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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该书的出版被称为2004年俄罗斯“文学大事件”。
●俄罗斯凯旋奖(2002)、俄罗斯国家奖(2002)、世界奇幻奖(World Fantasy Awards,2010
)获得者——彼特鲁舍夫斯卡娅奇幻大作。
●彼特鲁舍夫斯卡娅与瓦?拉斯普京、弗?马卡宁并称当今俄罗斯文坛的“三巨匠”,与乌利茨卡娅、托尔斯塔娅并称为当今俄罗斯女性文学“三剑客”。
●作者凭借该书开创了当代俄罗斯文学的新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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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作家在小说中虚构了一个游戏,不仅仅是电脑游戏,更是一个死亡游戏。主人公一号的同事库哈列夫想利用尼库拉(一种神秘的人类种族)的歌声赚取世界性的轰动效应,想挖掘墓葬获得财富,他偷窃了恩替人信奉的地下之神的眼睛——一块晶莹的紫水晶,而根据恩替人的信仰,一旦神眼被偷,世界上所有的恶都会集中在他的眼窝里。
库哈列夫被一群神秘的人所绑架,一号为了挽救他的同事、曾经的好友,回莫斯科筹集五千美金赎金。在返回的路上却遭人暗算意外地转生(灵魂转移)到了小偷瓦列里身上。瓦列里是一个无恶不作的人,偷窃,强奸妇女……一号如何应付这个突入起来的身份,他能把神眼还回地下之神的眼窝吗?不断涌出的万恶之源能够被再次封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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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柳德米拉·彼特鲁舍夫斯卡娅于1938年生于莫斯科,她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创作戏剧作品,莫斯科的“塔甘卡”和“现代人”等剧院都上演过她的剧作。剧作集《二十世纪之歌》(1988)、《三位蓝衣姑娘》(1989)为戏剧家彼得鲁舍夫斯卡娅带来了最初的声誉,她被认为是万比洛夫之后俄罗斯最优秀的剧作家之一。
从1980年代中后期至今,彼得鲁舍夫斯卡娅的创作主要集中在小说和童话领域。随着短篇小说集《不朽的爱情》(1988)、《沿着爱神的道路》(1993)、《家庭秘密》(1995)的发表,彼得鲁舍夫斯卡娅在当代俄罗斯文坛的地位完全建立起来。1991年,她获得第二届德国汉堡托普费尔基金会设立的普希金文学奖金;1992年,她的中篇小说《夜晚时分》被评为俄罗斯年度最佳作品之一,并获得首届俄语布克奖提名。近些年来,作家笔耕不辍,1996年,她出版了一部五卷本选集,随后,她的中短篇小说集《女孩之家》(1996)、《梦境,找到我吧!》(2000)等也相继问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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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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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序
第一章 交谈
第二章 追捕
第三章 异度花园
第四章 尤泽尼河来信
第五章 朋友的尸体
第六章 傍晚和午夜
第七章 在莫斯科
第八章 家和后果
第九章 一群轻盈的幽灵
第十章 E-ma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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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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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在莫斯科
他被震醒了,周围的一切都坍塌了,正在坠落、颤抖,一个雷鸣般的声音自天而降,到站啦。脑袋疼得要命。
“好啦,终点,到站了,公民!”一个大婶一边大声喊,一边摇着他的肩膀。“喂!已经到莫斯科啦!”
“您,您好……”咳嗽了一声,“请讲。”
“这些人醉得就像动物一样……”
她出去了。
他蓬头垢面地坐下了。这是哪?火车,啊哈!我们在火车里,到站了。(到哪儿了?)
他又张望了一下:
“已经是莫斯科了,好了!把衣服给我!”
对面空荡荡的,只有床铺。
他跳了起来,裤子是褪下来的……手指上都是血。他系好扣子。往手指上吐了口唾沫,用毛巾擦干净。他看了看四周,我有什么东西吗?我什么都没有。他往身上拍了一下,以免忘记。桌子上是喝空了的瓶子。他看了看小桌子下面。把两个铺位抬了起来。什么都没有。他犹疑着下了火车。
就好像等着这一刻呢,火车平缓地开动了。列车员盯着地面,残酷地搬起了脚踏梯,她马上把车厢门关上了。
啊——!所有的钱都哪儿去了?我的钱在哪儿?
啊——啊——啊啊啊!
他拼尽余力在月台了跑了起来。
是那个婊子偷的!女列车员和她是勾结在一起的。啊——!
