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書推薦:
《
妈妈的情绪,决定孩子的未来
》
售價:HK$
42.6
《
推拿纲目
》
售價:HK$
403.2
《
精致考古--山东大学实验室考古项目论文集(一)
》
售價:HK$
244.2
《
从天下到世界——国际法与晚清中国的主权意识
》
售價:HK$
76.2
《
血色帝国:近代英国社会与美洲移民
》
售價:HK$
58.2
《
海外中国研究·王羲之:六朝贵族的世界(艺术系列)
》
售價:HK$
178.1
《
唐宋绘画史 全彩插图版
》
售價:HK$
98.6
《
海洋、岛屿和革命:当南方遭遇帝国(文明的另一种声音)
》
售價:HK$
106.4
|
編輯推薦: |
1
什么是幻灭的感觉?不是有人打破了你的希望,而是你发现你并不是想象中的自己。
2
原来他给自己选择的,就是这样的结局。明知时日无多,却不甘在不见天日的墓室里默默腐烂,而是要在普天之下、万民之前,像涅槃的凤凰一般光彩绚烂……
3
就仿佛天上的太阳坠落在荷花池中,让整个天地都陡然生色,却让她身周的每一个人都黯淡无光。
4
从儿时习以为常的记忆里,他一直以为父亲是奇异而强大的,不怕饥寒也不会死去……却不知道,他完成父亲心愿之时,就是父亲永远离开他之日。
|
目錄:
|
天华界
楔子
一 神之子
二 汉人和羯人
三 天下至美
四 天华界
五 转变
六 毒
七 父子
八 兄弟
九 劫与破
十 往事
十一 幻灭
十二 惊
十三 修罗场
十四 合二为一
尾声
涅槃书
楔子
一 倾心
二 横眉
三 反目
四 折翼
五 缄口
六 屈膝
七 袖手
八 插足
九 断肠
十 祭魂
隐衷
一 起
二 承
三 转
四 合
书评
追梦
千叶莲华
火与冰
洁白的种子
千重之爱
记忆里的那根弦
|
內容試閱:
|
天华界
楔子
石宪知道,黑暗里那些贪婪的眼睛已经盯着自己很久了。即使他合着眼睑佯装熟睡,也仿佛可以看见那些妖异的眸子,如同群星一般将他包围笼罩,让他闭着眼睛都能看到点点星光。
星光——这个比喻让石宪感到有些好笑。如果天上的星光都如同这些妖魔的眸光一般狰狞,那么世人恐怕都是活在地狱之中了吧。
无意识地伸了伸手,石宪感觉到胸口衣襟处水润寒凉,想来那株白莲依然无恙。那可是三天前恒露离去的时候交待给他照看的花儿,说好了等她回来的时候一起种到空寂山顶的天池里去的。因此哪怕三日来耗费了诸多精神照看这朵白莲,这枝娇弱的植物仍然可以让石宪将这地狱般的空寂之山想象成开满圣洁莲花的天华界。这般苦中作乐异想天开的本事,石宪自己也觉得太自欺欺人了些,怪不得常常会引得恒露恶狠狠地骂一句:“你做梦!”
眼看石宪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周围顿时掀起一阵轻微的骚动。“他凭什么笑,难道就笃定我们收拾不了他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就算已经刻意压低,可那无法掩盖的尖锐仍然如同一根刺从黑夜的寂静中突起,成功地煽动起一阵汹涌的戾气和杀气。
石宪翻了个身。虽然眼睛依旧没有睁开,藏在衣袖下的右手却已暗暗压上了腰间的剑柄。这样深陷重围的遭遇,他已经领教了无数次,早已从开始时的惊慌失措修炼到了如今岿然不动的境界。可是岿然不动的毕竟只是外表,内心终归会被那腾腾涌来的阴毒之气所惊激,连耳朵里都是心脏急速跳动的声音——称霸云荒空寂之山的妖魔鸟灵,毕竟不是好对付的。
幸而那些妖魔早已在他的剑下吃过几次亏,此番也不敢冒进,只是锲而不舍地守候在一旁窥伺。这种感觉,就像咆哮的海浪一波波地冲上岸来,却又在即将舔到脚趾的瞬间退下去,让他庆幸之余,却又忍不住担心那不知何时到来的灭顶之灾。
杀气弥漫,看来今天晚上又睡不成了。石宪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侧起耳朵,却依然听不到那个渴望的声音。明知道她不会有什么危险,却又有些止不住地担心,加上周遭沉重的危险气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浓烈,石宪再也无法佯装平静,索性睁开了眼睛。
