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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中国古代三大女王就是这么霸气(第一个独揽国家大权的女人吕后,第一个女皇帝武则天、第一个主宰清朝48年命运的女人慈禧。三个女人、三个第一,是巧合还是三个女人一台戏呀……)

書城自編碼: 1875666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傳記女性人物
作者: 王咏星
國際書號(ISBN): 9787511320728
出版社: 中国华侨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2-02-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343/210000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HK$ 1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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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吕后--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独揽国家大权的女人。武则天--中国历史上唯一正儿八经的女皇帝。慈禧太后--主宰大清命运的最后一个女人。她们究竟是怎样的女人?究竟是什么让这三个女人在男尊女卑的社会中屹立不倒?王咏星编著的《中国古代三大女王就是这么霸气》带着大家一起揭开蒙在这三个神秘女人脸上的面纱!

历来,至高无上的皇位都是男人的专用品。可是,吕雉、武则天、慈禧,这三个家喻户晓的名字,这三个富有传奇色彩的女人,却能把国家大事和男人们控制在股掌之间。他们究竟是怎样的女人?究竟是什么让这三个女人在男尊女卑的社会中屹立不倒?接下来,就让我带着大家一起揭开蒙在这三个神秘女人脸上的面纱!
內容簡介:
王咏星编著的《中国古代三大女王就是这么霸气》讲述了:历来,至高无上的皇位都是男人的专用品。可是,吕雉、武则天、慈禧,这三个家喻户晓的名字,这三个富有传奇色彩的女人,却能把国家大事和男人们控制在股掌之间。她们究竟是怎样的女人?究竟是什么让这三个女人在男尊女卑的社会中屹立不倒?接下来,就让《中国古代三大女王就是这么霸气》带着大家一起揭开蒙在这三个神秘女人脸上的面纱!
關於作者:
 王咏星:华语世界潜力畅销书作家。中文系毕业,但是爱读史,更爱写史。多年来一直专注于历史人物的研究,善于挖掘历史人物的内心,最擅长像做菜那样,将一个个枯燥无味的历史人物加工成「色、香、味」俱全的「美餐」。
十年磨一剑,此次精心推出《中国古代四大美女》、《中国古代三大女王》、《中国古代五大圣人就是有功名》三本著作,因视角独特、故事通俗,被誉为「史上最通俗的畅销历史书」。
目錄
传奇女子 吕 后
第一回 含始被辱生真龙,
刘邦酒馆有奇遇
第二回 刘邦吕雉续前缘,
无意成就好姻缘
第三回 刘邦挥剑斩巨蛇,
吕雉牢中险逃脱
第四回 丈夫久旱逢甘霖,
贤妻献计举大旗
第五回 吕雉意外得奇药,
佩瑛无奈回深山
第六回 乡间美景耐寻味,
公媳沦为阶下囚
第七回 汉王心属农家女,
吕雉对阵楚霸王
第八回 吕雉刘邦终团聚,
试探韩信未成功
第九回 蛇蝎女人杀韩信,
彭越惨遭剁肉泥
第十回 大权独揽杀异己,
江山从此改姓吕
一代女皇 武则天
第一回 武照儿出生不俗,
14岁情窦初开
第二回 皇上面前得宠爱,
小树林里有玄机
第三回 皇宫里太子衷情,
尼姑庵媚娘有意
第四回 贪图美色终丧命,
亲生女儿遭扼杀
第五回 如愿以偿当皇后,
蛇蝎女人爱杀戮
第六回 皇上移情又别恋,
恋情暴露遭恐吓
第七回 有情难抑甘犯险,
姐妹之情一朝散
第八回 俏蓉儿贪心不足,
欢乐宴一命呜呼
第九回 三请三拒难推辞,
一代女皇终称帝
别样美人 慈禧太后
第一回 死不瞑目立毒誓,
鸡窝飞出金凤凰
第二回 与天子情投意合,
只怪天不随人愿
第三回 后宫佳丽三千人,
三千宠爱于一身
第四回 咸丰帝窃玉偷香,
西太后力斗大臣
第五回 太后拱手交大权,
皇上微服终归天
第六回 西太后巧施小计,
东太后命丧黄泉
第七回 光绪帝百日维新,
老佛爷心狠手辣
第八回 文武百官皆无用,
群臣难救大清朝
第九回 光绪帝形同囚徒,
西太后天生贪玩
第十回 老佛爷驾鹤西游,
大清朝气数已尽
內容試閱
传奇女子 吕后
她是城府极深的皇后;
她是忌妒心极强的女人;
她是差点将儿子吓死的母亲;
她是掌握男人内心的智者;
她慧眼识珠,嫁给一个无赖,却成了皇后;
她颠沛流离,被抓去当人质,历尽艰险;
她渴望爱情,不停追逐,却真心难求;
她心狠手辣,对敌人痛下杀手,令人闻之色变……
她就是——吕后,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独揽大权的女人。
当我们抬头仰望着权倾天下的一代女主时,谁能知道这位她究竟在想什么呢?这真的是她想要的生活吗?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多少故事?

女王档案
姓名:吕雉
又称:吕后
籍贯:山东单县
身份:汉王朝创始人汉高祖刘邦的元配夫人
生卒:公元前241—公元前180年
老爸:吕文
老妈:吕太太
家庭出身:小康之家
毕业院校:私塾
最得意:诛杀韩信、彭越、英布
最失意:诛杀韩信
最擅长:谋略
最痛苦:儿子被自己制作的“人彘”吓死
个性签名:不为我所用,必为我所杀!

第一回

含始被辱生真龙,刘邦酒馆有奇遇

正漫游间,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扑面而来。刘邦抬眼一看,一个打扮得高雅大方的女孩子从旁边缓步走过,香味无疑是从她身上飘过来的。在沛县,少数大户人家的女孩子也用香粉,不过像这样令人为之一爽的几乎没有。
一 雨中惊魂
沛县有一个小村子,名叫阳里。村中约有几十户人家,只有一户姓刘,家中男人叫做执嘉,年过六旬,整日里只知烧香磕头。此人宅心仁厚,真是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在村民之中颇有口碑。执嘉的老婆比他要小十几岁,叫做含始。
也许是受到水土的影响,身材娇小的含始虽然年过四十,皮肤依旧细腻水滑,身材姣好,一点儿也看不出是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可谓风韵犹存。
正因为此女有美艳动人的外表,因此每次上街都是光棍男人们的焦点。不过,虽然丈夫年老,含始却颇守妇道,从未做过败坏门风之事。
有一天,她去镇上给丈夫抓药。执嘉的风湿病已有些年头了,含始每隔两个月便要去大夫那里取些草药。回来的路上,忽然天色暗淡,风云乍起,含始正走到一片瓜田附近,情急之下一头钻进路边的瓜棚,刚进去,隆隆的雷声便已响起,倾盆大雨骤然而至。
此地正值荒郊野外,离住户尚有一段距离,路上又无行人,含始只好静等雨停。大雨迷蒙之中,她仿佛看到有黄影一闪,揉揉眼睛,却什么也没有。她不禁暗叹,自己毕竟年纪越来越大,竟有些眼花了。正叹息间,觉得身上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没有多久便不省人事。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只觉得自己仿佛到了快乐的巅峰,只想静静地躺着。
含始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很小了,只是星星点点地从空中飘落。她紧张地向周围张望,同刚才一样,什么人也没有,不禁舒了一口气,一想到刚才的梦境,她的脸禁不住像少女一样红了起来。
看看雨已将停,她从地上站起来准备回家,感觉身下湿漉漉的。看看左右无人,拿到鼻子底下一闻,脑子不禁“嗡”地一下,那的的确确来自一个男人。
含始几乎是崩溃般地瘫软在地上,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出事地点离刘家不过数里之遥,含始却走了很长时间。她一进屋,执嘉便迎上来问:“刚才下雨淋湿了吧?来,快点儿擦一擦,小心生病。”
丈夫的关切神情让含始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她一把抓住丈夫的手,哽咽着却说不出话。执嘉不知出了什么事,忙问:“怎么了?”
含始瞥了一眼神台上供奉的佛像,低着头轻声说:“今天我遇到一件怪事。”
听老婆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讲出来,特别是她一再强调并未看见周围有人,执嘉的心才放下来。他对含始说:“这件事千万不要对别人讲,你快回屋休息吧!”
夫妇两个本想息事宁人,没想到过了不足三个月,含始因为身体不适去看大夫,即被查出已有了几个月的身孕,这个大夫并不是镇上那个,而是本乡本土的,他对刘家情况很熟,十分诧异。
含始听了这话,恨不得自己找个地缝钻进去,应付了几句便匆匆回家。
眼看着老婆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执嘉的脸色也一天天阴沉起来。转眼间十个月已过,含始在接生婆的协助下,十分艰难地产下一个男孩。
这个孩子生得与常人颇为不同,长颈高鼻,左股生有七十二颗黑痣。
接生婆把这个红扑扑的孩子捧到眼前,看了看,对含始说:“这个孩子有些与众不同,老身曾听人说过,如果身上能长有七十二颗黑痣,则暗合天上星宿之数,此子不是真龙天子,也是大富大贵之相。”
含始后来把这番话告诉丈夫,执嘉仍是满脸不高兴,说道:“老来得子决非光彩之事,今后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是神龙附体,方得受孕。”
含始把丈夫的气话当了真,对前来道贺的乡人照说无误,有时还添油加醋,说得人将信将疑。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襁褓之中的婴儿已经变成了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不过,与年纪大他许多的大哥、二哥不同,这个被取名刘邦的孩子对于耕田务农之类的事不屑一顾。
他总说:“这样从早忙到晚,累折了腰又有什么前途!”
此时的执嘉已年迈得连路都走不动了,只好任由刘邦整日里游手好闲地鬼混。
二 寂寞寡妇
闲混让刘邦认识了很多朋友,其中有一个叫萧何,在衙门当差。在他的推荐下,刘邦也成为了一名公差——泗水亭的一个亭长。
当了公差,有了俸禄,刘邦没事就下馆子喝点小酒,日子倒也有滋有味。
很快,刘邦就成了这里唯一一家小酒馆的常客。阳里是个小地方,住在这里的人又全是庄稼汉,挣钱辛苦,恨不得掰开花,因此酒馆的生意一向不好。老板是个寡妇,人称三娘,说起话来十分泼辣,经常有些不怀好意的老光棍被她踢出门来。
说来也怪,刘邦的到来仿佛给小酒馆带来了财气,这里的人一天比一天多起来。三娘的脸上也笑开了花,甚至和一些较熟的酒客打情骂俏,这真是一个奇迹。
也不知从哪天开始,刘邦不用再为酒钱着急,只要他来,一切都好说。三娘经常拍拍他肩膀说:“小兄弟,尽管喝,没钱先赊着,年底一齐算。”
刘邦也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从不考虑那么多,更不会去查三娘的账本。
到了年底,三娘把他叫来,翻开账本指着说:“年关要到了,该付账了。”
刘邦一看,吓了一跳,原来自己已欠了这么多钱。他下意识摸摸口袋,空空的。三娘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身材匀称的毛头小伙子,看他那核桃般大小的喉结动来动去,脸上不禁泛起一阵潮红,有些忸怩地说:“要不,你再喝上一坛。”
刘邦忙摆手道:“不,不,我可没钱付账。”
三娘咽了一下唾沫,低声说:“没关系,只要你肯陪我喝酒,今年一年的账都免了。”
刘邦一听竟有这等好事,高兴得不行,忙坐到桌边。三娘则出去把店门早早关闭,回来时顺手拉了一把刘邦,道:“走,咱们到后面喝去。”
浓郁的酒香充盈着温暖的小屋,柔和的灯光下,已是半老徐娘的三娘看起来颇有几分妩媚。
喝得有几分醉意的刘邦,眼睛逐渐盯在那上面,鼻尖上沁出一些汗水。三娘也注意到他那双不老实的眼睛,吃吃笑着,一只玉手从他腿上不经意间掠过,说:“大兄弟,看不出你倒蛮调皮的。”
刘邦一时间满脸通红,手足无措。
有谁会想到,刘邦这样的英俊少年,竟然会被一个半老徐娘爱上了呢?不过,很多人都注意到他每天在小酒馆中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了,甚至不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这天,天还没黑,刘邦便已坐在三娘的酒馆里,他这次是在喝茶,边喝边哼着小曲。
看他这副样子,真是心高志满。说来也是,仿佛在一年之内,四处浪荡的穷小子一下红运高照,先是有了赚钱的营生,然后又有了贴心的女人,随之而来的是不用花钱的酒菜和滋味特别的温柔乡。
不过,这一切是怎么来的呢?恐怕都要归功于一个人,也就是萧何。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正当刘邦眯着眼睛回想这一切时,萧何忽然从门外走进来。刘邦连忙站起来,笑容可掬地打着招呼,他可以得罪任何人,却绝不会得罪这个人。说实在的,他几乎把这个人当成了自己的福星,萧何也的确不负所望,一开口便是大喜事,说:“好兄弟,这回你发达了。”
刘邦眼中一亮,口中却说:“大哥,别拿小弟开玩笑,我哪能发达呀?”
“我怎么会拿你开玩笑?”萧何有些着急,解释道,“最近始皇帝号令地方向朝廷交运贡品,要求必须是奇珍异宝,用来取悦众仙,求赐不死之药。沛县县令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取悦皇帝的大好机会,把县城里的大户狠敲了一笔,命他们交出家传宝物。这些宝物不日便将运往京城,但沿途之上唯恐被草寇拦劫,于是我就想起你了。”说到这里,萧何顿了一下,接过三娘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接着说:“我对县令讲,这批宝物非同小可,保护工作一定要做好。目前县衙之中,若论文武双全的,非刘邦莫属,不如由他负责押运。”
刘邦听得一头雾水,问:“这是好事吗?我怎么觉得好像是让我去送死。”
萧何一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你我情同手足,我又怎么会去害你!要知道我们做臣子的,能够有一天觐见皇帝,就是肝脑涂地也值了,我真羡慕你。”
刘邦心想,还是你去肝脑涂地吧,我一向福大命大,绝对不会有事的。
想虽然这么想,押运宝物的一路上,刘邦依然是战战兢兢的。不过,他倒真是走运,进了咸阳都没碰上一个劫道的。可是,也有不幸的,别说皇帝,他连个位列朝班的大官都没看到。好容易带来的宝物,也只是在国库那里登记了一下,便被人拿走了。
刘邦一时觉得两手空空,始终悬着的心也放下了。眼看面圣无望,他和同行的几位武师一商量,干脆大家就地解散,在京城玩上几天,然后再一道返回沛县。
走在大街上,刘邦每隔一段时间,就发出一阵感叹,咸阳毕竟是国都,每寸土地都仿佛经过精雕细琢似的。相形之下,自己一向推崇的沛县县城只能用破烂不堪来形容了。撇开宽阔平坦的马路,巍峨雄伟的宫殿不说,单是那如过江之鲫的行人就让人看不够。这里的人穿衣打扮均力求标新立异,几乎很少看到相同搭配的。
正漫游间,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扑面而来。刘邦抬眼一看,一个打扮得高雅大方的女孩子从旁边缓步走过,香味无疑是从她身上飘过来的。在沛县,少数大户人家的女孩子也用香粉,不过像这样令人为之一爽的几乎没有。刘邦印象里三娘也用过香粉,那是从一位客人手中高价买下的。
这种奇特的清香令刘邦心神不定,他干脆紧走两步,跟在女孩子后面。两个人就这样走过几条街,仿佛是结伴同行一样,唯一区别是一前一后,这时,他们走到一处大宅院附近,那个女孩突然小跑起来,拐过院墙不见了。刘邦更加好奇,连忙追了上去。不想女孩已守在拐弯处,一看他跟过来,大喝一声:“哎!”
刘邦正低头急走,不防有诈,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浑身一哆嗦。女孩看他局促的样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边笑边把手插在腰间,说:“哎哟,不行了,肚子要笑破了。”
刘邦被笑得满脸通红,不知所措,那个女孩费了好大劲儿才止住笑,问:“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刘邦这才回过神来,仔细端详对方,只见她年纪不大,面庞秀丽,最绝的是皮肤又粉又嫩,仿佛吹弹欲破的样子。
女孩看他不回答,便催促道:“你说呀,再不说我可喊人了!”
刘邦这下紧张起来,急得直结巴,说:“别,别,我,我只是喜欢你身上的香味儿。”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女孩儿银铃般的笑声又响了起来,不再理他,径直走进宅院去了。
此后几天,刘邦又到这所宅院附近转悠过几天,但都没遇到那个女孩。转眼之间,回沛县之期已至,他只好悻悻而归,万没想到这次邂逅竟然引出一段姻缘。