他在站台尽头停下了。火车已经开走了。
他一下儿绝望地坐在马路上。几乎没有人。他打起自己的头。
突然旁边出现了几个执勤警察。
他赶紧把刀片从指甲下面拨掉了。他打了个响指。
“您的证件。”
他站起来四处摸。
“我在你们的火车里被偷了啊!啊!怎么办?”
“您的护照在吗?请出示一下。”
“护照也被拿走了!啊——!”
“公民,请您别喊。您当时喝多了吗?火车里也什么样的人都有。我们走一趟吧。”
“啊——!我没法儿走!救护车!”
他们从头到脚很迅速地摸索了一遍。后面也摸了。他们会找到刀子的!
“在这儿呢,您的护照,在口袋里。你还得谢谢他们没把你杀了。好吧,您都丢了什么?是箱子吗?什么?走吧,您去写份声明吧。”
“哎哟,他们偷了钱。声明,你们接受声明吧!”
“多少钱?”
“是别人的钱啊,就这么回事!有人抵押了房屋!啊——!”
“瓦列里?尼古拉耶维奇?我们很同情您。”
什么他妈的瓦列里?尼古拉耶维奇?哦,他们是检查了护照的!
他看了看双手。手不是我的。但是金表也没了。
“表也被偷了!”
“请您安静,他们在伏特加里洒东西……麻醉药。就这样。那这是谁的护照?”
“是我的朋友在恩茨克去世了,需要办手续,我把护照带给他的寡妇。他被杀了。我坐火车把钱(骂了一长串骂人话)和护照带给她。现在都没法安葬他了!(他甚至哭了起来。)”
“哎,您看看。”
刀子可能没找到。可能也被摸走了。什么都拿走了!还有那份证明,警察局的证件啊!
“我包厢里的是这么个女人,浅色头发……眼睛是蓝色的……穿一件绿色的皮夹克。她还有一个这么大的金属箱子,她在里面翻过东西……她看里面的东西。我没看见,她是在箱盖后面看的。她挑拣东西来着。之后他们打开了一大罐鱼子酱,直接用手吃的,还喝了伏特加……有一个小伙子来找过她,戴着帽子,棒球帽。”
“是黑头发的吗?那个女的长什么样?”
“我说了,金发的。”
“但原本是黑发的吧?我是说肤色就像靴子的颜色?”
“好像是……”
另一个人说:
“那这个可能是印度人。”
“济娜伊达?克拉夫琴科,她给我看了护照。”
“她这个克拉夫琴科和你的是一样的,都不是自己的姓。”
“后来那个小伙子把帽子摘了,也是金发……白人。”
“在这趟火车上干活的都是白人……”
“之后她说想换衣服,后来他们让我喝了伏特加……芬兰伏特加,‘绝对’牌的,半瓶。接受我的申请吧!我和你们一起走!”
那些人对他已经丝毫不感兴趣了,迅速撤了。他们眼前已经浮现出了那幅画面。
看来美国人发现箱子不见了的时候,火车已经开了。但是列车员并没出卖他……他们对我和麻醉药有自己的打算。他们肯定发现了箱子是打开的,之后报告箱子主人说有一个戴棒球帽的人扔下箱子跑了。
头晕。是的,但是还有一些钱,那些藏在父亲旧大衣衬里下面的钱。那些有六千。
他向远方走去,空荡荡的,就像赤裸着身体。他要回家了。
啊哈。回谁的家?阿纽塔不会接受我这个样子的。至少不会让我在壁柜里乱翻的。
他在人群中匆忙地摸了一个阿姨的钱包,钱不多,但是够买电话卡了。他走开了,阿姨拼命地喊了起来,边哭边嚷着她们通常说的:“哎呀,什么人啊,什么人啊,哎呀,把我救命的钱都给偷了!帮帮忙吧,我连家都回不去了啊!”她瘫坐在马路上。之后躺下来不吭声了,就像有轨电车下的那个女人那样。有一个女人坐在她身边,摸她的脖子。打手机。
他走了。买了一张电话卡。拨了自己家的号码。声音很小,嗓音喑哑、低沉。
“阿……纽塔!木——米!这是我。我的嗓、嗓子。”
“哎呀,上帝保佑!你在哪儿打的电话?你病了吗?嗓子怎么了?”
“感——冒了。”
他哑着嗓子说了一句。
“简直不是你的声音。你听着。(停顿。)我昨天可是疯了,我决定我们分手!”
