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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墙深宫的权与欲,如梦浮生的爱与痛。红袖史上人气最高的宫斗文,金牌作家水凝烟倾情献礼,最霸气摄心宫廷情感大戏!一生的荣耀与悲剧,始于湖心桥头的无心插柳。欲于后宫寻一份明白清静,却被仇恨推着步步为营。她要报仇。他要的,是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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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不受宠的庶女被送入皇宫,成为父亲向上攀爬的棋子。宫闱之内尔虞我诈,步步惊心,她唯愿独守淡泊,避居后宫一隅,固守那份青梅竹马的痴念。可惜天不遂人愿,绿杨荫里,湖心桥头,误将白衣男子推落水……无心插柳,却夺了君心。后妃的嫉意和朝臣的谋算如悬梁钢刀,冷冷向她狞笑。层层阴谋,重重漩涡……偌大的后宫,却似牢笼,无从退避。他说,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可当她走投无路、被逼亲手掐死在自己怀中欢笑的爱子时,翼已断,枝已折。铺天盖地的恨吞噬了她的人生——回不去了,再无回头路!用温婉饰去冷漠,用微笑掩住仇恨,借着他的爱,她无往不利。当她踏着仇人的鲜血,破茧成蝶,凤冠霞衣地站在那巅峰之上时,却不知,大厦将倾……
决然转身的一刻,漫天梨花如雪,那将她拥入怀中的人,是他,还是他?她这一生,被人推着仓促开场,却到底,是猜不透这结局……
落尽梨花春又了,满地残阳,翠色和烟老。眼见婉思柔情尽成空,不过一场,梦锁深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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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水凝烟生平懒惰嘴馋,最好阿堵之物,爱看缠绵悱恻荡气回肠等情爱之作,并痴迷。自认是一个至情至性的女子,外表直率,内心沉静,无城府,喜怒于形。曾于2008年获得红袖添香优秀小说奖和华语言情小说大赛季军,是红袖第一个VIP日订阅过万的作者,红袖第一批月万元稿费作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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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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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锁深宫》上
第一章 陡生险 风雨来袭
第二章 宫墙深 心事难言
第三章 人心恶 防不胜防
第四章 善恶报 自作自受
第五章 风乍起 蛇影杯弓
第六章 女儿羞 君心如月
第七章 难相舍 孺慕唯亲
第八章 惊天喜 珠胎暗结
第九章 乐生悲 百口莫辩
第十章 天不应 绝境无生
第十一章 骨肉断 万箭穿心
第十二章 恨难平 意冷心灰
第十三章 仇切齿 谁为刀俎
第十四章 得人心 左膀右臂
第十五章 扑朔迷 重重诡异
第十六章 笑中刀 香露销魂
第十七章 蜂狂舞 一击即中
第十八章 心泣血 或喜或悲
《梦锁深宫》下
第十九章悲棋子 秋藤草毒
第二十章大选秀 紫莲花开
第二十一章 雁心湖 莲且无心
第二十二章 说往事 暗里生惊
第二十三章 心生隙 母子离心
第二十四章 战事起 御驾亲征
第二十五章 寒霜至 生死瞬间
第二十六章 圣眷隆 凤印在握
第二十七章 除夕夜 唇枪舌剑
第二十八章 连环扣 借矛攻盾
第二十九章 端倪显 坐享其成
第三十章毒草现 真相大白
第三十一章 风云转 夜长梦多
第三十二章 机括巧 谁比谁毒
第三十三章 平地雷 盛极生变
第三十四章 困囹圄 乾坤难转
第三十五章 恨绵绵 生死随天
第三十六章 救不得 君王掩面
后 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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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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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陡生险 风雨来袭
承乾十六年。
春。
天很阴,有几点昏鸦低低地划过天空,擦着金檐翘角一掠而过。风声呼啸,七巧如意的琐窗被扑地刮开,砰的一声,重重撞到了墙壁上。
“莫不是要下雨了?”蒋秀急急走过去关窗,转头道,“天儿有些凉,小主,要不要加件衣裳?”
我斜靠在软榻上正在看书,抬头看一眼这窗外,轻声道:“不用了。”
蒋秀窗户关了一半,向外探了一眼,惊异道:“咦,青姑娘怎么了?”
我才一愣,门已被砰地撞开,小青气喘吁吁地冲进来,尖声叫道:“小主,小主……”
不等我开口,蒋秀已急忙过去:“怎么了?”
