多家香港报章均报道，未解释
临时缺席 6 月 5 日会议原因的深圳市长许宗衡，已于当日凌晨遭中纪委“双规”，
其妻“小苗”也同时被调查。
6 月 8 日，新华社一则简讯报道，中纪委有关负责人称，深圳市委副书记、
市长许宗衡涉嫌严重违纪，目前正在接受组织调查。6 月 11 日，新华社再次发布
消息，中央已决定免去许宗衡领导职务。
接近深圳市政府的消息源称，6 月 4 日下午，许宗衡仍在主持召开政府常务
工作会议，晚上还接着召开了办公会。会议结束后，刚进家门的许宗衡便被纪委
官员带走。当晚，一条“老二出事了”的短信，便在深圳部分职能部门官员的手
机中流传。“老二”是当地官员私下对许宗衡的称呼。
据香港媒体报道，中纪委人员此前一直在暗中监视许宗衡，外围调查工作已
近尾声。但将其带走调查则是“临时决定”，原因是办案人员得知许宗衡将会于 7
月中旬率团赴塞尔维亚贝尔格莱德出席第 25 届大运会闭幕式，有关方面担心期间
有人走漏消息而致许宗衡外逃，遂提前行动。
起于衡阳
湖南衡阳 20 世纪 80 年代官场作风和效率素以泼辣霸蛮著称，而当年有着“铁
“贪才”济济 109
人精神”的许宗衡屡屡因表现出众而在关键的节点被看中。
1972 年，许宗衡在距衡阳 120 公里的宝盖乡农场锻炼。据许宗衡下乡时的师
傅王治球回忆，当时大家挑四五十斤煤走 30 多里路是常事，很多人都累趴了，但
许宗衡好像总能坚持。因干活卖力，许宗衡先是被推荐入党，1974 年又被保送至
湖南省交通学校。
1976 年，许宗衡毕业后进入衡阳汽车修配厂工作，一年间便从技术员成为政
治处干部。肯吃苦，头脑又灵活的许宗衡，被曾经是法院院长、广有官场人脉的
汽修厂革委会宋主任推荐到衡阳市经委组干科。
在随后的一年里，许宗衡与时任衡阳市经委主任徐荣执著地每日骑车几十公
里跑基层。1978 年，这个在徐荣眼中有着“铁人精神”的 23 岁小伙子，被调到
衡阳党政系统最核心的部门——组织部。
进入组织部后，许宗衡不再“一到两年就跳槽”，而一待就是 15 年。其间平
步青云，从小干事、副科长、科长到组织部副部长，35 岁成为组织部“一把手”，
进入市委常委行列。
但 1993 年 1 月，许宗衡突然离开衡阳调往深圳，使得衡阳市组织部长一职空
缺长达半年。深圳一位曾与许宗衡有过接触的湘籍官员表示，当年许宗衡离开，
是因为与人竞争一个职位落败。
衡阳市一位官员称，由于衡阳地委、行署与市委、市政府在合并过程中一直
存在两套系统的利益冲突，当许宗衡竞争衡阳市常务副市长职位时，年轻的他被
拿下，并因为“搞小圈子”受到来自党内的处分。
根据有关组织规定，副厅级干部属于省管干部，如果进行跨省调动，程序上
需要副省级以上官员有意引进，并有同意接收的单位。而深圳等 15 个副省级城市
在成立之初，中央即下文赋予干部和人事管理上的较大自主权。
再起深圳
许宗衡担任深圳市委组织部培训处处长，比衡阳市委组织部长低了半级。但
许宗衡再次演绎了“黑马”生涯。
任培训处处长一年后，许宗衡转任深圳海天出版社党委书记、社长、总编辑，
级别为副局级。
到深圳的最初 3 年，许宗衡被公认成绩突出，其间他仅花了 2 年时间就将海
天出版社扭亏为盈。也正是这段文化产业的历练，使得他后来搞活了深圳国际文
化产业博览会。
2004 年，深圳举办首届国际文化产业博览会。“没有文化积淀和优势的深圳，
第一届博览会搞得不是太成功，当时是用行政手段命令文化企业参加。”海天出
110 Corrupted Officials
版社一位人士回忆说。
但到次年，成为深圳市市长的许宗衡入位刚满两个月，就即刻为第二届国际
文化产业博览会展开了强大的公关宣传。其间，许宗衡与凤凰周刊记者曾有过对
话，面对社会疑虑，他当时的回答是，“在全国，深圳虽不具文化优势，但在全
国最具有将文化转化为产业的优势。”
1996 年许宗衡晋升正局级，任深圳市委党校常务副校长。前述衡阳市官员曾
在许宗衡下乡所在地政府担任负责人，1997 年曾去深圳拜访过时任副校长的许宗
衡。这名衡阳官员称，许宗衡给人的印象的确低调、谦逊，“他担任市长，被称