第二回

刘邦吕雉续前缘,无意成就好姻缘

曾经有人注意过这样一种现象,那些让人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女人是最让自以为高大的男人所喜爱的。如今时过境迁,再次面对这个女孩,刘邦仿佛也觉得自己高大了许多。他大声说:“不要怕,我是这里的公差,我可以保护你!”
一 皇帝梦想
回沛县的路上,刘邦和众武师谈着各自所见所闻的新鲜事。谈到高兴处,他们不时爆发出阵阵笑声。此时,宽阔的驰道上传来雷鸣般的声音,一支马队飞驰而过,马上全是金盔金甲的武士,对路上行人高喊道:“跪下,跪下!”稍有不从或动作迟缓的,便有可能被武士抽上一鞭。
很快,路边跪满了行人,刘邦他们也在其中。大约又过了一袋烟的工夫,数十辆战车鱼贯而过,几十顶黄色乘舆紧随其后,神态威严的弓箭手和刀斧手更是环绕四周。
大队人马过去之后,刘邦才站起来,掸掸膝上的浮土,问旁边的人:“这是怎么回事呀,是不是朝廷出兵打仗?”
当地人听了直乐,说:“你是从外地来的吧?这是皇帝出巡,每隔一段时间便可看到。”
“啊,皇帝出巡就要动用这么多人,了不得,了不得!”刘邦赞叹道,脸上露出羡慕的神情。
回沛县这一路上,他嘴里都在嘀咕个不停:我是白活了,今天算开眼了。
同伴忍不住说:“你有病呀,没完没了瞎嘟囔。”
刘邦则白了对方一眼,说:“你懂什么!看看人家怎么活着,真是威风八面呀,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这样!”
同伴感到莫名奇妙,问:“你说谁呀?”
刘邦大声说:“还能有谁,当然是皇帝老子了。”
大家吓了一跳,再没人打听了。
回到沛县,刘邦约萧何一起喝酒。酒过半酣,他对萧何说:“这次上京真是大长见识,回来路上又巧遇御驾,那气派呀,真是用语言无法表达!要是有一天咱兄弟也能这样,那就太棒了!”
萧何一听,赶紧站起身,向四周看了看,所幸除了三娘,并无旁人。他低声对刘邦说:“好兄弟,你还年轻,人生阅历太浅。听我劝,今后千万不要再说这种话。”
刘邦一撇嘴,道:“我不过是说说而已。”
刘邦血气方刚,说话当然不会考虑太多,他更想不通大家为什么对“皇帝”二字连提都不敢提。
不过生活就是生活,幻想又不能当饭吃。很快,刘邦便又恢复了过去的生活,一种现在看起来像是井底之蛙的平淡生活。
光阴荏苒,两年时间过去了。
这天,刘邦又如往常一样到三娘的酒馆,萧何急匆匆跑来通知他:“县太爷的一个老朋友从外地来此定居,大家奉命明天为他接风,你也要去。”
刘邦正喝到兴头上,顶了一句:“我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去干什么?”
萧何一笑,说:“这人姓吕,是咱们老爷的贵客,你敢不去吗?记住,别忘了带贺礼。”
第二天一早,刘邦便如约前往,不过他是两手空空。
人有时真的很奇怪,就拿赚钱来说:有的人收入很少,生活却过得很好;有的人收入很多,生活却过得很糟,甚至连自己的钱花到哪儿去了都不知道。刘邦大概就属于后者,唯一的区别是他的收入并不多。
临去县城前的晚上,他把衣兜翻了个底儿掉,也没找到几个钱。看看身边熟睡的三娘,又不太好意思张口,毕竟自己在这里白吃、白喝、白住时间太长了。
不过,刘邦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县城,到衙门去问了个安,打听一下地址,便走了出来。
此时中午刚过,想想还是先逛逛再说。就这样,他在大街上闲逛起来。走着走着,突然看见前面一群人围在那里,便挤过去看热闹。
人群中央自然开成一块空地,一个精壮的汉子裸着上身在那里表演拳术,倒也打得虎虎生风。
刘邦看了一会儿,觉得没啥意思,转身欲走,突然觉得对面人群中仿佛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定睛一看,差点儿没叫出声来,对面竟然是那个京城的女孩子。虽然距离两人见面已有很长时间,但他依然很神奇地一眼认出对方。没错,就是那个女孩子,虽然她比以前要丰满一些,却显得更为光彩照人。
刘邦急急忙忙挤出人群,绕到对面又挤了进去,可是女孩却不见了。
刘邦一着急,干脆走到场子里环顾四周。那个正在挥舞双拳的卖艺人瞪了他一眼,停下来想问个究竟。刘邦忙摆摆手,说:“没事,继续。”
一边说话,他一边到处乱看,却发现女孩是在另一边,连忙奔了过去。没想到,看他过来,女孩扭身就往外跑。
刘邦也不知为了什么,在后面紧追不舍,那个女孩也是慌慌张张在前面跑,跑着跑着,她一脚踩到路边的碎石上,硌得“哎哟”一声,捂着脚坐在地上。刘邦这时也已拍马赶到,有点儿生气地问:“你跑什么呀?不认识我啦?”
那个女孩子抬起头,盯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急促地呼吸着。
刘邦觉得很奇怪,他看到的是一双充满不信任和恐惧的眼睛,而且,毫无疑问这个女孩子已经把他忘了。
两个人的奇怪神情已经使一些路人开始驻足观望。刘邦怕引起误会,忙掏出官府的腰牌,解释说:“这位小姐,我不是坏人。我是泗水亭的亭长,也就是官府的公差。这是我的腰牌,你可以看一下。”
那个女孩接过牌子看了一下,又递了回来,神情中少了恐惧,但依然很疑惑,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在说,你追我干什么?
刘邦看她不说话,只好旧事重提,试图唤起她的记忆。
当听到刘邦说起自己便是当年那个莽撞的家伙,那个爱闻女人香味的人时,那个女孩子的眼睛里仿佛亮了一盏灯,她终于记起来了。
这件事说起来也真是邪门,两个距离这么远,时隔这么久的人突然见面了,真是上天的安排。当两个人并排漫步在长街上时,刘邦又问起刚才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跑?”
女孩子脸上掠过一丝忧郁,幽幽地说:“你还是问问我为什么到这种地方来吧。”
刘邦自从有了上次的经历,对这个女孩的心情十分理解,是啊,与咸阳相比,沛县渺小得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他没有开口,知道马上便会听到下文。女孩接着说:“我家其实是山东单县的,去年才搬到京城。可是没想到,那个大坏蛋又派人来捣乱,不让我们过太平日子。刚才你追我,我还以为又是那个坏蛋的爪牙,所以才赶紧跑,想回家躲起来。”
分手几年时间,当初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略显忧郁,甚至对现实有些畏缩的发育成熟的小女人。
也许是刘邦胸中的豪气融化了小女人心中的冰山,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消失了。他们又谈了很多东西,当刘邦知道这个小女人姓吕的时候,他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时间总是那样恼人,当你需要它的时候,它却像从手指缝中漏出的细沙。转眼间天色已有些变暗,刘邦和小女人几乎同时想到了分手。
二 再续前缘
县太爷的贵客住在城东的一所大宅子里,这里曾是某个落魄贵族的家,如今却被县太爷占了。新主人吕公静静地坐在那里,安详地看着走来走去的家人和宾客,他已很久没有享受这种不被人打扰的安逸了。
自从得罪了同县的首富,他的日子便一天比一天难过,先是被赶出本土,远走他乡,此后又不得不躲到这里来。其实呢,这一切本不该发生,是那个大户人家倚势欺人,非要自己女儿嫁给他们的白痴儿子。
吕公想到这里,狠狠地握了一下拳。
刘邦这时已赶到了,一进大厅便和一些熟人打开招呼。萧何奉县太爷之命,在这里做兼职的账房先生,负责收取贺礼。
一看刘邦空着两只手,大摇大摆走进来,心中难免有气。萧何心想,我昨天怎么跟你说的,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想到这里,心念一转,决定让刘邦丢回人,于是站起来大声说道:“各位嘉宾,吕公是远来贵客,我们沛县各界绝不能慢待。县令大人让我告诉大家,如有贺礼不满千钱者当坐堂下。”说完,他特意瞥了刘邦一眼。
刘邦倒也不以为忤,听完这番话微微一笑,晃着膀子过来登记。萧何问:“你带什么来了?”
刘邦也不搭话,拿起笔先把自己的名字周周正正写在红纸上,然后抬头盯了萧何一眼,刷刷写了几个字,把笔随手一扔,径自走进正堂。
萧何拿过一看,上面赫然写着:“贺仪万钱。”
忙大声喊道:“刘邦,你先把钱交上再进去!”
刘邦回过头,狡黠地一笑,说:“这么多钱谁会带在身上,赶明儿让我的仆人送来。”
萧何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心说,我和你相交这么多年,还第一次听说你有仆人。你这是蒙谁呢,回来交不上钱,看县太爷怎么治你。萧何虽然有些气不过,但当着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他也不好多说,只能眼睁睁看着刘邦走进去。刘邦也是有趣,他仿佛真把自己当成腰缠万贯的大户,大大咧咧走到吕公旁边坐下,那里是头等贵宾席。负责领座儿的婢女走到吕公身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吕公对着刘邦一拱手,道:“这位小兄弟当真出手豪爽,贺礼竟一掷万钱,老朽这里多谢了。”
刘邦一笑,不置可否。吕公一向精研周易,擅长相术,他仔细端详刘邦的相貌,不禁叹道:“小兄弟真乃富贵之相也,长颈高鼻,虎背龙腰,难得难得,少见少见!”
刘邦看他在那儿摇头晃脑,对自己品头论足,心中不免有些反感,又听他说自己是大富大贵之相,暗笑道:“这个老头儿让那份儿厚礼烧晕,我这么个上无寸瓦,下无寸土的人能有什么富贵的。”
席间,吕公和刘邦推杯换盏,海阔天空地瞎聊,倒也十分投机。
萧何虽然想让刘邦故意出丑,但真这么做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他借敬酒把吕公拉到一边,低声说:“刘邦这人是此地有名的吹破天,吕公切莫信他胡言乱语。”
吕公一笑,摆摆手说:“萧先生今天辛苦了,请多喝几杯,至于这件事嘛,老朽自有分寸,多谢费心了。”
酒足饭饱之后,来宾又恭维了吕公几句,便开始纷纷告退。刘邦看看人走得差不多了,也站起来拱手告辞。吕公看他要走,便说:“刘亭长不如再坐一会儿。”说完便忙着去送其他客人。
刘邦愣了一下,想想不好这样就走,便又坐回原位,过了一袋烟的工夫,除他之外所有客人都走了,仆人开始收拾杯碟碗筷,搞得叮当作响。
吕太公红光满面地走回来,对刘邦说:“这里乱糟糟的,我们到后面书房坐一坐,我有话说。”
书房果然十分幽静,两人落座之后,吕公笑眯眯地说:“我从小便学习相术,也给很多人看过相,阁下这副尊容却是前所未见,简直可以说得上是人中龙凤。老朽有一言相问,不知亭长可曾娶妻?”
刘邦一听,这都哪儿和哪儿呀,说着东忽然扯到西去了,不过他出于礼貌,还是如实作答。吕公一听,大喜过望,说:“太好了!”
刘邦看了他一眼,没吭声。吕公话一出口,也觉失态,忙解释道:“亭长不要误会,我膝下现有两女,正值婚嫁之年,我今天见到你,觉得是合适的人选,只是希望你不要嫌弃,从中间选上一个如何?”
刘邦一听,天底下竟有这等好事,连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上叩头,说:“吕公如此厚爱,刘邦岂有不从之理!”
吕公稳稳地受他一拜,然后边扶他边问:“那么你要哪一个呢?”
刘邦脸一红,想了想,说:“却不知我能否和她们见一见呢?”
吕公犹豫了一下,说:“今天天色已晚,不太方便,这样吧,你明天一早过来,我安排你们见面。”