小青的眼里已经滴下泪来:“小主,赵主子的龙胎,没了。”
“什么?”我惊得手一抖,书啪地落在地上。
窗外,雨点终于落下,我十指紧揪,只觉得心痛如绞,紫芫,你到底没能躲过。
锦元宫。
瑾贵妃一脸冷冽地坐着,妩媚而又凌厉的面容此时更见阴沉:“赵容华昨儿中午还好好的,晚上就叫肚子疼,不等太医赶到就见了红,她肚子里的龙胎,没了。”
众妃面面相觑,个个面露惊悸,却谁也不敢开口接话。
她狭长的丹凤眼在众妃脸上冷冷一扫,又道:“皇后娘娘如今病着,皇上命本宫协理六宫事务。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太后和皇上震怒,本宫自是不敢轻忽,定是要查个清楚明白的,有得罪各位妹妹的地方,少不得先在这儿说声抱歉了。”
堂上除瑾贵妃以外,位分最尊者是良昭仪,她忙道:“龙胎损毁,兹事体大,贵妃娘娘只管放开手去查,嫔妾等绝不敢有怨悔娘娘的地方。”
众妃忙也跟着称是,瑾贵妃的脸色这才稍松了一松。她端起手边的茶碗轻抿一口后,突然,目光一抬,扬声道:“娴贵人。”
我位分低微,本是排在门边的,殿内气氛虽凝滞,我心里却只惦记着紫芫。猛听瑾贵妃这一声,我心下一惊,忙越前几步跪下:“贵妃娘娘。”
瑾贵妃放下茶碗,身子微微前倾:“清音轩的奴才们回说,你曾给赵容华送过豆糕?”
“回贵妃娘娘的话,嫔妾送过,”在这样的时候被问这样的话,我心下只觉得不好,忙道,“只是,那豆糕并非赵姐姐一人吃,嫔妾当时也跟着用了两块。”
果然,瑾贵妃已经沉下脸来:“你送的那豆糕自然是没事的,可是,赵容华因吃着好,就要了你屋子里的小安子去清音轩教她的厨子做,慎刑司的人已从那豆糕里检出了红花,娴贵人,你怎么说?”
“啊。”屋子里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众妃立时低声议论起来。我无异于当头响了个炸雷,惊得忘了规矩:“什么?”
瑾贵妃的脸上有着森冷的笑:“你们是去年秋一齐选进宫的。赵容华深受皇宠,你却至今连皇上的面儿都没见过,所以你心中嫉恨,就让人在她的吃食里下了红花,打掉了她肚子里的龙胎,是不是?”
她的话字字如刀,众妃顿时都露出了然的神色。和我同住一宫的丽贵人义正词严道:“哎哟,娴贵人,你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要说,去年本不是选秀的时候,太后特例选你们进宫,为的就是皇上膝下单薄,要你们绵延子嗣来的。如今赵姐姐好容易怀上了,阖宫上下正欢喜,你怎么能因自己那点子私愤,下这样的手呢?”
她这番话瞧着只是愤慨,实则,已是将我的罪给定实了!
我跪在地上,又惊又怕,浑身颤抖,我再想不到,紫芫的落胎,居然会算到我的头上来。
瑾贵妃说得对,我和紫芫同时中选,进宫后,紫芫备受皇宠,我,却至今尚未得见君颜,若说我心中不嫉恨,只怕谁也不会信。
承乾十五年秋,太后见后宫空泛,皇帝膝下单薄,心下着急。因不是选秀时节,便懿旨命从朝中四品以上官员家中,选其优秀女子入宫侍驾,以为皇家开枝散叶。而同批进宫的六人中,以此次落胎的赵紫芫最为受宠,她才侍寝便由正六品贵人升为从五品小仪,不到三个月就有了身孕,皇帝大喜,一道旨意晋至正五品。一时,风头无人可及。
她虽受宠,却并不因自己有宠而矜高倨傲,对同批进宫的姐妹很是照拂,亦常来浅梨殿看我,一来二往,我和她很是有些交情。
她有孕后,亦是欢喜的,我却担心,明里暗里地叮嘱道:“姐姐肚子里如今有了这个宝贝疙瘩,皇上和太后自然是高兴的,只是看在别人眼里就都成了钉子,姐姐高兴归高兴,心里还是要放明白些得好。”
我这话,已是说得无比赤裸,赵紫芫神色一凛,继而点头:“你放心,我省得的。”
可纵是这样的提醒,她却还是着了人的道儿。
下手的人狠辣之余更是聪明至极,竟只凭一块糕,便让我当了替罪羊!
抬眼看向堂上稳稳端坐的瑾贵妃,我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道:“回贵妃娘娘,嫔妾冤枉,嫔妾绝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来,娘娘明鉴。”
瑾贵妃的脸色更冷:“你是说,本宫冤枉了你?”
她是太后的嫡亲侄女,生性泼辣难惹,若不是先皇明谕指定了皇后人选,当今皇后就该是她的了。
如此,除了皇上和太后,便是皇后,其他人她也从不放在眼里。
我一个小小的贵人,当着堂中众妃的面说她冤枉了我,岂不是老虎嘴边撸虎须。
只是生死关头,我哪里还顾得这些,“咚”地一个头磕下去。我言辞有力:“嫔妾只请贵妃娘娘细想,若果然是嫔妾要给赵容华下红花,又如何会让那奴才下在自己做的豆糕里?”