为一匹黑马，不是没有道理的”。
或许是长年党务系统的历练，造就了许宗衡这种低调的形象。在 2005 年接受
凤凰周刊记者专访时，他对经济数据、工作人员如数家珍。衡阳市老干局组宣科
科长刘女士也曾对媒体回忆称，凡是与许宗衡见过一面的普通干部，许宗衡第二
次见面都能叫得出名字，甚至知道在哪个部门工作。
“许宗衡给人的印象低调、平和，记忆力又非常好，这使得很多学者都大谈，
非常看好许宗衡。”深圳大学公共管理系一位副教授说。
2005 年，在激烈竞争中，低调示人的许宗衡最终成功入位市长宝座。这匹黑
马实现了从党务系统向政府“一把手”的成功跨越，成为广东省的第一人、计划
单列市的第一人，也结束了深圳经济特区市长一职长期由外地选派的历史。
高调做事
执掌深圳市后的 2005 年 8 月，许宗衡曾对凤凰周刊记者表示，他仍然认为自
己是一个政府“新兵”。尽管在特区工作了 13 年，但是在政府的工作时间还只有
1 年零 9 个月。但此后，其貌不扬的许宗衡“做事”明显高调起来。
主政深圳期间，许宗衡一直推行“强势政府”。2008 年金融危机引发深圳楼
市低迷，许宗衡在争议中高调宣布，深圳不会出台政策“拯救楼市”。此外，许
力促深圳官员接受审计评议，让一批审计不合格的官员直接下岗。
2009 年 2 月广东省“两会”期间，许宗衡高调对外称，深圳市政府要表现出强势，
不会做群众的尾巴。包括地铁建设、卫生、教育等基础设施建设，在一个社会转
型期，软弱的政府在某些情况下，无法有力推动社会转型中所必须进行的工作。
过去近 10 年时间，深圳基建设施的水平已完全被北京、上海、广州等城市拉
在后面。为求深圳 2012 年城市水平回到国内一线城市行列，许宗衡大规模展开城
市基建，包括高速公路、城市快速路、世界大学生运动会（大运会）场馆、国铁系统，
尤其是一口气推动 5 条地铁线的同时施工建设。
检索许宗衡近些年的公务活动报道，发现许每日高频率工作，经常一天出席
“贪才”济济 111
四个场合的活动。许宗衡也曾在接受访问时表示，每天工作时间在 15 个小时左右，
回到家见了太太基本没话说，只想洗澡睡觉。
有民间人士分析，许宗衡做事的高调，是他急于获得更好晋升的压力所致。
深圳市委书记一职虽然仅为副部级，但知名度甚至会高于一些内地省长的位置。
到达此位，除需具备其他要素配备外，还需要出色的政绩表现。
据广东省一位厅级官员回忆，2007 年 12 月广东省委十届二次全会上，省委
书记汪洋出席深圳分组讨论，当时许宗衡讲了一大通深圳如何领先沿海兄弟城市、
人均 GDP8815 美元高居全国第一的话。“但汪洋书记忍不住了，打断他讲话，说
在国内叫板是没有出息的行为，有胆量的话，要跟新加坡、首尔叫板。汪洋说完，
许宗衡就不说话了。”
许宗衡因大规模基建而获得“实干家”印象，但也被坊间认为与商界关系过
于密切。而深圳商界湘籍人士声势显赫，早在 2005 年许宗衡当选市长后，“去其
府上拜访祝贺的湖南人士便络绎不绝。” 一位深圳观察人士介绍。
记者了解到，在深圳地铁线路、深圳世界大运会场馆建设工程、盐坝高速、
桃源村三期等备受争议的项目中，都有湘籍公司或人士参与。
而深圳市一位退休官员向《大公报》表示，近日香港媒体披露的许宗衡在深
圳大型福利房桃源村三期、地铁工程、大运会场馆建设、盐坝高速公路等工程中
受贿事件，较接近事实。
频繁地与商界、工程界接触，使得许宗衡有了明显的市场交换意识。作家师
东兵曾与许宗衡过从甚密，师东兵自 2006 年 4 月被深圳公安局拘传后，开始发文
揭露许宗衡的三个极其“高调”行为：请师动用关系助其竞选深圳市市长；要将
横岗区的一块土地由工业用地属性变更为商业用地，中海集团须掏出“叩门费”2000
万元；港商林木成在横岗投资 2 个亿的污水处理厂若要得到支持，需拿出 800 万
元“帮忙费”。
就师东兵的上述单方面说法，与师和许都有过接触的一位湖南副厅级官员对
凤凰周刊记者称，“一些情况大致属实”。
也许，这正是绝大多数人所不了解的许宗衡的另一面。
黯然收场
2007 年 11 月，中央调派深圳市委书记李鸿忠任职湖北省委副书记、湖北省
