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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江湖传闻本姑娘是……
螃蟹山的一枝花+黑风寨的大怪咖
尼玛……这个江湖真是太嘴贱了!
人生寂寞如狗血……
哎哟,压寨夫君第一高手剑神老公……
来,么么哒!
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一定是太缺德了。
SO……这个故事以缺德女寨主劫财劫色劫男人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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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我是个山贼,我此生都碌碌无为,从没想过能做出什么令山寨扬名江湖的事。
但我真的做到了——
我抢了天下第一高手做压寨夫君。
我的夫君不止是名震江湖的剑神,还是足智多谋的皇子殿下,那日他将我扑倒在寝殿之中,告诉我说:“我向来知恩图报,这便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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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籽潋,生在川蜀一带,出生理工学院的异类文字作者,现定居深圳。闲暇之余动笔创作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以欢乐幽默的文风擅长。已出版《将军的第二次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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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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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相遇,你是剑神我是渣}
第二章 {压寨夫君太高尚}
第三章 {剑神不可亵玩,只可染指 }
第四章 {老娘走了,江湖再见}
第五章 {美男多不胜数,人生不再寂寞}
第六章 {被帅哥“群盯”,微妙,太微妙}
第七章 {姐不是拜金女,姐只要金子}
第八章 {剑神大人忒霸道,小女子反扑可好? }
第九章 {玩亲昵?礼尚往来下次再来}
第十章 {你是皇子殿下,我仍旧是“渣”}
第十一章{报恩手段太“残忍”,着实伤腰}
第十二章{我在崖下,为何你白了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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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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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武王篡位,皇帝帝位不保,人心动荡,中原武林人士义不容辞出手护帝铲除武王一党,四大高手亦是拔刀相助,第一剑客与其同门不惜血祭天山。内乱平息,剑客门下幸存弟子君子剑因痛失爱人归隐深山。
自此,皇帝与天下第一庄庄主结义兄弟,并将怪病缠身的爱子托付与他,皇子殿下的身份从此隐匿在刀光剑影的天下第一庄之中。
时光飞逝,十六年后沧海桑田。
螃蟹山一带,山高皇帝远,官员腐败,当地民不聊生,隐居多年的君子剑梁上君忍无可忍,无法再袖手旁观,带领弟兄及爱女劫富济贫倾囊相助。
一直生长在天下第一庄的皇子殿下已经练就一身本领,并被江湖人士奉为剑神,邪门歪教闻风丧胆。孰料路经螃蟹山时遭亲信背叛,毫无防备之下身中剧毒命在旦夕。
故事由此拉开序幕——
第一章 {相遇,你是剑神我是渣}
一间光线极暗、四面漏风房梁残旧的大厅里,摆着几张同样残旧的方桌。桌子旁边围坐几名大汉,此时他们正翘起二郎腿惬意地品着茶、看着书、悠哉闲散地唠着嗑。
“老二老三,咱们寨子今年盈利相较去年有所下降,看来新一轮的评比还需做点手脚。”相貌最为正常的眼镜儿男摸着下巴、顺了顺不存在的胡须正色道。
老二接过本子,往他那闪光的秃头上摸了摸,认真地看了半响,点头:“确实差了些。”
眼镜儿喝了口茶,皱了皱眉头:“这茶不愧是贡品,甘甜清香,苦得也很有特色!”瞥了老二一眼,“你拿反了。”
“咳咳~”老二转过本子,指着上头认真地点评:“这行数明显比去年少,一看就知道降了,降了!”
老三闻言凑过来瞅了瞅,在布满络腮胡的脸上挠了挠,严肃地点头:“嗯,是比去年少了。”
“你忘记摘眼罩。”眼镜儿指着老三提醒。
老三摘下独眼眼罩,用他哪大嗓门抱怨道:“听说海那边的土匪都兴这个,带着还真碍事儿。”扔掉眼罩:“对了,今儿有票吗,寨主呢?”
“伺候小白脸呢,听说快死了。”
老四合上《寨务以及账目记事本》,神情优哉游哉:“中午才吃两碗饭,还喝了一碗汤,这就快就要死了。”
“细皮嫩肉,如花似玉的,寨主哪舍得让他死,这两天差点没把寨子里最肥的腌肉给他。”
老二一激动:“没给吧?那是咱留着引山猪,卖完山猪讨媳妇用的。”
眼镜儿担心桌子塌了,安抚:“没给没给,你坐下。”摇摇头,“死是死不了,估计还得折腾一阵子。”说完将上个月打劫来的眼镜儿往桌上一摔:“什么破玩意儿,看着老子头晕!”残桌碰一声塌陷,尘灰四起。
“咳咳咳……”老二被呛得咳嗽不止:“你还让我轻点儿。”咳嗽声惊天动地,震得门框上的牌匾哐当哐当。
三人仰头望着摇摇欲坠的牌匾——黑风寨议事厅。
“是该重新装修装修了!”
这年头的人都学精了,生意越来越差,经费那边天天喊着再不打劫就要出现金融危机。寨主把美男,寨务无人打理,出去打个劫又群龙无首,弟兄们向来心软,辨别不出真可怜还是假没钱,好好的肥羊也给放走了。
关于寨主收养美男的事情,还得从五日前说起。
五天前。
陡峭的山边,一条平坦宽敞的大道铺开,一旁丛林茂密,林子入口拉起了一条被风吹得晃来晃去,一看便知是经历过无数风雨、有些褪色的红色横幅——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
横幅两旁的树林以及石头缝里,埋伏着等候多时、已经回寨子上了两趟茅房的山贼们。为首是一名装扮不男不女、眼睛大而明亮、长相……
她的样子被面巾蒙上看不真切。
“围起来!”她在林子入口的大石头上,绑好拦路麻绳,拍拍手高声发号施令。
没错,她就是我们的女主——梁小鱼。
也就是这帮山贼的首领——黑风寨寨主。
据说她家祖上世代当山贼,这也是她在同行聚会上最拿得出、最引以为傲的事。
“冲啊!”一群山贼蜂拥而上朝来人冲去,神采飞扬地盯着被包围的一只——不,准确的来说是两只,(马背上还趴着一只)肥羊。
“站住,打劫!”老三戴着海盗眼罩,扛起把大刀横在路中间,光看样子就让一般肥羊惧怕:“此路是我开……”
“等等……等一下!”老三台词还没念完,对方已经接话:“你们劫财?我……给……给便是,麻烦诸位好汉让条道。”来人语调夹着明显的颤音。
老三与老二对望一眼。这小子不错呀,有远见、有谋略、值得一劫:“识趣,把贵重东西都拿出来吧,兄弟们很温柔的!”
被劫之人捧着钱袋斟酌片刻,心一横,扔出整包银子:“拿去!让……让道!”
老三一把接过银子,放在手中掂了掂,“嗯,量挺足。弟兄们,拉闸放羊!”话音刚落,
“慢!”梁小鱼从山边石头上跳下,痞里痞气地走了过来,眯起眼将那二十出头书生模样的男子审视一番:“呸!”吐出含在嘴里的狗尾巴草,吊儿郎当:“嗬,挺俊啊~”揉了揉鼻子:“愿不愿意留下来给本寨主当压寨夫君呀?”
书生闻言一脸鄙夷:“身为女子,如此不知廉耻!”
“不知廉耻?”梁小鱼倒退几步,冲身后的眼镜儿问道:“老四儿,廉耻是个什么东西?”