“(低声地。)又有新闻了。”
“就是。你走了之后,我开始收拾你所有的东西,想把它们全都收拾干净,你明白吗?我现在一个人,以后也一个人,我可不想要这种没完没了的折磨和等待。你总是不在家、不在家。我开始收拾你的东西,甚至还哭了,你的东西真少啊,一条裤子,一件夹克,一件旧内衣。还有几件衬衫……袜子凑不成双。壁柜里那些背包都放了十年了,你的神秘论文……”
“啊,这些你可别、别碰……”
“你听着后来怎么了!(她笑了起来)但是我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准备扔掉……你的那些没打开的材料……”
“你干——嘛?”(声音嘶哑了。)
“还有那些旧胶皮靴,球鞋,半长的帆布夹克……我把所有东西都堆成了一堆……”
“谢谢。”
“是啊!要不没有喘气的空间。阿廖沙在睡觉,我在流眼泪……你父亲的旧大衣我从上面搬下来了……先把靴子和大衣扔到了垃圾箱,给那些流浪汉穿吧。”
“你这个母狗!”一号哑着嗓子说。
“哎,等等,等等,之后是个开心的消息!这简直就是来自上天的征兆!我把这一堆东西扔出去了,回到楼梯那儿的时候,在台阶上发现了一个袋子,里面!你猜猜,里面有六千美金!”
“(他长吁一口气。)啊——!”
“有人痛苦不堪!可是我却幸福得哭了!”
“你怎么……你这是怎么了……”
“所以啊,我明白了,这是上帝给我的预兆!我一大早就给拉特米尔?谢尔盖耶维奇打了电话,就是那个卫生局的人,他还在家呢。”
“可你、你知道你都、都干了什么吗,母狗?”
“骂吧,骂吧,已经晚了!你的嗓子怎么了?这好像不是你……你怎么结巴了?”
他咳了一声回答说:
“我、我被、被偷了……这,这是个打击。会、会过去的。”
她继续兴奋地说着,没领会他的回答。
“啊,明白了。在北方。你的背包被偷了?那有什么可难受的!你看,我赶上他在家了!我说:‘拉特米尔?谢尔盖耶维奇!’很开心……”
“哎,你……他总在家,你总——能赶上他在家。他根本没、没在什么卫生局上班!”
“胡说。我给他打电话,他总是让我或者是一早打,或者是夜里打。我说,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用这六千美金买一个完整的疗程。再也没有钱了,永远都不会有了。他叹了口气说;‘我这就去。’之后他把东西都带来了,还做了讲解。他有一批药几乎要过期了,下周过期,但是所有医务工作者都知道,过期之后还可以吃六个月!我已经把这些小瓶子给了阿廖沙!他已经喝了两个了!胜利!我没管你要钱,是上帝派送给我的!”
“别、别高兴,”他小声说,“尤其别这样,混蛋,再过一个月我们的房子就要被别人收走了。我、我跟你说过,说我被偷了……这都是我们所长干的。我给了他一张两万六千美、美金的欠条。用房子做了抵押。我拿到了钱去赎尤拉,你是记得的。之后我在火车里被、被偷了。”
“怎么——?什、什么???你怎么了?……你说什么?”
她咆哮了起来,但是很快就不吭声了。阿廖沙会听见的。
“听着,我变得有点糟糕。你别吭声。你简直发、发疯了,阿纽塔。听、听着,是这样的,你把所有钱都买这些大麻了,我在这儿被偷光了。我弄到了赎金,写了一张两万六千美金的借据。用房屋作抵押,这也正常。之后我所有的东西都被偷了。半夜在火车上!”
“你疯了吧?我简直听不懂你说什么!你说的什么呀?你为什么要拿两万六?这不是你的……房子!”
“是的,是你的。但是我写了借、借据。完了。他们会、会找到我,把我弄死的。房、房子会收走的。”
她不吭声了。有“滋滋”声。
“可能我的一个熟人瓦列里会到你那儿去。你给他开门。”
“这不是你在说话!”
“(低语。)木米,和平时一样,你是对的。这个拉特米尔把毒品塞给你,让你给阿廖沙吃,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会有好转的,总的状况也会变好,可是再过半年就会急转直下。这些众所周知。好吧,告别了,可能,我们再、再也不会见面了。”
“(小声地,怕阿廖沙听见。)你要离开吗?彻底离开我们?”
“可、可能。”
“(勉强听得到的低语。)那就问候你的老婆!我们就去大街上住了!”
