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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港澳的超级富豪们,混的都是什么圈子,他们身上都有什么段子?
娱乐圈、博彩圈、地产圈、文化圈、船运圈……每个圈子都有一些不得不提的大佬,每个大佬都有一些不得不说的段子,看本书为你讲述港澳富豪的发迹史和八卦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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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作为《圈子·段子》系列的第三部,本书将目光投向了港澳地区,那里各路富豪云集,段子更是不计其数,更加精彩、更加令人叫绝!
怎样从家道中落的“富三代”升级为博彩圈只手遮天的大佬?怎样从卖塑料花起家并成为全球华人首富?怎样从运动员成为超级富豪然后再成为国家领导人?怎样在香港这个寸土寸金的“文化沙漠”开创文化事业并代代传承?……港澳的富豪圈子,讲不完的段子。看十二叔为你讲述港澳富豪们的财富拍案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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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十二叔:曾在黄金堆里滚,如今青衫淡薄。抢过股神的马子,劫过财神的生辰纲。昔日纵横江湖,今日倚门卖刀。十二叔,夕阳下,跟流着鼻涕的娃,说那些豪雄或已远走,金银变作粪土,十二叔的歌,创富年华空余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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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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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说不尽的华人博彩圈传奇——何鸿燊家族的娱乐生意圈
1 澳门往事
2 落魄富三代的雄起
3 圈子组团夺“赌牌”
4 赌技高不如手段高
5 有手段还得有人情
6 得到领导认可最重要
7 博彩业的国际化PK
8 亚洲赌场的新“金主”
第二章 不想当运动员的富豪不是好领导——霍英东家族的顶级富豪圈
1.入了北京政府的“法眼”
2.霍英东的春天来了
3.换个玩法搞房地产
4.得罪了港府的日子不好过
5.北京给予的“回报”
6.大佬也有无奈时
7.人多是非多的家族乱事
8.体育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9.不需要保镖的富豪
10 霍家的两次葬礼
第三章 卖塑料花不如盖房子来钱快——李嘉诚家族稳居华人首富三十年
1.香港遍地是富豪
2.想发家,就去做“山寨货”
3.地产圈的“五虎上将”
4.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5.中外领导都喜欢的“财神爷”
6.“龙兄虎弟”李家两兄弟
7. 私生活也要为赚钱服务
第四章 高调做事、低调做人才是王道 ——“亚洲股神”李兆基家族
1.去港岛淘金!
2.香港地产三剑客
3.生意归生意,交情归交情
4.“二李”的售楼之战
5.生子当如李嘉诚
6.不结婚的长子与生不停的次子
7 75岁转业为“亚洲股神”
第五章 由“洋杂货”到“地产巨无霸”之路 ——郭得胜家族的地产生意圈
1.老实人也能成为富豪
2.“郭二代”的给力与惊心
3.《豪门恩怨》现实版
4.信教的郭家老二
5.相煎何太急?
第六章 “凤凰男”也能成就大事业——华人第一珠宝大亨郑裕彤家族
1.幸运的“凤凰男”
2.珠宝界,彤叔生猛
3.“要盖就盖最靓的大楼”
4.让女王和王妃来剪彩
5.做最真的自己
6.第二次退休
第七章 靠海吃海做到世界第一的华人船王——富可敌国的包玉刚家族
1.老爸当上了“太平绅士”
2.船王与会德丰的渊源
3.包氏船业的处女航
4.少了一位金融家多了一位船王
5.非官方的“中英大使”
6.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
7.船王递过来的烫手支票
8.联合国一样的大家族
第八章 老实人主宰“男人的世界”——曾宪梓家族的服饰“王国”
1.又一寡母教子的成功典范
2. 南下!南下!
3 .品牌之父诞生记
4.公司不倒,慈善不息
第九章 拍电影做电视都是为了赚钱 ——邵逸夫家族影响影视圈八十年
1.颜料行老板拍电影
2.一个世纪前的老“南漂”
3.“饮食男女,人之大欲”
4.最强的对手都是自己造就的
5.“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6.活得久也是一种竞争力
7.老人家的资本运作
第十章 能写小说,也能办报才算有本事——金庸的文化事业人生
1.赶上了武侠小说的黄金时代
2.小说家也能办报
3.香港的文人更重利
4.内地成全了《明报》
5.两国四地政治圈的“红人”
6.事了拂衣去,只留功与名
第十一章 读书少也能开创报系事业——胡文虎家族的七十年传媒生意
1.子偿父债的药铺接班人
2.有了钱,就要讲身份了
3.办报,是件有名还有利的事儿
4.政界的水太深了
5.成也女儿、败也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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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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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说不尽的华人博彩圈传奇
——何鸿燊家族的娱乐生意圈
在南中国海,有一座承载了无数人以小搏大、坐地发财梦想的欧洲风格小城。
这座城市叫澳门。在澳门,有一位在博彩圈纵横捭阖长达半个世纪的“赌王”,他叫何鸿燊,已经90多岁。
何鸿燊也被称为澳门的“米饭班主”和“无冕澳督”。毫不夸张地说,在澳门,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民众都直接或间接受益于他的澳门旅游娱乐有限公司。
他本该是玩鹰遛鸟的阔少爷,英俊潇洒、年少多金,可是因为父亲炒股惨败,处在云端的公子瞬间跌落凡尘。面对如此巨变,何鸿燊何去何从?
何鸿燊没有认命,而是选择了艰难的东山再起。他不靠祖上荫庇,仅仅带着10港元避难澳门,九死一生赢下千亿身家。
他跑船搏命、广交朋友、智斗赌圣、大开赌场,可谓人生局局惊险、处处精彩。
他谈吐洒脱、风流倜傥,一生都在女人圈里打转。
他有人情味、从不认输,与商业对手乃至商业伙伴斗智斗勇。
毫无疑问,何鸿燊是澳门博彩史上权势最大、获利最多、名气最响、在位时间最长的“赌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平日里,他离我们太远。赌场风云已经被神话得比影视剧更加精彩,而坊间如今津津乐道的只是他的那些家事,妻妾争宠、儿女恩怨,以至于2011年的元月,我亲访他在葡京三楼的办公室的时候,那个放满了奖状与锦旗但却不到20平方米面积、与他骇人听闻的财富相比显得简朴得有些过分的空间,让我不禁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赌王就是这样炼成的?
1.澳门往事
中国东南沿海的小小一隅——澳门,就是这样一个弹丸之地,却有着“世界四大赌城之一”的盛名。它与拉斯维加斯、蒙特卡罗、大西洋城齐名,是全球赌徒心中的圣地。
2010年,澳门博彩业的收入达1883.4亿澳门元,是美国拉斯维加斯博彩业的四倍。2011年,澳门博彩业的收入达到2678.67
亿澳门元,相当于2111亿元人民币,约310亿美元,也远远超过拉斯维加斯和大西洋城两地博彩业收入之和,成为世界博彩业的龙头老大。
在这里,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民众都直接或间接受益于澳门旅游娱乐有限公司,政府半数以上的财政收入来自博彩业。据说,澳门大街上多半私家车的主人都是赌场的工作人员。
在很多人的想象中,这里是东方的拉斯维加斯:在燥热的中国南部海洋里,这个面积只有32.8平方公里的真正弹丸之地上,每天都在上演着类似电影《离开拉斯维加斯》那样的故事,绝望的赌徒和走投无路的妓女,在没有希望的冷漠世界里耗尽最后一丝希望。
在想象中,这里是危险的暗黑森林。灯火辉煌的赌场背后,就是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的窄巷暗道,财富和贫穷永远只有一步之遥。港产片对此有浓墨重彩的描写。《新哥传奇》里,刘德华几经风浪,浴血拼杀,终于成为一城霸主;而《暗花》中的梁朝伟使出浑身解数,无论如何挣扎,终究不能逃脱命运的无常。
是的,这就是想象中的澳门。奇异、神秘、充满了金钱带来的血腥味,欲望沉沦如海水中的泡沫,它就是一个销金窟,丰满妖冶的艳女的另一张面孔就是狰狞的夜叉……
作为中国唯一一个可以合法经营博彩业的城市,作为一个据说骨子里全民好赌的民族在自己的国境内唯一一个可以光明正大掷下骰子的城市,作为一个以50万人口一年吸纳1900亿澳门元资金的城市,澳门如果不是这样,还能是怎样?