眼镜儿老四干咳一声,上前小声道:“寨主,你当着肥羊的面这么问,他们会当你是傻逼的!”头顶一记爆栗,老四捂着头哀嚎:“寨主,你为啥打我?”
梁小鱼瞥他一眼,“刚学会几句鸟语就拿出来显摆。姑奶奶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好听的词儿就装不懂,这是身为山贼该有的境界,你懂毛!”
眼镜儿瞪大眼睛看着梁小鱼:“寨主,你说粗话?!”
“有吗?”梁小鱼偏头思索一下,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本子掏出来记上,以后‘毛’字儿不算。”扬扬下巴:“那家伙正盯着咱们瞧呢,我过去开导开导他。”说完负手在身后踢着八字步,看在一帮山贼眼中是威风凛凛地走了过去。
梁小鱼悠哉地抖着腿,看了看马背上趴着的人,漫不经心:“这谁啊?”
被一群山贼包围,书生敢怒不敢言,虽然双腿有点颤抖,还是挺直胸膛充好汉:“你们……不不不是山贼么,打听他人私事作甚!”
梁小鱼扁扁嘴,又近距离将这书生打量一番。模样还成,一看就是折子戏里的配角,“把他翻过来,让姑奶奶瞧瞧!”
书生张开双臂将马上男子护在身后:“这是我家公子,如今他身负重伤,还望诸位行个方便,让我们过去。”公子性命攸关,必须立刻进城抓药,想到这里,书生腿也不抖了,说话也正常了。
不给姑奶奶看,我还偏就要看了!
梁小鱼手一扬,“兄弟们,把他给我弄下来!”一帮山贼听命上前,三两下便将马背上的男子抱了下来。
老二伸手探了探鼻息:“寨主,他没死!”
“废话,我当然知道他没死。”
书生手足无措:“你们……你们光天化日之下……”
“得了得了,现在的肥羊都会这么一句。我们寨主随便看看,又不跟他圆房,你激动毛啊!”老三不耐烦地挥挥手,“来呀,把这娃绑起来,省得他影响咱寨主欣赏美人儿!”盯着地上昏睡中的男子,这小子长得如花似玉,一看就是杯祸水,带回寨子里调|教调|教,说不定还能帮寨主掰回些面子。
“放开我,你们知不知道他是谁……唔。”书生的嘴被塞住,真真叫天不应。
梁小鱼挥挥手,众山贼心领神会,自动散开让道。梁小鱼凑近一看,内心大喜,抿着唇严肃地点点头:“嗯!是个美人儿。”看来今儿收获不小,“来呀,给扛回去喽!”话音刚落,不远处忽地响起一阵马蹄声,梁小鱼习惯性揉揉鼻子,气定神闲:“老四,来了多少人?”
老四扶了扶眼镜儿:“听声音马匹二十,肥羊二十一只。”
“为毛是二十一只肥羊?”
“有匹马上坐着两只!”
老四耳力惊人,大伙儿向来深信不疑。梁小鱼点点头,转身拔下书生嘴里的布团:“嗯嗯啊啊什么呢,想说什么就说!”
书生大呼几口气,急切哀求:“他们是来追我和公子的,还请各位好汉救救我们。”
“你咋知道这些人是冲着你们来的?”
听着越发清晰的马蹄声,书生显得有些慌张:“因为设计暗伤公子之人一直与人共骑,方才听……”
梁小鱼抬手,“不用说了,本寨主明白了!”说完朝老四使了个眼色,老四心领神会,招手带领几个山贼往山上爬去。
“你有三条路可以走。”梁小鱼顺手拔下一条狗尾巴草甩来甩去,绕着书生慢慢悠悠道:“第一条,留在这里和你家公子一块儿被人抓走。第二条,你骑马走人,让追杀你们的人误以为他已经走了。”
书生心急如焚:“那第三条呢?”
“把你家公子留下。”
“这……”
“你要觉得有法子带你家公子逃命的话……悉听尊便。”梁小鱼一脸的无所谓。这个成语是她前几天打劫的时候刚学会的,用起来还挺顺溜。
马蹄声越来越近,书生一咬牙。为了公子安危:“女侠仗义,多谢女侠相助!”从怀中取出药方交与梁小鱼:“还望女侠替公子抓药治病,笛笙不日便带人带银子前来拜谢。”说完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美貌男子:“公子保重!”语毕爬上马背,打马摇摇晃晃而去。
梁小鱼看着被扔得满身牛粪的人马,啧啧,做好事的感觉真TM爽啊!回头看了看伏在马背上,勉强驾驭马儿前行的书生:“可怜的,忘了告诉你前面是刘二丫的地盘。”
梁小鱼将那位如花似玉的美男带回寨子。抓药、煎药、洗脸擦身兼喂药,事事亲力亲为,把美男的决心天地可鉴。
“喂,该吃药了。”梁小鱼把药丸塞进美男嘴里。都五天了,怎么还要她动手啊?“喂喂喂,你再不吞下去我可来咯,我灌药很凶猛的哦!”作势就要用强的,床上的美男仍旧毫无反应。梁小鱼偃旗息鼓,算了算了,谁让他长得好看,她一向怜香惜玉,还是用嘴吧。
梁小鱼拿起药丸,捏着美男的嘴,低头就要喂他吃药。
“——慢!!”老四风风火火地从门口冲了过来,摘下破眼镜儿在衣服上擦了擦,而后严肃地看着梁小鱼,指着美男不可置信:“寨主,你这些天都是这么喂他吃药的?”
梁小鱼点点头。
“哎哟,我的姑奶奶,”老四垂首顿足:“你怎么……你可是个大姑娘,怎能如此这般不顾礼仪羞耻,和……和和男子嘴对……”
“行了行了,你还当你是状元郎呢,动不动就咬文嚼字,烦不烦!”梁小鱼将药丸扔进美男嘴里,深吸一口气,呼地一下吹完立刻灌水,动作一气呵成,一看就是老手。
被提起伤心往事的老四难过了几秒:“哦,原来这这么喂,没有肌肤之亲便好。”
梁小鱼没好气:“不吹一吹,药丸儿咋滚进去?”瞥老四一眼:“你跑过来为啥事儿啊?”
“哦,是这样的。中午经费那边投诉,说咱们黑风寨东边的绿化带被人严重踩踏,要重新打理需要一笔银子,年关将至,肥羊们都特别留心,加之您不带头,所以……”
梁小鱼揉揉鼻子,“八成是刘二丫干的!”起身昂首挺胸,举起右手:“给我召集弟兄们,今日出寨打劫,补、充、经、费!”