副省长、代省长后，许宗衡临时主持深圳市委工作。有着长年组织工作的经历，
已在深圳工作 15 年的许宗衡，深谙晋升和罢黜之间的微妙转换。
但之后的人事安排似乎并非如许所愿，一位接近深圳市政府的人士称：“当
时我们已经接到了通知，省委一名领导近日即将到任市委书记。”但最终，已年
112 Corrupted Officials
届 59 岁的广东省委副书记刘玉浦接任深圳市委书记。
深圳市政府一消息源也称，2009 年，刘玉浦即将调回省里，再次看到希望的
许宗衡开始了新一轮“公关”。据一位接近许宗衡的人士透露，2009 年全国“两会”
期间，除了出席 3 月 5 日上午的开幕式和参加当天下午广东组一小时左右的分组
讨论外，许宗衡没有参加之后的人大会议及活动。当时就有人议论，许在北京进
行“跑部运动”。
来自广东省委的一消息源亦称：“跑部钱进、买官卖官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
只是许的胆子实在太大了。”
扯动面过大的高调，常以迅速陨落结束。中纪委派人到深圳带走许宗衡调查
前，市政府系统官员几乎无人事先获得知会。
和其他被“双规”的问题官员不同，许宗衡直到被查前，还在出席公开活动：
2009 年 6 月 3 日，许宗衡到深圳新闻网演播室，就“文明城市创建”与网友进行
了长达一个多小时的互动。6 月 4 日，出席深圳市政府与美国思科集团的签约仪
式并致辞。6 月 5 日，第十一届中国风险投资论坛上，写着“许宗衡”的名牌还
放在主席台上，但人却已在前夜被带入另一个森严的暗色空间。
由于事发突然，6 月 8 日上午，当媒体报道许宗衡被调查的消息后，深圳市
政府官方网站上还依旧挂着许的名字。
按惯例，市政府新闻办周一会将市长、副市长一周的行程安排，传真给当地
各家报社记者。但截至 6 月 10 日星期三，各报社也未接到一周内市府官员的行程
安排。
2009 年 6 月 8 日中午，中央政治局委员、广东省委书记汪洋亲赴深圳，召开
深圳市所有厅局级干部会议。会议除了向深圳官员简要通报情况外，汪洋还提醒
官员要加强自律。同时，会议对深圳下一步的工作作出了部署。
2008 年从国家发改委“空降”深圳的常务副市长许勤，在会上被点名主持政
府日常工作。他曾是汪洋在国家发改委工作期间的下属。
2009 年 6 月 8 日，《深圳特区报》重新恢复对市政府领导工作的报道。此前
的 6 月 5 日开始，这张报纸连续多日暂停了这一栏目。
深圳政府官员亦开始高频率亮相，截至 6 月 10 日，深圳市 9 位副市长中，除
闫小培外，均已在报道中现身。而在 6 月 11 日，《深圳商报》报出，已经多日未
露面的深圳市政府秘书长李平在 6 月 10 日参与了深圳市政府的一个工作会议。
深圳还在如常地运转着。几天后，众多市民还在网络上念叨着的，是许宗衡
曾多次强调的“不飘浮、不做秀、不忽悠”，以及“要做一个清廉的市长，不留败笔，
不留遗憾与骂名”。
2009 年 6 月 25 日
150 Corrupted Officials
阜阳官场“现形记”
□ 刘志明
尽管二者之间或许并无利害牵扯，王昭耀停职事件的发生，仍然再次把人们
的目光吸引到了阜阳这个颇具知名度的城市。
阜阳市，一个普通的皖北小城，自 1999 年原阜阳市长肖作新腐败案曝光，官
员腐败案就一个接一个地浮出水面。曾任阜阳市委书记的安徽省副省长王怀忠、
曾任阜阳市长的安徽省政法委副书记李和中，以及包括阜阳市原公安局长、宣传
部长、组织部长等在内的不同级别官员，因腐败问题先后被查处。曾在阜阳做了
四年地委书记的王昭耀，现在也遭停职审查。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始于肖作新的“官震”
阜阳是农业大省安徽最重要的农业生产基地，曾经非常贫穷，在上世纪 50 年
代末的“大饥荒”中，死人无数。“文革”结束后，继安徽凤阳小岗村试行土地
承包之后，阜阳也曾开农村改革风气之先，“阜阳模式”闻名于天下。在这块土
地上，容易出经验，也容易出高官。