但是且慢,澳门真的不是只有这一面。澳门生活指数高,贫富悬殊,但政府连年派发现金给市民,这在东南亚地区绝无仅有的。2009年澳门每人派发5000澳门元,2010年每人派发6000澳门元,预计2011年每人4000澳门元。只要是有澳门身份证的居民,人人有份。公车、家居电费补贴、13年免费教育等公共福利在这个小城之中一应俱全。澳门长期居于世界上居民最长寿的城市的前几位,这都说明当地幸福指数还是相当高的。
说回1557年,那时候,还属于明帝国的澳门被远航而来的葡萄牙人占领,成为这个欧洲国家事实上的殖民地。殖民者将此地作为他们贸易的中转站。澳门成为殖民地的历史远比香港更久,可是却没有得到更好更有远见的建设。随着香港贸易和金融地位的不断增强,澳门却还在原地踏步。
虽然葡萄牙女王宣布这块土地成为殖民自由港,不受中国政府的管辖,但很快来自欧洲的漫不经心的统治者发现,他们遇到了相当大的财政危机:贸易急剧衰落、收入拮据。1847年,澳葡当局于是决定在澳门设立一项不那么光彩的行业:公开招商设赌,向赌场征收“赌饷”,以开赌抽饷来增加收入。在此之前,这个小小的半岛亦是禁赌的。这一年,离清政府正式与葡萄牙政府签订澳门租借条约,还有整整40年的时间。
政策一出,澳门各处赌档蜂起,弹丸之地一片混乱。当局于是又订立条例加以管制,由政府发出“赌牌”,民间竞投得中者须与当局签约,在指定地点开赌;而民间私自聚赌则属非法,将遭禁止与取缔。
澳门博彩业合法化由此确立,但是一直以来对谁来经营赌场、怎样经营都没有明确规定。摸索了近百年之后,直到20世纪30年代,政府才想到了比较可靠的管理办法,那就是由政府出面和娱乐公司签订合约,实行专利经营,而经营者则每年向政府缴纳一定比例的赌饷,即博彩税。
此规定出台,结束了以前阿猫阿狗都能在澳门开摊设赌的粗放年代,赌场在澳门从此成了法定的垄断性行业。不管是谁,只要取得了政府颁发的赌场牌照,就能痛痛快快地数钱了。一个叫卢九的商人拔得头筹,获得了第一张赌牌,开始合法地在澳门经营起赌场的生意。不过,他的赌场只经营“白鸽票”、“搅珠彩票”等中国传统的博彩方式。1930年,卢九联合范洁朋、何土等人组成“豪兴公司”,在广东银行行长霍芝庭和香港康年银行创办人李声炬的支持下,把位于澳门新马路的中央酒店二楼和六楼开辟成赌场,另在赌场内设置戏台,请粤剧名伶前来演出,以吸引赌客。为吸引更多港人来澳赌钱,“豪兴”还斥资购买了一艘驱逐舰,改装为客轮,来往于港澳之间,港客趋之若鹜。
卢九之后登场的是傅老榕。1937年,傅老榕联合港澳押业大王高可宁参与赌牌竞标。结果,傅老榕以180万澳门元的巨额年饷一举中标,这一年饷是豪兴60万澳门元旧年饷的3倍。傅老榕和高可宁合组的赌博公司名叫“泰兴”。
这两个人很幸运,尽管没有什么证据表明他们的管理能力比别人高明多少,但20多年来与澳府火热的关系,也让二人风光了许久。高可宁、傅老榕与澳府之间的密切交往编织成了澳门博彩圈最早的一张关系网,将其他有心染指博彩圈的老少爷们儿排斥在外。比如江湖起家的叶汉赌技高超,被称为“赌圣”又如何,不是同一个圈里的人,对不起,只能站在圈外看着人家发财。
到了20世纪50年代,澳门政府换了新澳督——马济时。他看到几任“前辈”虽然比较稳妥没出什么大乱子,但是对垄断市场多年的赌场也太“仁慈”了点。新官上任之际,他提出了公开竞标赌业管理权的办法,引来不少有心人的关注。这一次公开招标,给了叶汉、何鸿燊等人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造就了一位执掌澳门博彩娱乐业超过半个世纪的“一代枭雄”。
马济时澳督也许没有想到,他的“灵光乍现”不但改变了澳门博彩圈的格局,也影响了澳门其后50年的生意经。
公开招标赌牌使得澳门博彩娱乐业高度发达,成为闻名世界的“东方拉斯维加斯”。何鸿燊顺势入手,夺得赌牌,一举成为澳门开埠以来影响最广、权势最大、在位时间最长的“赌王”。
2.落魄富三代的雄起
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日本人在短时间内相继攻陷了东南亚的几个岛国。米字旗荫蔽下的中国香港也未能幸免,而与之隔海相望的澳门却安然无恙,在战火中岿然不动。
是因为澳门有坚固的城防设施,或者有实力剽悍的部队在镇守吗?都不是,因为它有葡萄牙政府罩着。葡萄牙当时是中立国,还没有表明立场加入哪一阵营呢。
不过人家对自己的殖民地还是比较照顾的,早就向自己的另一块领地巴西打过招呼了,声明如果日本军队敢踏进澳门一步,就把巴西的300万日侨赶回老家。对于人多地狭的日本来说,接纳如此庞大的“海归”团体真不是开玩笑。这样一威胁,日本只能乖乖听话,自始至终没有打扰澳门。于是,稍有门路的香港人、东南亚人纷纷把澳门当作了避难的天堂。
此时,香港大学的一名肄业生,口袋里仅揣着10港元就辞别了亲人,跟着避难的人流来到了这里。这个年轻人就是后来名震濠江的一代“赌王”——何鸿燊。
何鸿燊是混血儿,他很有语言天赋,能讲一口流利的英语、葡语和日语。初到澳门,他进了一家贸易公司,做了一名秘书。当时正是日本军队在东南亚海上为所欲为的时候,公司看他外语好又善交际,就派他跟船,以便应对随时可能遇上的日本舰队。
跟船工作的风险很大,搞不好就会有生命危险,但是酬劳相应地比单纯当秘书多了好几倍。运气好的话,可以很快让自己和家人过上好日子。为了养家,也为了重振家族雄风,年轻人义无反顾地上了船。第二年,他就成了公司的合伙人,为自己将来创业淘到了第一桶金。
各位,需要指出的是何鸿燊并不是走投无路、铤而走险的穷苦出身,相反,他出身于香港昔日首富何东大家族,祖父、父亲都是香港有头有脸的富豪。其父何世光在当时香港的富豪榜上能排进前十位,不仅担任洋行买办,同时还是立法局的议员及港岛最大的慈善机构华东三院的主席,在商界、政界都很吃得开。算起来他还是货真价实的“富三代”。如果说90年前也流行“拼爹”的话,那么何鸿燊的老爸何世光可比什么“四大名爹”牛多了。
少年何鸿燊绝对称得上锦衣玉食。他出生之时正是父亲的事业高峰期,花园洋房里光是厨师、园丁、车夫等佣人都有20多个。由于何鸿燊从小就深得父亲喜爱,很小的时候就得到父亲赠送的一栋以他的英文名字命名的别墅。
如果何鸿燊在家族的庇佑下顺风顺水地长大,他的人生或许就不会这样精彩万分了。在他13岁那一年,父亲在一夕之间破产了。
现在的“基民”、“股民”都知道“入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可惜的是何世光没掌握这句名言的精髓,在股票市场栽了大跟头,赔光了几乎全部家当,只好带着几个大一点的孩子到越南躲债,从此杳无音讯。
过惯了少爷生活的何鸿燊一下子由云端跌到谷底,成了势利的亲戚们避之不及的穷小子。享受过贵族生活的他对财富的渴望比一般人更加强烈。如今在澳门小小的贸易公司积攒了一点资本后,何鸿燊自然不愿再寄人篱下,他要开创自己的事业,打下一片大大的“商业帝国”。
何鸿燊经历了父亲的光荣和失败,总结出单纯经商或者在政府挂个虚名都没有官商挣钱稳当。于是他疏通关系,进了澳门政府的贸易局,做了供应部的一名小主任,和澳门前行政长官何厚铧的父亲何贤成了同事。
那个时代或许没有“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说法,但是何鸿燊的曾祖父是犹太人,血液里流淌的都是怎样把别人口袋里的钱转到自己口袋的招数。何东大家族有两条家训在港澳地区很出名:“一要勤力,二要银纸在手搓到实,千祈唔好跣手!”意思是“第一要勤快,第二要把钱牢牢拿在手里,不能手里一滑让它溜走!”
何鸿燊不敢忘记祖先的教诲,做了公务员之后,开始瞄准第二职业。他和恒生银行的创办人、广东老乡何善衡一起开办了洋行,和朋友梁基浩合办了一家煤油提炼厂。
有人会奇怪怎么澳门的富豪这么多姓何的人,难不成都是何鸿燊的老本家?其实何姓在南方是大姓没错,但是何鸿燊家族原本并非何氏子孙。他的曾祖父可是纯种的欧洲人,其姓氏“Bosman”用粤语读出来是“何仕文”,他娶了一名中国女子之后就入乡随俗,有了中国化的“何”姓。据说何鸿燊多年之后在国外四处投资时,就经常标榜自己的欧洲血统,以此来赢得对方的信赖。但是面对中国内地,何鸿燊则坚定不移地宣布自己追随母系,是正儿八经的广东宝安人。正是左右逢源中外通吃!
老话说得好,“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何鸿燊既然是因为避难才来到澳门的,那他现在事业有成,当然应该回香港,让曾经势利的亲戚们惭愧一番了。也有说法说他在澳门崛起得过于迅速,引起了澳门本土豪强势力的排挤,不得已才回到香港发展。
“过江龙”何鸿燊只身从香港来到澳门,在这里结识了葡萄牙籍的贵族小姐黎婉华,借妻子的关系跻身澳门的上流社会;他到贸易公司“跑船”,九死一生,一年后就得到了100万澳门元的公司红利,与贸易圈的伙伴们建立了牢固的合作关系;有了本金之后,他与朋友合作办洋行、开工厂,都表明这位富三代在经历过人生的低谷之后掌握了社会的生存法则。但是何鸿燊当时还是年轻,忽略了要想在澳门站稳脚跟,就一定要与本土势力打好关系。这一次疏忽让他得罪了一批本地势力,结果他刚刚在澳门取得初步成功,很快又不得不离开澳门,回到香港。
他回到熟悉的香港,创办了利安建筑公司,开始从事地产和建筑生意。此时,妻子患病在床,何鸿燊一个人应付不来纷繁的应酬,“不得已”又“纳妾”。这一次迎进门的是一位国民政府前高官的女儿——蓝琼璎,通过蓝家的关系,他的建筑公司拿到了不少工程。
今天,一提到“房地产商”、“开发商”,买不起房的人都有满腹的怨言,手里有点余钱的人,则会揣测投资房地产到底能有多大的利润。搞地产讲究的就是一个“提前下手”的时间差。5年前盖的房子肯定比现在成本低多了,10年前囤积地皮的话到现在指不定翻了多少番。照此看来,先行了半个世纪的房地产大亨的成功就更加容易了。当年敢于在香港进行地产投资的还真不是一般人。那个年代给我们的印象也是一个容易成功的时代,仿佛只要你进了圈子,有一定的资本加上一定的投资眼光,招招手,成功就来了。
请看,霍英东在这个时候用三年海上冒险赚来的第一桶金,注册了霍兴业堂,大张旗鼓地开始了预售楼花的房地产事业;“珠宝大王”郑裕彤也在同时主宰了“周大福”金店王国,而且悄悄进军了房地产市场;李嘉诚在1950年用平生积蓄创办了“长江塑胶厂”,1958年购入大量地皮正式进军地产业……
何鸿燊身为港澳财富圈的达人,赚钱的嗅觉灵敏,怎么可能慢人一步呢?他和其他几位商界大佬一样在地产上做起了文章,为香港富豪圈再添传奇。要不怎么说“英雄所见略同”呢,当年在香港买房置地的几位老板到如今全都是叱咤香江的骨灰级人物了。不过何鸿燊没有像霍英东他们一样买地皮、盖大楼然后出售给香港市民,而是利用自己与官方的“友好关系”,承接了香港三军宿舍的工程。能揽到政府的生意,利润高、风险低,赚起钱来更加容易。
故事讲到这里,我们归纳一下以上几位成功人士两个共同点,一是他们都曾获得过香港特别行政区的最高荣誉——“大紫荆勋章”,二是这几个人的祖籍都在广东。
其实,1949年之前,广东、澳门、香港本来就同属一个大圈子,何鸿燊们则是这个大圈子中顶级的富豪圈中人了。那么顶层圈子里发生的段子当然要比影视剧展现的豪门恩怨更加曲折生动。
2011年,何鸿燊九十大寿。他的二太太一家,在寿日的前一天广邀名流来为老爷子祝寿,董建华(首任香港特首)、曾荫权(次任香港特首)、李嘉诚(这位就不多说了!)、赵世曾(香港商人)、饶宗颐(著名潮汕学者)、霍震霆、霍震寰(全国政协副主席霍英东的两位公子)、何厚铧(首任澳门特首)等数十位港澳超级大名人都很捧场,出席了这场豪门夜宴。坐在轮椅上的“赌王”看起来有点疲惫,虽然穿戴一新在几个女儿的簇拥下出现在众人面前,但是表情甚是呆滞,连挥挥手这样简单的动作也懒得做了。问及“赌王”的生日愿望、感言,也都是何超琼装作侧耳倾听了老爷子的意思,然后翻译给大家。至于是不是“赌王”的本意,反倒没有人在意。
何鸿燊身后庞大的家族、他的多国血统、俊朗的外表、丰厚的财富、成群的妻妾、十几个觊觎家产的子女、“赌王”的身份,无一不是大众茶余饭后的谈资。其中最令人感兴趣的,莫过于何鸿燊如何由一位香港的二线商人转变为执掌澳门博彩业50余年的“一代赌王”。
3.圈子组团夺“赌牌”
这事儿还得从何鸿燊的前辈、名叫叶汉的赌场老手说起。
叶汉也是广东人,他不像何鸿燊一样从不沾赌,而是从小嗜赌如命,被父亲视为不务正业的闲人。他十几岁就进入澳门的赌场做了荷官,因赌技惊天地泣鬼神,成为“史上最有名的荷官”,享有“赌圣”、“赌枭”、“赌神”一系列草莽味十足的混号。
叶汉先后“屈就”于卢九和傅老榕两代“赌王”,在人家的赌场做“高管”。在20世纪60年代,他终于不愿久居人下,准备自立门户,开始申请经营赌场的营业执照。
开赌场是暴利行业,那执照可不是轻易就许人的,申请者不但要有足够的财力支撑,社会地位也要禁得起“推敲”。面对这个高门槛,浸淫赌场多年的叶汉两次竞投澳门赌牌都失败了。
当时澳门政府可没有什么透明政策,赌场经营权到底是几年满期?傅老榕一直都以什么价格买断赌权?不是澳门核心的官商圈子的人,你想知道吗?你很想知道吧?我不告诉你!叶汉也是下了血本,打通关节,才了解到赌场经营权是两年一期,在期满前6个月竞投,而老赌王傅老榕每次都是以象征性的120万澳门元拿下。这里头猫腻不少啊!说是“竞投”,可每次除了傅老榕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投标,底价多少。这真是超级小圈子游戏啊!