空寂之山是云荒西部最高的山峰,月亮似乎都比别的地方看起来要大些,可惜却也并非别处看见的那般圆润,竟似带了些钝钝的棱角,仿佛被人浅浅地割了几刀,显出一种阴郁的狰狞来。
然而石宪知道,当然不是有人切割了月亮的轮廓,那冲天而起遮蔽了月光的,是空寂之山中散发出的死灵怨气。
每一天夜里,云荒大陆上含着怨愤死去的魂灵中,终有一部分会挣脱黄泉之水的轮回之路,被吸引到最为黑暗阴冷的空寂之山来。而空寂之山,则是靠吞噬这些灵魂而完成自己的生长。当那些飘荡在虚空中的灵魂被空寂之山凝固成比夜还黑的岩石时,栖息在空寂之山的恶魔鸟灵们也开始了一天的狂欢盛宴,通过吸食灵魂和怨气壮大自身的力量。对这些由怨灵聚合而生的恶魔鸟灵而言,石宪在空寂之山旁若无人的存在无异于是对他们力量的最大挑衅,也就无怪乎他们在多次失败之后,仍然不死心,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果然,在看到石宪睁开眼睛缓缓起身之后,原本退后了两步的鸟灵们又重新走上前来。一二十只鸟灵挤挤挨挨地站在一起,扎煞着他们黑羽覆盖的肉翅,形成一个紧窒的包围圈,妖异的目光贪婪地盯着石宪,显然相互间的鼓励让他们嗜血的本性战胜了对石宪的畏惧。
“我从来只想和你们和睦相处。”石宪看着妖魔们步步紧逼,没有动,也没有拔出腰间的佩剑,目光甚至有些退避地盯着衣襟上斜插着的白莲花,“我只是白天在这里散步,晚上在这里睡觉而已。我从来没有妨碍你们,你们袭击我的时候我也仅求自保,这么大的空寂之山为什么不能让我留下来呢?”
“可是我们的头领很讨厌你,她命令我们杀了你。”一只鸟灵伸出血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她还说你修炼神仙术,若是吃了你,会比吃上一百个普通人更增强灵力。”
“谁是你们的头领?”石宪愕然问道。能做到鸟灵这群食人恶魔的头领,自然是本事最高手段最狠心思最毒的那一个,可是他以前怎么没有察觉?
“哈,你居然连谁是我们头领都不知道,枉你还一副痴心人的模样守在这里,真是笑死人了!”鸟灵们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却冷眼偷觑着石宪的反应,“我们的头领,自然是恒露姐姐了!”
“恒露?”石宪心中一紧,仿佛那里破了一个洞,力气一下子都散了出去,“不可能,三天前她走的时候都还没有……”是的,三天前恒露离开空寂之山的时候,只说要去采更多的莲花回来,而他则乖乖地留下来,小心翼翼地用自身的灵力保护着怀里脆弱的白莲,满心幻想着要让空寂之山山顶的湖泊里,都种满各色对抗死亡和怨恨的莲花……
“笨蛋,恒露姐姐要做什么,当真会告诉你吗?”那只鸟灵见自己的说法有效,顿时扑扇着黑翅,面有得色地说下去,“三天前,恒露姐姐带领我们突破了空桑人的结界,飞到白穗城去啄死了那个胆敢放箭射我们的守将,还顺带把城里杀了个人仰马翻,死人堆起来有小山那么高!这三天里大伙儿真是痛快啊,好久都没有吃到那么多新鲜人肉啦!这些都多亏了恒露姐姐的本事,所以大伙儿就尊奉她做了头领。头领吩咐我们杀你,我们敢不遵从么?”
“她……她居然带你们……”石宪脚下微一踉跄,只觉得仿佛当头被人打了一棒,竟是一阵昏眩——恒露,恒露,就算你已经沦落成魔,却为什么一定要成为众恶之首,犯下如此十恶不赦的大罪?如今你在这条邪恶之路上越陷越深,我的一切努力都不过是泡影而已,那么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恒露姐姐初登头领之位,便下令说你屡屡骚扰她,像只苍蝇一样赶也赶不走,索性就要我们杀了你算了。”说话的鸟灵忽然诡秘地一笑,不无嘲讽地道,“恒露姐姐还说,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喜欢她,就干脆让我们吃了,也变成妖魔吧……否则,谁还会相信你信誓旦旦的鬼话呢?”
“刷”的一声,石宪猛地抽出了腰间的佩剑,立时吓得早已领教过他御剑仙术的鸟灵们一凛,本能地退缩开去。“以为说这些就可以迷惑我吗?”石宪冷笑道,“想要吃我,还得看你们的本事!”
“你的本事,我们自然是知道的。”先前的鸟灵盯着石宪衣襟上渐渐萎蔫的白莲,得意地笑道,“不过你现在灵力尽失,就算有什么本事也使不出来了吧!恒露姐姐的计谋,要治你真是易如反掌!”