她没哭。摔了话筒。现在她要给所有女友打电话了,这个消息马上就会传到所长那儿。可能早就有人告诉他,说钱没到。很好。
而且现在已经是傍晚了。
他进城了。没钱,摸别人的口袋让人感到讨厌。天啊,多讨厌啊。那个阿姨就像倒在了无轨电车下面,她被压坏了。
不管怎么说,被偷光了也是件不错的事,否则警察会看见这个大叔有美金,钱袋上还有血迹……我把手枪藏在暖气后面了真不错……及时把它塞进去了。还有别人的背包,里面有一罐鱼子酱和摄像机,刀子也被偷走了。否则我们就得在布蒂尔斯克监狱待上一年,在严管劳改营呆六年。衷心谢谢你,印度的济娜。
那时候站台上可是有人等我们呢。他们没进包厢,万一我在哪儿藏了自己的小玩意儿呢。要不我就说那不是我的。他们已经根据描述画好了肖像。
傍晚,傍晚,红色的落日。
他沿着熟悉的道路去了让他感到亲近的地方——他自己的家。
他在阳台对面的长凳上坐下了。阿廖沙看来已经在自己的小窝里醒来,阿纽塔把他抱走了。他早晨和晚上都睡在阳台上。好玩嘛。
孩子不在。他很小声地叫了一下:
“儿子!阿廖沙!起来吧!”
不,他哭了。睡醒了。正在流眼泪!她怎么了,母狗,怎么不过来!没听见!她可能和平时一样,失眠一夜之后正在睡觉。别哭,小伙子,别哭(他小声地说)。
阿廖沙不做声了,之后响亮地问:
“爸爸?是爸爸吗?”
她立刻就跑过来了,喃喃地说起了话,阿廖沙跟她讲起了些什么,她用力把儿子从睡袋中的大盒子里拖出来,她敏锐地往楼下看了看,四面看看,谁都没看到。嗯,有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是外来的。
她不会很快把他抱起来的。
她特意非常清晰地说:
“什么爸爸,哪儿有什么爸爸。你在哪儿听见爸爸说话了。”
她和阿廖沙进去了。
他确实听见了呀!
后面的路就非常简单了,去食品店,现在名字叫得很富丽堂皇,“十重浪”。去那儿的都是有钱人。
被惹恼的当地人根本不进“十重浪”,他们害怕里面的价钱,他们直奔小地下室。那儿的东西都是国产的,很糟糕,地板都被踩烂了,商品便宜得令人怀疑,显然是过期的,售货员是自己人,是有礼貌的玛莎。
一号走到闪闪发光的玻璃鱼缸跟前,沿着大理石台阶走到门廊上,但是他没进门,只是站成了“双腿与肩等宽”的姿势。双手放到背后,就像电影里的保镖一样。
过了一会,一辆车窗贴着银色反光膜的大型奔驰车开了过来。
从里面扭动着身子钻出两个喝得醉醺醺的戴鸭舌帽的大叔,每人斜跨一个鼓鼓囊囊的包。
其中一个对司机大声说:
“弗拉基米尔,哪儿都别去,知道了?小心点,要不就跟那次一样。”
“那次怎么了?”第二个人问。
“我等了他半小时。”
“明白了。”
这两个穿着皮夹克的人腆着肚子走进了商店。
迎面钻出来一个不太清醒的人物,名叫希什大叔,他总是在“十重浪”的停车场闲逛。伸出两截吓人的残肢(胳膊肘之上被截断的),希什大叔开始了:
“不细活啊!”
然后快乐地冲粗糙的胸兜点了点头。
“啥?”第二个坐车来的人厌恶地问。第一个则小心地绕过了希什,就像猫绕过水洼一样。
“不想活——了!”希什大叔又说了一遍。
这是他的全部表演。
一号对希什说了几个字,非常客气地走在客户前面的台阶上,他给他们打开了门就闪到他们身后,与此同时,他把脸孔板得像砖头似的,还摆头四处查看,就和保镖一样。
站在里面的小伙子彬彬有礼,他穿着蓝西服,戴着红领带和胸牌(应该也弄一个一样的戴上),他礼貌地说:
“请把包存上。”
“让存包呢。”前面的跟后面的说。
“你疯了吧,”前面的回答,“我的一切可都在里面呢。”
“那我们存吧,把东西掏出来。”后面的着急地说。
“得把包存上。”红领带生硬地重复了一遍。
大叔花了很长时间掏出来一些鼓鼓的信封,把它们分别塞到口袋里。他出汗了。
一号十分严厉地朝各个方向看着,他从蓝衣小伙子身边走过,就好像防备着来自角落后面的枪击。
之后一号把自己的这两个人送到值班台,帮助他们放下书包,小声说:“没什么,没什么,别担心。”他仔细观察他们的财富都进了哪个储物箱,看到他们把号牌放到侧面的口袋里时,他赞许地点了点头,紧紧粘在他们身后,然后就尾随着这两个人到了货架跟前,沿途还抓了一个带轱辘的篮子。他们装了满满一抱罐头和各种盒子,之后一号把所有东西都接下来装在了购物篮里。
“谢谢。”后面那个人说。
可是第一个人一直站在那儿没动,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不客气。”一号回答。
之后这个被称作老大的人显然考虑完了自己的想法,他说:
“应该咨询一下。”
他从里面的口袋里掏出手机,又从那儿掏出眼镜,闪到一旁,拨了半天号码。一号在旁边谨慎地观察着这一切。
“喂,”声音很有分量,“是你吗?这是我。你怎么样?好的。嗯。不用谢。我的小鱼儿(激动的停顿),听着,出现了这样一个问题。要买黑鱼子酱吗?什么?买鲑鱼吗?那红鱼子酱呢?哦。还有香槟,明白。好吧,那一会儿见。我也是。什么?哦。(他气喘吁吁起来。)也亲亲她。”
他的脸因为高兴而红了起来,他把电话放进本来就已经鼓鼓囊囊的外衣口袋里。他刚才是给自己的美女们打电话呢。
一号有所期待地停在那里。他们又抓了不少东西,他建议他们最好买哪种咖啡,不离他们左右。简直就是商店里关切的员工和店小二。
“我再去拿一个推车过来。”他说。
“给我们送到卖酒的那边吧。”第二个人回答。第一个人趾高气扬的,而且基本上一直在喘粗气。是典型的将军。
一号走开了,他走到蓝西服跟前,拿出手机,拨了几个号码:“符拉基米尔,我把东西拿过去。”之后他出示了两个包的号码牌,拎起它们就走向门口。
他径直朝符拉基米尔的车走去(蓝西服一直从门后盯着他),敲了敲车窗,不满地说:
“他们让我把包放到他们车里。”
“啥?”司机落下了车窗。
“我是商店的保安。他们让我把包送出来,否则还得存上。”
“哦,”弗拉基米尔打了个哈欠,这是个壮实的人,“好吧。”
“他们让放到后备箱里。说放后备箱里然后锁上。”弗拉基米尔猜到他们不信任他了,他响亮地叹了口气:
“哎,真是的。”
之后他艰难地把身体从方向盘后面挪了出来,顺便拔下了车钥匙,之后才站直身子,他差不多有两米高,就像根柱子一样,他进行了一系列处理:点火钥匙放进夹克的口袋里,关上车门,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遥控器,按响了密码。汽车锁上了。这说明他是一个可靠的司机,采取了预防措施。他走到后备箱前面,一只脚和另外一只脚严格地保持着半米的距离。他再次按下密码,打开了后备箱。
“他们是做石油的?”一号问。
“你还什么都想知道啊。”弗拉基米尔不屑地说。
“没准每个人有一个钻井吧?”
“你才是钻井!他们是做武器的。”弗拉基米尔回答道,不由自主地有些骄傲。
“好家伙!”
一号谄媚地把包放进后备箱里,把它们摆正。弗拉基米尔不紧不慢地,但又有些蔑视地和他聊了起来:“昨天我等了他们一夜,他们洗桑拿来着。早晨是四个人一起出来的。他们有些不自在。他说,你写一个需要物质帮助的申请吧。写多少随你便。我写了两百美金。他们很少待在莫斯科。”
“是阿拉伯人在他们那儿买东西吗?”
“你自己才是阿拉伯人。”
“哦,我是他们的话,我也会买的。”
“就你呀……他们一机场一机场地卖。”
一号关上了后备箱。弗拉基米尔按下遥控器。锁上了。
他转身要往他司机的位置走,这个畜生。
这时一号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几个按钮之后说:
“好了,我都放好了。什么?还有什么?哦。”
他把手机放到兜里,然后说:
“他们让你进去,买了一箱伏特加。”
“物质帮助我给他们写少了。”司机恶狠狠地说了一句,岔着腿往商店走去。
一号陪他一直走到大门口,殷勤地打开门,轻轻放过司机硕大的身躯,而自己留在了街上。
弗拉基米尔在商店里面四处张望着,缓慢地、就像灯塔一样转动着自己堡垒似的身体。他现在要去找他们,直奔他们去。他找了一个员工,跟他说着些什么。简直就像终结者。穿蓝色西服的小伙子用手指着闪烁的远方,告诉他方向。后来第二个人来了,之后他们俩都没影了。
过剩的热情会让人愚笨。
一号飞速来到汽车旁边,在口袋里摸出遥控器(滴的一声)打开了车门,他坐进去,掏出钥匙点着了火,平稳地驶离了“十重浪”。
离犯罪地点(现在那儿不知道正在上演什么呢)大概十公里的时候,他用手机打了个电话,他拨的是潘卡所长的号码。这个人家里有一个自动语音号码识别器,这台愚蠢的机器是老板安的,他想监视自己傻瓜女儿的生活。老板是个同性恋,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吃女儿的醋,在性生活方面监视她,观察她的道德品质,就像任何一个老浪荡鬼一样。潘卡的研究所都知道。
就这样,自动留言电话报出了新到手的手机号码。
所长马上就回话了。
“我是从瓦哈这里打的电话,”一号说,“我们什么都、都没弄到手。”
“哦。你好,格里高利?伊万诺维奇。您身体怎么样?”潘卡十分自然、精神抖擞地说,“成绩如何?别墅怎么样?夫人还好吗?”