瑾贵妃却并不为我这句话所动,她讥讽地笑了起来:“所谓虚者实之,焉知你这样做,不是为了此时对本宫说这样的话?”
竟是无论如何,也不让我辩驳的了。
我又急又怕,眼里已流下泪来:“娘娘此言固然有理,可若是有人嫁祸,岂不是赵姐姐白失了龙胎,嫔妾又白丢了命,更被下手的人在背后耻笑娘娘的愚昧可欺?”
我的话音刚落,瑾贵妃手一扬,将茶碗当头就砸在我身上,戴着金珐琅指套的手直直指向我:“你放肆。”
茶水湿漉漉地泼了我一头一脸,我更是豁了出去,伏地高声叫道:“嫔妾是太后娘娘懿旨特例进的宫,嫔妾要见太后娘娘。”
堂下顿时响起一阵抽气声,继而,离我最近的祥嫔做恍然大悟状:“贵妃娘娘,嫔妾道她有什么依仗呢,却原来是在这里。”
进宫小半年,这样的落井下石我不是没见过,只是此时发生在自己身上,更让我有一种刻骨切肤的痛。我忍不住转头看向祥嫔,她正对着瑾贵妃一脸恭谦,转眼对上我的目光,她脸色陡然一变,想说什么,却又停住,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瑾贵妃就冷笑起来:“娴贵人,你还好意思要见太后娘娘?去年秋殿选时,太后见你衣着简素、举止有度,就想着你沈家是个清廉的。她老人家有心要给天下人立个样子,这才特旨封了你为贵人。是你自己福薄,才进宫便犯了胎里症,一直不能侍寝。你若是个明白的,便该安生养着身子,病好了总有翻你牌子的时候,偏你自己眼皮子浅等不及,做下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来,不说自己羞愧,竟还有脸提太后娘娘给你的恩典。”
我已是连齿尖都冷了下来:“贵妃娘娘口口声声说要查明真相,如今只凭红花是从那豆糕里查出,便定了是嫔妾所为,嫔妾死不足惜,只是却可惜了赵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死得冤枉。”
说到这儿,我深深一个头磕下去:“嫔妾如今百口莫辩,只求他日水落石出时,贵妃娘娘能想一想嫔妾此时的话。”对死的畏惧让我恐惧绝望到了极点,我的身子一点一点地冷了,终于,软瘫在地上。
想是我这番话说得实在沉重,屋子里竟有瞬间的沉默。瑾贵妃嘴角笑意微露,对着边上一摆手,喝命:“先拖下去,待本宫回过皇上再作定夺。”
边上的太监们五大三粗如狼似虎,抓着我的胳膊就向外拖,就在此时,只听外面一声喊:“皇上驾到。”
“给皇上请安。”在瑾贵妃的带领下,屋子里呼啦啦跪了一地。我软颤着身子却有些蒙,勉力抬头看时,心头顿时一震,是他!
金线描花的月白色锦袍,团云黑花长靴,紫金玉冠。
半个月前,雁心湖的小桥上,他的打扮和此时没太大不同。
我的身子却瞬间软得更厉害,我看见他伸手挽起瑾贵妃:“贵妃,赵容华落胎之事,你可查明了?”
“回皇上的话,臣妾已有眉目,浅梨殿的娴贵人曾派屋子里的奴才去教清音轩的厨子做豆糕,那红花粉就是从那豆糕里检出来的。”瑾贵妃一改之前的冷厉,笑得如花娇媚。
他就顺着瑾贵妃的目光看过来:“浅梨殿的娴贵人?”
突然,他眉头一挑,随即两步跨过来,弯腰一把捏住我的下颌,却是哈哈大笑:“好啊,原来你在这里。”
我身子抖得更厉害:“你、你竟是……”
“你以为呢?”他的笑一敛,随即狠狠一把将我甩在地上,喝道,“你可知罪?”
我本已绝望到极点,此时被他这样狠命一搡,头砰地撞在一边的桌腿上,顿时眼冒金星。然而是谁说的,人到绝处胆儿肥,我突然就不怕了,身子一挺直起腰:“若那日嫔妾冒犯的是皇上,嫔妾有罪,但若嫔妾冒犯的是普通男子,嫔妾就无罪。”说罢,我目光落在他月白色的衣服上,“只是,帝王者皆着明黄,怎么皇上御用的却是白衣?”
他先是一愣,随即,便像是听了什么极好笑的话:“朕在上朝以外只穿白色,宫里上下朝野之中,谁人不知?你既已做了朕的嫔妃,却如何连这一点都没用心?如此愚蠢不知时事,可怎么哄得朕宠幸你呢?”
四周原本静寂无声,他这话一时让屋子里有了低低的嗤笑之声,气氛竟缓和了许多。在一边愣了许久的瑾贵妃回过神来,忙问:“皇上,娴贵人竟冒犯过龙颜?”