山贼们响应号召,打扮好之后埋伏在路边等待肥羊。
等待肥羊这个期间是寂寞的,为了响应螃蟹山委员会的号召,山贼们十分配合扫盲工作,总会趁此等候的时间练个字,读个书,回忆个糗事什么的。
梁小鱼趴在石头上陷入了回忆。
想当初,螃蟹山各山寨表彰大会上,原本是她拿了奖,可当晚众山贼的眼球都被刘二丫抢了去。原因很简单,就因为那丫当时抢了个俊美小生绑在身边,颁奖当晚把人领进会场,那气势,那得瑟,还口出狂言她貌美如花本领大,抢个夫君不在话下,笃定梁小鱼这种长得比路人还路人的女人即便抢到压寨夫君,人家也不肯跟着她。
此事一直是梁小鱼以及众山寨弟兄们的心头刺,人人都想帮寨主物色美男,可惜那一个个生得俊美的小公子见了寨主,要么哭爹喊娘,要么双腿发软跪地求饶,哪担得起寨主夫君一职?稍有骨气一点的又和他们长得差不多,“娶”进来也只会抢他们的风头,不如不要。
“哎!”梁小鱼叹息一声,一抬头发现不远处有一团不明物正以缓慢的速度向他们靠近,细看之下确定是个人:“注意,有肥羊出没!”梁小鱼拉动铃铛,山贼们整装待冲。待那胖墩子肥羊靠近,梁小鱼一声令下,山贼们蜂拥而上:“冲啊!”
“你你你……你们要抓子?”胖墩子肥羊吓得肥肉直抖:“你……你们是土匪玛还是山贼?”
今儿这只肥羊还挺有意思,梁小鱼凑过去:“打劫的,山贼土匪随便叫,拿银子就成!”
女人?胖墩子没那么害怕了。嘴里啧啧叹息,好言相劝:“你看哈子你,一个女娃子家家滴,当啥子土匪嘛。”防备地盯着梁小鱼:“我荷包里只有滴丁儿钱,真滴,只有五张一百滴银票。”
梁小女掏掏耳朵:“欺负姑奶奶听不懂四川方言呢?四儿,他说啥?”
“有五百两银票!”
“哦?!”梁小鱼阴笑。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胖墩子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我惹到哪个仙人板板喽,南门走起哪里都遇到棒老二,呜呜呜呜……”有声无形的哭相真假难辨。
“乖乖留下买路费,姑奶奶放你过去,附送年卡通行证,保你往后路过螃蟹山畅通无阻!”
胖墩子哭着哭着开始耍小动作。他忽然站了起来,肥手抬起一挥,梁小鱼以及众山贼被突然洒出的粉末呛得咳嗽不止,“咳咳”几声便倒在了地上。
“哈哈,来挖,弄死你们这些哈儿。”胖墩子摸着下巴奸笑:“跟我斗。虽然老子很肥,但师出唐门,包包里滴暗器毒药多滴是。”正当他得意之时,脚边倒了一地的山贼突然集体爬了起来,甩甩胳膊满脸不爽快的样子。
“这回这味儿咋这么难闻,”老二摸摸光头:“我说寨主,你跟唐门谈融资这事儿倒是妥没妥当?一闻就知道这迷粉又多加了三成面粉,价格是不是该算便宜点?”亏他还为了加强效果,在晕倒的时候特意弹了几下腿。
“你们……是在演戏?”胖墩子懵了。
老四上前,挂着职业微笑,解释道:“抱歉让您失望,介绍一下,这些都是唐门迷药代言人。”冲身后扬扬手:“来,大家给肥羊打个招呼!”
众山贼异口同声:“肥羊好!”
胖墩子还处于懵懂阶段,欲哭无泪:“你们这群神经病,让我过去!”还代言人呢,“唐门什么时候和山贼合作了?”
“对不起,此乃业界高度商业机密,过几天就会通过螃蟹日报公之于众。现在我们不搞宣传,请交出银票!”老四耐心解释。
胖墩子哭丧着脸交出银票,巴拉巴拉扔掉身上的瓶瓶罐罐。
原来‘唐门迷药一出,山贼全体呜呼’是句广告词,这帮山贼是代言人,他当初还出了一百两银子拜师入门嘞。
胖墩子在旁抱怨,山贼们拿了银票敬业地倾听。胖墩子抱怨完之后痛心疾首地离开了,临走捎上了梁小鱼颁发给他的“螃蟹山通行证”。
梁小鱼对着美男五天,已经心如止水明如镜,看着几百两的银票也只是小小兴奋了一下,悄悄地抽走一张藏起来而已:“好了,大家都回吧,我下山一趟,你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她一寨之主为何还要偷偷拿银票呢?此事源自梁小鱼她老爹游历江湖之前,留下的一封亲笔信。信的内容大概意思是,寨中一切事物交由老大决定,她这个寨主只负责出谋划策、打劫提意见,对于寨中事物只做审核,不可审批。梁小鱼顺手牵羊藏银票之事山贼皆知,大伙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什么也没瞧见。
梁小鱼揣好银票来到螃蟹山脚下的集市,进了一家成衣店购置了几套男子的衣裳,还买了耳环头饰,时下流行的牛皮包包,丝巾,胭脂水粉……反正宝典上写的她都买了。
梁小鱼腾出一只手,掏出一本写着《追女宝典》的小册子。这原本是老二压箱底儿的,她软磨硬泡不成,半夜趁他睡着之后潜去偷来的,来之不易。
翻开最后一页——给她买昂贵的首饰服饰,让她感受到你的实力和内在美以及非凡的品味。
梁小鱼将“她”和“他”转换了一下,按照宝典上的心得完成了任务。搂着一包东西回到黑风寨。
女追男这事儿在禾偰国十分普遍,国家领导人虽然没有明示,但也是旁敲侧击,委婉地提醒着广大深闺女子要矜持要矜持。梁小鱼一直是个关心国家大事的好山贼,她敢对天发誓,要不是这个月底螃蟹山一年一度的评比大会将至,她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心急的去把美男的,这活儿比打劫累多了。
她堂堂一个黑风寨寨主,怎么也不能再被比她业绩差很多、漂亮很多的无敌寨主刘二丫嘲笑,以致干出一系列她一辈子也没干过的事情来,比如说现在。
梁小鱼端着汤碗吹了吹,一口接着一口地喂美男喝汤。
“来,还有一口,喝完皮肤光滑美如花!”以自言自语差不多的方式与美男说话,一边斜眼盯着桌上的《爱语宝典》——与她说话要温柔,温柔温柔再温柔。
梁小鱼被自己的声音恶心到抖了三抖,喂美男喝下最后一口猪蹄花生汤,她笑得好不温柔:“怎么样?味道不错吧?这是我亲自调制的。”她方才尝过,有点咸,所以顺手加了点水进去。
“寨主,不得了了!”老二急匆匆地冲了进来,梁小鱼不耐烦:“啥事儿啊?”
“老三发脾气,说刚才不知哪个王八蛋把他洗衣服的水弄浑了,全是油,正扛着锤子准备砸缸呢。”一只大缸得多少两银子,到时候老大一生气,今年年终奖就黄了。
啥?梁小鱼也傻眼了:“你说水缸里的水——是老三洗衣服用的?”
“对呀!”
梁小鱼咆哮:“混蛋!那个王八蛋就是我!”美人儿喝的就是那缸子里的水……“你……去把他给老娘绑起来,抄写《寨务日常生活规则》三十遍!”吼完窘迫地回头,万分抱歉:“对不起啊美人儿,让你喝洗衣水了!”发现美男似乎动了一下,准确来说是皱了皱眉头。
梁小鱼喜悦非常,笑得合不拢嘴,总算被我的真心打动了么?总算醒过来了么?
“美人儿,美人儿?”
何慕谐睁开双眼,面前放大一张带着惊喜、略微抽搐、十分做作、温柔得近乎虚伪的脸。他压下胃里的不适感:“你方才给我喝的,是洗衣服的污水?”