第二天一早,刘邦便跑来了,身上穿着崭新的衣服,那是他昨晚找萧何借的。吕公也是早有准备,在大厅中用青纱隔开一块儿地方,让双方分坐两边。隔着青纱,朦朦胧胧的,谁也看不清对方,却可以相互交谈,的确是个好办法。不过,当着家长的面,年轻人都成了哑巴。
吕公在一旁催促道:“你们都聊一聊,做亭长的先说。”
刘邦一看点到自己,也不好再沉默,便开口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正说着,青纱一角被撩了起来,然后迅速放下,后面响起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有人低声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他。”
接着,吕公就被叫了进去,其中一个女儿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老人不禁哈哈大笑。刘邦觉得很奇怪,心里更加紧张,两只手搓来搓去,不知往哪儿放合适。
不知什么原因,在青纱的遮掩下两个女儿都起身回去了,偌大的厅里只剩下刘邦和吕公。
等人走光了,吕公才问:“刘亭长,你在外面是不是还认得别的女人呀?”
刘邦就觉得脑袋“嗡”地一下,其实从昨天开始,他就一直担心自己和三娘的事被拆穿,耽误了这门好亲事,可是现在……
刘邦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刚才的精气神全没了,耷拉着头说:“我,我……”
吕公拦住他的话,说:“我什么我呀,你记不记得,前两天遇到个姓吕的女孩子,那就是我的大女儿吕雉呀!”
刘邦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福不是祸,他暗地里长舒了一口气。吕公又接着说:“这样吧,既然你们私下已有交往,我就把吕雉许配给你吧。”
刘邦兴奋不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说:“多谢岳父大人,多谢岳父大人!”
从吕家出来,刘邦感到连呼吸都比往日顺畅了许多,他激动得向空中挥舞着双拳。正得意间,一块小石头重重砸在他的后脑勺上,打得他“哎哟”一声。
刘邦朝那边一看,却是一个小胡同,便追了过去,只见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又进了另一个胡同。刘邦一笑,知道是谁在捣乱,放心大胆追了过去。到墙边的时候,他放慢脚步,缓缓地蹲了下去。
那人显然上当,见这边半天没有动静,便又绕了回来,探头一看,仍不见人。不想刘邦突然从下面蹿上来,伸开双臂将对方紧紧搂在怀里。
不出刘邦所料,偷袭他的人正是吕雉。
她在大厅旁边隔着屏风,把刘邦和父亲的谈话内容听了个一字不漏,心中不禁小鹿乱撞,脸也有些发红。不过,对这门婚事,她可是满心愿意。于是当刘邦走后,便从边门赶出来迎他,本想开个玩笑,不成想却被对方抱在了怀里。
吕雉挣扎着,低声说:“别这样,快放开我!”
刘邦美人在拥岂肯撒手。阳光在吕雉头顶上闪耀,她眼前浮动着千千万万道金色的光芒,那些光芒跳跃着,旋转着,飞舞着。
这时,边门外一声轻响,吕雉这才如梦方醒,从刘邦怀里挣脱出来,逃也似地跑了回去。
终于回到自己房里,她这才舒了一口气,心脏依然在怦怦地剧烈跳动着,好像做贼心虚一样。不过,当晚上她躺在床上想起那惊心一刻时,脸上浮出一丝甜甜的笑意,手指也在轻轻触摸着嘴唇,仿佛在寻找那种奇妙的感觉。
三 露水鸳鸯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婚姻大事所不可或缺的,普天之下大概只有皇帝才可免俗,刘邦不是皇帝,也无法违背这一定律。虽然沛县、泗水离阳里并不远,但这些年来,刘邦没有跨进过那道熟悉的门槛。可是这次不同,他必须回去,而且知道这件事的街坊四邻越多越好。
回到家里,父母的眼中除了亲情之外,更多的是惊异,他们像陌生人一样审视着自己的儿子。
岁月催人老,连含始头上都已花白。打过招呼之后,刘邦平淡地说:“我要结婚了,是和县城里一家大户的千金。”
两位老人显然很高兴,今天可谓是双喜临门,儿子终于主动回家,而且还要领回个儿媳。
含始搭话道:“好啊,你也三十大几的人了,对方能瞧得上也……”
“行了,”刘邦打断了母亲,他觉得自己一回到这个家便像个可怜虫,渺小地躲在阴影里。
看看事情交代得差不多了,刘邦站起身来,说:“至于彩礼方面我会安排,你们不用费心。另外这个你们收下,算我孝敬的。”他边说边从怀里掏些钱,放到桌上,然后转身走了。
别的事都好办,动动嘴就可以解决,彩礼可是要动真格儿的,吕家虽是外来避难,却是不折不扣的大户人家,是很讲究体面的,这道手续是绝对不能忽视的。刘邦挣得不多,花起钱来可是大手大脚,积蓄自然没有,真是越想越挠头。晚上,回到三娘那里,他忍不住长吁短叹。
三娘对刘邦要娶亲的事多少知道一些,不过也没想过阻止,毕竟像她这种年纪,有人要也就心满意足了。看到刘邦这副样子,便打趣道:“怎么,你得了小雏鸡,对老娘我便看不上眼了,还有几天就熬不住了,要不要我代你去把吕雉喊来呀?”
刘邦一笑,说:“三娘,你又寻我开心,嘴上说得凶,是不是肚子里的醋瓶子已经倒了呀?”
“哼,我才不会呢,”三娘言语中倒真有了几分醋意:“刘邦,你就记住我的话,吕雉那个黄毛丫头,绝对没有我会疼人,不信咱们走着瞧。”
刘邦满脸堆笑道:“那是,那是,普天之下有哪个女人像我的三娘那样善解人意呢?我娶吕雉,不过是希望讨好县太爷,将来混个一官半职的。三娘你放心,虽然结了婚,我也不会亏待你,不过你先帮我个忙好不?”
“什么忙?”
“借块敲门砖?”
“门外有的是,随便拿。”
“你知道我不是要那个。”
“那你是要什么?”
“我,我需要钱做彩礼。”
“什么?”三娘的声音骤然高了八度,侧着身盯着刘邦,说:“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不怪你脚踏两只船,已经是便宜你了,现在这种钱还要我出,你拿我当什么人了?”
刘邦忙赔笑道:“你别误会,咱们是放长线钓大鱼嘛。你想想,我们这么多年,那个小丫头怎么能比得上你呢?”
为了得到彩礼,刘邦可谓费尽心机,磨破了嘴皮子。当他终于揣着三娘的钱走出酒馆时,心里禁不住暗暗叫骂。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拿着这笔钱到沛县买了四色彩礼和几匹上等的绫罗绸缎,雇人送到吕家大院。
万事俱备,就只等娶亲了。刘邦觉得自己是一身轻松,走在大街上步履仿佛也轻盈了许多。
四 少女过门
时隔不久,良辰吉日便到了,刘邦披红挂彩,徒步上门迎亲。
吕公也是早早便做好准备,让女儿坐进一乘小轿,由家人扛着嫁妆紧随其后。就这样,一行人在刘邦的指引下赶奔阳里村。
阳里这边萧何、樊哙、曹参一干人等也是早早动手,搭了喜棚,张灯结彩,招来不少左邻右舍前来助兴,场面倒也十分热闹。
不过,也有人在私底下议论:“咦,这个刘家的三小子不是和那个酒馆的三娘在一起吗,怎么?”
又有人说:“你懂什么,那叫露水鸳鸯,这才是正式的。”
吕雉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洞房里,偶尔也把大红盖头撩起来,偷窥一下外面的动静。对于一个本分的女人来说,结婚这天是一个十分特殊的日子,它意味着她将由此从少女变成少妇,此时的心情也是十分复杂。
吕雉坐在那里,一阵胡思乱想。吕公膝下只有两子,一直希望能再有收获,所谓养儿防老嘛,可是吕雉的出世又让他失望了,而且还因此受了一场虚惊。
那是一个雪花满天的冬日,吕公在厅里转来转去,坐立不宁。临盆的妻子和接生婆在挂着红布条的屋里已待了很久了,至今能听到的只是妻子一阵紧似一阵的痛苦呻吟。
时间一长,吕公实在受不了这种煎熬,干脆跑到自家祠堂里去上香,求祖先保佑。
所谓病急乱投医,吕公不断在沙盘上划着,渐渐地,沙盘上开始有字出现,却是相书中的一条:站生娘娘坐生将。吕公不解其意。
在回家的路上,或许是地上有积雪的缘故,他感到自己的腿软软的,刚进院子,便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他忙跑进去,问来回进出的婢女:“怎么样了?”
这时,接生婆已经走出来了,接过话来说:“吕老爷,这回你可要多付些赏钱,这个孩子生得太费劲了!”
吕公焦急地问:“快说,是男孩还是女孩?”
接生婆笑笑,说:“恭喜老爷,是个千金,而且还是腿朝下生出来的,你说奇怪不奇怪?”
吕公一听脑子里“嗡”地一下,这不就是站生娘娘嘛!
“那太太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啊,她就是累了,好容易把孩子生下来,现在已经睡着了。”
吕公口中嘀咕着:“怪呀!”
想到这里,吕雉不禁微微一笑,天下的家长都是那么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要不自己也不会被取名叫雉了。现在看来,这一切不过是美好的幻想,自己马上要嫁的,或者说已经嫁了的这个人不过是个小小的亭长,要想做娘娘恐怕是今生无望了。
这桩婚姻要不是父亲坚持的话,恐怕也早就泡汤了,妈妈从听说这门亲事的那一天起就没少吵闹。唉!都怪那个可恶的刘邦,他的名声不太好。不过,男不坏女不爱,自己倒是蛮喜欢他的。
正想到这里,房门“咯吱”一响,有人走进来了。一股让人昏昏欲睡的酒气充斥了洞房,盖头“刷”地一下被揭开了,吕雉看到了自己的丈夫,喝得脸颊通红的刘邦。她今后的人生就与这个男人息息相关了。