石宪心头一震,霎时只觉得头重脚轻,连手中的长剑也“呛啷”一声,无力地跌落在地。空寂之山乃是云荒的绝地,任何生命都会被山体吞噬,因此这三日来为了护住白莲不至枯萎成尘,他一直在用自身的灵力抵御着死神强大的争夺,以致现在已有力竭之感。
想起递给自己这朵花儿时恒露笑语盈盈的模样,分明是早已为今日设下了圈套,偏偏自己还以为是自己的恒心感化了她,心甘情愿为她守着这点温情的象征,却不知他的恒露早已沦落成魔,早已不是当年率真明朗的善良少女了,只有他还如往日一般,对她痴情得仿佛一个傻子!一念及此,石宪心如刀绞,勉强捏起蹑云诀飞上半空,只想趁着一息尚存之际逃离这些妖魔的包围。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在空寂之山护持那朵白莲耗费了石宪所有的力气,蹑云诀不过初初展开,平日里几乎毫无所觉的反噬之力却骤然如同雷轰电击一般,让已是强弩之末的他忍不住痛哼一声,不由自主地从半空中重重砸落在地。“恒露……”他用尽力气嘶喊了一声,听在旁观者耳中却已弱不可闻。
鸟灵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当先上前,似乎不相信这个平日里那么强大的人竟然会真的再无反抗之力。过了良久,眼看石宪仍是不动,他们终于小心翼翼地围拢上去,试探了几下发现那个人果然虚弱不堪,当下欢呼一声,扑了上去。
鸟灵的尖爪和利齿如同刀剑一样撕开了石宪的皮肉,他甚至可以在你争我夺的嘈杂声中听见自己血液汩汩外流的声音。倒在空寂之山冰冷的岩石上,石宪努力抬起头,想要透过鸟灵们黑色翅膀的空隙找到那袭熟悉的红衣,视线里却始终空空如也。只有那朵他寄托了无限希望的白莲,被空寂之山吞噬了所有的生气,在一瞬间被鸟灵们践踏成了尘土——就像他自己一样。
“看来,我终究是救不了你了……”往事如同潮水一样汹涌而至,淹没了石宪所有的神志。当那缕期盼的目光终于熄灭的时候,血肉模糊的人只剩下一声微不可闻的誓言:“我答应你……要带你去……天……华……界……”
“不用假惺惺了,我早已回到了云荒,回到了天华界,你以为再提起当年的事情我就会放过你么?”一只指甲尖利的手掐住了石宪的脖子,将他的头整个提了起来,深不见底的黑色眸光冷如利剑,“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么?你总是用那么怜悯那么悲惨的目光看着我,时刻提醒我身为鸟灵所遭受的一切痛苦。不杀了你,我怎么能过上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石宪此刻已经看不清楚面前红衣黑发的身影,只在昏迷中喃喃地念叨,发自肺腑的声音和着鲜血从口中涌出,“我们去找天华界……那里开满莲花……你会明白我对你的爱……超过你的恨……”
尖利的指甲慢慢从石宪的脖子上松开,重伤的身体缓缓坠落到岩石上。就在口角沾着鲜血的鸟灵们欢呼一声,打算继续享受难得的美餐时,一双黑色的翅膀忽然狠狠抽过去,将一众鸟灵扫得立足不稳跌了出去。下一刻,一个带着威势的声音在空寂之山山顶响起:“都给我滚!以后再不许找他的麻烦!”
一 神之子
我有一个秘密。
我是神的孩子。
当然,从我发现这个秘密开始,我就从未把它告诉过任何人,包括我的父亲母亲。不过我猜他们知道我发现了这个秘密,因为他们就是神,神应该无所不知。既然如此,他们不提,我也不提。神与神子之间应该是心照不宣的,不是吗?