无论如何,这下子叶汉既然已经知晓底细,就精心设计了标书,将标金提高到了180万,比起傅家的120万,应该是稳占上风了。他却没有想到,傅老榕多年来在标金上付出的不多,可他这种混迹赌场多年的大佬与澳府官员私下的“沟通”肯定少不了。所以,他这边刚加价了,那边就有人“不经意”泄露了叶汉的标金,傅家赶紧加到一样多了。结果一出来,两家标金一样,按照规定,“标金均等的情况下,原持牌人优先”,叶汉就这样又输了一局。
直到1961年,澳门政府换届,新一任澳督上任,决心改革赌业,重新招标,而且向社会公布了最新底金为300万澳元,但是竞投的标书不公开,价高者得赌牌。这一次公开竞标点燃了叶汉的信心,他打算“重整旗鼓”,再度出山。
他总结了失败的教训,意识到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换句话说,就是没有自己的圈子混,所以不成席,要想成为真正的“赌场之王”必须得联络一个财团才行。实在找不到的话,临时组团也行!
他先是拉拢了香港有名的花花公子叶德利——何鸿燊的妹夫,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叶德利知道开赌场是来钱的渠道,可是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他对做生意实在是外行,于是他灵机一动,提出请自家的圈内人大舅哥何鸿燊出马,一起入股。
得知何有葡萄牙国籍和澳门生意人的双重身份,叶汉当即同意,邀请何鸿燊入伙。再说何鸿燊这边,自从十多年前被澳门的豪强逼出濠江之后,虽然在香港也算长袖善舞有自己立足之地,但是对于澳门魂牵梦萦,也时时不忘杀回去上演《王子复仇记》。虽然他从未涉赌,但是对澳门的博彩业很熟悉,认为这是一个重回澳门光大门楣的好机会,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也许何鸿燊当时并没有想到,澳门其后的半个世纪的“赌王”就是自己,而且论影响、论实力都远胜卢九、傅老榕两位前辈。
叶汉的竞争对手实力不弱,为确保本次竞投万无一失,何鸿燊又请来香港华商界的重量级人物霍英东加入。传闻霍英东一开始嫌参赌名声不好,不愿意合作,后来是何鸿燊略施小计才“就范”的。
长期赞助国家多项体育运动的霍英东,其名字对于内地人来说,要比何鸿燊更加响亮一些。这两个人年龄相差两岁,都曾就读于香港最好的贵族学校——皇仁书院,在20世纪50年代两人就经常进行商业合作。后来联合竞标成功之后,霍英东也几十年都是澳门旅游娱乐公司的大股东,直到10年前才宣布退出澳娱。霍老退出博彩业之前,玩了一手很漂亮的捐赠,把市值100亿港币的股权全部捐出,成立了一家基金会,专门用于澳门建设。这一举动为他“红色资本家”的声望又添了一把柴火。在退出的记者会上,霍英东着实爆了一把猛料,他说“没有我,就没有今天的澳门,包括何鸿燊”。合作了半个世纪的盟友之间也有许多不得不说的故事。
霍英东“回首过去”,透露了他和何鸿燊的圈子情义始于解放前。当然,对于港澳来说,“解放前”或许算不上里程碑式的时间点。当时,霍英东听说海底有一种海草可以治胃病,就倾尽所有财产,招募了渔民前去打捞。等到他九死一生,将海草带回澳门,碰上了在澳门贸易局供应部当主任的何鸿燊。
按照霍英东的说法,何鸿燊当时很不厚道。何主任没有直接收购这些海草,反而将海草晒干,还筛去泥沙之后才过磅称分量,这样一来,重量减半,让霍英东的投资都打了水漂。这个段子衍生出一则笑话:霍英东靠打捞海沙发家,何鸿燊则是专门“筛沙”发家。
不过也难怪何鸿燊会这么做,设身处地替他考虑一下也就明白了。每一个买家都是睁大眼睛挑剔卖家货物的缺陷,好降低成本。这件事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两个人后来做了朋友,表面上你来我往客客气气,也算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说回当年这个豪华竞标团队的组建细节,也相当有趣。澳门赌权公开招标的10天前,霍英东接到一个电话,说澳门有一场慈善足球赛,希望他能参加。霍英东一向都很热衷慈善事业,又爱运动,不疑有他,就答应了。
霍英东到了澳门,发现一同下场踢球的还有何贤、何鸿燊等人,一下子就嗅出不同寻常的味道。用足球、慈善等为各类富豪搭建一个交流的平台是很常用的手段,如同今天的高尔夫一样,“钓胜于鱼”。踢完球,富豪们很自然地坐在一起共进晚餐。狗仔队当然不会闲着啊,于是澳门就有消息传出来,说何鸿燊和霍英东专程由港赴澳做“食饼仔”,传闻有鼻子有眼,“有图有真相”。
所谓“食饼仔”形容的是在招标期间企图浑水摸鱼的一些人,他们摆出一副竞标的姿态,然后再以自己“放弃竞标”为条件,得到真正竞标者的一些经济补偿,说白了就是想空手套白狼。当时这种现象盛行,也难怪几个富豪一起出现在公众视野、一起吃顿饭就有了这样的传言。
霍英东当时是香港华商的头面人物,当然不愿意被看成来澳门占小便宜的人。何鸿燊趁机试探他是否愿意联手竞标。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霍英东答应组团竞标,这才有了叶汉、叶德利、何鸿燊、霍英东的“四大天王”组合。霍英东说当时何鸿燊入股的40万元还是向自己借的,所以说自己成就了何鸿燊也不为过。
当时澳门政府指定的呈交投标文件的时间是下午5点,对手上一代“赌王”的儿子傅荫钊4点50分递上去,何鸿燊等人在结束还有5分钟的时候递交了投标文件。结果,何鸿燊比对方出价高出1?7万元中标。“叶汉、叶德利、何鸿燊、霍英东组合”的澳门娱乐公司以微弱优势击败了竞争对手,拿到了叶汉梦寐以求的“赌牌”。
失败方是澳门赌场曾经的霸主,他们当然不甘心就此认输,请了澳门当时的华人首领出面,向何鸿燊等人转达了八项威胁,试图让叶汉何鸿燊的组合自动放手。这八项威胁的第一条就是“要取何鸿燊的性命”!