阜阳政界一位人士向记者列数，王昭耀是这里走出去的第一个副省长，然后
是王怀忠。后一乔姓官员也在阜阳做过短时间市长，之后升任省委常委、组织部长、
浙江省委副书记。安徽省政协副主席秦德文和国家统计局总统计师姚景源也曾在
阜阳任职。
阜阳官场流传的一个说法是，廉洁而有才华的姚景源离开阜阳是被排挤走的。
姚景源到阜阳做市长时，王怀忠已是安徽省副省长，但其亲信广布阜阳，姚景源
的想法不能实施，被迫离去。
而贪官在阜阳的大规模暴露，始于肖作新。
肖作新问题的暴露，看似偶然。在阜阳官场流传的一个说法，“肖作新的老
“贪官军团” 151
婆太傻，否则就不会有肖的事情，甚至不会有后来王怀忠等人的事情。”
知情人向记者透露，20 世纪 90 年代，阜阳市汽车运输公司与美国环太平洋
公司合作兴建立达电缆厂。电缆厂投产后，效益尚好，一些中央领导到阜阳，时
任市委书记王怀忠总是带他们去参观。后来，因利益分配问题，合作双方产生矛盾。
美方在中共要人到美访问时，递上举报信，举报在双方谈判期间，阜阳市长肖作
新曾以考察之名，去美国游玩，看艳舞，花了美方很多钱。
纪检部门后来查实此事，肖为此主动提出辞职，等待省里另行安排工作。
知情人透露，肖作新与时任市委书记王怀忠素来貌合神离，钩心斗角。就在
肖作新面临调动之时，王安排其亲信、时任阜阳市公安局长傅洪杰对肖家进行监
视，不想意外获得了证据：肖作新的妻子、时任阜阳市社会保障局副局长周继美，
去阜阳农行某办事处转 400 多万元到天津。因数额巨大，银行办事员让她出示身
份证，周继美不干，还骂了银行办事员。当时周已把单据填好，便撕掉丢到废纸
篓里，回家去取身份证。就是这一张写好的单据，被监视她的人取走。于是，有
关人员开始从这 400 多万入手，暗中查肖作新的问题，肖作新由此事发。
肖作新、周继美夫妇，最终以一个被判处无期徒刑，一个被判处死刑、缓期
两年执行的结局收场。
然而，之后事情的发展已非王怀忠所能控制。在肖作新腐败案暴露的同时，
王怀忠本人的腐败问题也被牵扯出来。2001 年 4 月 6 日，时任安徽省副省长的王
怀忠进京开会，次日凌晨被“双规”。
官场腐败“现形”
随着王怀忠案发，安徽一些地方官员纷纷落马，阜阳官场腐败全面“现形”。
韩希鹏，52 岁，原阜阳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副厅级。因“卖官”受贿，
2003 年 11 月，被判刑 14 年。
王汉卿，55 岁，阜阳腐败窝案又一成员，落马前是淮北市副市长。在 2000年 6
月被调淮北前，他一直在阜阳任职。王汉卿与王怀忠关系非常“铁”。一位当地官员告诉记者，王怀忠爱开玩笑。一次在酒桌上，对王汉卿说：“老王，群众都骂你是‘汉奸’，骂我是‘坏种’。我比你强，我是人民内部矛盾，你是敌我矛盾。”2004
年 11 月，王汉卿因受贿罪被判刑 11 年。
原阜阳市副市长傅红杰是王怀忠的另一亲信。王怀忠还在亳州市做市委书记时，傅红杰就是亳州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王怀忠做阜阳地区专员，傅红杰被调升阜阳行署公安局长。1996
年阜阳撤地设市后，傅升职为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后来又升职为副市长。在王怀忠案发后，傅被“双规”。在被转为逮捕的前夕，他突然自杀。
Corrupted Officials
知情人向记者透露，在傅红杰死后，阜阳市公安局的种种事端渐渐暴露。傅红杰曾经的搭档、原阜阳市公安局副局长种永纪，2004 年 2
月被省纪委“双规”。据传在其家中搜出的现金数额之巨，令阜阳市委领导“瞠目结舌，不敢相信”。2005 年 6 月 9
日，种永纪涉嫌受贿罪、贪污罪、非法持有私藏枪支弹药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案，在阜阳市中级法院开庭审判。
而种永纪的女婿武献飞，任职阜阳市颍泉区公安局政委，也随之事发。2005年 4