我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个秘密的,就像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学会了思考。那个时候我们家住在一个宁静的小村庄里面,村子背后是层层叠叠奇峻秀丽的山峦,清淡的薄雾环绕在山巅,最终化为一道清泉从山脊汩汩流下,润泽了从山顶披陈到村庄边缘的树林。而那些树木,更是无不虬枝劲节,每一株都可以成为一片园林中最出色的景致,每一片树叶上都仿佛跳跃着七彩的光斑:曙红、金黄、黛青、石绿……这一切美景,都和父亲笔下的那幅《秋山暝色图》异曲同工,仿佛父亲只是把画笔朝着虚空挥洒,就创造出了那一片深邃宁静而又鲜润多彩的风景。
村庄里只有稀稀落落七八户人家,虽然住的都是竹篱茅舍,却无一不谈吐儒雅,举止脱俗,成日里行的都是采药、抚琴、饮酒、吟诗、读书、下棋等等雅事,从无一人为生计发愁。当然我只是个孩子,更是不用发愁的,母亲在后院里养了小鸡小鸭,父亲也常常从门前小溪中钓上大鱼来,我所做的便是扑完黄蝶放完纸鸢后回家享受天伦之乐,然后乖乖地听父亲给我讲解经史子集。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就是无数人求而不得的理想生活。
每一天都是一样的单调而祥和。我从来不会问父母亲我们是谁,为什么住在这里,将来会怎么样,我只是一个懵懂的孩童,永远无忧无虑。
直到有一天—— 一个巨大的黑色的影子出现在我的面前。开始只是占据了远山的一角,随即以惊人的速度笼罩了村子外侧的大幅山水,并逐渐往我们的村子移动而来。更可怕的是,那个黑影的轮廓分明是一个人,一个巨大无比的女人!那个时候我正和平日一样,同一个梳着双抓髻的同伴在菜地里扑蝴蝶,面对这样惊异而恐怖的景象,我吓得大声叫唤,同伴却听而不闻般一片茫然,目光照旧落在不远处的黄蝶身上。
我见他置若罔闻,就打算扔下他往菜地旁的茅舍跑。这个时候父母亲应该坐在一起品茶吟诗,也只有他们可以把我从眼前这匪夷所思的骇人景象中拯救出来。可是,与此同时我发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事实——我跑不了,无论我怎样咬牙努力,我都无法逃出这片小小的菜花地,甚至连我双手举起要扑向蝴蝶的姿势都无法改变一丝一毫!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了我的心头,我仿佛一只刚刚完成蜕变苏醒过来的蛾子,想要破茧而出之时却发现束缚自身的丝茧牢不可破,只能用尽全部的力气扭动和挣扎。因为若是无法自由,便只有死。
我的垂死挣扎反而吸引了那个巨大黑影,它竟然径自向我移动过来,把我笼罩在它的阴影下。我吓得不敢再动,又突然想起整个村庄除了我谁都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只好努力保持原状,连大气都不敢透一口。
然而那个黑影看来是盯上我了,它悬浮在我的面前,看不见的目光灼灼地落在我身上。随后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天空中传下来:“你是他们的儿子?”
她没有说明“他们”是谁,但是我在一瞬间就明白,她说的是我的父亲母亲。于是我想起父亲在书上教过我的那些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故事,当即鼓起勇气回答:“是又怎样?”其实我还想做出一个更加英勇无畏的动作来,至少也要挺直脊背,可是我仍然无法改变自己举着双手扑蝴蝶的姿势。这个动作连想想都觉得很傻很幼稚,我几乎要哭出来了。
然而她没有嘲笑我,只是奇怪地“咦”了一声,越发朝我凑得近了些:“你居然会说话?”
我又不是哑巴,为什么不会说话?我的恐惧变成了愤怒,于是我只是哼了一声,表示对这个问题不屑一顾。
她笑了起来,声音清脆,虽然从天而降仿佛雷霆一般,却也不让人感觉刺耳。“居然还会生气,真是奇妙啊。”她忽然止住了笑,严肃地问,“你从什么时候感觉到自己存在的?”
这个问题委实太深奥了些,何况还有些贬低我的意思,于是我便色厉内荏地回答道:“自然是从一开始便感觉到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这种沉默让我又有些畏惧,不知她后面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偏偏无论我怎样努力睁大眼睛,都无法看清楚她的模样,眼前始终只是一片白茫茫的柔和光芒。就连她的声音,也仿佛是隔着什么传过来,就像——就像我们处在不同的世界之中。
“既然你这么聪明,那我问你几个问题。”那个巨人果然没安好心,一连串抛出些折磨我的问题来,“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为什么这里的景色从来不曾改变?为什么你永远不会长大?为什么你无法自由活动?为什么你刚才大声尖叫,你的父母亲却还在安心喝茶而不顾你的安危?”
“我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有名字,一定要有岁数呢?”我硬着头皮回答,“我能思考,所以我存在。”
“你这个样子也敢自称能‘思考’?”那个女人的声音“咯咯”笑了起来,倒有些妖媚的感觉,“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神仙,是来启迪你的心智的。你好好想想我刚才的问题,就能长大了。”
我不明白她的问题跟我长不长大有什么关系,我确实一直都是这个头梳双髻身穿小褂的顽童模样,不像父亲那样长身玉立衣袂飘飘。可这又有什么不妥的呢?正当我想要开口嘲笑她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目光芒乍然从遥远的天边亮起,一个声音带着怒气喝道:“程青芜,你给我出来!”