人们都说“商场如战场”,可是把生意做得像何鸿燊的对手一样,放言要杀人,也算是一种境界了。对方不光以性命威胁,还有各种下三滥的手段配合使用,以达到目的。诸如“只要新赌场开业,就让全澳门的乞丐都到赌场门口行乞,吓走赌客”,“不准私人楼宇将场地租给何鸿燊开赌场”,“让全澳门的酒店都停业,让香港和外地赌客没处住宿”等,不一而足。
总之八条威胁,条条致命!一般人恐怕还没看完就举白旗了。何贤就劝何鸿燊何必为了一家赌场搏上自己的性命,还是回香港继续买地皮、卖楼房、数银子得了。
人生能有几回搏!这时候可比容国团打乒乓球惊险得多。何鸿燊显出了自己乱世英雄的一面,他随即开出了100万澳门元的赏金,说明一旦自己遭遇不测,请人在48小时内为自己报仇!只要能够替他报仇杀掉暗杀他的人,就能拿到这100万!这一记狠招叫做“与汝偕亡”,让八大威胁的第一条不攻自破,剩下的几条,他也发动圈中朋友,分兵抵御,黑白两道都有布局,所以对方的杀手锏也随之慢慢失去了威慑的力量。
澳娱公司突破重重阻碍,艰难问世!而且很快客似云来,生意红火,盈利丰厚,赌场的新股东们的好日子来了。
4.赌技高不如手段高
过了这一关之后,何鸿燊面临的就是清理门户,解决自己圈子里面新陈代谢的新难题。
何鸿燊知道赌场开业初期,需要叶汉这样精通赌术的技术型的人才来把关,所以初始的几年他对赌场经营方面插手并不多。叶汉实现了多年的梦想,将赌场经营的大权独揽。两个人各取所需,前几年平安无事。
在叶汉眼中,这次竞标成功的澳娱就是自己的产业,其他几个人不过是自己请过来撑门面、打酱油的。再者说了,这几个股东里面只有自己一个人精通赌场的各种门道,所以他时时刻刻以赌场总管自居,连港澳的媒体也都称呼叶汉为新一代的“赌王”。
叶德利对赌场经营毫无兴趣,他只要有分红就可以了。拿了分红,叶德利才能继续过自己世界级花花公子的奢华生活。最经典的一个故事是:1983年,叶德利在墨西哥一处度假胜地度过自己70岁生日。他可没有悄悄庆生,而是大张旗鼓地把自己曾经交往过的“女朋友”和她们的老公、子女都请了过来。这个圈子,忽悠得够大的了。
昔日的情人们分散在世界各地,没关系,叶德利“不差钱”。他给所有应邀而来的客人们安排了飞机的头等舱,而且所有人都被安排在五星级酒店住宿,临走时,每位“前女友”还得到了他赠送的钻石、手表等贵重礼物。这个排场,即使是香港首富也未必搞得出来。
有媒体误以为叶德利是阿拉伯某国的石油大亨呢,一问才知道,人家只不过是澳娱的一个小股东而已。这样一个游戏花丛的人怎么会老老实实坐镇赌场呢?他越是放权,叶汉就越高兴。
霍英东家大业大,在香港的房地产事业还忙不过来,还有忙着支持祖国建设,更不会去争澳娱无谓的虚名。
何鸿燊情况则大不一样了,他虽然出资不多,但是没有他的葡国国籍,这澳娱是不可能成立的,更关键的是,澳门的上层关系,他觉得是自己摆平的,所以赌博圣手叶汉和生意枭雄何鸿燊难免展开了一番明争暗斗的较量。但是叶汉只熟悉赌技,对于现代公司运作不得要领,很快就被何鸿燊的明暗关系所牵制,全面落于下风。
话说当年,叶汉为了壮大声势,曾经试图邀请珠宝大王郑裕彤筹划竞投赌牌,何鸿燊当然不愿这么多人来发起,但是又不便跟叶汉明说,因此他一句许诺就让郑老板知难而退。何鸿燊对郑裕彤说:“只要你放弃竞投,将来有机会让你参股澳娱,而且股份不会少于叶汉现在所持有的数目。”既然如此,郑裕彤何必跟何鸿燊较劲,在商战中多一个朋友显然比树一个强敌划算多了。
何鸿燊不仅通过高管阶层的支持接手了赌场,也没有像叶汉一样只盯着赌桌。他建码头、办航运、盖酒店,迅速壮大澳门娱乐的资产,结交善缘,政商朋友越来越多,地位也就越来越巩固。1972年,何鸿燊在香港又成立了信德公司,几乎完全掌握了港澳之间的客运资源。这时候他找机会让叶汉去欧洲“考察”,待叶汉一走,就全面插手了赌场的人事管理,所有的重要岗位都安插了自己的心腹,而叶汉曾经倚重的老人都“告老还乡”了。
这边何鸿燊暂时摆平了叶汉,继续把生意做大做强。他看到来赌场“娱乐”的人越来越多,澳娱的腰包越来越鼓,企业家精神也就发挥了作用。何鸿燊琢磨:眼下客人虽多,但一掷千金的豪客不多,听说几个阿拉伯国家富得流油,不如到那边也开一摊买卖吧。
对了,郑裕彤不是一直想分博彩业的一杯羹吗?叫上他一起到伊朗一起玩玩,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为什么选择伊朗而不是别的阿拉伯国家,这当然与人家的投资环境大有关系。阿拉伯国家大都是穆斯林,禁止赌博。只有伊朗国王巴列维正打算缓和国内阶级矛盾,举国推行“白色革命”,大力倡导西方的生活方式。
巴列维年轻的时候,一度沉迷于声色犬马,玩赛车、游艇,极其奢靡。所以当东方来的贵客申请在本国投资经营赛马场时,他大方地签订了30年的专营权。何郑遂拿出5000万美金,在德黑兰建成了一座高水准的赛马场。
赛马场开业,让整个阿拉伯世界随之沸腾了。石油大亨、各国王储都专门来到德黑兰赌马,巨额赌资让巴列维、何鸿燊、郑裕彤都乐得合不拢嘴。伊朗国王一高兴,还说要嘉奖两位东方财神爷。
但是天下没有好事都给一个人占了的道理。这个异域赛马场开业没多久,伊朗国内发生暴动,巴列维流亡去了。失去了政治靠山,赛马场不再热闹。新的当权者对巴列维相当痛恨,“凡是他支持的我就反对”,何鸿燊的赛马场成了被“殃及”的“池鱼”自然办不下去,5000万美金打了水漂。这件事让何鸿燊感觉亏欠了“鲨胆彤”,成为他日后将叶汉的股份卖给郑裕彤的一个主因。
还有一件事儿对何鸿燊和叶汉两人之间的争斗结果起到了关键作用。
当时香港的赛马场吸引了很多有钱人参与,叶汉看到了,就想在澳门开一个赛马车场,分一杯羹。可是何鸿燊怎么会让叶汉成功呢?他悄悄向澳督李安道建议将赛马车改为赛马比较靠谱,还说由香港大财团会对此注资。不过何鸿燊的承诺没有兑现,政府最后还是批准了叶汉的建议。
这下何鸿燊不干了,他通过媒体指责叶汉“吃里扒外”,身为澳娱的股东却跑到外面办赛马车场,分流赌场的客源。何鸿燊的理由很充分,把叶汉堵得说不出话来。他给叶汉两个选择,一是关了赛马车场,好好经营赌场;二是放弃澳娱股东的身份,专营赛马车。
叶汉本不想放弃挚爱的赌场,但是“既生瑜何生亮”的悲哀让他不愿再跟何鸿燊合作,只好只得把自己的股权转让,退出了澳娱的世界。何鸿燊没有食言,果真让郑裕彤接手了叶汉的股份,“珠宝大王”实现了自己进军博彩业的愿望,成了一名像叶德利一样“只管拿钱不做事”的董事。
叶汉在赌桌上战无不胜,可是经营方面屡遭挫败。本以为退出澳娱,专心做赛马车场也能过过“赌瘾”,可是赛马车场却也连年亏损,无奈之下,叶汉只好贱价出卖。
这回做点什么呢,他想到了赌船,陆上争不过你何鸿燊,那我就到海上另辟天地。于是,他租了一艘客轮,粉饰一新,命名为“东方公主号”,大肆宣扬“本游轮提供综合性娱乐服务”,还说“只要你有备而来,就可能满载而归”,虽然没有明目张胆说自己的油轮就是赌船,但本地人全都心知肚明。
海上豪赌,别有意境,“东方公主号”开业之初还真是红火。
何鸿燊不愿叶汉如意,向政府施加压力,提醒澳府自己的垄断期限还长着呢。叶汉见招拆招,你不让我在港澳领海营业,那我就到公海上去,这样不管哪国的法律、禁令都奈何不了我了吧。
香港有钱有闲的人多的是,经营影视公司的向氏兄弟看到叶汉的“东方公主”日进斗金,就安排了一艘更豪华更气派的“利达王子号”来和他“做伴”。这一对“王室成员”一同戏水可坑了何鸿燊,让他的澳娱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大陆不少高官、富翁都“关照”过公海的赌船,已经落马的贪官马向东就曾登上过“东方公主号”一掷千金。
何鸿燊心一横,非要逼我在海上见分晓是吗?他一下子把旗下信德集团的“华澳”、“庐山”两艘邮轮改装成赌船,对抗“王子”和“公主”。
英皇集团的杨受成也拥有一艘赌船,叫“金公主邮轮”,马来西亚赌王林梧桐也不甘寂寞,干脆组建了一支船队,将赌船从大马开到香港来接客到公海上豪赌。“双鱼星号”、“双子星号”、“金牛星号”等六艘以星座命名的邮轮浩浩荡荡开了过来。按照林梧桐的计划,集齐十二星座才是他的终极目标。
海上竞争烽烟滚滚,何鸿燊勉力应对,岸上又起风波。
在葡京赌场,何鸿燊并没有一味“自己吃肉,别人喝汤”,而是追求共赢,允许其他富豪和自己一起分享这块大蛋糕。“闲人不得入内”的贵宾厅就被不少圈内人长期承包了,每个贵宾厅主与何鸿燊的关系类似于现代商场中各商户与商场老板的关系,你承包了摊位,我帮你拉拢顾客,双方都有得赚,才会合作愉快。有内部人士透露,谁能拥有澳娱的一间贵宾厅,就能拥有每年近千万的稳定收入。
既然贵宾厅如此挣钱,那各大厅主都不是等闲之辈。据了解向氏家族的向华胜、大地产商冯志强、澳门教父马万祺的公子马有礼、群爷吴立群、曾经是14K的核心成员的“街市伟”吴伟等港澳名人都在澳娱有“一厅之地”。何鸿燊对这些贵宾厅主十分重视,每晚都会挨个打电话,询问当日的经营情况。
其实以何鸿燊等人的身份,想得到一份经营报告的话,手底下多少人等着献殷勤呢,又何需亲自上阵。可见,这一圈电话打过来,联络的就不只是经营状况了,人情自然也在其中,成为融合圈内人关系的润滑剂。
叶汉虽然不断在赌博创新来和澳娱竞争多年,但是双方实力相差太远,叶汉的朋友和混的圈子,和何鸿燊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所以这个较量也就越来越没有悬念了。
何鸿燊与叶汉多年斗争的结果表明,一个优秀的赌术高手并不一定是优秀的赌场管理者,何鸿燊这个从来不赌的人坐实了“赌王”的宝座,一坐就是半个世纪之久。
5.有手段还得有人情
笔者写作本书的时候,数度走访港澳。其中专门拜访了80岁开外的长者金卓波。这位第一代的澳门娱乐公司雇员,是为何鸿燊的公司整整工作了45年的老荷官。他回忆起半个世纪之前自己在新花园赌场工作的情景,也只是提到了何鸿燊。对叶汉印象不深。他说那时候的赌场其实很小,里面挤满了人。在赌场中流行的还是一些中式传统博彩形式,比如番摊和牌九。
“桌子上堆满了钱,推杆伸出去,就像螃蟹一样。我们就要记住每个人他押了什么,赔率是多少,开庄之后立刻就要心算出来赔给客人——难度很高是不是?赌场面积不是很大,屋子里挤满了人,有时候老板从门口走过去,我们都能看得到。”
他说的老板,就是何鸿燊,在谈话中,他几乎没有主动提到叶汉,尽管在某些出版物的说法中,新花园赌场时期是叶汉作为澳门“赌王”的巅峰期。甚至到1972年,葡京赌场落成的时候,澳娱的控制权还在叶汉和何鸿燊两人之间摇移。显然,这是所谓的神仙打架,暗地斗法,娱乐场的生意照常运转,所以一般的员工感觉不到他们的角力也很正常。
根据金卓波老人的回忆,何鸿燊在那个年代,属于新潮人士——金老伯的记忆力几乎是不容置疑的。他自述在赌场做荷官,最锻炼的就是脑子。他还记得1964年澳门娱乐公司公开招聘的时候,他参加了入职考试,竞争并不激烈,十个人取一个。不是因为这个职位不吸引人,而是因为何老板要求应聘者必须有高中学历,在当时的澳门,高中学历已经成为一道相当高的门槛。而考试以及录取之后的培训,除了训练发牌、收筹码等标准动作之外,更重要的是心算的能力。今天的金卓波已经82岁,可是面对65乘以2018等于几这样的数学题,他依然可以脱口而出。他回忆说,当年何鸿燊拿下赌牌之后,当局政府曾经咨询过落败的傅家,如果他们愿意以何鸿燊的价格来经营,当局仍然会优先考虑他们。而几经考虑之后,傅家放弃了,“因为他们认为这个价格,做不到。”
可是,澳娱不仅做到了,还把整个行业做大了。
金卓波的个人说法反映了多少当时的真实暂且不论,澳娱改变了澳门博彩业,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在澳娱之前,澳门赌场盛行的还是传统中国赌术,而何鸿燊,引入了西方的博彩项目,比如百家乐和二十一点。也是何鸿燊,大量启用青年人和土生葡人,像金卓波那样刚刚高中毕业的年轻人,进入澳娱之后一个月的工资就有600块,而当时澳门普通人一个月的收入,不过一两百元。“当然啦,那时候澳门什么都没有,大家成天靠糊火柴盒、做猪肉干为生,普通打工哪赚得了这么多钱!”