他直起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瑾贵妃的脸就冷了下来,转头对我道:“你毒杀龙胎,冒犯龙颜,真真是胆大包天,罪不可赦。”她一甩袖子,冷声吩咐,“将这作死的东西拖下去。”
宫人们便又扑了过来,我此时已再无生路,心下绝望,倒也不再挣扎,任人拉扯,却听他喝了一声:“慢。”
“皇上?”瑾贵妃好看的眉毛微微挑起,有些不解。
他慢慢地踱到我面前,又低头细细看了看我的脸,摇头道:“紫芫的孩子不是她做的。”
“什么?”
他这话一说出来,不但瑾贵妃一惊,满堂妃嫔更觉得意外。我猛抬头看他,不敢置信。他大步走到座前坐下,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对瑾贵妃道:“一个为了争宠连龙胎都能毒杀的人,会连朕日常的小习惯都不打听?”
“可是……”瑾贵妃眉头微蹙,显然有些犹豫。他已经不耐烦了,一摆手道:“朕将这件事交给你,是要你找出真正的下手之人,而不是让人只用一块豆糕就牵了鼻子走。”
他这话说得重,当着满堂妃嫔的面,瑾贵妃的脸顿时就白了。她嘴唇轻颤,到底还是低下头去,低低地应了声:“是。”
浅梨殿大门敞开,院子里狼藉一片,显然早有人来搜查过。
我站在门口,恍如做梦。小青抬头看见我,“哇”一声大哭着扑过来一把抱住:“小主,你可回来了,吓死奴婢了,吓死奴婢了……”
我颤着手扶着她的肩,一时却又不知要说些什么。蒋秀正扶着我,她一把拽过小青:“你可真是不懂事儿,小主都虚脱成这样儿了,也不说赶紧扶进去。”
小青这才回过神,抹一把眼泪托住我的身子,一步一移地将我搀进了屋,服侍我在软榻上卧了。屋内亦是乱的,我四面看了一眼,只觉得心有余悸。
今日,实在好险!
而更让我想不到的是,那日被我推落水中的轻薄男子,竟是当今天子——大肃朝第四代君王英宏!
蒋秀沉着,命小青带人将屋子里草草收拾后,给我端上一碗参汤,轻声道:“小主,喝了压压惊吧!”
我将参汤推开,看着她:“秀儿,皇上爱穿白衣?”
蒋秀一怔,点头道:“是的,皇上偏爱白衣,除了上朝,从不穿其他颜色的衣服。”说到这儿,她有些诧异地看着我,“怎么,小主您不知道?”
我顿时哭笑不得,自进宫来,我每日窝在这浅梨殿中闭门不出,于宫中情形从来都不闻不问,竟连这尽人皆知的事儿都不知道。
蒋秀放下茶碗,回头示意小青将人都带出去,便身子一沉,扑通跪了下来:“按理,主子的事儿轮不到做奴婢的多嘴,只是今儿小主这场凶险实在骇人,奴婢拼了落个犯上的罪,也要说几句了。”
我定定地看着她,许久,才问:“你要说什么?”
蒋秀一改往日的谦卑恭敬,此时的表情竟有股壮士断腕的坚决:“小主进宫有半年了,整日蔫蔫儿的没有精神,太医院虽诊了小主脉象平和,瞧了小主这样子也不敢就说是个无恙的,这事儿报到敬事房那里,敬事房自然就不能再上小主的绿头牌。”说到这儿,她目光一闪,“小主,您其实是故意的,对吗?”
她这话虽是在问,语气里却根本就是不容我反驳的,我不料自己的心事竟会被一个宫女看透,心里一阵骇然。就见她又道:“好糊涂的小主,您以为整日窝在这偏僻的浅梨殿中,不争不抢,别人就会放过您吗?您怎么就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有宠的固然刀剑所指,可无宠的也只会被人当了出气筒、挡箭牌、踏脚石啊。”
我的拳头在袖子里渐渐握紧,嘴角却溢出丝笑来:“秀儿,你到底是早几年进宫的人,看事体竟比我通透得多。”
蒋秀容色不变地磕下头去:“奴婢放肆,不过是在宫里多瞧了几年世态炎凉,只希望小主能早些看明白身处的这个地儿,早些为自己打算才是。”
“你倒是忠心耿耿,难得又如此聪明透利,想必你从前的主子定是极宠你的。”我强忍住内心的惊骇,斜斜靠在软垫里说道。
她身子轻轻地战栗了一下,但随即就恢复了平静,伏身下去言语恭敬道:“奴婢伺候主子理该尽心尽力,都是主子们的恩典。”
滴水不漏!
我默然,人一旦进了这里,便无一不修炼成人精,上到妃嫔下到宫人,无人没一本自己的账,每当此时,我都觉得自己置身于白茫茫一片浓雾之中,伸出手,却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清。
在那场平地而生的祸事被英宏一句话化解之后,宫里众人看我的眼色便有了不同。首先便是瑾贵妃,她那样倨傲矜贵的人,那日被英宏当着众人面叱责,一腔子火自然是要算在我头上的,第二日一早我去请安时,她便问我:“娴贵人,你……冒犯过皇上?”