第三回

刘邦挥剑斩巨蛇,吕雉牢中险逃脱

听到大家搭话,刘邦从长可没人的芦苇后面转过来,手中提着那把匕首,身上的衣服则东湿一块西湿一块的。看他回来,大家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毕竟人家刚还了自己的自由身,现在一出事,大家都吓跑了,还见死不救,要是刘老大真出个三长两短,将来这事传扬出去,岂不成了江湖中人的笑柄?
一 惊天动地
时间是改造世界最犀利的工具,在它的雕琢下,很多事情都变得微不足道。当年的小女孩吕雉,如今已成了两个孩子的母亲;鲁莽的狗贩子樊哙,在刘邦的极力推荐下成了小姨子吕须的丈夫。
应该说,这些都不值一提,令人震惊的便是始皇帝驾崩,秦二世即位,天下大乱。
中国有句古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吕雉自从跟了刘邦,大户千金的好日子便到了头,为了补贴家用,她甚至把原先的荒地开垦了,还在上面种了一些青菜。
这天,她又带两个孩子去自家的菜地。大约干到中午,天气变得越来越热,太阳仿佛离地面越来越近,无情地烘烤着,吕雉停下来,躲到树荫下休息。
这时,一位拄着拐杖,须发皆白的老者从大路上缓缓走来,哑着嗓子问:“这位夫人,能不能给老朽来口水喝?”
吕雉把挂在树上的水壶摘下来递过去,随口道:“天气好热呀!”
老人鞋上满是尘土,显然是赶了很远的路,他靠着树干坐下,边喝水边说:“上年纪不中用了,走几步就累得不行。”
吕雉也没多问,在一边照顾自己的孩子,老人在临行之前,又把吕雉喊过来再次道谢,并说:“老夫看你和孩子们均是富贵之相,却不知家中还有何人,是否在朝为官?”
吕雉一一作答,老人叹道:“真是苍天弄人,刘邦绝非是个小小亭长,我有一些东西你可以交给他。”说完取出一包袱递给吕雉,边向远处走边唱道:
厌气台空荒草深,犹存断碣识嬴秦。
凌风老鹤悲残月,混水长蛟吐暗云。
四海乾坤日圣主,中阳故里出真人。
祖龙枉费经营力,逐鹿干戈起战尘。