(显然那两个傻瓜坐在旁边呢。)
一号及时地插上了一句:
“我们该怎么办?”
“啊,我来解释一下。格里高利?伊万诺维奇,事情是这样的,现在这个项目被冻结了一个月。”
“怎么会这样。”
“稍等,我现在换一个电话,听不清(停顿。)喂,听着,我什么都没明白,我可是派了一个员工到你们那儿去的,他不是被偷了嘛!”
“是啊。”
“所以一切都正常啊!”
哎呀你这个混蛋!
“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拿到手。所以……计时器正在走着呢。”
“可是我……”
“我不管。钱没到手。”
“得了吧。那在哪儿呢?听着,你叫什么名字?我不管是什么意思?我认识你吗?”
“不太认识。”
“你看,我过一个月就会把他的房子卖掉,他把房子抵押给我们了,然后钱就是另外的了,明白了?不是他给你们送去的那些,而是真钱!我说的就是……”
“那些钱是,是巴、巴基斯坦的?”
“什么巴基斯坦的呀!怎么会!”
“这跟我没关系。”
“我会交出来的,会交的!”
“一个月?你是这么说的?……”
“时间会短一点,短一点的!有一些必要的手续!但是给文件签字还得……”
“是这样的,这些事跟我无关。你不认识我。我在这儿,在莫斯科,是来干别的事情的。房子的事你就跟我认识的瓦哈商量吧。而这件事是我的,跟他没关系,清楚了?”
“不,我得说,这很重要。怎么会这样呢,我弄到了这该死的……三万块,真的,质量很好……你们的人怎么给我搞砸了?我可是说得很清楚的,七路电车,时间和方向。还有列车车次。他带了三万美金。”
原来是这样的。
“听着,我现在没时间。”
“怎么没时间?我会还的!”
“你……我们说的是另外的事情。别跟瓦哈说我会告诉你。我们知道你在折腾偷来的汽车。您给它们重新换牌。在研究所的车库里,地下室里。您把车卖到奥赛梯去。您假装出租给修配厂,可、可事实上他们都是你的人。汽车你谁都没让开走。除了警察。你还想要一辆奔驰。”
“谁,什么啊,我不明白。不明白!!!”
“(语速快了起来。)听着,我现在手头有一辆奔驰六百,跑的里程没法儿再少了,是今年的,它的价钱你自己知道,几乎没怎么上过路,没有犯罪记录,一切都、都正常。有人有了麻烦,急需钱。他们要、要两万五,但不是巴基斯坦钱,明白了?要是巴基斯坦钱,反正我们知道你的地址。在赞德街,还有在斯卡杰尔内街。你欠瓦哈的钱,要是、要是还敢欠我的钱,你、你就别想再见到你女儿了。”
“我要它干什么,谢谢。我还是不明白,什么车、什么车库,”潘卡就好像是在说胡话一样,“哦,那这样吧,这样,格里高利?伊万诺维奇,”他精神饱满地大声说,“我们跟您这边目前还什么结果都没有。问候您的家庭。还有夫人,也问您夫人好。”
“那就这样,如果你想要这辆车,冰灰色的,带证件的新车,那你就拿着钱把它开、开到研究所去。否则……否则你自己知道会发生什么。”
“现在这可能不太可能,”潘卡颠三倒四地说,“喂!”
“稍等。我得接另外一个电话,”一号说完就轻松地换了一个腔调,就好像扭了一下头一样。“喂,黑毛,哥们。你提出给两万四,我同意。那个客户在我这儿走人了。在哪儿?我记一下。新阿列克谢耶夫街……到铁路拦路杆那儿……之后往左……轮胎修理厂。好的,我现在就去,(假装跟潘卡说)那好了,就这样。已经卖了。汽车不错。”
“我再打给你,”潘卡干巴巴地说。但是他滚烫的脑袋里还是记住了一些东西。
他确实很快就再打过来了。显然是在外面打的。旁边轰隆隆地开过去一辆什么车。
“喂!是您吗?您是从瓦哈那儿来的吧?”