她语气轻忽,却分明有着万斤之重,我自然明白这语气的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杀气,忙上前跪倒:“回娘娘话,嫔妾……嫔妾半个月前往荣寿宫给太后请安时,曾遇见过皇上,因皇上身穿白衣,嫔妾有眼无珠不识圣驾,只以为是宫外的哪位皇亲,竟是礼也未行便匆匆避开,嫔妾御前无礼,请娘娘责罚。”
这番话是我昨日就想好了的,英宏当着众人面直指我曾御前冒犯,无论是瑾贵妃还是其他妃嫔,自然是要查问个明白的,可我又实在不敢据实以告,思忖良久,只得半真半假含糊以对。
当日情形只有我和英宏知道,若他有心治我的罪,我怎样也躲不过,若他无心,那么,也自然不会揭穿我的话。
生死攸关之际,我只能硬着头皮赌一把了。
宫中妃嫔遇见外男自是要避开,瑾贵妃脸上虽隐有不甘,却也对我这个说辞无可奈何。最后,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只是你到底御前失礼,总不是一句不认识就罢了的,否则明儿你也不认识,后天她也不认识,还有什么规矩。罚你半年月例吧!”
我忙磕头谢恩,丽贵人却一甩手上的绢子:“贵妃娘娘太仁厚了,御前冲撞本是罪该万死,却这样就饶了她。”
她的话音一落,在她上首的祥嫔就冷笑起来:“照你这么说,是指贵妃娘娘赏罚无度、执法不明了?”
丽贵人顿时变了脸色,当即扑通跪倒:“嫔妾绝没这个意思,贵妃娘娘向来聪慧,这样做定是有娘娘的深意,嫔妾不敢置喙。”
“既知道贵妃娘娘自有深意,不该你置喙,方才又快的什么嘴?”瑾贵妃之下位分最高的是良昭仪,性子是极温婉的,此时淡淡说来,却又自有一番威仪。丽贵人脸上连血色都没了,只得咚咚磕头,再不敢分辩半字。
瑾贵妃将茶碗端起来,轻轻啜了一口,才道:“罢了,这几天太后为赵容华的事儿正闹心,皇上也在气头上,皇后娘娘又病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着,她俯身看向丽贵人,“要说你原也没什么大错儿,只是这样的时候,人人都在谨言慎行,你这样轻狂不知事儿,也罚你半年月例吧!”
我跪在丽贵人身旁,看着她瑟瑟发抖面如土色,却哪里敢说个不字,唯有磕头谢恩,只觉得心惊不已,这本没有她什么事儿,不过是幸灾乐祸得过了头,就适时地被人反将一军,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
深宫之中,生死果然在言笑之间,翻云覆雨尔虞我诈,令人防不胜防。
带着一身冷汗回到浅梨殿,小青已经知道信儿了,借着替我更换衣服身边没人时,她便落下泪来:“小主进宫至今,步步小心,为了躲是非不惜装病好让敬事房停您的绿头牌,如今病装了,绿头牌也停了,却并不是小主当日想的那般无宠就无人针对,她们的刀子一样指着咱们,咱们一样躲不过去。”
“小青!”我见她越哭越起劲,眼见着不得停了,到底喝住了她,“我便是有宠又如何?紫芫便是我的镜子,她今儿侥幸只是没了孩子,若是那红花下得再狠一些,她只怕连命都没了。”
“那……既然左右都不得好儿,咱们又何苦做那只被人欺的人,豁出去拼一拼,说不定倒能杀出一条血路来。”小青停住替我系腰带的手,小小的脸上竟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有一瞬间的怔愣,竟连小青这样单纯的人,也觉得应该去拼去冲了么?后宫,竟是如此地能改变人心?
正怔着,裁雪在门外回:“小主,敬事房传旨。”
我一惊,忙收拾好出来。敬事房的公公正等在院子里,干净雪白的模样,一脸的精诈却不见傲横,见我出来,立刻眯眼笑着躬身行礼。
我有些不解,宫中向来是踩低迎高的,我一直无宠又不受人待见,他怎么还有这般的好脸色给我看?
那公公见了我,笑得更加灿烂,见礼道:“奴才给小主请安,恭请小主今儿上晚妆。”
我又是一惊:“我还在病着,怎么敬事房就上了我的绿头牌?”
“回小主的话,敬事房并未上小主绿头牌,小主的晚妆是皇上钦点的,奴才这里恭喜小主了。”那公公态度恭敬,笑得更是谦卑。
“皇上钦……点……”
敬事房的人走了许久,我才回过神来,面对着一屋子向我道喜的奴才,我让小青取些银子赏了,只留蒋秀一人问道:“秀儿,皇上不按翻牌子的规矩直接让我上晚妆,这在宫里可有前例?”