吕雉看着老人的背影有些发呆,说来她也是闺中才女,对老人歌词中的含意多少有些了解,只是不明白那个真人指的是谁,难道是他?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说起来如今丈夫已是四十大几的人了,要做真命天子恐怕也晚了。
不管怎么说,回到家里,她还是把发生的怪事给刘邦讲了一遍。刘邦打开包袱一看,却是一些讲解用人之道的书籍和一篇文章,文中写道:
今秦二世立,天下莫不引颈而观其政。夫寒者利短褐,而饥者甘糟糠,天下之嗷嗷,新主之资也。此言劳民之易为仁也。向使二世有庸主之行,而任忠贤,臣主一心而忧海内之患,缟素而正先帝之过,裂地分民以封功臣之后……
这篇文章用词简洁,笔锋锐利,代表了百姓的心声,是一篇向秦二世挑战的檄文。
刘邦从头读到尾,结结巴巴不说,更是觉得味同嚼蜡。吕雉看他窘迫的样子,笑道:“你平时不学无术,这回吃亏了吧?”
说完便拿过文章,逐字逐句地给他讲解。刘邦这才听出其中的味道来,时而击节叫好,时而又破口大骂。
当说到陈涉时,刘邦问:“此人可是那个在大泽造反的?”
吕雉说:“不错,正是这人。”
刘邦沉思不语,吕雉问:“你想什么?”
刘邦答:“我在想,这个人倒是很有本事,能让那么多人都听他的,却不知是用的什么方法?”
吕雉一笑,说:“这个你当官的不知道,我种地的倒有所耳闻。”
“不妨说来听听。”刘邦一边抚着孩子的头,一边说。“好,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吕雉笑着说:“在陈涉,也就是平时我们所说的陈胜造反之前,他是当屯长的,负责管制苦力服役。这天,发生了一些怪事,早晨手下买鱼回来,见其中一鱼体大腹肥,便剖开来看,不想原来有一卷帛书在里面,上面写着‘陈胜王’三字,大家议论纷纷,以为上天之兆;到了夜里,营地周围又有野狐嗥叫,奇怪的是,听起来与往日不同,倒仿佛大楚兴、陈胜王之类的人语,众人追出去却什么也看不到。不过,发生了这些事之后,人心便开始动摇。此后陈胜劝杀将尉,与吴广共同起事,手下因信他为太子扶苏转世,因此均舍命追随,不离左右。”
刘邦听罢,沉思道:“天下竟有如此神奇之事,莫非他真是太子扶苏转世?”
吕雉“扑哧”一笑,讥讽道:“他若是扶苏转世,我就是王母娘娘下凡,依我看来,陈胜不过是一介农夫,善于耍些蛊惑人心的伎俩罢了。”
刘邦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吕雉伸手摸摸他的脑袋,说:“拜托你用脑子想一想好不好?我且问你,哪年哪月见过鱼肚中有帛书,或是狐狸会讲人言?”
刘邦瞪了她一眼:“废话,你还说我无脑,从未见过不正说明这是上天的安排吗?”
吕雉则说:“非也,非也,我看这正说明有人捣鬼。试想一下,陈胜作为带队之人,对于手下去买鱼之所必定十分熟悉,谁能保证他不会夜间潜入鱼场作手脚呢?至于狐鸣之声,一般江湖中人,稍擅口技者均可为之,此事更是不足为奇。”
刘邦听后,不禁拍案叫绝,大声说:“是啊,这样大家只看表面,便会以为是上天安排,此外陈胜又伙同吴广,让他在营中大造谣言,说什么扶苏转世之类的话,故弄玄虚,苦力才会不加分析,轻易上当。这个家伙还真有一手儿。”
吕雉微笑着看着丈夫手舞足蹈的样子,心想:这件事并不复杂,为何想通之后却如此快乐呢?其实,吕雉却不知自己丈夫天生心思缜密,想常人所不想,可以看到事情的根本,要不然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上当呢?
她更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话仿佛打开了刘邦心中的一扇窗,从此引来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也使她自己几乎性命不保。
二 巧施小计
秦二世元年,朝廷发出诏书,命各郡县将牢中所囚之罪犯,统统押至骊山,充当修建始皇帝陵墓的苦力。
沛县县令接到此诏,便在牢中挑选了精壮男性罪犯数十人,择期赶赴咸阳。刘邦由于担任亭长期间,数次擒凶,立下奇功,因此众公差极力推荐由他担任押解工作。
回到家中,刘邦茶饭不思,在屋里踱来踱去,吕雉看他愁眉紧锁,转来转去,便问:“出什么事了,转得人眼晕。”
刘邦说:“晚上你帮我收拾一下行李,明天我要负责押犯人,带他们去骊山服役。”
吕雉若有所思地说:“噢,原来你烦的是这件事。”
刘邦叹口气,说:“不错,就是这件事。今天在衙门里,那些同事为求自保,一起推举我做这件事,分明是损人利己。其实,都是吃公门这碗饭,谁又不知道那些亡命徒有多硌牙呢?”
吕雉又问:“那你想怎么办?”
刘邦答道:“我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吧。不过我思来想去,总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吕雉满脸疑惑地问。
“我现在还想不清楚,估计过两天便能理顺思路。”刘邦若无其事地说。
晚上,吕雉看看呼呼大睡的丈夫,自己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总是在想丈夫那几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第二天一早,刘邦准时到监牢提出被选中的囚犯,押解上路。
自从离开沛县地界之后,道路开始变得越来越难走。刘邦看着自己押解的这几十个人,心里一直在不停地盘算着。临行之前,他特意查看了他们的有关记录,发现这都是一些很难缠的家伙,其中曾经杀过人的就有好几个,看来县令想借这个难得的机会甩掉包袱。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一个人对生命如此轻蔑,你就很难想象他会做出什么来,也许他会珍惜自己的,却极有可能要了你的命。
每次想到这里,刘邦身上都会冒出一丝丝寒意。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看来也越来越糟,已经开始有犯人乘夜深人静的时候逃跑,估计今后会越来越多。刘邦也想过,来个杀一警百,抓一两个逃犯回来处治,可是又不允许,如果延误了,自己依然性命不保。
这天中午,天热得不行,刘邦等人走得口干舌燥,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卖水的老汉,连忙飞奔过去。坐在树荫下,刘帮一边擦着汗,一边和老汉搭讪,询问前面的路况。老汉倒很健谈,说:“前面比这里还要难走,是一个大沼泽,地面很湿滑,一定要沿着现有的路走,否则陷进去可就没命了。”
刘邦又问:“那里会不会有很多鱼呢?”
老汉笑道:“要想抓鱼,你可就来迟了,本来呢,这里鳝鱼、泥鳅比比皆是,最近却抓不到了,听常去那里的人讲,看样子是有蛇在那里,把这些小活物都吃掉了。”
刘邦听到这里心念一转,看看囚犯们不是喝水,便是躲在别的树荫下休息,他便低声对老汉说:“老人家,你天天卖水那么辛苦,现在有个赚大钱的机会,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此后,两人耳语了几句,刘邦写了个条子递给老汉,又把随身带的盘缠悄悄塞给他。老汉接过之后,连卖水挑子都不要了,健步如飞地走了。
等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刘邦对囚犯们喝斥道:“这两天星夜兼程,大家都走累了,不如今天不走了,好好休整一下。”说完又吩咐他们把旁边的一块空地打扫出来,就地露营。
第二天下午,那个卖水的老汉也出现了,他这次不光卖水,还卖起了干粮,最特别的是,担子的另一头不仅有坛酒,还有一些腌蛋和咸肉。
刘邦让众囚犯把干粮取走,而且还赏了些肉、蛋、酒给他们,自己则坐在树下有吃有喝。
不多时,天已将黑,满脸通红的刘邦对囚犯门大声说:“各位,我要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你们到骊山之后,势必会终生干苦力,流血流汗,假如有一天,那皇帝陵建成了,你们的死期也就到了,皇帝老子为了不让别人挖他的坟,肯定要把你们杀死作陪葬,这样才能封住口嘛。我刘邦,一路上和大家同甘共苦,深感各位虽然身为囚徒,却并非大恶之人,更不应该就此白白丢了性命,因此我决定……”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决定放大家一马,给你们一条生路,各自逃命去吧!从现在起,你们与我无关,生死之事自己把握。至于我嘛,喝完这坛酒也会自寻生路。”
众人都是一愣,面面相觑,迟迟没有移动。他们都在想:亭长大人是不是喝多了,万一逃跑后被抓回来可是死罪。刘邦看大家有顾虑,便把身子缓缓转过去,面向大树,背向囚犯。
众人看到他有这种举动,才敢起身,一声呼喝纷纷散去,转眼间走了个一干二净。刘邦则又靠树坐下,对着初升的明月自斟自饮。偶尔也向路边看看,仿佛是在等什么人。
果然不出他所料,时间不长,逃跑的囚徒有十几个人又回来了。其中一个看似为首的说:“刘大人,我们几个深感你的救命之恩,特意回来,希望今后能跟随左右,以效犬马之劳。”
刘邦哈哈大笑,道:“我没看错人,你们都是讲义气的英雄好汉,只是我何德何能,不敢凌驾于各位之上,不如这样吧。”——他从怀里把匕首掏出来,说:“我们歃血为盟,作好兄弟。”众人齐声叫好。
刘邦将匕首抽出,在中指上轻轻一按,鲜血便已涌出。他伸指将血滴入酒坛中。其他人也接过匕首,学他的样子,如法炮制一番。所有人做完之后,刘邦把血酒拿过来,率先喝了一口,便又传出去。
当最后一个喝完血酒后,众人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随后,大家开始按年龄排定顺序,刘邦虽一再推辞,但因年届五十,依然做了老大。待平静下来之后,大家开始商量下一步去处。
刘邦说:“我们现在都成了逃犯,按律抓住是要被砍头的,而对我们最熟悉的便是沛县,因此那个地方绝不能回去。所以我想,不如继续往前走,找个隐秘之处藏身。”
众人也觉得这番话很有道理,便点头称是。
刘邦又说:“如果各位兄弟身体无恙,我们不妨星夜兼程,以免白天行走引人注意。”
就这样,已歇了两天的队伍重新上路。如卖水老人所讲,他们很快便走进了大沼泽,踏上了泥泞的小路。
刘邦回头对其中两人说:“五弟、六弟,你们辛苦一趟,在前面给大家探探路。”这两人是飞贼出身,脚下甚是灵便,很快便消失在黑漆漆的沼泽里。
刘邦和剩下的人依旧沿小径缓缓而行。不想没过多久,两个探路人风一般跑回来,好像遇鬼似的,看到大队,颤声道:“不要走了,前面有蛇,有蛇呀!”
众人哄然大笑,要知他们虽然为寇为盗,却多是务农出身,在这江南水乡,一天不知要见到多少只蛇,怎会将蛇放到眼中?刘邦也说:“男子汉大丈夫,难道会怕蛇吗?”
那两人依然面色煞白,哆嗦着说:“那蛇好大呀,足有几十丈,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身上的鳞片是白色的,两只眼睛闪闪发光,口中还会喷雾。”
刘邦一听,笑道:“听你这一说,好像是遇见龙了,众位兄弟,我们去看看好不好?”大家轰然答道:“好!”可是两个探路人却任凭众人讥讽,死活不向前挪动半步。刘邦无奈之下只得和众人先走。
大约走了一袋烟的工夫,只听前面传来一阵“咝咝”声,他们探头一看,都惊呆了,一条巨大的白蛇横在路上,高高地昂着它的头,顶上还有一颗西瓜大小的暗红色肉瘤,最奇怪的是,沼泽中一些硕大巨毒的癞蛤蟆争先恐后跳进白蛇的嘴里。
人丛中有人惊呼一声,撒腿就跑,其他人也紧随其后,此时真恨爹娘少生两条腿。一口气跑到沼泽边上,回头看看大蛇没有追来,这才停下脚步,额手相庆。
早先探路那两个人这回来了精神,问:“怎么样,各位,不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吗?怎么看见条小蛇就跑呀?”
有人不甘心,反唇相讥道:“废话!那是小蛇吗?简直是蛇妖,你没看它吃东西本不用动,那些毒虫会自己往里跳,多可怕,我们再过去不成傻子了吗?”
有人说:“你这就不懂了,那些送死的毒虫又何尝不想逃呢?只是它们被大蛇牢牢吸住了。”
突然又有人惊叫一声:“老大呢,老大怎么没出来?”
众人这才发现,刚才走在最前面的刘邦竟然踪迹不见。正狐疑间,大泽深处传来呼喊声,夹杂着那怪蛇的“咝咝”声。
有人叹息道:“刘大哥待人一向很好,不想这次却命丧蛇口。”
又有人提议:“不如我们一起回去,说不定能把那巨蛇吓跑,救刘大哥一命。”
这话一出,马上有不少人反对:“我们现在自身难保,好容易逃离蛇口,干嘛又要回去送死,要去你自己去。”
正争执间,前方传来“啪啪”的声音,众人吓得连忙屏住呼吸,有些人已经作势要跑。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各位兄弟,你们在哪儿呢?”
大家忙答道:“在这儿呢!快过来吧!”
听到大家搭话,刘邦从长可没人的芦苇后面转过来,手中提着那把匕首,身上的衣服则东湿一块西湿一块的。看他回来,大家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毕竟人家刚还了自己的自由身,现在一出事,大家都吓跑了,还见死不救,要是刘老大真出个三长两短,将来这事传扬出去,岂不成了江湖中人的笑柄?
这时有人假惺惺地说:“老大,我们正商量怎么救你呢。现在你回来可太好了,不如我们从别处绕着走吧,那条大蛇太凶恶了。”
刘邦一笑,将手中匕首高高举起,大声说:“各位兄弟,那条白蛇现在已经死了。”
看着大家疑惑的神情,他又说:“刘某不才,已经力斩此蛇,众位兄弟请随我来。”说完转身又往大泽深处走去。
众人将信将疑,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回到方才大蛇盘踞的地方。刘邦指向不远处的泥沼,说:“我已把它抛进去了。”
众人凝神一看,果然几段白色的东西在那里若起若浮,离得最近的是那个狰狞的蛇头。
看到巨蛇被除,大家舒了口气,齐声称赞刘邦:“还是老大行!”
大家正准备接着赶路,突然,一个苍老而凄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儿啊,我苦命的孩子啊!”
众人觉得蹊跷,这荒郊野外怎么有人哭号呢?于是均驻足观望。
稍许,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太婆从后面赶上来,看见刘邦他们,才止住哭声。刘邦过去行礼,问道:“老人家,出了什么事吗?”
老太婆似乎体力不支,一屁股坐在路边的怪石上,抽噎着说:“我儿子是身穿白衣的帝王,化身为蛇在后面那个大沼泽里,不想却被红帝王杀死了,可怜啊,可怜!”说完又是号啕大哭。
众人面面相觑,心想原来是个疯婆子,便不理她,继续向前。走了没几步,有人偶一回头,好像见了鬼似的,惊叫道:“那个老太婆呢?”
大家回头一看,那个疯子已没影儿了,不禁议论纷纷,有人说:“这事真奇怪,按说这里只有一条路,这么短的工夫她怎么能消失呢?”
刘邦则笑道:“这人疯疯癫癫的,满嘴胡话,什么白帝王、红帝王。如此说来,大蛇为我所杀,我岂不成了红帝王?当真可笑!”
众人都觉得很离奇。
又向前走了不远,地上扔着一卷绢书,有人拾起,打开一看,上面写道:“红帝王当兴。”
正纳闷间,绢书迎风起火,转眼间化成灰烬。刘邦惊叹道:“这是天书啊!”
众人看了看身穿红色官差衣服的刘邦,眼里充满了惊诧,他们开始相信眼前的这位大哥就是“红帝王”了!
三 祸及妻小
在刘邦出差的这段日子,吕雉如往常一样,把主要精力放在那块小菜地上。不过,与以往相比,这次她对丈夫多了一分期盼,希望他在路上能够平安无事,希望他能早些回来。
不久,吕雉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刘邦在路上出事了。
这天,她正打算下地,两个衙门的捕头突然闯了进来。吕雉一看,都是县衙门的人,以前也曾打过交道,便过来行礼,问:“两位是来找刘邦的吧,他因公事去骊山了,你们不知道吗?”
两名公差对视了一眼,其中年长的一个拱手道:“嫂夫人,我们这次来是奉县太爷之命,专程来请你到衙门中去商量事情的。”
吕雉觉得很奇怪,便问:“找我有什么事?”
那人答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想嫂夫人到那里自然就知道了。”
一路无话,中午时分赶到县城。吕雉本想先回娘家看看,两公差却坚持让她先去县衙。进了衙门,堂上有不少公差都是熟人,看她进来却并不过来打招呼。倒是县太爷显得颇为热情,吩咐左右搬把椅子给她,寒暄几句后问道:“刘夫人,刘邦去骊山这些天来,可有家书报平安呀?”
吕雉说:“没有收到,想是路上奔波,不方便写。”
不想,县太爷听了这话,脸一板,抄起惊堂木重重地拍了一下,喝斥道:“大堂之上,草民见到本官为何还不下跪?”
吕雉一下就蒙了,没想到县太爷是属变色龙的,一会儿一个模样。按理说,自己的父亲与县太爷颇有渊源,两家关系很好,自己也一直把对方当作自己的长辈来尊敬呢,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在县令和众差役的威喝下,她心里多少有些害怕,只得依言跪下。
县令又拍了一下惊堂木,说:“大胆刁民,竟敢在本官面前隐瞒丈夫的行踪,该当何罪?”
吕雉心中一惊,不知丈夫出了什么事,忙说:“这件事民女确实不知,请问大人,刘邦他不是奉您的命令押解犯人去了吗?”
县令愤愤地说:“不要在我面前提他,这个家伙真不是东西,他私自放走囚犯,然后畏罪潜逃,害得本官无法和上面交差。”
吕雉这才知道出了大事,方才县太爷假惺惺的,不过是想借谈家常套自己话,看看没什么利用价值便狗急跳墙了。
想到这里,她低下头,默默无语。县令看也问不出什么,便说:“刘邦犯欺君罪,理当问斩,目前在外逃亡,本官已通知各郡协助缉拿。至于你,作为他的老婆,按律当受株连,即日起收监候审,待捕到刘犯之后一同发落,退堂!”
就这样,吕雉无缘无故作了丈夫的替罪羔羊,也给县令的用人不当做了台阶。直到萧何悄悄来探望她时,吕雉才弄明白自己的丈夫究竟干了些什么。
听完萧何的话,一脸关注神情的吕雉不禁嫣然一笑,心想:原来阳里又出了一个陈胜。
萧何问她有什么好笑,她也不置可否,只是反问:“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何答道:“刘邦他们后来进山躲避官兵抓捕,其中又有人半途退出,被我们抓获,这才得知。至于斩蛇之类的事,不知是谁在造谣,反正这一带的老百姓快传遍了,都说刘邦是帝王之相呢!”
说到这里,萧何看吕雉没什么反应,便说:“弟妹,我希望你能明白,现在刘大哥身犯不赦之罪,又有这种犯上的传闻,我们做公差的不好再替他说话,而且呢,恐怕今后我也很少能再到这里来。不过,我会托付这里的兄弟,好好关照你。”
吕雉也知道他的苦衷,便说:“萧大哥今天能来看我,我已是感激不尽。”萧何这才告辞。
吕雉所待的这个牢房,面积不大,光线也不太好,唯一过得去的就是有一块门板,可以用来做床。刚被关进来的时候,她经常坐在那里无所事事,对着空空的四壁。有的时候,想起自己不能见面的丈夫和孩子,她还会低低哭上几声。
沛县地方不大,监牢也未分男女,所以看守吕雉的狱卒是个男的。此人每天送饭都会和吕雉聊上几句,言语中颇多轻薄挑逗之词,有时更会趁机动手动脚。吕雉是又气又怕,可是又没什么办法,那些号称刘邦朋友的人为求自保,根本就不露面,使她无从依靠。
看看没人帮她,狱卒胆子越来越大,这天,他拎着酒壶,搬把椅子坐到栅栏门那儿,色迷迷地看着吕雉。
他一边喝酒,一边说:“小娘子,那个刘邦现在不知躲到哪儿去了,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多可怜。本公爷一向怜香惜玉,你不如顺了我的意,将来即便不能放你出去,好吃好喝也少不了。”
吕雉低着头远远坐着,也不吭声,她对这种无聊人已经习惯了。虽然心中有气,却不能和他发生正面冲突,以免对方强迫,自己名节不保。
对方看她不吭声,又说:“我看得上你,是瞧得起你。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吗?死囚的老婆,也就是死囚。有朝一日被刽子手大刀一挥,你就什么都没有了。”说完,狱卒便要开门进来。
吕雉腾地站起身来,大叫道:“你要敢无礼,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到时候看你怎么向县太爷交差!”
狱卒犹豫了一下,悻悻地说:“算你狠,总有一天老子要给你点颜色看看。”说完往地上狠狠唾了一口唾沫,转身走了。
从此,吕雉无不担惊受怕,终于有一天,她趁机偷了狱卒的钥匙,逃出了监狱。
出了监狱,吕雉一路小跑回家,带上两个孩子去找自己的丈夫——刘邦!