梁小鱼从美人转醒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听着这动听悦耳充满磁性又温和的男声,陶醉得想再出去打一回劫。
她悉心照料这么久都不见他醒来,老三的洗衣水还真顶用。不过只是清水,人还没用过呢,美人儿的表情这么慌张干啥?她点点头,脸上挂着见着肥羊时的笑容,她认为这种笑最为亲切,最为和善,最适合不过用在美男身上,有点不知所云:“对啊~其实老三还好,他一般十天就洗一次澡,而且隔天洗脚……”
见美男从床上爬起来,咻一下越过她,直接跳出门外:“喂,你干嘛去?”梁小鱼十分欣慰,不愧是她辛苦照料好的美人儿,一醒来就这般生龙活虎。不过他貌似在吐?啊呀她刚才胡说八道什么呢:“美人儿,你误会了……误会了……”
梁小鱼急急忙忙追出去,见到地上一滩血迹,大叫不妙:“美人,你吐血了?”
原本在院子里砸缸的老三和劝阻他的老二围了过来。老二一脸的惋惜:“可不就是么,寨主,他吐血了。”
“根据我在衙门当差的经验来看,他吐出来的是毒血!”老二把握十足,凑近看了看何慕谐:“恭喜,你得救了!”
梁小鱼闻言转惊为喜,笑得合不拢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就说照看了五天还卧床不起呢,原来是体内有毒血。”说完抓起袖子就要帮美男擦嘴,岂料对方冷淡避开。梁小鱼无所谓地收回手,山贼这个职业总是被嫌弃,做好事的反成十恶不赦之人了,真真世风日下啊!
何慕谐挑眼看着她:“五日?我昏睡了五日?”嘴角还挂着一丝鲜红毒血,看上去妖冶至极,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再看那一头墨发随微风飞扬,翠色冠带与几缕碎发如流水般滑过肩膀,微敛的眼睑下一双灿若寒星的瞳仁隐约透出清幽。雪色的衣衫纤尘不染,玄黑的中衣嵌着墨线的滚边,领口处系的一丝不苟,整个人的气质清冷又疏离。
前几日他阖眼卧床,她并未看出他这俊逸神韵,而此时,梁小鱼的心情已经无法用喜悦来形容,她打劫的肥羊无数,抢回来准备当压寨夫君的美男没有八个也有九个,虽然,一个也没成,和眼前的美男比起来简直——根本就没法相提并论!
梁小鱼盯着气度不凡的何慕谐直瞧。绝非梁小鱼犯了花痴,要说美男寨子里也住着一个,老大水霖就是个优雅的美男子,正所谓兔子不吃窝边草,除了水霖,眼前的男子便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别说她,相信任何人亲眼目睹了他的真颜也会忍不住惊艳。
衣袖被人拉着扯来扯去,梁小鱼不耐烦:“拉什么拉,没见着我正看……”
老三小声提醒:“寨主,矜持点。你的美人问你话呢!”
“哦,公子有礼!”梁小鱼眼珠子一转,暗地朝老二老三打了个手势,二人识趣地跑一边当真空去了。
何慕谐蹙眉看着一直盯着她入神的女子,觉得荒唐至极:“你是山贼?”
梁小鱼微笑着抱拳,语调谦虚:“小女子不才,黑风寨寨主梁小鱼是也!”这句话就跟她的名片儿似的,参加各种仪式或者聚会都会说上几十回,讲起来自然顺溜。
见美男眉头拧得更紧:“咋了美人儿,胸口的伤已经结痂,还痛么?”说着就要上去查看。
何慕谐避开,皱眉看着面前的女子。头发简单地盘在脑后,还掉出几束乱七八糟地搭在肩膀上,头顶多此一举包了张粗布,上头还插着几条狗尾巴草。除了那对黑亮的双眼出彩,让人过目不忘之外,其他地方实在无法将她和“女人”二字联系在一起。
梁小鱼见美人儿看她,起先还挺美的,但见对方那好看的剑眉几乎拧在了一起,意识到她被嫌弃了。她虽然长得比刘二丫差了那么一丁点儿,也不至于让他难受成这样吧?
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梁小鱼干笑几声:“那啥,美人儿醒来就好,进去吧,我已经下山定制了咱成亲的喜服,那质地,和你身上这一样高档。”
“成亲?”
“对啊,”梁小鱼说得眉飞色舞:“过两天咱就成亲!”正好赶上月底的螃蟹山年度评比。
“无耻小贼。”何慕谐二十几年来初次遇上这般口无遮拦的女子,若不是修养极好,定会一掌拍晕她。
梁小鱼心想:小贼?老娘可比小贼高档次多了!“为毛你们都说本寨主无耻?”她自认为在螃蟹山一代仗义无人可比,不明白成见从何而来。
“满口污言秽语。”
“你……你啥意思啊?”虽然是美人儿,也不能不把她这一寨之主放在心上,“老娘最烦有人咬文嚼字。”因为她听不懂。
见对方抬脚迈着优雅的步子朝寨子大门走去:“站住!”梁小鱼有些愠怒,手一扬,“拦住他!”靠墙角当了老久空气的老二老三立刻上前,面无表情地挡在何慕谐面前。
老三校好海盗眼罩,挠着下巴:“寨主让你当压寨夫君是看得起你,美人,乖乖束手就擒吧!”岂料美人冷哼一声:“就凭你们?”说罢广袖一挥,老二老三缩肩防备地跳闪到一边,却迟迟不见掌风袭来。
只见对面的何慕谐一口鲜血喷出,虽然看起来镇定自若,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老三还是看出了眉目:“嘿嘿~你重伤刚刚痊愈,不要试图运气啦,”一边奸笑:“听话的孩子有肉吃,咱哥两对你动粗的话寨主会心疼的,你还是自个儿乖乖回房去吧!”
何慕谐冷笑,双眸不屑地扫他们一眼,凌厉的眼风,就连平时作威作福的老二老三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梁小鱼惊叹:好具杀伤力的眼神!
不过眼风厉害归厉害,美人魅力大归大,她身为山贼的尊严还是要讲的。美人刚才的冷酷表演着实精彩,让她不悦的心情一扫而空,见他坚贞不屈,神色严肃,她不过是与弟兄们一起玩闹,较真将事情闹大就得不偿失了。
梁小鱼挥挥手:“算了算了,放他走吧,就当我,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话是她老爹常说的。
“寨主,你就这么放他走啦?”老二十分不爽地瞪着吐血还装酷的男子:“不知好歹!寨主白救你命了,哼!”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梁小鱼打了个哈欠,正要转身回房睡大觉。
“是你救了我?”
听见身后好听的男声,梁小鱼顿足,转身故作粗声,豪气万千:“不重要,我梁小鱼一向行侠仗义,这种事情干得多了去,过几天连我自个儿都忘了,你不用谢我!”反正这事儿是黄了,不如由他去吧,改明儿再抢一个回来就成,反正爹爹不在也无聊得紧。
何慕谐生性不喜欠人人情,向来知恩图报。他沉默了好一阵子,就在梁小鱼快失去等待他开口的耐性之时:“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
“呵呵~那你以身相许吧!”梁小鱼随口接道。
一阵沉默。
梁小鱼无趣地打算走人。
“好!”