“不好,被发现了。”跟我说话的女巨人轻轻“哎哟”了一声,黑影急速从我们的村庄上空退去,“再见,小东西,我会再来看你的。你可要争气,我一直都在哦。”
我怔怔地没有回话,没有听懂她最后的意思。不过我听出来,刚才那个喝退了女巨人的,是母亲的声音。看来我原先的猜测没错,能够一声就把那可怕可恶的女巨人吓跑,母亲肯定是神仙无疑。
那个叫做程青芜的女巨人,抑或是女神仙走了,可她的问题却留了下来,并且深深地困扰着我的内心,浓重的疑惑随着岁月的流逝与日俱增。就像她说的一样,时光仿佛在我们所居住的村庄凝滞了,飘在半空的树叶从不落地,远处萦绕在山峰上的云烟从不飘移,就连飞翔在我和同伴面前的黄蝶,也始终近在咫尺但永远不能触摸。
这些事情,以前看起来是多么理所当然,可是当那个叫做程青芜的女巨人把它们当做问题提出来后,我就彻底地迷茫了。在这个没有年月没有季节没有时刻的世界中,我只能靠着自己越来越多的问题来判断自己正在不停长大。可是既然我的世界中从来没有“时间”的观念,我又是从哪里懂得它的呢?
这些问题折磨得我快要疯了。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大叫起来:“我不要再住在这里了,我不要再扑蝴蝶了!我要长大!”这是我第一次向父母亲提出自己的意见,可是他们仍旧坐在院子的回廊下,笑盈盈地喝着茶联着句,仿佛压根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我站在菜花地里瞧着家的方向,身边的同伴仍旧没心没肺地盯着蝴蝶,我忽然感到万分孤独。
出乎我意料的是,冥冥中有人听见了我的希望。似乎是一觉醒来,一切都改变了。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正和父母亲一起泛舟在一片广阔的荷塘中。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景色,自然而然地伸手想要去抓身边的莲蓬,换来父母亲愉快的笑声。
看着他们一派泰然自若的模样,我一瞬间意识到我的父母是比程青芜那个女巨人更加神通广大的神灵,他们伪装成普通人隐居在凡尘,却又可以轻而易举移换时空,创造万物。他们安排我睡了长长一觉,等到醒来的时候,我们不仅搬了家,我也不再是原先无法长大的孩童模样。虽然从荷塘的倒影里看不清自己的模样,可是我自然而然地知道,我此刻已经是一个十七八岁俊俏的少年郎。
程青芜说得对,只要我多想想她的问题,我就长大了。可是尽管我长大了,父母亲一样对我讳莫如深,我依然感到无比的空虚和寂寞。我的世界里,没有人能与我对话,没有人肯回答我的困惑。我“自然而然”地懂得了许多东西,可正是这“自然而然”的方式,更让我感到恐惧不安。我就像一个不断扩大的圆圈,虽然圈内的东西越来越多,却越发战栗于越来越广阔的圈外的一切。那未知的世界,深邃、神秘、无边无际。
我想要挣脱这种状态,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于是我开始无比怀念程青芜,期待她再一次出现。
或许是我实在太渴盼她的到来,仅仅是瞥见一角阴影,我就下意识地叫道:“程青芜!”
“呀,小东西真是没规矩,你至少得叫我一声‘青姨’。”程青芜斥责我,不过她的声音里含着笑,所以我不害怕。
“我不小了。”我闷声闷气地回答,不满她每次见到我都是一副倚老卖老的模样。虽然我无法看见她的模样,但听声音她并不老。
“原来你长大了是这个样子啊。”她的口气不知怎么的变得有些尖酸,“和你姓郑的老子如出一辙,傅咏晗真是没有什么想象力。”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转头去看坐在同一艘船上的父母,他们只是木呆呆地没有反应,仿佛程青芜一来,我的整个世界便随之凝结,只有我还保持着清醒。
“你当然不懂,不过你想要懂吗?”程青芜问我。
“当然想。”我觉得她简直是在蔑视我,我终于有些愤怒了,“不过你若是不肯告诉我,我也不求你。”
“怎么连脾气都和那个姓郑的一样倔?”程青芜似乎很开心,朝着外面喊道,“姐姐,来看看你的宝贝儿子,简直就是那个姓郑的翻版。”
“青芜,你何必明知故问?”母亲的声音从天边传来,让我不得不诧异地转头看了看依然木呆呆坐在我身后的母亲,后来我终于断定身边的母亲不过是一个虚像而已。真正的她,就站在程青芜旁边,或许和程青芜一样巨大。
“时日有限,你就带他走吧。无论是否能找到,都记得明年暮春之前带他回来。”母亲似乎疲惫地嘱咐道。
“我最讨厌别人给我定时限。其实只要你不死,他就不会消失,你担心什么?还是好好‘照顾’你的夫君吧。”程青芜酸溜溜地笑道。
“青芜——”母亲的尾音挑起来,状如威胁,却又在最后不得不妥协下去,“青芜,我知道你不会害我的。纠缠了这么多年,我如今唯一能信任的,只有你。你不要负我。”
“好啦好啦,你就是吃定了我心肠软,当初没有抢你的相公,现在也不会害你的儿子。”程青芜哼了声,不再理会母亲,却又对我道,“小东西,想不想青姨带你出去玩?”