更重要的一项革新是,何鸿燊采用了分租赌厅、创办赌团的管理方法,在赌场里开设若干赌厅和赌档,分租出去交他人经营,娱乐公司根据各厅“转码”多少,即收益多少,按一定的比例抽取佣金。这种方法一直延续至今。据说时至今日,澳娱的各大赌厅厅主俱非等闲之辈,都是大浪淘沙留下来的精英。曾经有这些人物和赌厅联系在一起:金城赌厅的向氏家族向华胜、新世界赌厅的吴伟街市伟、皇庭赌厅的吴利群群爷、葡京宝岛厅的澳门政坛教父马万祺的儿子马有礼马老八、葡京蜂房赌厅澳门大地产商冯志强等等。这些都是港澳两地家喻户晓的名字。
想想也很神奇,在离珠海几百米开外,一个中葡混血儿何鸿燊开始了其他人很难想象的澳娱长达半个世纪的对澳门博彩业的垄断,也从此,这个人和这座城,高度地融合在一起。他被称为无冕澳督,大权在握。他和他第一任太太黎婉华的居所,就在澳督府后的山腰上,步行五分钟的距离。这座小小的院子成为澳门旅游者必去的场所之一,游览过澳督府,顺着带着浓郁南欧风情的粉红色围墙往山上走,隔着铁门,你可以看到静静的院子和低垂的窗帘,这个时候,你会毫不犹豫地想象,或许刚刚走过的这条路线,年轻的何鸿燊曾经无数次地走过,他从家里出来,顺着围墙,走进澳督府。“很多生意大概就是这样谈成的吧”,你肯定会这样想。
或许是的,因为正是从何鸿燊开始,澳门赌牌的竞投期限被不需要理由地延长到了25年,四分之一个世纪这样的长度。于是,这位无冕澳督的任期,长过任何一个葡萄牙女王任命的总督,以至于有些海外人士的文章之中,索性就称他“澳门皇帝”。
不过,澳门本地人谈起何鸿燊,却似乎没有我们想象中对“皇帝”那样的神秘和敬畏,事实上,更多时候他们都叫他“何生”,语气熟稔得仿佛只是自家隔壁的那个张生、李生一般。可是就是这位何生,掌握着一座城市的经济命脉,让整座城市三分之一的人直接或者间接地为他打工,或者换句话说,直接或间接地受益于他的公司。
据说,全世界博彩业的从业者的工资待遇,都会高于该城市的平均水平,而这一点,在澳门,有格外明显的体现。澳门人曾经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澳娱公司员工,一类不是。而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穿着澳娱的工作制服去赴宴喝喜酒,是澳娱女员工的骄傲,可是如果她们不小心穿着工作制服去菜市场买菜,那天她们买到的菜价格就会比平常贵一些,而且还没有资格讨价还价,因为卖菜的人会带着复杂的感情对她说,“都赚那么多了,还跟我们计较这点钱干什么?”
当然,随着岁月的流逝,积累速度更快的是何鸿燊的财富。虽然他的个人财富的数字有好几个版本,但是可以统计的数据是:如今他一个人控制着超过5
000亿港元的资产,个人名下直接的财富至少超过300亿港元。
1997年5月7日,93岁的叶汉去世,76岁的何鸿燊前往吊唁。不知道阴阳相隔的昔日盟友、对手之间的恩怨能否在这一拜之后一笔勾销。
2000年,世纪之交的时刻,老朋友何贤的儿子——刚刚上任的行政长官何厚铧做出了40年来的大举动!他宣布澳门政府决定开放赌权,改革博彩业,增发新的牌照。如此一来,国外的赌场大鳄都笑了,终于可以进入东方市场了,而垄断澳门博彩业40年的何鸿燊也只能强颜欢笑,连说“欢迎竞争”。
赌王的反应还真应了共事多年的老友霍英东对他的评价——“不肯认输”。霍英东就曾经讲过何鸿燊极爱面子,明明做错了也不会承认的。比方说两个人下棋,明眼人都能看出何鸿燊某一局“必死无疑”,他从来不会主动认输,然后再来一局。他最通常的做法是干坐着耗时间,手里拿着棋子就是不往棋盘上落,还要装出思考的样子。老朋友们都耗不过他,只好以“船要开了”、“吃中饭了”这些借口来结束一盘棋局。这样何鸿燊就会很满足,说自己根本没有输过。这种“永不服输”的性格在创业初期是成功的要素,在成名之后就成了一种负担。
于是,几年之间,拉斯维加斯的“赌场之父”史蒂芬?永利来了,他拿到了一张赌牌,将永利度假村开到了澳门。“威尼斯人”的当家人谢尔登?阿德尔森也来了,他会同香港嘉华国际的大佬吕志和一同拿到了赌牌,成立了“银河娱乐场股份有限公司”。之后,“银河”的一张赌牌拆分为二,分出了“威尼斯人”控股的金沙赌场,分走了何鸿燊的葡京赌场不少客源。金沙集团的威廉?怀德还暗讽何鸿燊“竞争无可避免,淘汰无可厚非”。不过纵横濠江几十年的正牌“赌王”可不怕这个,何鸿燊信心十足,“四十几年来,未曾想过一句淘汰。”
话是如此说,但从葡京赌场一家独大到如今的三分天下,何鸿燊还需打起十二分精神,迎头作战才是。
金卓波对于今昔两种赌场的风格最有发言权。
他说,虽然四五十年前,他就被公司训练到心算能力超强,发牌手法一流,可是除了工作之外,根本不可能自己进赌场去碰运气,“那时候澳门就我们一家公司,去哪里玩?去哪里都是跟同事玩啊!”