简单的一个“好”字,美男答应了梁小鱼的报恩要求。梁小鱼没有想到此美男在她和兄弟们的“淫威”之下仍旧坚贞不屈,却在得知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之后这般爽快,总感觉这次的游戏似乎变了味。
老四抱着一堆本子走进议事厅,隔着老远便听见屋里发出微微鼾声。老四上前伸手在梁小鱼瞪得老大的眼前晃了晃,一点反应也无,啧啧赞叹梁小鱼本领超群,天生就是当山贼的料,连睡觉也不闭眼。
梁小鱼正梦见揭开美人的红盖头,美人儿看着她欲语还休,此时突然从窗户杀入一个美女,扬言美人是她的,带着一帮人过来就要砍她。洞房只她孤身一人,梁小鱼想她还没正式嫁过人,不甘心就这么翘辫子,顽强抵抗最终败下阵来,她全身冷汗直流。而后爹爹突然赶来,吹胡子瞪眼:”胡闹!未经你老爹的允许就嫁人,翅膀硬了?”抄起棍子就要打她。
“爹爹,别打……”梁小鱼猛一下立了起来,老四被寨主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寨主,你也会做噩梦啊?”
梁小鱼擦干嘴角口水,晃了晃脑袋自言自语:“不成,还是先别成亲,嗯。”
……
位于黑风寨靠山位置的后院,繁花绿树,鸟语花香,桃花树枝花开正艳,光看这景色,实在难以相信此处是个贼窝。
林间树叶遍地,花瓣飞扬,不是秋天到了,树叶发黄自行掉落,也不是为了突出剧情故意撒些花瓣增加视觉效果,这些树叶花瓣儿都是被一条柳枝……不,是被柳枝主人的内力震落的。
梁小鱼看着林中身姿美妙,将一套‘柳枝法’挥洒得淋漓尽致的美男,由衷地拍手叫“好”。
何慕谐收回柳枝屏气凝神,随之而落的花瓣腾空飞起,一片片娇艳的花瓣飘落在他墨发及肩头上,俊美面容泛起的流光与桃花相辉映。
梁小鱼心想,这阵子贪污寨子里的野猪,给他吃了不少猪蹄汤,皮肤果然好得没话说:“哈哈~好厉害,美人好身手!”
“我有名有姓,你若再喊美人,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何慕谐无语,这个女人一见着他就美人儿美人儿喊个没完,若非她出手相救,他绝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
“凶什么。”梁小鱼嘀咕。“当日不知你姓谁名啥,只好唤美人,唤着唤着……习惯了!”
何慕谐扔下柳枝,“女儿家说话这般粗气作甚?”语气比方才好了很多。
粗气?梁小鱼一直觉得敞开嗓门儿喊话底气足,难道爹爹说得不对?“那,这样呢?”她模仿刘二丫的语气。
“太做作!”何慕谐走出林子,嘴角似乎含着笑,看似是有意逗弄她。
梁小鱼跟上:“那,这样呢?”
“嗯,假了些!”何慕谐别过头去,梁小鱼看不清他的表情。
梁小鱼涨红了脸,柔柔脸颊清清喉咙:“那,这样呢?”
“仍是假!”何慕谐肩膀有些抖。
正在院子外头练功的老二老三看着远去那二人,莫名相视一望,寨主为毛一直说同一句话?稀奇的是美男还能答上,这幅画面实在太感人了!
一转眼,何慕谐在黑风寨养伤已有半月。今日是螃蟹山一年一度的业绩评比公布大会,各寨封路停止打劫。
此道是福广一带至京师必经之路,山贼修建的平坦大道停业,要避开官道,又急需赶路的犯罪分子、走私分子等等作奸犯科之人只得从另一条小而险峻的山路上通过,于是山下客栈爆满,就等着山贼们开完会正常营业。可见梁小鱼他们对螃蟹山一带经济的影响是巨大的。
被重新收拾得简单干净的房间,梁小鱼躲在被子里,咬住被单双眼楚楚可怜:“美人儿……”接触到对方警告的眼神儿:“谐谐!”
“……”
“你真让我穿成这样去开会,不怕丢你的人吗?”十分可怜状。
“出来吧!”何慕谐向她伸出莹白长指。
“不!”梁小鱼咬住床单抵死不从。
何慕谐黑眸敛起,沉默了一会儿:“不过是身浅色衣裳,为何要躲?”
梁小鱼盯着气质超凡脱俗的翩翩美男,不过他看上去不太高兴,觉得有必要认真解释:“嗯……我完全没有嫌弃你的意思,真的!”
瞧他面若冠玉美眸如星的,眼光忒差了。这身衣裳俗得,啧啧,根本彰显不出她领导人的风范,举手投足牵扯太大,抬腿摆酷什么完全没有威信,“麻烦,呵呵~回避一下。”瞧瞧,穿上这身衣裳,说话都不像她了,难怪爹爹平时不让她穿。
何慕谐盯着她良久不语,眉头越皱越紧,与第一次见着她时一样,不过这次额上青筋微微跳动,长眸带着显而易见的隐忍,“你可以把头上的草拔掉么?”语毕几不可闻地叹息,挥袖走了出去。
梁小鱼扯下被单,弹了弹头顶的狗尾巴草:“怎么碍着他了?”低头瞅了瞅粉红色的连衣裙,“这就是刘二丫那货穿的嘛。”朝被何慕谐带入一阵冷风的门口望去,这年头,帅哥就这脾气!
螃蟹山顶
竹林深深,林子外头空旷的位置杂草丛生。距竹林百步左右的位置,有一片难得干净的空地,上头搭起一座直径二十米的草棚,草棚屋檐围绕着大红横幅——螃蟹山各山寨年度评比公布大会。
简陋的茅屋里,横七八竖摆放数条长桌、长椅。手工粗糙的木头椅子上坐满了胡子麻茬山贼们。
前来参加会议的除了各寨高端人才,便是各个山寨的领军人物。对于山贼们来说,此会议的阵容,那是相当地强大,而这笔昂贵的经费,则来自各山寨捐出的山猪售后所得。因此,山贼们是非常卖命的在吃会前小点——猪血大白菜汤。
“我今儿打算吃到吐!”老二狼吞虎咽,对旁边吃得声音颇大的老三道。
老三点头,含糊不清:“对!寨主说了,咱黑风寨这回捐出三十头山猪,得吃回来!”
离他们不远,坐在嘉宾席上的梁小鱼正东张西望,举首戴目地看着入口处。头顶的狗尾巴草随着她摇头的动作摇晃,面前香气四溢的猪血白菜汤还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她那永远看不出肤色的脸上挂着少有的期待,明显是在等着谁。
“呀~梁大寨主!”熟悉的声音让梁小鱼满身鸡皮。不用回头也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此人正是屡次讽刺她、嘲笑她、在她面前大放厥词、比她好看那么一丁点儿的女人——刘二丫。
刘二丫穿着身梁小鱼死活不肯穿那种款式的裙子走了过来,柳眉大眼,下巴削尖,身材足以让在场喝猪血汤的男人再淌一回血。此女可算山贼中的西施,鸡群里的凤凰。
刘二丫一出现,所有山贼的目光都锁在了她身上,只见此女昂首挺胸,怒瞪众人:“臭男人,看什么看,老娘已经名花有主了,哪是你们这些个俗人所能染指的!”刘二丫一如既往的骄傲得像只大公鸡。
梁小鱼一直认为,山贼就该有个山贼的样,在她心目中,像刘二丫这种女人,其实有损山贼这个行业形象的。梁小鱼揉揉鼻子,看着眼睛跟蜗牛似的,恨不得往头顶长的刘二丫:“嗬,几个月不见,说话斯文了哇!”像‘名花有主’‘染指’这种有内涵的词她都会用了,可见其措辞功力突飞猛进。
梁小鱼朝刘二丫身后望了望,故作失望:“今儿刘寨主没带小白脸来啊?”