蒋秀摇头:“奴婢进宫这么多年,都没遇过。”
我便木住了,只觉得满心的无力:“如此,想来宫里这时候已经……”
“小主,您……躲不过了。”蒋秀将鎏金的熏香炉朝我跟前推了推,语气淡薄得似那袅袅的烟,风不吹就散了。
夜很快降临,三更时分,我被送到了英宏的清心殿。
英宏一袭白衣,闲闲地坐在案边看书,我按捺住内心的不安,依礼请安,他却头也未抬,将手里的书翻得哗啦哗啦地响。
浸了桐油的金砖硬得像铁,硌得我的膝盖刺刺的疼。我微微皱眉,却又不敢出声,只好咬牙闷着头跪着,不知道等了多久,翻书声终于停住,他像是才看见我般:“你来了。”却并不叫我起来。
我的膝盖早已麻木了,挣扎着点头:“是。”
他鼻子里哧一声笑,起身来到我面前,微微俯身道:“不是说你病着么?那力气可不见小。”
我心知他依旧介怀着那日的事,此时却哪里还敢说半句,只得伏身而拜:“臣妾冒犯龙颜,请皇上责罚。”
“你也知道自己错了?”他好整以暇,分明是戏老鼠的猫。
我咬牙道:“嫔妾知错。”
“好,好得很。”他语气突然一冷,“欺君之罪株连九族,既是你也认了罪,朕便不是那妄杀无辜之人了,来人……”
我万没想到他竟陡然翻脸至此,一惊之下猛地抬头道:“皇上,您……”
“怎么,你还有话说?”他脸上冷冽如冰,眉眼间尽是杀气。
“皇上要治嫔妾的罪?”我不知道是怕狠了还是被吓傻了,居然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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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耳边嗡地一响,冲口说出一句:“但不知皇上怎么处置嫔妾的夫家?”
他才要挺起身子,闻听一怔,继而一伸手捏住我的下巴道:“你倒是牙尖嘴利。”
我的膝盖已疼得打战,衣服被冷汗浸湿,他手上力气极大,我又急又怕又疼,只觉得眼前一阵迷糊,终于,身子一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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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自己终究有些不甘心,这几天,我绞尽脑汁地想要送信出去,让父母族人逃得一个是一个。然而我进宫以来,一直龟缩在这偏僻的浅梨殿中,竟于宫中下人间无半点打点,这样危急的时刻,竟是半个能帮忙的人也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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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她,轻轻摇头,苦笑道:“没什么。”
她却是不信,歪着头看了我半晌,猜测道:“是为侍寝后,皇上没有按规矩给小主赏赐么?”
宫中规矩,妃嫔第一次侍寝,但凡无大错,内务府都要送一份皇帝的赏赐来,而我自然是没有的。听蒋秀说,宫里众妃原本为皇帝居然不按规矩传我晚妆而留心着动静,第二天内务府竟没半个铜子儿送来,众妃顿时都松了一口气,就有人添油加醋起来,道我原是冲撞了御前,被皇帝怒斥驱逐出来的。
宫内众妃对这个传言自然是乐见的,我再去锦元宫请早安的时候,每位宫妃的脸上除了满是兴味的讥笑,倒也没因为我被皇帝特例上晚妆而挤对我。相对这个,我竟不知是不是该庆幸了?
在忐忑和焦虑中,我又煎熬了三日,终于在这天中午,小福气喘吁吁地进来回道:“娘娘,内务府的公公来传旨了。”
我的身子顿时一片寒凉,圣旨,终于来了!
来传旨的太监干净雪白的模样,分明一脸的精诈,见了我却并无傲横,眯眼笑着躬身行礼:“奴才给小主请安。”
我心里有些不解,宫中向来是踩低迎高的,我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他怎么还有这般的好脸色给我看?然而此时的我除了怕,就是心如死灰,倒也顾不得多想,只垂了眼皮跪下接旨,木然听那公公尖着嗓子念道:“正六品贵人沈氏,贤良温容,德姿俱佳,恬静有礼,当为后宫之表率,今封正五品容华,封号娴。”
我猛抬头,死盯着这位公公的脸,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不是要诛杀我九族的么?怎么却是……
“小主,快谢恩呀!”身后,小青在轻轻地拽我的袖子。那公公已媚笑着双手将圣旨捧送到我面前,贺喜道:“娴主子大喜。”
我木木地接过圣旨,小青已送上了一大锭银子作赏,他喜笑颜开,假意推送两下后,便接了银子,屁颠儿地走了。
一屋子的人全都欢喜难耐,纷纷上来向我道喜,我却并无一点欢喜,只呆坐着发愣。蒋秀见我如此,上前小心问道:“主子怎么了?”
我抬头看着她:“秀儿,你不觉得这旨意来得奇怪么?”
“要说奇怪,奴婢也觉得是呢?”蒋秀蹙了眉,“往年皇上要晋封谁,都是在侍寝第二日早上下旨,怎地这次却拖了这么久,还一下子就连升两级?”