至于电影里常有的出老千或者输到精光斩手臂下来赌命的情形,在澳门的何鸿燊岁月之中,金卓波说从来没见过。他印象最深的就是有一次“追老千追到下海”,可是就在我们想象那个场面的时候,他却淡淡地说,不过是赌场怀疑某洋人出千,在他离开后派了两个人跟踪他,一直跟到上船。最后在他们的行李中搜出了动了手脚的骰子。
他对此事说得轻描淡写,丝毫没有惊心动魄的感觉。作为一个在葡京工作了45年的老员工,说起他的荷官生涯,也就是这样轻描淡写。每天在人声嘈杂的赌场里坐着,看日本人来过,看韩国人来过,最后看到讲普通话的大陆人成群结队地来——“其实也不能说哪个地方的人出手最豪,都有,什么性格的都有,看了几十年,都惯了。”
不过,澳门并非一帆风顺,其中也有一些跌宕起伏之处,值得专门书写一笔。1998年5月,一出港产片《濠江风云》在港澳地区推出。
这部电影粗糙的剧情和紊乱的导演风格,令人啼笑皆非。原来这出浓墨重彩讴歌澳门黑帮人物“巨哥”的电影投资者,竟然就是这位“巨哥”的原型——澳门黑帮本土新晋老大“崩牙驹”,即尹国驹。这部当时大手笔投资1400万港元的电影,在港澳的非主流社会群体之中,有一个另外更加直接的名字叫《驹哥传》。影片中男主角任达华饰演的“义薄云天”又“慷慨悲情”的高大全角色就是崩牙驹本人。
影片通过一个女记者的见闻,讲述了尹本人如何从一个黑社会“14K”党羽成为黑社会老大的经历,充满暴力情节。当年5月,即尹国驹被澳门警方拘捕5天之后,该片在香港首映,但终被香港和澳门当局禁映,香港最大的电视台因为播出尹国驹专访,也被港府有关部门罚款10万港元,并向观众道歉。而在上半年,这位尹先生更接受美国《时代》周刊专访,毫不掩饰自己在澳门的势力和手腕,令海内外的中产阶级读者大为吃惊。
《濠江风云》开场有一幕惊悚的戏:几个黑西装男人坐在小轿车里面,缓缓开到一家酒店门前,然后突然拿出冲锋枪,隔着大门疯狂扫射酒店的大堂。镜头中,子弹和玻璃碎片横飞,多人纷纷倒下,大堂里面一片血腥。
当年,扫射酒店大门确有其事。光天化日之下开枪固然震撼,不过当时只有两名客人和一名保安被玻璃碎片轻微划伤,实际造成的伤害并非那么大。对于枪击案和《濠江风云》里面的黑社会当街互相追砍,澳门人说起来却超乎寻常的淡定。其实本地人对于黑社会的事情,并不是很吃惊,也没有觉得多少危险。冤有头、债有主,澳门的有势力人士,一般很少牵涉到无辜平民,他们更多是相互之间为了地盘和利益搏杀。后来,尹国驹被绳之以法,澳门司法得到捍卫,并且顺利在1999年回归祖国。
和大多数澳门人一样,金卓波也会对过去的岁月有些怀念,“那时候我们和客人之间的关系比现在亲近多啦。有时候我们会替客人下注,看到熟客来,还会告诉他们,今天哪张台特别猛,千万别去,哪张台比较旺,能赚钱。现在啊——”他摇摇头,略带一点遗憾地说,“如今的外资赌场管理比以前严多了,连跟客人说话开玩笑都不允许咯。”
事实上,在外地到澳门的游客的描述中,澳门本地人是一群没有太多欲望、甘于平淡、选择无忧无虑地生活的人。他们的这种生活态度,又在某种程度上,在半个世纪之中,得到了“澳门一哥”何鸿燊的“纵容”。作为澳门最大的雇主,何鸿燊据说是一个极其心软,极其有“人情味”的老板,在澳娱将近50年的历史上,他没有因为小错开除过任何一个员工,除非他触犯了法律。最极端的例子是,有一个员工一年迟到了300多天,何鸿燊却只是说,“扣工资,还有,让他下次早点到啦。”澳娱曾经是没有退休制度的,何鸿燊对员工表示,他们可以做到自己不想做的那一天,只要有一天想做,就可以做。于是有人在中风了之后,每天由同事抬到赌桌上去开工,何老板知道了也没说什么就照样给他发工资……
澳娱的员工说何鸿燊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赌场工作的性质有点特殊,某种程度上是和社会脱节的。一个人在赌场工作10年之后,也就基本上失去了重新适应社会的能力,再说了,如果被澳娱开除了,他在澳门还能有什么工作机会呢?于是何鸿燊就几乎不可思议地决定,不开除、不解聘员工,甚至当员工实在老得不能动了,他还允许他们以一个自己认为合理的价格,出售自己在赌场的工作位置——这个价格通常在10万澳门元以上。
这是一个很感人的故事,何鸿燊就这样带着他的数以千计的员工们,一起慢慢地变老。虽然澳门政府非常人性化地决定,在永利和金沙位于澳门的新赌场建设完成并开业之前,澳门原有的11家赌场依然由澳博经营,可是很不幸,接下来的2003年,SARS风暴席卷全球。澳门其实已经很幸运,据说全城没有一例感染病例,可是这一奇迹并不能带来游客。在那段时间里,邻近重灾区香港的澳门的旅客数量大跌。几乎每家赌场都是空空荡荡,每一张牌桌后面都坐着一个百无聊赖的荷官。
何鸿燊的“人情味”在那一年依然发挥着作用,尽管生意一落千丈,他依然没有裁掉一个员工,甚至还有一个说法是没有给员工减薪。他们就这样“众志成城”地抗过了2003年,到2004年,大陆开放自由行,香港和澳门的旅游业的好日子来了,赌场再次客似云来。
6.得到领导认可最重要
曾几何时,大家在看报纸时常常会见到“亚洲四大赌王”的称呼,其实何鸿燊和叶汉就占据了两个席位,还有两个人就是马来西亚的林梧桐以及韩国的田乐园。这四个人可谓是亚洲博彩圈食物链的最高端,而今遍布整个亚洲的主要赌场与他们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四大赌王”之间也不是老死不相往来,撇开何鸿燊和叶汉有过多年的交往不说,就是远一点的林梧桐和田乐园也都没有各自为战,与何鸿燊始终保持“神交”。
林梧桐虽然扬名于马来西亚,但他是地道的福建人。据说他的父亲听到他出生的消息时正在麻将桌上酣战,随口就说了一张麻将牌的名字“五通”。等到林梧桐发迹之后嫌父亲取得名字过于“草根”,就请人改为比较诗意的“林梧桐”了。
林梧桐不到20岁就只身下南洋谋生。他初到马来西亚的时候,只是做一些茶叶、万金油之类的小生意,后来改行做废铁和五金。二战结束,日军撤出吉隆坡之后,林梧桐迎来了事业的转机。
他明白马来西亚一定会重建,而城建必然会用到大量的起重机、推土机、搅拌机等重型机械设备。林梧桐是有心人,他早就瞅准了英军有这些机械,于是抓住机会四处收购外流到民间的重型机械,翻新之后再高价卖给重新开张的锡矿、橡胶园,生意不好才怪。
一家铁矿公司曾向林梧桐购买了两辆车,但资金一时周转不开,于是将车资折为股份,邀请他入股,这样,林梧桐就成了一家铁矿公司的大股东。也是苍天有眼,这座铁矿储备甚丰,盈利逐渐翻番,林梧桐就好比得到了一只下金蛋的母鸡,就等着挎着篮子捡鸡蛋就行。
不过这些都是小菜一碟,林梧桐真正做得最精彩的一件事,就是把马来西亚的一座高山开发为世界级的旅游胜地——云顶游乐园。这才是他扬名立万身家暴涨的关键一役。
既然要做成世界顶级的游乐园,那么将赌博业纳入其中就是必需的了。为此,林梧桐还专门到澳门拜会过何鸿燊。据说,何鸿燊对前来洽谈合作意向的林梧桐没有明确表态,只是笑笑就进入下一话题。因为那个时候林梧桐要开赌场还只是个设想,赌场执照还没拿到手呢。
林梧桐在马来西亚的影响力是靠多年的打拼积累出来的,与上层社会的关系也是非同一般。他在何鸿燊处没有谈成合作的事情,回来后马上着手申请“赌牌”。开办云顶游乐园最初得到了马来西亚的首任首相东姑阿都拉曼的支持,索性他就“一事不烦二主”,营业执照的事情也委托东姑办理。从递交申请到获批,只用了6个小时,马来政府的工作效率还真不是盖的。他很快就拿到了马来西亚当时唯一的一张赌场执照,再次找到何鸿燊,后者闻知也不得不佩服,直言“你是全世界取得类似牌照最快的人!”
有了云顶游乐场,林梧桐食髓知味,找到了感觉,于是他又花巨资购买了18艘豪华游轮,在公海开设赌局,算是扩大规模。
当然,博彩业对林老板来说只算是做品牌的项目。林梧桐还在该国拥有上万公顷的橡胶、可可树种植园,在澳洲、在巴哈马也大手笔购入一些娱乐场和景区,坐拥价值300亿美元的资产,比何鸿燊还要财大气粗。
“亚洲四大赌王”中华人占了四分之三,剩下一个田乐园虽然有个很中国化的名字,他却是不折不扣的韩国人。田乐园在1967年拿到了韩国的第一张赌博执照,开设了韩国历史上第一家正式挂牌的赌场。开赌场会让人上瘾,几年工夫,田乐园就将赌场开遍了韩国所有的“大城市”。当然人家的“大”是相对自己国家而言。
有人会问韩国不是禁赌吗?田乐园在那里开赌场怎么可能有市场?原来人家早就向政府承诺了,赌场禁止本国人进入,只供外国人娱乐。这让人不禁想起葬送了大清朝的鸦片,英国东印度公司让孟加拉国的农民大面积种植这种祸国殃民的玩意,炼制好了再高价卖给中国人。说白了,赌场摆出来的态度就是我们只赢外国人的钱,不赚韩国人的钱。笔者在2007年出访韩国,看到当地赌场对这个规定执行得相当坚决,还算不错。
1988年,韩国首尔承办了第24届奥运会,一曲《手拉手》唱响了全世界。不为世人熟知的是,田乐园为首尔申奥立下了汗马功劳。因为这位韩国“赌王”不光在本国开赌场,他还把赌场开到了非洲大陆上,连奥巴马的乡亲都不放过。由于与非洲多国有生意来往,田乐园在韩国申办奥运会期间使出浑身解数,让这些国家帮忙投赞成票,才完成了政府赋予的政治任务。为此,韩国政府还向他颁发了“社会发展有功国民勋章”。
有意思的是,田乐园和林梧桐一样在开设第一家赌场之前,也曾到过澳门向何鸿燊取经,后来还邀请何鸿燊入股,但是何没有答应。估计何老板是遇到过伊朗风云,所以对于政治形势复杂的地区敬而远之。这是明智的,还是在自己能够驾驭的圈子里面混比较舒服。不远几千里投资,对方高兴时候是兄弟、老友,有啥风吹草动就成了路人乃至敌人。想想《教父》系列电影里面也有这样的情节,小教父到了古巴哈瓦那本来想投资赌场,结果也是一夜之间变色,仓皇出逃,保住性命。何老板肯定是吸取了教训。
论到财富积累的业绩,田乐园和林梧桐都比何鸿燊要胜出一筹。但是马来西亚和韩国都不会把博彩业当作支柱产业,所以这两位“赌王”的光环比起澳门的“米饭班主”何鸿燊来说要暗淡一些。
在何鸿燊的众多头衔中,与大陆联系最为密切的莫过于全国政协常委的身份。此外,他还是香港首届特首推选委员会和澳门筹委会的委员。
何鸿燊亲自参与了香港回归和澳门回归的事务,并对很多老朋友说他最喜欢中国政府送给他的“爱国资本家”这顶帽子。
澳门回归前夕,何鸿燊曾作为澳门筹委会的副主任委员到人民大会堂开会时还闹了个笑话。当时听见主持人在上面说到“各位同志”的时候,他被吓了一跳,对同来的人说:“我是资本家,这里称呼我为同志,是不是要分我的家产啊?”