刘二丫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说出来怕你妒忌,老娘这回弄回寨子的,那可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提起美男子,梁小鱼下意识又左顾右盼。何慕谐那家伙咋还不见人影,不会是跑了吧?这个念头刚一闪过,立马就被她否定:应该不会,依他的功夫,要跑早跑了,何必等到现在。
暗忖:美男都是高傲的,不屑和他们这些山贼一块儿吃东西实乃正常。再等等,再等等。
“怎么?说不出话了?”刘二丫讽笑,嫌恶地打量梁小鱼一眼:“算了算了,瞧瞧你这不男不女的样子,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说完挺了挺胸,扭着腰肢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梁小鱼扁扁嘴,学她的样子挺了挺胸:谁不会啊!
一刻钟后,象征着会议开始的响铃发出几声叮铛脆响。
经过评委激烈的讨论、山贼们握着对方脖子互掐,以及非一般粗暴的选拔之后,本期年度评比结果终于出炉。
“获得本届螃蟹山年度业绩评比第三名的是——XX寨,大家鼓掌!”委员会主席胖老头喊得唾沫横飞。
台下的老四扶了扶眼镜儿,看上去把握十足,梁小鱼也松了口气。
“……第二名的是——”众人屏气听着,“——黑风寨!”
此三字一出,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老二老三对望一眼,老四捡起地上的眼镜儿吹了吹:“我X,有内幕!”
老三凑过来:“你不是送了银子给胖老头吗?是不是送得太少啦?”
老四淡定自如,扬扬下巴:“你看那胖子,眼睛盯着刘二丫就没移开过。”
众人悟。
“下面公布第一名……”
胖老头激情澎湃地喊着,台下刘二丫笑颜如花,梁小鱼腮帮子鼓鼓,黑风寨三兄弟淡定地继续喝着猪血白菜汤。
梁小鱼做为上一届获奖山寨发言人,理应上去给新一轮获奖者颁奖。
“谢谢!”刘二丫从梁小鱼手中接过奖杯。捧着面粉做的肥羊奖杯笑得娇媚动人,在台上背诵梁小鱼连续念了三届的获奖感言。
“在这里,我要感谢我的XX,感谢XXX,还要感谢XXXXXX,最后,谢谢大家!”
台下掌声如雷,并非她说得有多好,多半人是冲她搔首弄姿的模样有感而发的。
“梁寨主,等一下!”
梁小鱼颁发完奖杯正要下台,刘二丫那鸡皮制造声又叫住了她。
这丫叫她准没什么好事儿,梁小鱼做好了丢尽颜面的准备,回头笑得比哭还难看:“刘寨主有话就说!”
刘二丫笑得好不奸诈:“也没什么!”只见那丫举起扩音器:“我只不过是关心一下同道姐妹,给你提个建议。如果小鱼再找不着合适的男人,其实……找个女人也不错。”此言一出,除了黑风寨兄弟气得吹胡子瞪眼,其他山贼已经笑作一团。
梁小鱼生平第一次有种想杀人的冲动。这王八蛋把她当男人看,她盯着刘二丫,用眼神警告:“你TM的再说姑奶奶嫁不出去,老娘就拔光你的头发!”
人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即便所有人看不懂梁小鱼眼睛里传达的意思,刘二丫也能看懂,也用眼神回视:“你本领大有什么用,老娘的姿色才是必胜法宝!”
梁小鱼不得不败下阵来,转身气呼呼地下了台。暗自腹诽:何慕谐,你再不出现老娘就不供你伙食,断水断粮!!
“她若找了女人,我当如何是好?”
低沉好听的男声不大,却足以让会场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身怀武艺的人立刻就能察觉此人内力深厚,武功修为极高。会场霎时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何慕谐从天而降,不知何时已经落在梁小鱼身旁,一手揽住她的肩头:“方才是谁嘲笑我的未婚妻,嗯?”语调平和,却带着警告的意味。他眼神冷淡,扫一眼站在台上呆若木鸡的刘二丫,后则忍不住一个哆嗦。
此时会场安静得除了这低沉的嗓音,连方才的呼吸声也停止了一般。山贼们几乎是屏住了呼吸,膛目结舌地看着邋里邋遢的梁小鱼——身边风华绝代的美男子。
飘逸的身姿,美得无懈可击的精致面容,狭长幽深的双眸睥睨一切,腰间白色衣带在风中飞舞,及腰墨发随风肆意飘动,风华绝代。
“回去罢!”何慕谐大概是习惯了时常向他投来的惊艳目光,牵着梁小鱼僵硬又粗糙的手,大步往山下走去。
众山贼愣了良久,直到何慕谐离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美男子呀!!”有人惊呼。
有人叹:“梁寨主艳福真TM不浅啊!”
有人道:“你小声点,她身边的美男子身怀绝技,当心要了你的命!”
有人感慨:“人呐,就是不能光看外表,你看梁小鱼,啧啧,再看看那美男子。”
螃蟹山委员会主席取出《螃蟹山重大事件记事本》,执笔填上:十二月,大会期间,螃蟹山惊现美男,美如谪仙,狂若魔神。言其为黑风寨梁小鱼之未婚夫。备注:待考证。
刘二丫猛地扔掉手中奖杯,肥羊奖杯当即被摔成一个馍馍形状:“……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比我的美男还美!!”
梁小鱼这回可算出尽了风头。
寨子里一帮兄弟为了庆祝这几年来堵在心窝窝里的怨气成功释放,特地设下山猪宴对饮高歌,一直喝到三更半夜,大伙儿方才散去。
梁小鱼跌跌撞撞走进何慕谐的房间:“慕……慕谐!”
何慕谐已经睡下,只着一件白色单衣躺在床上,见梁小鱼直接闯了进来,不悦道:“三更半夜,你来我房间作何?出去!”
梁小鱼喝得醉醺醺,说话舌头有点打结:“我……是来感谢你的,呃,感谢你今天帮我搬回面子。”说完便朝着美男扑了过去。
何慕谐好看的眉毛微皱,往里移了些,出声警告:“别靠过来,否则休怪我点你大穴!”
梁小鱼死赖着不走:“你房里咋这么香,”往他被子上蹭了蹭:“今晚我就在你这儿睡下……”话未说完,她突然停下。
因为她的身子已经被对方点住。
梁小鱼保持着蹭被子的动作眼珠子直转悠,痛苦地斜看着一脸熟悉隐忍的男子,开了几次口也没能发出声音,气得满脸通红目眦尽裂又无计可施。
“我送你回房,还是你自己回去?
梁小鱼维持动作,对靠在床头秀色可餐的美男一个劲儿眨眼睛:我自己回去!我自己回去!
……
第二天早上
梁小鱼忍着比刚打劫完还难受的全身酸痛,双唇抖动地看着铜镜里肤色被掩盖,头发像稻草的自己,由衷感叹: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寨子里住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老娘还沾不着边儿!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美男明明是为报答老娘救命之恩,答应以身相许,老娘还得听他的!