我绞着手里的绢子,直觉得心里压抑得喘不过气:“前儿不顾规矩破例传我的晚妆,本就让宫里的人掉了眼珠子,才说后面的无封无赏算是避过了她们的眼刀子,今儿却又陡然来这一出,明儿照了面,她们的眼里就只是刀子了。”
蒋秀握住我的手,沉默半晌后道:“主子,有的事儿,不是您想避就避得过的。”
“唉……”我知道她说得有理,但相对于那些宫妃眼里的刀子,更让我疑惑的,却是英宏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宫中规矩,妃子晋位后得去听皇后训示。皇后身子虽不好,这件事却是不能让别人代劳的。于是第二日一早,我身着正五品浅绛色宫服,头戴双鸟朝凤冠,端端正正进了皇后所居的宁瑞宫。
宁瑞宫正殿里,皇后由小宫女扶着靠坐在当中正位上,虽脸上微有憔悴,却丝毫不影响她雍容端庄的气势,笑如三月和煦春风地看着我。
我盈盈上前,伏身行三拜九叩大礼,皇后言语亲切,只象征性地稍作几句训示,即叫人扶了我起身赐坐,温言道:“妹妹身子可大好了?皇上和本宫都很担忧呢。”
进宫这些日子,我并没见过她几次,然而作为后宫之主,宫中形势她显然了如指掌。我忙起身恭敬回道:“嫔妾区区贱体,却劳烦皇上和娘娘费心劳神,实在是万死之罪,托皇上和娘娘的洪福,嫔妾这些时身子好多了。”说到这儿,我微微抬头看向皇后,“皇后娘娘今儿的气色也是好很多了呢。”
“本宫是老毛病了,也没什么好不好的。”皇后微微一笑,“快坐下吧,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别尽顾着拘礼。”说到这儿,她轻轻转头,却是向一边的瑾贵妃说道:“静延宫尚未有主位,娴容华是那里位分最高的,今后,静延宫就暂交她打理吧?”
虽是询问,语气间却绝无询问的意味,瑾贵妃面无表情地低头只管看着手上的杯子,淡淡道:“皇后娘娘既有此意,妃妾自然无话。”
我在边上已惶恐起来,忙起身推辞道:“嫔妾无能,哪里担得起呢?”
皇后脸上的笑便一收道:“若是推辞,便是偷懒的托词。”说完一笑,又拉了我的手,细细地问我平时的饮食、平日用的什么药,却把那瑾贵妃晾在了一边。
瑾贵妃并不在意的样子,她面色平和地一口一口喝完了茶,慢条斯理地抽出绢子点一点嘴角,突然抬头向我道:“沈容华,你侍寝那晚,敬事房的人并未在问素绡上找到落红,这是怎么回事儿?”
她的声音如春风般和暖,轻柔无比,一双盈盈凤眼溢着万分的亲和,笑意盈然,那神情就像是只说了一句最家常的话儿,再随和不过。
如此温柔的人,用最温柔的口气,说出了这句刀子般的话。盯着这张满溢着笑的脸,我不由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梁蔓延至全身,身上陡地冷汗涔涔,皇后的笑脸亦跟着一停,看着我,半晌方道:“是么?”
她又转了身子对着瑾贵妃道:“沈容华侍寝的日子已经过了好些天,怎么妹妹今儿才得了这消息?”
瑾贵妃眼皮也不抬的:“妃妾执掌后宫,事务繁多,有些事一时顾不上,也是自然的。”
皇后宛然一笑:“妹妹这样一说,本宫真是惭愧得很,只恨这身子不得好,少不得明儿启奏了皇上,那些事务还是本宫自己来处理吧!”说话间她笑脸一收,面上瞬间笼上寒霜,“来人,将敬事房的人传来。”
眼见皇后冷下脸来,我亦并不为自己辩护什么,只起身静立一边。
而边上瑾贵妃被皇后那一呛,却已是变了脸色。
未多时,就有一名太监急慌慌地进来,进门就拜,犹自气喘不已。皇后轻瞟他一眼,问道:“沈容华侍寝的问素绡上,有没有落红?”
那位公公像是一愣的样子,眼睛向我一扫,忙又低了头恭敬回道:“回皇后娘娘,沈容华侍寝的问素绡上,未见落红。”
满殿的人立时全都倒吸了口冷气,皇后“啪”地一挥手,手边小茶几上的杯盏全都摔在了地上。她却不看我,指了那太监怒道:“大胆柳寿,这么大的事也不向皇上和本宫禀报,你怎么当差的,活腻了吗?”
柳寿身子一软,不由得瘫在了地上,额上冷汗淋漓,口里连喊冤枉:“皇后娘娘饶命,皇上……皇上是知道的啊,皇上……皇上还说,无妨……”
“什么……皇上说……无妨?”皇后愣了。
瑾贵妃也是一怔,挺直了腰身,望向柳寿,声音冷冽:“你说……皇上知道?”