我此刻早已对这片开不完的荷花摘不尽的莲蓬心生厌倦,却又不好意思再请求父母更换景象,因此听到程青芜的话,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好啊,我们去哪里?”
“去找你的宿主。”程青芜说完这句深奥无比的话,也不理会我的追问,径直道,“你就先在我的葫芦里安身吧。”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就觉得一道金光闪过,顷刻照得我的眼睛如同瞎了一般什么都无法看见,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向上空拖去,当即发出一声惨叫。
“程青芜你——”恍惚中我听到母亲焦急的声音,心下一宽,毕竟母亲还是关心我的啊。
“放心,我没把他怎么样,是他进入我们的世界有些不习惯罢了。”程青芜话音刚落,我便觉得身子周围轻轻晃了晃,“小东西,爬出来给你娘看看,证明我可没欺负你。”
我努力适应了一下四面黑乎乎的环境,朝着唯一透着光的出口爬去,口中道:“母亲不用担心,孩儿很好……”说话间我已经爬到了葫芦口,伸出脑袋往外一看,忍不住又是一声惊叫!
我一眼看到了母亲,虽然她的面目依稀是我日常所见的模样,却苍老憔悴了许多,更何况她的身形是如此巨大,我甚至可以在她的手掌上翻筋斗!再看看她身边,那个头戴紫金冠身穿玄青袍的美貌道姑,应该就是程青芜了吧。被她生拉活拽到她们的世界,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即使我长大了,在她眼中却始终是一个“小东西”。
“孩子别怕,你身量尚未长成,所以比我们小得多。”母亲仿佛想伸手摸摸我探出葫芦口的头,却又迟疑着将手缩了回去,只是爱怜地道,“等青姨带你去找到一具合适的身体,我们一家三口便又可以团聚了。”
“孩儿知道了。”我老老实实地点头,既然母亲和程青芜都是神,我只要乖乖服从她们的安排就是。反正我看得出来,她们都很爱我,不会为难我的。
“我还想见见父亲。”眼看程青芜握着我所在的葫芦就往外走,我赶紧叫道。
“等你回来就可以看见他了。”母亲的神色闪过一丝黯然,仿佛在掩饰着什么。
“好吧。”我嘟囔了一声,不再说话。程青芜却自语般哼了一声:“看他做什么,看了只怕要做噩梦。”
二 汉人和羯人
很快程青芜就为她最后一句话付出了代价,因为无论她怎么形容,都无法满足我对于“噩梦”的好奇心。就算到最后她生气了不再理会我,还一塞子把我压回了黑漆漆的葫芦里面,我还是不能想象“梦”是个什么东西。
终于等到她心情好转,我才得以重见天日,坐在开启的葫芦口边四处观望。相比起我自小生活的村庄,此刻视线中所见的尽是我从未见识过的新鲜物事,看得我眼花缭乱神魂颠倒,却又不敢开口问她。这个喜怒无常的女巨人,有时候对我温柔宠爱,有时候却又冷淡厌憎,害我得每天想着法子讨她欢心,才不会被她关进又黑又闷的葫芦里。
我们一路由南往北而行,经过无数的原野和市镇,天气也由温暖湿润变得寒冷干燥。从程青芜的口中,我得知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为我寻找一个合适的身体,这样我就可以和普通人一样高大,自由地在他们的世界里行动,而不必像现在这样寄居在葫芦里,除了母亲和程青芜,没有人看得到我,听得到我。
“为什么我和你们不一样呢?”意识到自己对于其他人仿佛不存在一般,我沮丧地问。
“因为傅咏晗造你的方式和别人不同。”程青芜回答。
这个漂亮道姑每次一提到我父母的名字就是一副尖酸的模样,让我不敢再问下去,只好转移了话题:“走了这么久的路,你到底要给我找个什么样的身体呢?其实我这个人最不挑剔的啦,你瞧那些人的身体都不错,我喜欢他们的长相,随便挑一个给我用就好了。”
程青芜顺着我指的方向望过去,恰好看到一队骑士从远处飞驰而来,吓得路上的行人纷纷闪避,连带撞翻了不少街边的摊子,青菜萝卜滚了一地,当真是鸡飞狗跳,蔚为壮观。
“切,我当你看见了什么,一群羯人而已!”程青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对我的建议不屑一顾,“姓郑的儿子就是没眼光!”