月，武因故意伤害罪、非法持有枪支罪、寻衅滋事罪、贪污罪、受贿罪、刑讯逼供罪、徇私枉法罪、滥用职权罪等 8 项罪名，被阜阳市中院判处
20
年徒刑。种永纪在任阜阳市公安局副局长前，曾任阜阳市车管所所长、交警支队队长，他是阜阳市先后落马的第三任车管所所长。另外两个分别是李文斌与韩明亭。知情人透露，李文斌的问题主要是涉嫌进口走私车，并卖车牌照，如果真牌照缺货，李便制造假牌照来卖。2005
年 1 月 27 日，李被阜阳市中级法院判刑 15 年。而韩明亭，年初被阜阳市中级法院以受贿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判刑 11
年。法庭审理认定，52 岁的韩明亭，非法收受他人财物计 110 多万元，同时有 1000多万元财产不能说明其合法来源。
此外，曾担任市公安局副局长的市国安局局长闪步轩也被查处，于 2005 年 3月 1
日被阜阳市中级法院以受贿罪与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判刑 10 年。王怀忠的“两个半把兄弟”
坊间曾流传，在阜阳官场，王怀忠有“两个半把兄弟”。知情人向记者介绍，王的这“两个半兄弟”，一个便是他从亳州带到阜阳的傅红杰，另一个是同样从亳州过来的王某，那半个则是孙克杰。
王某，安徽农学院毕业，在亳州做过农业局长、副市长，后到涡阳、蒙城做县长和书记。王怀忠任阜阳市委书记后，王某被调进阜阳市任副市长。知情人告诉记者，王刚到阜阳时，在选举中没有选上，王怀忠便让王某先任市长助理，后转成副市长。在阜阳官场，王某被公认为王怀忠的“铁哥们”。王怀忠案发后，王某主动交代问题，退赃，被免于追究法律责任。王某现在已不管事，但也没有正式文件免掉其副市长职务，就这么“悬”着，“成了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王怀忠的“半个把兄弟”孙克杰，高中毕业后被招为农经员，后转成干部身份。孙曾任界首市纪检委书记、阜阳地区农业开发办主任及蒙城县委书记，因受王怀忠器重，被提为亳州市副市长。王怀忠事发时，孙克杰惶恐不安，某天开车开进了水里，死了。关于他的死，坊间亦有不少揣测。而据阜阳官场一位人士向记者介绍，在蒙城做过县委书记的，至今共有三人落马，除王某和孙克杰外，另一个是孙孔文。孙孔文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曾出
“贪官军团”
版多部理论书籍。1986
年前后，中国有“温州模式”与“阜阳模式”之说，“阜阳模式”的理论框架，就出于孙孔文之手。在做蒙城县委书记后，孙又被调到阜阳，任市人大副主任，之后又调进省社科院，任副厅级督导员。王怀忠案发后，孙亦因受贿落马。
整肃与重建从集中暴露出问题的这些官员看，阜阳官场腐败已经相当严重。据阜阳政界某人士介绍，在这些问题暴露前，各种举报已连年发生，但“一直没有人管”。“主要是监管不力，各种监管条文虽然都有，但都起不了作用”。而那些被整肃的贪官，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偶然因素，也难以暴露”。阜阳政界一位人士则一针见血地指出：“在一个监督缺失的体制下，在一个特殊的位置上，即使是拴一条狗，这条狗都会搞腐败。”在经历了一个又一个事件后，承受着余痛的阜阳政坛也在走向漫漫重建路。
人们喜悦地看到了其中的变化。一个事实是，在王怀忠、肖作新时代，在阜阳市委常委和市长、副市长中，阜阳籍人占了大半以上，而现在，则很少了。记者接触的多名官员都认为，随着问题官员纷纷被查处以及制度的健全，阜阳官场风气已在逐渐转好。不过，他们私下里也表示，由于巨大的惯性，阜阳官场风气的扭转需要很长的时间，重建无疑远比破坏更难。
2005 年 6 月 15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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