“回娘娘,奴才依了规矩看问素绡时,见上面未有落红,立时就禀报了皇上,皇上摇了摇头,说不妨。”柳寿顿了顿,喘了口气又说,“当时沈容华身子不适,晕厥过去,像是……像是并未侍寝。”
皇后的脸色回缓,看向我,道:“原来如此,差点冤枉了妹妹。”
瑾贵妃却一挑眉,冷冷道:“既是尚未侍寝,怎就晋位分了呢?祖宗的规矩是这样的吗?”
“奴才接旨时也问过皇上,可皇上说,早晚的事,太后看上的人定是没错的,又说,落红的事亦不必张扬,亦是早晚的事!”
皇后不理柳寿,只低了头端详着手指上的镶玉凤纹护甲套,淡淡道:“妹妹是在责备皇上吗?”
瑾贵妃面上一僵,神色尴尬起来,半晌,方讪讪笑道:“皇上这样做,定是有皇上的道理的,妹妹驽钝,又哪里能明白得了,姐姐大量,莫怪妹妹嘴拙才是。”
皇后眼皮不抬的:“本宫哪里敢怪妹妹呢,平日行事,本宫有不妥当的,还望妹妹多指点呢!”
正在气氛渐渐冷冽的时候,突然外面有人高喊:“皇上驾到……”一群太监宫女簇拥着英宏大步进来,满屋的人忙伏跪在地,恭然接驾。
“平身吧。”他的声音醇厚,平和得像暖风,暖洋洋地洒在众人心头。我忍不住偷眼看他,不想他正好看过来,目光深邃幽暗若黑色水银。我心一跳,慌忙低下头去,紧盯着散落在地面的绛色裙摆,再不敢动。
众人款款起身,英宏携了皇后的手至主位而坐,转头看见侍立在一边的柳寿,英宏英眉一挑,面向皇后漫不经心地问道:“他来做什么?”
语气淡淡却又不失威严!
皇后伸手接过宫女端上来的茶,捧到英宏面前,尚未答言,瑾贵妃已是咯咯儿地一笑:“姐姐说娴妹妹今日晋封容华,特地叫了柳公公来,当面嘱咐了叫好生服侍呢!”
说着话,眼光对着柳寿一扫,凌厉至极。
柳寿身儿一颤,这边英宏已经淡然问道:“哦?是吗?”
“是,启奏万岁,贵妃娘娘说得是。”柳寿的脑门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皇后似笑不笑地一瞟瑾贵妃:“臣妾驽钝,倒还是妹妹提醒的呢!”
忽地,皇后话锋一转,对着瑾贵妃问道:“对了,毒害龙胎的事,妹妹查得怎么样了?”
皇后话音一落,便见英宏眼睛眯了起来,眉眼间瞬时笼上了一股杀气盯着瑾贵妃,等着她回答。
瑾贵妃的脸色立刻就难看起来,起身离位,半晌方道:“臣妾驽钝,尚未有眉目。”
“咣啷”一声,英宏手上的白色官瓷描金茶盏被摔在地上,茶水溅了一边的柳寿满头满脸。
他用手指着瑾贵妃,咬牙一字一顿道:“拢共就那么点子事儿,你查了这么久还没一点端倪,你有什么用?”
瑾贵妃扑通跪倒,颤声叫道:“皇上……”
皇后忙轻轻一拍英宏的手:“皇上,这不怪贵妃妹妹,原也是下手的人太过狡猾了。”说到这儿,她语气歉疚,“说来也怪臣妾这身子不争气,偏赶上那时候不好,若臣妾多留点心,想来那龙胎也不至于……”
她低头微微哽咽,英宏反手将她的手握住:“皇后不必自责,这哪里能怪你呢。”
皇后用绢子点一点眼角,欷歔道:“好在太医院尽心,臣妾的身子已好得差不多了,如今再不敢躲懒懈怠,后宫事务上臣妾当尽心竭力,务求再不让这样的事儿发生。”
“姐姐身子还未大好,正是该静心休养的时候,后宫事务有妹妹操持着,姐姐就别担心了。”不等英宏开口,瑾贵妃急忙接话道。
皇后脸上的歉意更浓:“这后宫事务乃是本宫的职责,如今却累得妹妹你遭皇上斥责,分明是本宫连累了你。如今本宫身子已好得差不多了,哪里还敢再让妹妹你劳心呢。”
瑾贵妃忙摇头:“为姐姐分忧本是妹妹分内之事,姐姐还是先安心养好身子吧,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再累病了就……”
“好了!”英宏不耐烦地打断她,回头温和地看向皇后,“你的身子……果然无碍了?”
皇后端然而笑:“本就只是些老毛病,服了赵院首的药,早好得差不多了。”
“如此,皇后就多辛苦了,只是身子若扛不住就别硬撑,尽早来回朕。”英宏轻拍着皇后的手,语气里尽是体恤。
皇后温谦点头,笑眼流转间,瑾贵妃的脸苍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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