“是我。干吗?”
“我、我出两万五。”
“现在已经两万六了,这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
潘卡沉默了片刻,但还是同意了。
“过半小时之后在您车库门口,但不是院子里的车库,是研究所通道那一侧的。你明白我们的情况了吗?钱、钱放袋子里,一千、一千地分开放,你明白了吧,从过道那一侧,过、过半个小时,不是在院子里。”
“过四十分钟,行吗?”
“不过你可别带你的那些运动员,长得像柜、柜子似的。我们什么都知道。要是我在你身边看见什么人,那就拉倒。我的人会把你们全都弄住。我们有你的地址。”
这时潘卡突然就像有病一样,嘻嘻笑了起来,他说了他最爱说的一句话:
“就像孔子说的,老虎总是先斩后奏。”
这完全牛头不对马嘴。
“这可是老、老虎。”一号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一号对所长的事情总是有些不屑,不过不是现在。不是现在。
那些老伤疤痒起来了。他想起最近几年的全部历史。他一边开车一边感到怒不可遏。
很多人不吭声,因为研究所的人开始拿工资和奖金了,哪怕微不足道,工作(基本没干到点儿上)也多少开展起来了,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高尚的老头恩格尔哈尔德掌权时的样子了,前所长在各种国际研讨会上消磨时间,站在自己的高度上什么都看不到,可是他和他女秘书的飞机票是用所里的钱支付的,那时工作人员们好几个月都拿不到工资。这些都凄惨地结束了,恩格斯接受了荣誉,进入了迟来的退休生活,他还得到了一个什么国际奖金(他们开玩笑说是“追认”的),来了一个新所长,潘卡,人们之前就谈论过他,说他像个高级僧侣,在学术上懂东西很有限,不过是个很有实践经验的人。他确实给自己搞来了所有的美元资助,这些资助都是大家以考察的名义得到的,他似乎是要把这些美金分配给所有部门的人。更不用说他的小买卖和那些多种多样的兴趣了,其中还包括恋童癖。他说:“我是男人,应该什么都体验一下!”他在斯卡杰尔内大街买了一处房子,说是给女儿的,但是他自己用。一个被解聘的司机有一次跟别人讲,说他拉过去一帮关系密切的男人,他们在路边的一个麦当劳停下车,那里总有一些吃不饱的孩子在停车场等人给他们送点吃的。那里有一个男孩好像身无分文,不会走路,司机蔑视地笑了。
那就去体验你该体验的吧。
电话响了。
“对,喂,喂。是啊,我把汽、汽车开过去了,它已经是您的了。”
潘卡很满意,很缓慢地,几乎完全不出错地说:
“停、停、停,否则您会……(他高兴地骂了一句)对我的品行大声斥责很久的……我现在就去报告,给有关机构打电话,说您非法出售空军战斗武器……是从远处的机场倒卖过来。怎么样。是啊,您的汽车,对,在我这儿。是的,是我订的,工作已经做好了。有人已经跟踪您三天了。昨天夜里就想在桑拿房旁边把车开走,但是司机坐在里面。对。但是您的奔驰很快就会被拆卸成零件的。多少钱我都不要了。不要了。您干吗要让我出那么可笑的钱?多少?我现在三万块就能把它开走。要四万?那您觉得我会相信您吗?那好吧。外加两个皮包,好吧。您得把车停下,好吧,过五十分钟在……小区(口授了名称),这是研究所的车库。我会在车库里,我留大胡子,戴眼镜,党内暗号是费利克斯?费奥多罗维奇。您就说‘费利克斯?费奥多罗维奇,我们是从瓦哈那儿来的’。就您一个人,明白吗?我那儿也会有自己的人的,会有四个人值守。地址我会打电话告诉你,如果一切都准备好了的话。您的电话呢?记下来了,您等着吧。”
一号到得早了些,他把车停在了稍远些的地方,这样很对。他要步行去研究所。
潘卡出现了,当然不是一个人。有几个所谓的助手走在他前面和后面,保持着距离,那是维佳和谢瓦,两个壮汉,他们是以实验员的身份在人事处登记的,中学肄业。是情人和小打。
一号给他打了电话:
“怎么样,这是我,从瓦哈那儿来的,你准备好了吗?”