“他们是羯人?”我兴致勃勃地看着那些骑士闪闪发光的盔甲,努力记下这个新名词,锲而不舍地想要说服程青芜,“羯人有啥不好?你看他们的身体多么健壮,轮廓多么鲜明,纵马飞奔的样子又是多么勇猛啊。青姨青姨,你就给我找个羯人的身体吧,他们可比你们汉人男人英俊威武多了……”
“闭嘴,你这个不分好歹的东西!”程青芜不知怎么的忽然发起火来,“你父亲,你父亲也……你居然敢夸赞羯人,我这次非把你在葫芦里关上十天半个月不可!”
我万万没料到这次说错话会引来如此严重的后果,吓得正要撒娇求饶,冷不防我所向往的那群骑士中有人大叫一声:“那个女道竟敢当街犯我‘国人’之讳,还不拿下!”话音未落,那些人便齐刷刷调转了马头,朝着我和程青芜的方向冲了过来!
我趴在葫芦口,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威风凛凛的骑士操纵着高大神骏的奔马朝自己冲来,手里还操着不知哪里拔出来的雪亮亮的刀剑,顿时吓得有些呆了,心里一个声音不停地喊着完了完了,少爷我还没有享受过这花花世界的乐趣就要丧命当场,还不如一直窝在小村子里面捉蝴蝶好了。
正后悔间,身体却陡然一高,那些羯人骑士霎时便降到视线下方。我吃惊地偏过头,却发现程青芜一手握着盛我的葫芦,一手挥开拂尘,竟一步步地朝着天空走去,顷刻间已把杀气腾腾的骑士、惊慌失措的百姓都抛在了脚下。
“白日飞升,是神仙显灵了!”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登时整条街上的人全都接二连三地跪倒在地,不住磕头,就连方才还耀武扬威的羯人武士,也大惊失色地滚鞍下马,拜伏在地。
看着身下戏剧般的一幕,我忍不住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青姨,你好威风啊!”
程青芜却不说话,伸出指头把我拨进葫芦里,紧紧地塞上了塞子。
我骨碌碌地滚进葫芦肚子里,忍不住骂了一声:“你自己惹了麻烦,干吗拿我出气?”我随即想起慈爱的母亲,若是她在绝不会放任程青芜如此欺负我,当下心里越发委屈起来,打定主意不再和程青芜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光线终于从葫芦口处透了进来。要是往日,我必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把脑袋探出去张望外面的情景,可是今日,我只是坐在葫芦肚子里不动,任凭程青芜怎么拍打葫芦我也不理睬。
“你再不出来,我可要使手段了!”程青芜说着把葫芦倒了个个儿,逼得我一路滑到葫芦口。终于确认我还健在,程青芜不由得舒了一口气道:“哟,小东西还真生气了?”
我扭过头去,重重地哼了一声。虽然这个程青芜貌似对我的父母意见多多,实际上却对他们看重得很,我要真有个三长两短,看她回去怎么交待?
“有啥好生气的,你要在这个世界生存,就要了解天下局势,青姨现在就给你讲一讲。”程青芜把葫芦放好,不再管我,自顾自地说下去,“这中州的天下原本南北一统,不料五胡乱华,把汉人司马氏建立的晋朝赶到南方去了,北方便成了五个胡族相互厮杀的战场。我把你从东南方的晋朝带入北方,现在进入的便是石勒所建立的赵国地界。那石勒是个羯族,年轻时当过汉人的奴隶,因此做了赵国皇帝后便努力提高羯人的地位,纵容羯人欺压汉人,还下令羯人称为‘国人’,甚至连‘羯’字都不许人提起。现在你明白刚才的麻烦是从哪里来的了?亏你还想做个羯人呢。”
“若你只想给我找个汉人的身体,又何必带我到北方来?”我说完这句话差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不是下定决心不和这个道姑说话的吗,怎么一下子就忘了?
“你当这个身体这么好找?”程青芜瞪了我一眼,“不知好歹的小东西,若不是看在你父母面上,我才不愿意跑到这乱七八糟的赵国来。”
赌气归赌气,旅途寂寞,我和程青芜不久又和好了。根据她拿着树枝对着天上星象的摆摆画画,程青芜决定带我去赵国的都城邺城。“那具独一无二适合你的身体就在邺城。”程青芜笃定地说。
“是不是找到那具身体,我就可以和你们一样了?”我兴奋地说,“然后我们就可以回去见我的父母了?”
“应该是吧。”程青芜回答。可是从她闪烁的目光中我隐约猜到,事情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如果我获得了那具身体,那身体原先的主人又该去哪里呢,莫非也是住在程青芜的葫芦里?不过这事不归我管,我又何必白费力气去替别人担忧呢?