第四回

丈夫久旱逢甘霖,贤妻献计举大旗

这时,原本躺着的一个浑身衣服被撕破的中年妇女尖叫一声,冲向那个为首的秦兵,紧紧搂住他的大腿,哀求道:“官爷,饶了他吧,他还是个孩子呀!”
一 夫妻重聚
转眼间,刘邦和他的十几位兄弟在芒砀两座大山中,已躲了一个多月。这里是他们所能找到的最好的藏身之处,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有很多天然岩洞,而且洞中有洞,人一进去便很难找到。至于洞外,则是蔽日遮天的树木和形态各异的怪石。
此时正是秋天,山中果实极多,刘邦他们倒不愁吃的。
一天午后,刘邦独自走出山洞,到树林里闲逛。一只野兔被惊动,从草丛中狂奔而出。刘邦大喜,拨腿就追,不知不觉间远离了自己的住处。
追到一个小陡坡时,野兔箭一般跳了下去,又窜入草丛不见了。刘邦这才停住脚,看看周围,仿佛都差不多,根本没有人走过的痕迹。他苦笑一声,转身向回走,努力找寻自己来时的路线,可是事情就是这样,专注地去找却反而更易迷失方向。
刘邦越走越觉得陌生,转过又一片树林,面前赫然出现一个碧波荡漾的小小的湖。湖的四周全是树林,把这湖围在其中。湖水绿得像一池透明的液体翡翠,在太阳下反射着诱人的光。周遭的树木在水中映出无数的倒影,摇曳波动。
眼前奇特的景致让刘邦整个人都呆住了,他从没想过,也不敢想山里会有这样一个美丽的小湖。正在心神恍惚间,身后传来一阵浓郁的腥臭气,他的思绪也一下子被拉回到现实。回头一看,刘邦几乎吓尿了裤子——一只斑斓猛虎正朝他走来。
刘邦想要拔腿跑,但那猛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让他迈不开腿。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树林中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本想饱餐一顿的老虎像被催眠了一样,丢下刘邦向林中跑去。几乎在同时,刘邦瘫软在草地上,大汗淋漓地喘着粗气。
过了一会儿,那只猛虎又回来了,背上还坐着一人,悠扬地吹着笛子。刘邦惊诧不已,赶紧掏出匕首护住自己,然后颤声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驱赶猛兽伤人?”
那人放下笛子,从虎背上跃下,答道:“实在对不起,我本是放这只大猫出来喝水,没想到它会有伤人之心。”
刘邦这才看清,对方竟是个面庞清秀的女人,看年纪不过二十几岁。
刘邦又说:“你能不能管住它,这样我可以安全通过。”那女人笑着说:“当然没问题,但不知先生这么晚要往哪里去?此地猛兽甚多,安全难保,不如我们护送你一程。”
刘邦这才发现,经过这么一折腾,天色已渐渐暗淡下来。他一下子也没了主意,回去吧,又找不到确切地点,于是敷衍道:“我是过路的,我就出山去。”
听他一说,那女人大笑道:“从这里出山根本就没路,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跑到这儿来的,这样吧,今晚我先带你去个地方,明天再送你出山。”
说完,她拍了一下身边的猛虎说:“这位先生,请坐上来吧。”
刘邦打了个寒战,畏缩着说:“不,不,这哪坐得?”
那女人看他那副样子,便讥讽道:“你这也叫男子汉大丈夫,简直连女人都不如!”
被她一说,刘邦感觉一股热血直蹿头顶,他二话不说,过去一下便跨到虎背上。那女人一笑,坐到他前面,低声说:“抓住我,千万莫要撒手。”
说完用手中玉笛轻轻拍了一下虎背,说:“大猫,我们回家去罢。”
那猛虎仿佛能听懂人言,腾身而起,穿树林,过悬崖,最后进入一片竹林,竹林里有几间用竹子搭成的小房子。
走进之后,发现里面几乎是竹子的世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笼罩在那种悦目的新绿下。刘邦打趣道:“你平时是不是吃竹子?”那女人“扑哧”一笑,反唇相讥道:“你若想吃,我去给你砍上几根。要不,你干脆从这屋里吃起?”说完,把竹凳递过来。
刘邦顺手接过,当然,他不是要吃,而是要坐。
说起来,这天的晚饭是刘邦自进山以来吃得最惬意的一次。
饱餐了一顿山珍之后,刘邦问:“你从哪儿来,怎么一个人住在山里?”
那女人叹息道:“这事说来话长,其实都是让人逼的。”
刘邦惊异道:“有谁敢逼你?”
那女人看了看刘邦,平时在山里待久了,很少与人交流,此番一经引导便全盘道出了自己的情况。
原来,这个叫曹珮瑛的女人,父母曾开了一家很知名的马戏班。由于演技高超,被始皇帝召到京里。不想,珮瑛的母亲天生丽质,身上又有江湖女子那种泼辣,风采远胜于宫中粉黛,被始皇帝一眼看中,非要留下不可。
珮瑛的父亲被暴君命人用金瓜击死。珮瑛的母亲伤心欲绝,又恐孩子再遭毒手,便假意应允,借机翻墙逃走。
说到这里,曹珮瑛的眼泪夺眶而出,哽咽着说:“后来我们就到这儿躲着,母亲把她驯兽的本领传授给我之后,便一个人重返咸阳报仇,但终因寡不敌众,受了重伤,勉强跑回来便去世了。”
此时,她已是泣不成声,刘邦轻轻用手抚着她不停抖动的后背,安慰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应该想想怎样让自己过得更好,这样才对得起早逝的父母。”
等到珮瑛姑娘的哭泣平息之后,刘邦又说:“其实你这样一个人,无拘无束,也没什么不好。说起来,我还不如你,知道家人在哪里却不能相见,与隔世又有什么区别呢?”
曹珮瑛问:“为什么不能见她们?”
刘邦便把自己的来历,如何在沛县当差,如何放走犯人,如何力斩大蛇,说了一通。
曹珮瑛满脸好奇地问:“那大泽有白蛇吗?我住在这里这么久怎么没听说过?”刘邦一笑,也不搭话。
过了一会儿,曹珮瑛又问:“那你将来又有什么打算?”
刘邦眨眨眼说:“我的抱负是杀掉皇帝,把他的江山夺过来。”
曹珮瑛说:“就凭你,连我都打不过,怎么可能去打江山?”
刘邦一笑,指指自己的脑袋,说:“打天下靠的是这个,而不是拳头。现在天下大乱,二世昏庸,荒淫无道,这正是夺取江山的好时机,正所谓得人心者得天下,现在只要能够抓住人心,天下简直是唾手可得。”
曹珮瑛一脸崇敬地看着刘邦。
第二天,刘邦在珮瑛的帮助下最终返回石洞。
一进石洞,众兄弟先被猛虎吓得乱窜,看清是刘邦在上面骑着之后,又是一阵惊呼。等珮瑛告辞之后,众人这才围过来问长问短。刘邦并没有据实作答,添油加醋说自己如何降服猛虎,如何巧遇仙女,说得众人发出一声声惊叹。
此后,刘邦站到一块石头上,居高临下道:“各位兄弟,现在已近深秋,长此以往,到了冬季我们不被饿死,也会被冻死,再说,这样躲起来,也不是大丈夫所为。”
下面有人说:“老大,你说咱们该怎么办,我们听你的。”
刘邦点点头,说:“众位兄弟,如今二世无道,天下群雄揭竿而起。你们如果信得过我,不如随我一起打天下,将来事成之时,大家同为功臣,共享荣华富贵!”
听到这话,众人有的喊好,有的嘀咕。
在刘邦主持下,大家用红布做了一面旗子,代表“红帝王”之旗。就这样,他们打着这个旗子,一起走出芒砀山。
刚到山口,迎面走来三人,其中一人大喊道:“相公,相公,我可找到你了!”
刘邦定睛一看,那迎上来的人竟是自己的妻子吕雉,身后还跟着自己的两个孩子,不禁又惊又喜。惊的是自己刚一出山,便能遇到亲人,喜的是自己惹下滔天大祸,妻儿竟然没受株连。
他拉着妻子的手问:“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吕雉用眼角偷偷瞥了一下其他人,有意大声说:“相公,其实正所谓龙行云,虎行风,你走到哪里,头顶上都有一朵五彩祥云,普通人虽然看不到,为妻却可以很容易找到你。”
刘邦哈哈大笑,道:“有理,有理。”
就这样,刘邦一行在沿途又招入一些遭秦二世迫害的人,队伍逐渐壮大到近百人。他们没有回沛县,而是径直来到阳里。
刘邦把家里当成了中军帐,对手下兄弟面授机宜,一部分人去乡里造舆论,说真龙天子如何出现在这里,如何神异,吸引乡人加入;另一部分人则到那些大户家里逼要钱粮,如果有哪家敢不给,或是倚仗家丁反抗的话,大队人马就去把那家铲平;最后就是一部分手艺人,被分派去制造战旗和打造兵刃。
晚上,忙碌了一天的刘邦终于回到吕雉身边,躺在床上,他一边爱抚着妻子久违的身体,一边说:“那天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
“就是什么龙啊,云啊的。”
吕雉一笑,两眼亮晶晶地盯着他,说:“我先问你,斩白蛇是怎么回事?”
看丈夫不答,她又接着说:“那龙啊,云啊和白蛇其实是一回事,你以为你做得出,我就想不到吗?什么真龙天子,不过是骗人的鬼话,所谓将相宁有种乎,天底下怎会有天生的皇帝?”
刘邦大笑道:“知我者莫若妻也。”
二 初战告捷
阳里出了“真龙天子”,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变得有鼻子有眼,天衣无缝了。
不管刘邦走到哪里,红旗一招,便会有人跟上来。他们情况各异,有的是穷困潦倒,想混口饭吃;有的则是曾遭秦朝迫害,早就意图谋反,只是人单势孤,不敢轻举妄动;其中还有一些人很特殊,那就是平日里最让人瞧不惯的游手好闲之徒,这些人其实也是颇有潜力,他们长期混迹社会,虽然下力不行,脑筋却满灵,对刘邦也是大有帮助。
人数增加这么快,是刘邦万万没有想到的。这种表面上看起来很红火的场面,实际上却是隐患颇多。既然刘邦号称让大家过上好日子,将来加官晋爵什么的,现在至少应该让大家吃上饱饭吧,可是一下子养这么多张嘴,简直就像面对蝗虫啃庄稼,刹那间便一扫而空,长此以往,那些被迫提供粮饷的大户也会被吃破产,这样恐怕会导致人心涣散。
想到这里,刘邦禁不住愁眉紧锁。
这时,外面有人通报,萧何来了,刘邦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萧何一进门就说:“恭喜,恭喜,你现在兵强马壮,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一国之君。”
刘邦苦笑一下,吩咐手下退出。看左右无人,刘邦把自己的顾虑和盘托出。
萧何想了想,说:“不如从沛县县令那里想想办法,这些天来,陈胜的军队已经打到附近,朝廷又不派兵支援,那老儿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这不,听到你举大旗造反,他派我来探探虚实,想是希望借你之手与陈胜大军对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倒正好敲他一笔。”