他答道:
“我这儿有几个学生要跟我一起走。”
“那我是一个人。就让他们待在原地吧,你一个人到我这儿来。我在拐角,红绿灯旁边,在灌木丛后面站着呢。”
天渐渐黑了。
潘卡过来了,看了看瓦列里说:
“是的,您是瓦哈的人,我见过您。我们一起去过澡堂。那是非常愉快的回忆(他迅捷地用滚烫的手掌摸了一下瓦列里的手。噢……)好的,那车在哪儿呢?”
他非常仔细地把所有的东西都看了一遍,还钻进了车里。他气喘吁吁地把钱交给了一号。二十六沓。旧的,用过的,真正的美元。
“怎么这么旧?”
“有什么就拿的什么。我不是银行。就这样还把所有的钱都收拾来了。”
他在撒谎。
一号把钥匙给他了。遥控器留给了自己。他走了,背着两个皮包。
潘卡马上就动身了,他的表情很高兴,顺路载上了自己的小伙子们。他拐进了研究所。
一号马上给汽车的主人打了电话。
“这是地址。您的遥控器和皮包放在研究所旁边烟草亭的后面,在草地左边,就在围墙旁边。好了,我会等你们的。”
过了十分钟来了三辆车,几个身着迷彩服的人对地面进行搜索,他们只找到了遥控器,然后他们去了研究所。过了片刻,从那里传来了典型的进攻声。响起了几次沉闷的拍打声。他们在砸锁。显然谁都没给他们打开车库的大铁门,那里有门镜,维佳和谢瓦是看门的。但是传来了不太响亮的爆炸声。看来他们把大门给摧毁了。之后传来了枪声。多半是牵扯到了比较大的军方利益。既然是有人偷走了如此规模公司的汽车,他们干吗要留下那些见证过自己耻辱的人呢?
又过了十五分钟四辆汽车开到了外面,在车队中间,有一辆奔驰十分引人注目。
一号去看了看。
三个人全都以不同的姿势躺在车库里。潘卡和他的爱神们,那些没有头脑、没有职业的可怜运动员们。还有一个保安,也是他们一伙的。
他厌恶地从潘卡口袋里掏出钥匙,又摸了摸他的口袋,什么都没有。
这时突然传来了不知谁的脚步声。来吧。他们会撞上你在尸体旁边的。快跑啊。
他回头看了看,突然看见了大门旁边的一个小门。上面贴着一张纸条“转--S
23:50--23:55”。他压制住了从这里逃离的想法。他看了看表。23:50整,天呐!
“怎么回事?”有人惊呼。“这怎么成了大市场了?您在这儿干什么呢?”
我们就在这儿干这个。站在门槛上的,去你的,是研究所的值班员,二楼的实验员科斯佳。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年轻父亲。他听到了枪声、爆炸声,不知道为什么跑下来看。
一号回过头清晰地对他说:
“过半个……过半小时你叫警察和消防队过来,明白了?要是还想活命,就什么都别说,科斯佳。你就说有一些戴着黑面具的人开了三辆车来的,他们把车库大门炸了。说有人在这里给偷来的汽车换车牌。而你是跑出来的,吓坏了,然后就躲在了那里,亭子后面。现在就到那儿去,清楚了?就现在。”
科斯佳耸了耸肩,细声细气地说:
“乌拉。”
然后他就不见了,真是个有知识的聪明孩子。
一号用潘卡的钥匙打开门,来到楼上的所长办公室,他在那一串钥匙中间又找到了保险柜的钥匙,这里有一些贵重东西,一瓶法国白兰地(藏口袋里),鞭子(啊哈),一罐子什么油脂,“私密”牌喷雾,还有一摞纸。
他把所有东西都堆到地板上,把从桌子抽屉里刨出来的东西倒到上面,又把那些摆在书架上的不太聪明的赠品书抖了一遍。飞出来几张五十欧元。好吧。
他用打火机点着了那一堆东西。火苗烧得很不情愿,但是后来就很旺盛了。这里面烧着的还有那张他签了字的收据。他拨了拨火,把那些纸弄得分散一些。火苗蹿了起来。
他打开窗户,把电脑分别扔了下去,显示器砰的一声砸到水泥路上,带来了十分巨大的快感!他拨了01。否则档案、图书馆就会着火的,心疼。
虽然潘卡不一定会把所有的欠条都存到电脑里。
他看了看火堆着的好不好(火苗已经离地面半米高了),一号拿上皮包不紧不慢地走了。
没有地方可以让他低下头数数他的收获。
从这个人手里得到的两万五……那个大人物的鼓鼓囊囊的钱包……还有他司机的又大又空的钱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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