“别乱动,你头发打结枯黄分叉严重,我给你保养保养!”中年婆子声色俱厉,抓起梁小鱼的头发碰一声打了颗鸡蛋在她头顶。
“喂,大妈,你干嘛往我头上砸鸡蛋!”梁小鱼抓着头发,正想低头将鸡蛋抛开,
“别动!不然的话……我就点住你,哼。”中年婆子出声威胁,眉毛一耸,皱纹能夹住十只长脚蚊。
梁小鱼泪流满面。这年头,一个大妈都会点穴,还让不让她这个山贼活了。瞧她那张老脸,能干出啥好活儿呀!
回想今日一大早,梁小鱼还在流着口水酣然的睡,忽然被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震醒,起来之后便见何慕谐衣抉飘飘地站在门口,她心中一阵窃喜,抬眼再看,他旁边不知何时站了个大妈,心中立刻升起不详的预感。
他狭长好看的黑眸难得带有温度,看着缩在“狗窝”里的她,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润低沉动听:“这位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改装师,杨二娘。此后半月,你的饮食起居由她负责。”语毕冲那叫杨二娘的点点头,潇洒离去。留给她无限伤悲,生不如死,死不如生。
“我杨二娘行走江湖几十载,遇到的丑女无数,改造后变身美人儿的女子也不计其数,还是头一遭见着你这样儿的。”
梁小鱼暗自腹诽:此话这婆娘今儿一早讲过不下十次,番茄能忍土豆也不肯!
梁小鱼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梳妆柜上的瓶瓶罐罐咣当作响,她猛地站了起来:“我TM是山贼,山贼懂不?会砍人的!这是姑奶奶的地盘儿,你一大早在这里挑三挑四嫌弃这嫌弃那,老娘已经受够了!门在哪里,老娘在这里,你,滚蛋!”她头顶的鸡蛋因她激烈怒暴的动作自额头顺流而下,满脸蛋清的梁小鱼更为气愤,扼腕长叹:“啊——出去!滚蛋!……”(……代表脏话。)
“骂完了?喊够了?”杨二娘语毕一记手刀下去,刚刚还在喊打喊杀的梁小鱼白眼儿一翻,软软地倒了下去。
房里瞬间变得安静。
“你这种脾气犟的,老身见得多了。睡吧,睡着了敷脸效果更佳。”
一个时辰之后
梁小鱼醒来习惯性的去柔鼻子,手指接触到一团黏糊糊的东西,拿起来一看:“我X,哪个王八蛋把牛粪弄我脸上的?”
“那是敷脸膏,能将你脸上的脏东西吸出来。”
杨二娘那令梁小鱼一听就炸毛的声音冷不防地响起,“你怎么还没走啊?”我滴个神呐,这女人是想折磨她到几时!
“你天生条件尚可,错在懒于保养。从今日起,你每日要做的各项保养我已经写好贴在墙上,你有空可先熟悉一下。”杨二娘用公事公办,毫无起伏的声音继续念着:“卯时起身喝花茶跑步,卯时三刻沐浴净身,辰时上第一轮敷面膏……”噼里啪啦一边念,一边继续往梁小鱼脸上抹些乱七八糟膏。
梁小鱼双唇抖动,双目无神。经过刚才的被砍晕事件,梁小鱼是不敢再和这凶婆子较劲了。视死如归躺好任其在她脸上胡捣一通。
洗脸,上精油,再洗脸,再上另外一种敷面膏,再洗脸,再上精油……
就在梁小鱼即将被折磨得翘辫子之时,杨二娘终于擦干手:“可以了。今天是头一天,工序比较繁杂,从明日开始只需敷面一次,上精油三次,按摩半个时辰即可。我先帮你祛毛。”
还要来啊?!!梁小鱼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哎,你咋啦?怎么动不动就晕呐,还是不是山贼啊,来人呀!”
将美男搞到手之前的日子是无比艰辛的,必须忍常人所不能忍,干正常人不会干的事情,还要每天往脸上抹牛粪、擦鸡油鸭油、盯着猪肉吃青菜。——摘自梁小鱼口头日记。
几天来,梁小鱼已经到了疯狂的边缘。无论是她上茅房、吃饭、睡觉,全逃不开那一张张长得一模一样的‘改造计划表’,就算钻进床底下也能见着一张,如今她只要见着白纸黑字就得恶心。
“寨主,你咋裹得像个粽子?”老二从窗户探出颗头来,和着一帮山贼兄弟集体围观寨主的改造进度。
“你懂毛……啊……”
“说粗话一次,罚三戒尺,改造计划上写得清清楚楚……”
“够了,臭婆娘……啊……又打老娘……老二,上——”梁小鱼痛嚎。
这几天只要她一开口说带粗,这婆娘就拿戒尺打她,其恶劣手段不仅惨无人道,还要命的如影随形,任她如何也避不开。回想那日打劫,她威风凛凛站在肥羊面前道出:兄台留步,小女子打个劫。人家直接将她当成脑子有毛病的姑娘,万般同情地给了她二钱银子。她一怒之下冲那肥羊喊:“给姑奶奶站住,我TM是山贼!”那气焰,总算让她找回了昔日的自己,刚一回头,就看见杨二娘那张人神共愤的脸挂着熟悉的阴笑。她脑中闪过一句:真神与你同在!便倒了下去。
老二见寨主挨打,凶神恶煞地冲到杨二娘面前:“敢打我家寨主,你TM不想活了!我让你知道知道……”举起的拳头还未挥出,只听见老二“哎呀”一声,已经被杨二娘轻易制住。
杨二娘扫一眼窗外的山贼们:“想你们寨主早日变成大美女的,就散了吧!”
只闻一阵风声,外面的人已经闪得干干净净。
梁小鱼泪,为毛一个个比她还殷切盼望她变美呢!
杨二娘瞥了眼痛不欲生的梁小鱼,仿佛方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又开始念念碎:“你脸上多余的东西已经被我去得差不多了,这张面纱上有老身静心研制十几年发明的嫩肤膏,其成分主要是……”
“记住,必须敷满一月,否则……”
梁小鱼在她滔滔不绝的描述中昏昏欲睡,听见杨二娘毫无起伏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她仅存的一丁点儿第六感涌出,直觉不妙:“否则会怎样?”
“你脸上的皮层将在一月内发生改变,若是中途停止膏药精华供给会使得……”
“——简单直白点!”越发觉得不妙。
“有毁容的可能!”
此言一出,成功让梁小鱼抓狂。她不顾脸上还敷着一层液体,猛然坐立而起,仰头大吼:“我X,老太婆,王八蛋!不早跟老娘说……啊——又打我!”
梁小鱼一张脸上全是纱布,只露出两只愤怒的眼睛。气势汹汹冲进何慕谐房间:“何慕谐,出来!”眼珠子转了一圈,淡香整洁的房间空无一人。
去哪儿了呢?
梁小鱼第一个想到的是后院桃林。今儿无论如何也要找他说清楚,她不干了!
绕过一株株花开正艳的桃树,被水霖用特制肥料养开的桃花娇艳绝美,但特别容易跌落。梁小鱼轻手轻脚尽量避免碰到它们,见一枝桃花色彩特别艳丽,忍不住顺手折下一支。
“又胡乱摘花,你这坏毛病何时能改?”温和带笑,充满磁性的男子声音从桃林深处传来。
梁小鱼并不意外,寻着声音而去:“哟呵,你又来画桃花?”说话间已经来到一玄衣儒雅男子身旁。
男子作画动作未停,画纸上的桃花生动逼真,只是随口问道:“在找那位公子?”