他参加过北京的阅兵式,见到过邓小平。当时他打招呼说“邓大人好”,邓小平的回答是“恭喜发财”。何鸿燊琢磨出邓小平的弦外之音,说既然邓大人希望我发财,那就是说不论是香港还是澳门回归,自己的生意都可以照做不误的。
这人吧,一旦有了足够的钱财,就容易对艺术品收藏产生兴趣。说他是附庸风雅也好,品味高雅也罢,反正拍卖行和艺术家们最喜欢有这类嗜好的有钱人。
听说王中军和刘益谦都喜欢收藏油画,在自己的豪宅里挂满了现当代的油画名品;陈丽华喜欢紫檀,斥巨资打造了一座紫檀博物馆;何鸿燊也高价竞拍艺术品,不过显然他做得更漂亮一些——将天价买到的圆明园铜猪首、铜马首又无偿捐赠给国家,赢得了一片叫好之声。
2003年,国务院直管的中国保利集团接到了一份特殊的任务——抢救流失海外的部分圆明园国宝。集团的高层们马上开起了圆桌会议,商讨之后决定保利艺术博物馆可以先收回几件文物做榜样,然后把这个表现的机会让给港澳的一些大富豪。
于是,保利集团花了一番心思收集了牛首、虎首、猴首之后,然后找到了何鸿燊。当然,人家一开始并没有说想让你花钱帮着寻找国宝,而是以朋友的身份邀请何鸿燊到北京博物馆欣赏圆明园大水法的几只铜兽头。何鸿燊对这些文物很感兴趣,正看得过瘾,朋友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原来眼前的兽头都是被掠夺的国宝,几经转折才高价收回来的。朋友的意思是你贵为澳门“赌王”,财大势大,是否可以帮忙寻找到其他几件失落的宝贝,凑齐这十二生肖。
何鸿燊一听就知道这哪里是请自己来欣赏文物吗,分明是来考验自己是否“爱国”了。他一想这个价格不贵,但是却是赢得几亿人心的合算买卖,于是满口答应“为国家做事情,没有问题!”就这样,何鸿燊算是接了招,花了600万人民币将一只铜猪首购回捐给了国家。文化部对何鸿燊大力表彰,同时给他留了第二次家庭作业。
“我们已经打听到铜马首的下落了,不知道何先生能否再次出手相助?”
何鸿燊很大方,表示“好事做到底,铜马首包在我身上了。”
他可能没想到的是,几年间,中国概念走红,物价膨胀,这次不是区区600万人民币就能打发的了。时隔4年之后,他花费了6910万港元才把铜马首买到手,就双手赠给了国家,为两次考试交上了昂贵的答卷。
活到何鸿燊这个层次,金钱只是个数字罢了,有好的社会声誉、被政府授以“爱国”的称号才是真道理。
1984年,中英联合声明明确了香港一定要回归的前途之后,香港的超级大佬们信心不足,纷纷向海外发展,流出了大量资金。是“投资”还是“走资”众说纷纭。除了和共产党关系亲密的霍英东岿然不动之外,其他人都没能绷住。李嘉诚、李兆基、郑裕彤等人就受到加拿大的热情欢迎,在加国搞得轰轰烈烈的。
何鸿燊也没有闲着,他也在1988年,小注怡情,投资了加拿大一家电脑公司。如果说经营赌场、酒店、地产公司是何鸿燊的强项,电脑圈他可就是一只“菜鸟了”。结果就是陪人家玩了一场,毫无利润可言。除了电子产品之外,何鸿燊还在澳洲买商厦、温哥华盖酒店、美国买地皮、葡萄牙办航运、加拿大采石油……这些“投资”花去了他两成的积蓄,但回报却不怎么样。看来无论多么精明的商人也不可能在陌生的圈子里都混得风生水起,用心打造好自己的核心圈子才是王道。
真到了1997年香港回归和1999年澳门回归,何鸿燊的表现在中央看来可圈可点。这样配合政府工作,赌王还真是“爱国的典范”。
7.博彩业的国际化PK
新的形势下,“做大哥很多年”的老一代的“赌王”们年岁渐大,在自己的地盘或多或少地接到“小弟”或者其他“过江猛龙”的挑战。有了何鸿燊等前辈辉煌在前,亚洲博彩事业蓬勃兴起,对于有发财梦的政府和个人来说,不啻为新的商机。新一代的“赌王”们也许就在不远处“潜伏”,等待合适的机会浮出水面。
20个世纪的80年代和90年代,在香港向金融中心狂飙突进的时候,澳门只是香港的一个后花园。香港人的俗语之中,常常是用“去马交”、“过大海”、“和何生掰手腕”等词语来形容本地人去澳门的消遣行为。在香港当地的几大都市报之上,也常年辟有介绍澳门桑拿和夜总会的版面。
1990年,香港已经是声名远播的购物天堂,澳门则不是。除了小型的超市、便利店外,澳门见不到巨型的综合商城。所以后来百货公司新八佰伴开张的时候,一度成为澳门全城的焦点。在电视上的广告语是这样的:“未去过NEW
YAOHAN,点算系去过购物天堂。”这家新八佰伴位于澳门商业大马路,商场有七层,第八层是FOOD
COURT。商场面积自然没有北京的王府井或者西单大悦城那么庞大,整体还是欧洲小镇的定位。
赌场一开门,只要有人来玩,几乎是稳赚的生意。澳门娱乐公司的几千名荷官和赌客交手,他们只代表娱乐公司。而财力雄厚、年收入百亿元的娱乐公司是荷官的坚强后盾。即使是刚出茅庐二十来岁的新荷官,只要按照规定每局正常程序运作,输赢都与自己无关,不用赔钱给公司,可以说是无牵无挂地与赌客周旋。相对地,不管是小玩家还是一注数十万的大客户,每一注输掉的都是自己的身家,不可能没有情绪,大起大落的血脉沸腾是常事。
老的葡京酒店——那座于上世纪70年代落成的鸟笼形状的建筑物,至今矗立在澳门新口岸区域最繁华的街头。赌场的一楼并没有太过奢华的装饰,只是摆设着一些何鸿燊自己的收藏品,赌场内也没有太多奢侈品商店,反而有西饼店、彩票投注站,还有一个价位并不算高的酒楼。对了,还有一个亚洲足球迷都听说过的著名足球“澳门盘”的柜台,大约只有四五个窗口,几个年轻的女职员,规模看起来相当于内地一个中型的福利彩票投注站而已。赌场最盛行的游戏还是百家乐,澳博的工作人员说,中国人最喜欢玩百家乐,那是一种真正属于赌博的快感,实际上也是赌客赢率最高的一种游戏,当然给赌场带来最大收益还是那些神秘的贵宾厅,其中每局的一注至少在百万港币以上。
金沙集团,包括后来开业的永利,这些国外博彩集团,尽管声称在经营上已经充分考虑了中国客户的需求,但他们的根本商业逻辑,依然是美国式的合家欢旅行思路——博彩只是这一次度假中的一环,而他们会准备许多其他的服务,以满足女士、老人和小孩的需求。
在金沙赌场开业前,澳门再一次出现了50年前澳博开业时候那种千人争抢一个职位的状况。家长们不让学生去考大学,中学里不仅学生流失,连老师也留不住。常常会出现一个班的学生和老师一起去争一个赌场职位的状况。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金沙赌场开业之后,客似云来,金沙中国仅用了8个月的时间,就收回了成本。于是再接再厉,它又投资建设了带有3000个房间的酒店与会议中心——澳门威尼斯人Venetian
Macao,从而打造出了全世界最大的赌场,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可以在室内乘坐贡多拉的地方之一。
永利也不甘示弱,在葡京赌场的街对面,盖起了一座更加高档和豪华的赌场。从2005年开始到现在,澳门从11家赌场发展到36家,而整个行业的增长更是极其惊人的4倍。到2010年,澳门已经超过拉斯维加斯成为世界第一赌城,仅一年之间,就增长了近60%,达到235亿美元。而单月的博彩业收入数字,还在不断地被刷新中。2011年春节期间,20摄氏度气温的澳门就云集了大批意料之外的闻人——来自北京的演艺界人物、来自深圳的私募基金经理与来自浙江的投资水电站的亲友团——当然,还有常来的山西煤老板以及内地的疑似上流社会人士。
这一切,当然和中国内地过去5年来燥热的经济发展有着极大的关系。当然这也极大地改变了澳门的社会和经济状况。很难想象,原先这个世界闻名的赌城、被人认为是财富之城的澳门,原先并没有大型的购物中心,也没有奢侈品店,澳门人和游客们要想买世界名牌,可能就得坐条何鸿燊所创办的信德集团的港澳码头渡轮,到香港这个世界著名的购物天堂去买。但是现在,威尼斯人地下那狭长的大运河购物街,汇聚了几乎所有你熟悉或者不熟悉的品牌,甚至吸引了很多本地人前来购物。更不用提那享誉世界的太阳马戏团,每日在威尼斯人赌场做着精彩绝伦的演出。而永利赌场吸引游客的方法,除了更加年轻漂亮的荷官之外,就是赌场大堂外的喷火喷泉表演。
在外资赌场陆续开业之后,从香港出发去澳门的感觉,也在慢慢发生变化。
在香港上环,乘搭飞翼船去澳门的码头,位于何鸿燊家族控股的信德中心。而在信德中心的二楼三楼,本来是售卖纪念品的柜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变成了一间间会员俱乐部接待室。当然,这并非是携程或者团购网这种会员的俱乐部,而是接待去澳门各大赌场的贵宾厅。在金沙和永利两大美资赌业集团进驻之后,西式服务已经引入了长期充满家族色彩的澳门博彩业。在香港这边等船,已经有法国红酒和古巴雪茄提供。有家候船的贵宾厅之中,还有意大利裁缝店,让忙碌的赌客可以在坐船来回之余,见缝插针地量体裁衣。虽然一套手制西服至少是万元港币起价,但是对于那些动辄百万元购买筹码的顾客来说,这种花费只是九牛一毛。
资金实力雄厚的美资赌博公司开始充实机队、船队,增强配套服务力量。永利斥资逾2000万美元购入两架双引擎直升机,作为接载豪客之用。2007年,威尼斯人集团则购入10艘高速客轮,以“金光喷射飞航”打破了何鸿燊的信德集团与港中旅旗下侨福船务有限公司合资的“喷射飞航”独家经营的港澳渡轮服务,并通过提供免费船票等优惠吸引赌客。面对对手的海陆空攻势,澳博母公司澳娱的全资航空公司Jet
Asia则宣布购置7架飞机,抢夺制空权。
澳门码头出口外面,不同赌场的上百辆专线大巴川流不息。很多不同赌场的职员在热情地招徕客人,但是场面上还是比较斯文有礼,不至于像各地火车站的黑车司机那么喧宾夺主。这里赌场虽多,其实博彩执照只有三个,算上合作执照也就是六个,往往是好几家赌场背后的老板都是一个。而且西式赌场的经营风格,强调营造合家欢的气氛,不仅仅是赌场要赚钱,酒店、饮食以及零售服务业,也都希望能够带来足够的营业额,所以,一踏入澳门地面,就已经让旅客感受到宾至如归的氛围。