刘邦点头称是,又说:“现在我的手下大多来自丰乡,要是再能到沛县招兵买马,那声势就真能壮大了。”
两人商定之后,萧何告辞。
晚上睡觉时,刘邦搂着吕雉说:“夫人,你一向心思缜密,现在为夫有一事求救。”然后他就把自己目前组织队伍的情况和面临的问题说了一下,问吕雉有什么办法?
吕雉沉思良久,反问道:“相公将众人集结在此,所为何事?”
刘邦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聚众起事,推翻大秦。”
吕雉又说:“你自认有这种胆量吗?”
刘邦动容道:“怎么,你认为我不敢做吗?”
吕雉一笑,说:“不是,我只是想既然你已有抛开一切之心,不如将这事做大,而且要尽快挑选一个地方开始攻击,这样才可以以战养兵。只有攻城拔寨,生存才有机会,否则只能坐吃山空。不过,这样一来,你再无退路,与现在独霸一方完全不同。”
刘邦道:“夫人言之有理,不知能否与我相伴至登上大宝之日?”
吕雉答道:“我虽是个弱女子,却也无所畏惧,愿与相公同甘共苦。”
时隔几天,萧何又来了。
落座之后,萧何说:“我这次来是奉县太爷之命,他愿请你进城辅佐,以前的事既往不咎。”
原来,上次萧何回去之后,便径直去找县令,把刘邦那里的情况说了一遍,对方被吓得够戗,萧何便献计说:“如今远有陈胜,近有刘邦,均非善类,以沛县目前的实力恐难与之抗衡,不如联合一方打击一方。”
沛县县令面有难色,说:“与反贼联手,让皇上知道可是死罪呀!”
萧何看看左右无人,低声说:“大人,其实现今皇上无能,全是赵高这等阉人在背后操纵朝政,大秦气数已尽,被推翻是迟早的事。不如趁此机会占地称王,将来名垂青史。”
一番话说得沛县县令怦然心动,是啊,谁人不想有所作为呢,于是把与刘邦最亲近的两人派到丰乡,找他商议共同起事。
刘邦一听真是大喜过望,没想到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进驻沛县,于是他说:“如果能联合起来是再好不过,即使将来让沛县县令居首也没关系。”
萧何道:“那好,我这就去回报县太爷,你也让众人准备一下,随后赶过来。咱们进城后再共商大业。”
两天之后,刘邦带着手下和家眷,约两三百人,浩浩荡荡赶奔沛县。
离县城不远,却遇到神色慌张的萧何。
刘邦笑道:“怎敢劳烦你跑出这么远来迎接,看来县太爷还真是有心呀。”
萧何骂道:“什么县令,说好让我找你商量,可一回来就变卦了,派人把府门封了,还要抓我治罪。幸好有兄弟通风报信,不然就要被砍头了。”
刘邦一听,忙问萧何:“到底怎么回事?”
萧何把情况大概说了一下,原来他走后,县令又和衙门中其他亲信商量,这些人都说不妥,原因是刘邦与县令关系一向一般,这次他老婆又被关了那么久,难免怀恨在心,而且萧何是他的死党,两个人搞不好会反攻倒算,把沛县据为己有。沛县县令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安全第一,于是待萧何回来之后,便派人加害。
听完之后,刘邦心中有些恼乱,转身对手下说:“各位兄弟,沛县县令多行不义,现在又出尔反尔,今天我们既然已到县城,不如杀进去,擒了那狗官。”
说完,带队直逼沛县城下。此时,沛县城门已经紧紧关闭,刘邦空有一腔热血,只能望门兴叹。没办法,他们连用以攻城的云梯都没有。
萧何抬头看了看城上密布的守卫,心生一计道:“现在守城的大多是些百姓,他们未必想跟沛县县令一起死,不如我写封信给他们,说服他们做内应,打开城门。”
写完后,萧何取了一支箭,把这封短信小心翼翼地绑好,回头问道:“谁的臂力最大?”
有人应声出列,此人原是丰乡有名的铁匠。那铁匠一路小跑到城下,一箭便把书信射了上去,而后安全返回。
众人在城下苦等结果,可是城上依旧一片寂静。刘邦摇摇头,说道:“这法子看来不行,不如大家就地扎营,养好精神,明天一早全力猛攻。”他和萧何等几个心腹到僻静处商议对策。
说起来沛县城门一关,高大的城墙对于刘邦他们来说也真是易守难攻。萧何他们都十分紧张,担心夜长梦多。一则城中家眷没能逃出,随时会遭灭顶之灾;二则时间一久,怕沛县县令利用信鸽通知朝廷,到时救援大军便会闻风而来,其后果不堪设想。
真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时之间也拿不出什么破城良策。最后,刘邦和众人商定,明天试着攻一次,如果不行,赶快放弃,转移到丰乡据守,以待来日。
转眼间夜幕降临,沛县城门突然大开,数十人手举火把走了出来。刘邦大惊,忙吩咐手下做好战斗准备。这些人一向以务农或是小作坊为生,初临战阵难免紧张,几乎每个人手心里都是一把汗。那些人越走越近,为首一人高喊道:“大哥,莫要放箭,我是樊哙。”
刘邦仔细一听,的确是樊哙的声音,便迎上去,问:“你们来干什么?”
樊哙一看带队的都是熟人,便说:“各位兄弟,请进县城。”
萧何问:“是县太爷叫你来的吗?”
樊哙笑道:“那个老东西已经被我干掉了。收到箭书之后,大家都觉得有理,便杀进了县衙,你猜那老贼在干什么,正在由几个窑姐儿陪着吃花酒,当真可恶,我上去一刀便把他脑袋砍下来了。”
说完,从身后拿出个包袱,打开扔在地上。众人围过来一看,正是此前不可一世的沛县县令。
刘邦大喜,说:“妹夫,你可立了大功了!”
大家跟着樊哙涌进县城。此时天色已晚,棋盘街上行人已经很少了。看到突然来了几百个手执兵刃的人,他们吓得忙不迭跑回家,门窗紧闭。
刘邦看到这种情况,想了想,说:“各位兄弟,我们打天下不能忘了众乡亲,所以我要求大家行为谨慎,不要扰民,现在天色已晚,请不要喧哗。另外,今晚我们就在前面避风处露宿,切不可擅闯民房。”
大家依言行事,早早休息。
此时,很多双惊恐的眼睛变得稳定起来,他们是那些隔着门缝观察的老百姓。
有人低声说道:“刘老三真厉害,这么多人都听他的。”
又有人说:“你不知道,他是真龙天子,是上天派来救大家的。要是没有他,我们早晚死在现在的皇帝手里。”
“是啊,听说过一段时间又要抓人去服役了,修什么陵墓,纯粹劳民伤财,孩子他爹就是死在那儿的。”
第二天一早,刘邦等人正式进驻县衙。他对同来人说:“各位,现在沛县已在掌握之中,我们势必要选个人出来主持大局,不知意下如何?”
一些来自阳里的人附和道:“刘老三,我们一直是跟着你的,不如就由你来做老大吧!”
刘邦推辞道:“现在天下大乱,各路豪杰并起。我唯恐自己能力有限,一旦与朝廷作战失败,大家都将肝脑涂地,那时再后悔就来不及了。不如借此机会,推举一个德行高的人,能够保全大家性命,夺取大秦江山。”
大家见他推辞不就,便有人提萧何、曹参等文官。但两人更是坚辞不就,他们深知自己对行武之事一窍不通,且若遭失败为首者及其亲属必被处死,倒不如做个出谋划策的二把手,败则刑罚不会太重,胜则可共享荣华富贵。
此时吕公也来到县衙,看大家将个成龙之位推来推去,便说:“老夫作为本地的乡绅,对政事一窍不通。不过,正所谓旁观者清,我觉得自己还能讲几句。”
大家敬他是刘邦岳父,便停下来听他讲。吕公看大家静下来,又接着说:“刘邦虽是我的女婿,但更是真龙天子。想当初我在招婿时便是因其面相大异常人,此后,大家也知道,又先后出过几件事,如力斩白蛇之类。因此,我说,为首之人非刘邦莫属。”
众人听罢,都称有理。刘邦见此时已是众望所归,便不再推辞,欣然自立为沛公,并授萧何为丞,曹参为中涓,樊哙为舍人,夏侯婴为太仆,任敖等为门客,并命制红色旗号,挂于城中。
三 张良择主
张良的爷爷和爸爸都是韩国的大丞相,在韩国的地位仅次于国君,先后五代为国君效力,可谓功高盖世。可惜秦始皇大动兵戈扫平六国,因为在攻打韩国时死了很多秦兵,所以他们将率兵抵抗的大丞相一家老小全都杀了。
亲眼目睹的一切给张良带来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几乎每天晚上他都会做同样的梦:
远处,一座住宅中传来兵戈相击、女人和孩子哭号的声音。韩国的百姓都知道,那里是他们丞相的府第,一向是不可随意靠近的。不过,今天情况不一样了,紧闭的朱漆大门被砍成了几块,斜斜地散落在墙边。院里院外往来奔走的都是凶神恶煞的秦兵,他们手持大刀、长矛驱赶着那些手无寸铁的家眷和仆役。
百宝橱后面,一双稚嫩的眼睛正在紧张地注视着一切。听着他们传出的的喊叫声,那个小孩子忍不住去捂自己的耳朵,就在这一刹那,一个瓷瓶被从橱上碰了下去,砰的一声摔了个粉碎。那些秦兵停了下来,伸手去拿身边的兵器。
这时,原本躺着的一个浑身衣服被撕破的中年妇女尖叫一声,冲向那个为首的秦兵,紧紧搂住他的大腿,哀求道:“官爷,饶了他吧,他还是个孩子呀!”
为首的那人哈哈大笑,把她扯到一边,一斧要了她的命。
惊恐的孩子像一只小鸡一样被拎到院里,扔在已经开始发硬的尸体堆上。他环顾四周,自己的兄弟姐妹、叔伯婶娘都在这里,他们无一例外地浸泡在血水之中,浑身上下都是惨白的,让人不敢正视。
那柄杀人无数的巨斧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幽幽的光芒,鲜血从上面徐徐滴落,趴在地上的孩子看着扬起的巨斧,尖叫道:“不!不!”
这时,有人剧烈晃动他的身体,喊道:“少爷!少爷!”张良这才从梦魇中摆脱出来,汗水把床单都浸湿了。
叫醒他的是忠心耿耿的老管家,这位和蔼的老人抚着他的头说:“少爷,你又想起过去的事情了。”
张良恨恨地说:“那些秦国的狗贼如此没有人性,我要将始皇帝碎尸万段,以报家仇国恨。”
梦里被杀的是张良的弟弟,当时张良正被老管家带着躲在另外一个夹墙内。
从家破人亡之日起,张良复仇的念头与日俱增,他云游四海学本领,走遍南北交朋友,寻找灭秦的帮手。他曾经带着几个江湖好汉在博浪沙伏击秦始皇,可惜扔出的铁锥没砸到秦始皇的车。
后来,秦始皇暴死,张良就把自己复仇的目标变成了灭秦,这个目标可比刺杀秦始皇难多了。张良虽有智谋,却无援手,要想灭秦的最好办法就是借助他人之力。
这天,老管家从镇外归来,满脸笑容地说:“少爷,这次我们可以出镇,去投靠一个大英雄了。”
老管家喝了口茶,接着说:“此人乃是江南人氏,姓刘名邦,本是当地一个亭长,后来因不满朝纲,愤然起事,攻城拔寨势如破竹,当地人写诗赞他:
厌气台空荒草深,犹存断碣识嬴秦。
凌风老鹤悲残月,混水长蛟吐暗云。
四海乾坤日圣主,中阳故里出真人。
祖龙枉费经营力,逐鹿干戈起战尘。