赵国都城邺城是在曹魏邺都的基础上扩建的,它是中州北部最繁华的城市。邺城有内外二城,外城东西七里,南北五里,有中阳门、建春门、广德门、金明门等七门,为百官平民和商人所居,内城则北临漳水,在外城北部,乃是赵国皇帝石勒所住的宫城。
中州北部大多为一望无际的平原,因此邺城就仿佛从天而降的一座神仙府第,远在六七十里地外就可以望见。我从来不曾见过、甚至从来不曾想象过如此豪华峻伟的城市,因此这六七十里地,我都是趴在葫芦口傻呆呆地度过,连一瞬间也不舍得把眼睛从那丹青巍峨的城楼上转开。
“看看你,就整个一乡巴佬。”程青芜笑嘻嘻地讥讽我,“才看到个城楼就这模样,若是见到了宫城中的铜雀台、金虎台和冰井台,还不知道口水要流多长呢。”
我笑了笑,没有顶嘴,这个时候还是乖些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我找到了合适的身体变得和程青芜一样高大的时候,再想办法把她塞进葫芦里试试。
从城南的中阳门进入邺城,如同一条五光十色的宽大彩带铺陈在面前的,便是邺城最为繁华的赤阙街了。我正东张西望地观看这赤阙街上的景色,一队身穿黄褐色绸服的宦官忽然朝我们围拢过来,当先一人朝着程青芜笑道:“我大赵皇帝久闻仙姑风采,特请仙姑到宫中一见,皇上要亲自向您讨教养生之道,神仙之术。”
我为难地扭头看着程青芜,心想以她对羯人的成见,恐怕不会愿意进宫去参见羯人的皇帝。谁知程青芜却满脸堆起笑容来,客客气气地向一众宦官道了谢,迈步便上了他们所抬的肩舆。
“青姨,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为人要表里如一吗?”仗着旁人听不到我说话,我气鼓鼓地朝她抱怨。
“笨蛋,你那个身体在宫里,要不我怎么进去?”程青芜低低地骂道。
“你不是法力高强吗,难道不能偷跑进宫?”我不满地问。
“使用法术就像耗费力气一样,当然能省则省。”程青芜说着便将葫芦盖子塞上,让我深刻地体会到一个人要讲气节讲真话得付出什么代价。
坐在不见天日的葫芦里,我默默掐算着时间,想必这个时候已经进宫了吧。联想起方才程青芜给我提到的铜雀台、金虎台和冰井台,或许我再没有机会亲眼目睹它们的盛况,我不由得又气又急,站起身对着葫芦内壁拳打脚踢,又奋力跳起想要掀开葫芦塞子,却于事无补。我当即大声骂道:“程青芜,你快放我出去!否则……否则我告诉我爹娘,让他们找你算账!”
不知是不是我的威胁起了作用,葫芦塞子果然掀开了一条缝隙。我连忙爬过去往外张望,却蓦地对上了一只巨大的眼珠,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不知为什么,这只眼睛让我感到无比的恐惧,仿佛它见惯了太多的杀伐和血腥,本身早已变得冰冷残酷。我猛地缩下了身子。
“朕什么也没有看到。”一个低沉的声音透过葫芦塞子的缝隙传了进来,难道他就是赵国那个羯族奴隶出身的皇帝石勒?
“请恕贫道直言。”程青芜的声音回应道,“陛下虽有仙缘得遇贫道,但毕生杀伐太过,至今万里外仍有未归的孤魂,市曹内还有鲜血淋漓的刑罚,因此神丹大道,不是那么容易求得的。”
石勒哼了一声,显然心中恼怒,却压抑着未曾发作:“朕笃信佛教,宫中奉养僧尼众多,今日只是听说你的神迹好奇一见,什么神丹大道,不求也罢。”
“可是陛下连你赵国的国祚也不考虑了么?”程青芜淡淡地道。
“放肆!”石勒猛地一拍桌子,吓得我在葫芦里也是一抖,就仿佛一道霹雳在头上炸开一般。所幸石勒没有继续发作,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朕出生微贱,马上取天下,许多事情乃是迫不得已,也无从回头。不过朕的太子石弘,仁孝恭顺,好文轻武,颇有仁君风范,日后当是守成之主,佑我大赵国祚绵长。”
“既然如此,贫道无言请辞。”程青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站起来打了个稽首,“这三粒金丹虽非仙药,却也有强筋健骨之效,就算是贫道的见面礼吧。”
“仙姑可想要朕什么馈赠?”石勒慷慨地问。
“听说邺宫富丽非常,可比天上仙居,贫道只求一观,不知陛下能否恩准?”程青芜大大方方地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