为了招徕赌客,各家赌场都花大价钱投资硬件建设。威尼斯人酒店内饰的金碧辉煌与客房的舒适服务,与任何一家国际知名的赌场酒店相比都不遑多让。不过,鲁庞智不太喜欢住在这里。威尼斯人酒店太多商务活动,人来人往,不太安静。有着人工天幕的大运河购物中心固然别具一格,350间品牌商店琳琅满目,但这些对人到中年的鲁庞智来说已经缺乏吸引力。所以他更喜欢去的是永利酒店。那是一家以喷火喷泉为标志的赌场酒店,其实与葡京以及新葡京都只相隔一条马路,不过百米之遥。作为和澳门老牌赌场直接交火的外资赌场,永利的经营风格截然不同,有更为优雅的赌场环境——永利的荷官基本上都很年轻,其中的女生精心装扮,看上去至少气质很好。
事实上,对于各类赌场的常客大客来说,此时赠送船票、免费食宿,已经没有足够的吸引力。几家大集团的赌厅,甚至直接签发现金券给赌客消费。大集团在澳门的场所多,从桑拿到夜总会,现金券可以通用。可以说,六大公司下属的三十几家赌场数百个赌厅,竞争已经到了贴身肉搏的阶段。
当然,美资赌业集团大兵压境后,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景气。50万常住人口的澳门,每年游客数量高达3000万,也就是说,每个澳门人,平均每年要接待60名外地来客。
澳门有数以十万计的外来从业人员,有葡萄牙人、内地人,还有尼泊尔人、巴西人和菲律宾人。如今,越来越多的工作职位上出现了来自广西和福建的年轻人。
金沙、永利以及后来的米高梅,三家外资博彩集团在澳门大兴土木,重金投入来势汹汹。何鸿燊提到这些外来者的时候,虽然客气但是颇为强硬,“有竞争总是好的,大家一起把这个行业做大嘛!”话虽平常,压力势必还是有的。何鸿燊的性格如此。
2007年2月,环球赌业瞩目的新葡京娱乐场落成开业。新葡京(GrandLisboa)位于澳门葡京路端,酒店正门向着嘉乐庇总督大桥(旧澳氹大桥),整个工程投资超过50亿澳门元,地盘面积约12000平方米,建筑面积约135000多平方米。第一期工程是蛋状钻石裙楼,面向葡京酒店,面积38000平方米,地库1楼、地面、2~4楼主要是娱乐场及6间餐厅,地库还包括停车场,和葡京酒店以行人天桥及隧道连接,已于2007年2月11日开业,赌场暂设240张赌台及340台角子机;第二期是呈莲花状酒店大楼部分,落成后成为澳门除了观光塔之外最高的建筑物、最高的大厦、唯一的一间七星级标准的超五星级酒店。
整个大楼金碧辉煌,在澳门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能望到这座外形独特的摩天大厦,一面世就成为澳门新的地标性建筑。而坊间更对新葡京的外形有许多风水上的猜测,比如酒店外形有如火炬,寓意化解对面永利澳门之财气;赌场的门口是虎口的形状;赌场外围尖刀状装饰,寓意大杀三方;赌场内金钱状射灯,寓意金钱压顶;地毯的花纹是蜘蛛网,寓意天罗地网……
从这个角度看,无论是葡京还是新葡京,代表的仍然是典型的澳式娱乐场的文化和经营模式。在这栋外形摩登设备一流的赌场内,百家乐依然是最受欢迎的游戏,贵宾厅还是吸金机器,晚间推出的钢管舞表演,也并不是那么老少咸宜。
更愿意接受西方那一套的,是何鸿燊的儿子何猷龙。他所掌管的新濠天地于2009年6月在澳门路氹城开幕,与金沙旗下的威尼斯人打对台。娱乐场内的装修和氛围,明显更加新潮和年轻化。使用最新光影技术打造的“天幕”表演,号称是全球唯一的4D影像动画,讲述了一个龙珠赐给五大龙王力量的故事,故事虽然简单,但效果却着实令人目眩神迷。投资十亿澳门元打造的大型综合表演“水舞间”,则直接叫板世界顶级的太阳马戏团,亦有不俗的表现。
2010年,澳门的博彩业增长超过58%,收入达到235亿美元,其中澳博仍占最大份额,贡献了超过三成的效益。不过金沙、永利两家的份额也在20%以上,三足鼎立的局势已然形成。当然,这个行业也的确被做到足够大,大到美高美这样的财团,为了保障澳门的利益,宁可放弃自己在美国新泽西州的赌牌,来换取与赌王女儿何超琼的合作。而金沙和永利在澳门的收入,早已经远远超过它们在美国的收入。
面对这新来的洋人圈子,何鸿燊家族显然还要应战多时。
8.亚洲赌场的新“金主”
其实除了赌场,赛狗也是澳门的传统博彩项目,早在1932年就开始营业了。中间停办了20多年,后由逸园赛狗公司接办,重新回到大众的视野。看看逸园赛狗场的大股东是谁,您就会清楚赛狗在澳门绝对是上流人士喜爱的“高雅运动”。何贤,澳门首任行政长官何厚铧的父亲,澳门的教父级人物。他就是逸园最大的股东。何贤去世之后,逸园公司的股票由港澳财团何添、何鸿棠、郑裕彤承购,新董事局成员包括郑裕彤、于镜波、何婉琪等人。
小小的澳门凭借繁荣的博彩业,成为享誉国际的旅游观光娱乐城。相邻的国家和地区看见澳门政府年年从博彩业收取高额税金,个个都是心痒难耐的。且不说稍远的马来西亚、印尼、菲律宾有国家经营的赌场,就连一向以贫穷保守示人的越南、老挝、柬埔寨甚至朝鲜都竞相开放赌权,想通过博彩业来拉动国内的经济增长。
尽管香港和澳门是近邻,但是相比较澳门全面开花的博彩业,只有赌马是香港唯一合法的,也是规模最大、影响最深远、最大众化的赌博方式。在香港,赌马已经和生活融为一体,不管是巨富还是白领、平民都会到马场上试试运气,感受这里疯狂呐喊、尽情释放的气氛。
据说,每三个香港人中就有一个是赌马迷,全香港的马迷不会少于200万人。这就难怪为什么全香港的报纸都会开辟出马经专栏,还有一批专门靠“评马”吃饭的“马专家”。
曾有人这样形容说:“只要有成片的建筑,人们抬头就会发现熟悉的赛马会标志;只要打开电视和广播,就能找到关于赛马的信息;公园是赛马会修的,医院是赛马会建的,学校是赛马会资助的……”这段描述可见香港人与赛马的亲密程度。
现在赛马在香港是全民参与的娱乐活动不假,但在100多年前,是不准华人入会的。直到一战结束,赛马会才允许富有的华人成为会员和马主。赛马会的名字还一度叫做“英皇御准香港赛马会”,可见能够加入赛马会是很荣耀的一件事情。
香港会所众多,但赛马会无疑是最为尊贵的会所之一。因为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入会的,每年的名额都很有限,不仅需要遴选会员推荐,自身也必须有一定的社会名望和财富才有可能入选。而且赛马会礼仪要求很高。举例而言,在赛马会餐厅吃饭的时候,是不能接听手机影响其他人的,否则会被职员礼貌地请出去。
台湾地区自马英九上台主政之后,也一直在积极筹划在澎湖、金门等距离台湾主岛较远而近邻大陆的地区开放赌权,美其名曰“观光赌场”。可惜的是几次讨论或者全民公开投票都没能通过。不过当局很有“小强”精神,一直没有放弃努力,据说有望在未来两年通过这一决议。美国几家财团和何鸿燊的“太子”何猷龙都曾考察过台湾的博彩市场,也都表示出了浓厚的投资兴趣。
有人替何鸿燊担忧,说台湾如果开赌的话,势必会影响澳门的生意。但何鸿燊经历了2000年澳门增发赌牌,引进拉斯维加斯的几条“赌场大鳄”之后,对台湾的“小打小闹”毫不在意,练就了“任他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的定力。
同属大中华区的新加坡向来标榜自己为“道德国家”,以制度保守和法律严格而闻名,但在巨大的经济利益面前也“芳心大动”,几次立法会议讨论之后同意放权,加入到亚洲博彩军团。期间,被称为“新加坡国父”的李光耀,曾说过:“除非我死掉,否则别想在新加坡开赌场”,来表达反对赌场的坚定立场。但为了拯救日益萎缩的旅游观光业,新加坡政府只能装作无视所有反对的声浪,依然做出了“开赌”的决定。
当然了,为了照顾反对者的声音,政府还是规定了境外游客到赌场免收入场费,而本国居民想要进场的话,则要支付高额门票。新加坡总理李显龙——也是李光耀的儿子——就说了,澳门不是有“东方蒙特卡罗”之称吗,那我们新加坡要做“东方的摩洛哥”。
新加坡虽然是城市国家,但人家好歹面积比20个澳门还是要大一些的。自从2005年开放赌权之后,仅仅6年,到了2011年博彩业收入就超过韩国和澳大利亚,成为亚太地区第二大博彩市场。也有人不怕热闹大了,做出大胆预计,认为新加坡两年之后还会超过拉斯维加斯,成为全球新的博彩中心。
新加坡的赌场开业时间晚,所以走的路线与早期澳门赌场的单一模式不一样。新加坡公开声明的是开设“集休闲、娱乐和购物中心于一体的综合型博彩业场所”,这是效法拉斯维加斯的现代赌场模式,搞增值服务。
日本的福岛县在遭遇了地震、海啸、核泄漏等天灾人祸之后,知道吸引游客上岛难上加难。但人家“集思广益”,想到了“开赌”这一招。东京某荷官培训学校的校长说了:“博彩业有利于日本的灾后重建。”平时,日本的赌博爱好者们通常都是以游客的身份飞到澳门、新加坡等国际性的赌场“放松休闲”。如果国内也能有相同档次的赌博场所,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舍近求远。
取一张中国地图来看看,发现我们的四邻几乎都开放了赌权,似乎张开一张大网一样等着中国的大鱼们。北边的蒙古、俄罗斯,东北部的朝鲜、韩国,东南方就不用说了,不管领土接不接壤,人家的赌场都轰轰烈烈开起来了。而且中国周边的大部分国家还通过立法规定,不许本国人民进入赌场,只欢迎外国游客,隐含在后面的一句话想必是“尤其欢迎来自中国内地的游客”。
到了2011年9月,何鸿燊还没有庆祝自己的90岁大寿,就得到了家人们送上的一份“大礼”。四房的争产大战暂告一个段落,精明能干的四太梁安琪成为最大的赢家。何鸿燊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拼搏半生的澳娱股份总算有所安排,而四太则以60亿美元身家成为“新赌王”,他的博彩王国能够一代代传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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