听到这里,张良不禁拍手叫好,赞道:“此人将来必有大成,正所谓得人心者得天下,像刘邦这样能受到百姓拥戴的人真是少见,你我若想光复韩国就要找这样的人。”
于是,张良收拾行李,远赴江南找刘邦。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前面说到刘邦自立为沛公。
沛公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开仓济民。他将粮仓中小部分留作军用,大部分返还于民。这一举动使他声震沛中,队伍更是一下子增至两三千人,而且每天都有人前来投奔。
此后,秦军大举前来剿匪。沛公毫不畏惧,因己方人数较多,便与之正面做战,大破秦兵。为了乘胜追击,沛公命自己的同乡雍齿看守丰乡,自己率部分兵马追击敌人。
得胜班师之时,刘邦遇到一件怪事,丰乡守邑竟然不让他入城,而且还乱箭齐飞,造成不少伤亡。
原来受命看家的雍齿虽然表面对沛公百依百顺,心中却妒忌他有所作为,总想取而代之。偏巧曾被始皇帝平定的魏国,趁形势大乱复国,新任丞相周市,派说客前来招安雍齿,许以高官厚禄。想想也是,与其跟着刘邦瞎胡闹,倒不如进朝为官,于是,雍齿又说动手下人,将丰乡拱手送给魏国。
这样,沛公虽然未尝败绩,却因内讧而有家难回,只能在外扎营,正犹豫不决之际,有人来报:“有个叫张良的前来投军,他要求见沛公。”
沛公点点头,示意让他进来。
稍后,走进一人,只见此人眉分八彩,目若朗星,真是光彩照人。
看见沛公,他抱拳拱手道:“下邳张良,前来投效,愿为军中一谋士。”
沛公说:“我军中俱是有能为之人,不知你有何能力可与他们相比呢?”
张良道:“本人为相门之后,自认出谋划策无出其右,再者,我参悟兵法,一般谋士与我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此话一出,沛公帐下谋士大哗,有人说:“沛公,此人哗众取宠,其实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千万不要被他蛊惑。”
沛公一笑道:“各位少安毋躁,且听我与他交谈之后再下定论。”
沛公请张良坐在下首,然后问:“先生既然熟读兵法,不妨给我讲讲胜负之道。”
张良环视四周,朗声答道: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者不胜。故校之以计,而索其情。曰: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吾以此知胜负也。将听吾计,用之必胜,留之;将不听吾计,用之必败,去之。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势者,因利而制权也。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迎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无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
沛公凝神听他讲话,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张良讲完之后,他说:“我听你讲得抑扬顿挫,似乎颇有条理,可是那些之乎者也,又搞得人头晕,不知能否说清楚些?”
张良暗笑,心说,难怪有人说刘邦从来不读书,此说虽然夸张,却也足见这个草莽英雄的底细。于是耐着性子,尽量用刘邦能听懂的话解释一遍道:“我刚才是说,战争是关系国家和众生生死存亡的大事,要想知道胜负就要从五个方面考虑,一是道,二是天,三是地,四是将,五是法。”
沛公听完,拊掌赞道:“先生果然才学过人,说起话来很有道理。”
谋士仍有人存在异议,挑衅道:“刚才所说的不过是自己该怎么做,可是要是不知道敌人的情况,自己忙了半天又有什么用呢?你说说怎么样才能探出敌人的虚实,该不是只有派探子一招吧?”
张良正色道:“当然不是。判断敌人虚实,可以有多种方法,但这并不是战争中最重要的。实际上,你判断对方虚实的时候,对方也在判断你,因此,只有做到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不过,如果你觉得可以信赖我讲的话,我倒可以从兵法上阐述一下有关虚实的事。”
刘邦此时已知张良才学过人,便说:“先生之言果然不同凡响,依我看来,你做谋士有些屈才,不如做个厩将吧。”
这样一来,张良虽然初入军中,却和萧何等人平起平坐,他自然满口答应。
刘邦又问:“现在丰乡落入魏国之手,不知你可有什么办法?”
张良答道:“来此之前我曾在丰乡四处看过,发现此地易守难攻,以沛公现在所率之兵,恐怕很难有所作为,倒不如暂时离开,由他处借兵再反杀回来。”
刘邦点头道:“你说得有理,只是不知找何处借兵?”
张良答道:“当今天下,真正有前途的不过寥寥。据我看来,除沛公之外,尚有一处兵马甚是厉害。不如从那里着手。”
刘邦又问:“到底是哪里?”
“我说的是彭城的项梁,此人目前兵马甚多,让秦二世挠头不已。”
“那么你说的那个可能与我对抗的就是他了?”
“非也。”
张良答道:“其实是他的侄儿——项羽,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可谓当今天下第一善战之人,攻城拔寨易如反掌,要说对抗,以沛公眼下之实力不及其人之万一。”
接下来,张良缓缓道出项羽的一些情况,刘邦听后嗟叹不已,高呼:“真英雄也!”
听张良讲完之后,刘邦赞叹道:“像项羽这样力可拔山举鼎,斩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大英雄,今后我一定要和他好好交往。”
之后,刘邦按照张良的建议,带着自己的人马先行撤离,休养生息,待时机成熟就向项梁借兵打回来。

第五回

吕雉意外得奇药,佩瑛无奈回深山

奇怪的是,白蛇似乎并未查觉,依然在原地不动。眼见已经走到附近,曹珮瑛腾身而起,将剑狠狠地刺入水中。她只觉得一股大力从剑上反弹回来,嘣的一声,宝剑竟断为两截儿。再看那白蛇,居然没有丝毫变化,珮瑛大惑不解,以自己一剑之力怎会无法伤到它,即使是石头恐怕也砍进去了。她大着胆子伸手摸了一下那东西,如水般冰凉、溜滑,似乎毫无生息。
一 打翻醋瓶
这天一大早,刘邦刚起床,就有人来报,称外面有一女子求见,说是沛公的亲人。
刘邦一听挺纳闷,心说吕雉就在后面,这人是谁呢?总不会是妈妈或嫂子吧。他犹豫一下,说:“请她进来。”
不一会儿,那女人走了进来。刘邦一看,高兴得不得了,原来是芒砀山中的曹珮瑛,几月不见,她又漂亮了许多。
待身边人都出去后,刘邦把珮瑛拉到身边,心中仿佛有千言万语,一时却又说不出。还是珮瑛先打破了沉默,说:“你回山洞之后,我心里很挂念你,便常跑到湖边去等,不想没见到你,却遇见一桩怪事。”
那天,珮瑛独自一人坐在静静的湖边,看着碧波荡漾,她的心中起伏不定。在山里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感到孤独。很难想象,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一个男人突然闯入,就好像把一块石头扔进平静的湖面里,荡起些许水花后又趋于平静,可问题是,湖里多了那块石头。
突然,她怔住了,一团银色的光芒从水中折射上来,飘飘荡荡地仿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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