“哈哈~啥事儿都瞒不过你。”梁小鱼转身准备离开,“好了好了,我不打扰你画画,走了!”
“小鱼。”男子叫住她:“你确定要嫁给那公子?”
梁小鱼凑过去,眨巴着脸上唯一可见的双眼:“水霖,你看看我,难道不觉得奇怪么?”她都快变成怪兽了。
绘画的男子正是黑风寨里的主事,老大洛水霖。也是梁小鱼除了她爹爹之外最敬畏之人。
洛水霖看了梁小鱼半响:“并不奇怪!”
梁小鱼指着脸蛋:“这儿,还有这儿,就是拜那家伙所赐!”先前若是有人问她是否确定要嫁何慕谐,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点头。如今……想起那个杨二娘,梁小鱼就浑身难受,抖了两下摇摇头:“呃,不确定!”
“哦?”洛水霖扬眉,“若这位公子身份高贵,闻名江湖呢?”
梁小鱼略微思索:“这个嘛,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正色:“莫非……你查出什么来啦?”
洛水霖点头,“起初,我错以为他与人同名,派人出去打探几日之后得出的结果是,此人便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剑神。”
剑……剑神?梁小鱼意兴盎然,心中雀跃,瞪大双眼看着洛水霖:“这么说,要是我嫁给了他,我就是剑神夫人了?!”这个职称可要比寨主威风得多啊,“你刚才不是问我是否确定嫁给他么?哈哈~我重新回答,”梁小鱼清清喉咙,正儿八经道:“确定!”说完手舞足蹈,哼着打劫歌往后山走去。
洛水霖摇摇头,垂首继续作画。
黑风寨后山
落叶纷飞,此处景色赏心悦目,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有美一人,柳枝为剑,动作敏捷,身姿优雅绝色。
剑神,剑神……此二字名气大到连她这个久居深山的山贼也耳熟能详,看着林间绝美挺拔的身姿,梁小鱼对何慕谐的好感指数迅速飙升。
千条浅浅银光绕那美好身姿闪过,一个完美的回收动作,“好!”梁小鱼狗腿地鼓掌拍马屁:“舞得好,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剑法!”能把柳枝甩得闪闪发光的人她还是头一次见着。
“剑术并非用来看的。”何慕谐淡淡道,垂眸看了一眼比他矮出一颗头的梁小鱼:“看后面。”
梁小鱼好奇的瞅着他身后,下一刻,只听见一响即逝的树木被伐之声,周围的树枝毫无预兆断裂,有序不乱地掉落在地。
梁小鱼先是一脸震惊,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双手叉腰跳到何慕谐身前:“此树是我栽,你砍了我的树,留下买树财!赔钱!”
“赔钱?”何慕谐两根修长手指捏着柳枝转了转,梁小鱼见情况不妙立刻改口:“咱两谁跟谁,赔啥钱呢!”干笑:“哈哈,我跟你开玩笑,好笑吧,哈哈!”
头顶一群乌鸦飞过。
亲爹啊,她好死不死非得在这种时候搬出打劫谣,要是被美男手上那柳枝鞭两下,那还不死翘翘?不过……不过美男正在看她呢,八成是看上她临危不惧、敢于在高手面前叉腰,打劫谣念得也顺溜。
如果条件允许、如果脸上没有纱布,她一定要大笑几声:感谢上苍让他捡来这么养眼又身怀绝世武功的压寨夫君!
何慕谐一头及腰发丝被风吹乱,墨发雪衣,让人惊艳的五官无以形容,精致脸庞上高挺的鼻梁最为出色,随意系了个活结的腰带轻飘,挺拔身姿看上去带着随性的美。
只是随意一个偏头挑眉的动作,看起来也是魅人心魄,让梁小鱼心如捣鼓,几欲蹦到嗓子眼儿上。
梁小鱼差点看呆了。
这个压寨夫君没啥安全感呀!
何慕谐看着难得安静的梁小鱼,“不错。”
是在夸她今天的样子不错吗?被美男这么一夸,梁小鱼瞬间觉得这些天的非人改造非常值得。献宝似地仰起头:“我也觉得挺好看!”
何慕谐转身往外走,黑眸带着一丝困惑,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表哥?!”带着惊喜的女子声音。
梁小鱼朝甜美声音主人望去。
我靠,好漂亮的女子!!那委婉的气质,那娇艳欲滴的红唇,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和那对会说话、水汪汪的大眼睛——哪里是刘二丫那丫所能及的!
关键是,那姑娘的眼睛看起来真能滴出水来,难道这就是老四常念叨,连睡觉也哼着、传说中的柔情似水?
那貌美女子也好奇地打量着梁小鱼,一副莫名其妙不可思议的样子。
梁小鱼将脸上的纱布裹紧了些。心想:怎么样,姑奶奶比你好看吧?
咳咳~梁小鱼如今的思维模式已经在何慕谐来的那天起,成为固定化。何慕谐说好看,即便是奇丑无比,她也一定会觉得好看,何慕谐说不好看,即便那人美若天仙,她也立马觉得此人相貌丑陋。
“你怎会来此?”淡淡、又透着意外的语气。
“表哥!”貌美女子显得很激动,怯怯喊道。
何慕谐看了看梁小鱼,抬脚大步朝那女子走去。
梁小鱼竖起耳朵偷听着离她不远那二人的谈话。听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思忖:这姑娘貌美如花,何慕谐如花似玉,这两个词儿怎么听怎么搭对。
糟!这姑娘不会是来跟她抢人的吧?
“回去罢,我处理完事情自会离开。”
何慕谐与平时一样,没什么温度的声音传入梁小鱼耳中。她很无耻地兴奋了一把。看情况这姑娘并非美男意中人啊!
美貌姑娘见何慕谐开口就要赶她走,绕着手绢垂首欲哭:“我……我是瞒着舅舅,特意出来找你的。”姑娘说完猛抬头,左顾右盼之后压低声音:“表哥,山庄来了几十名武功高强的护卫前来救你,我们快走吧!”
“救?”何慕谐嘴角微扬,“我若想走,谁能阻我?”
姑娘疑惑将他望着,怯生生道:“可是,表哥在此被……嗯,已有半月之久,若非被人下药束缚,为何不离去?”她声音更小:“还答应和那女山贼成亲……”说着已是一行清泪脸上淌:“你居所向来一层不染,怎受得了此处这般污秽之气?表哥,你这……究竟是为何呀?”
“那是因为他答应对我以身相许!”见那美貌姑娘以泪相挟,梁小鱼觉得有必要站出来替美人解释一番。却不慎听见那姑娘说她寨子里全是污秽之气,心里很不爽快。
“你说我这寨子不干净?怎么个不干净了,嗯?”
何慕谐上前按住欲冲上去的梁小鱼,偏头对哪姑娘道:“若儿,你先回去,此事过些日子我便回庄禀明父亲。”
何慕谐的表妹阮若,自幼被剑术卓越风姿绰约的表哥吸引,对他的感情更是不可自拔。此次听说表哥身受重伤,还被山贼所缚强迫成亲,不顾舅舅反对硬是要与护卫一同前来救人。如今千辛万苦用美人计进入这寨子,心心念念的表哥毫发未伤,却不愿离去。
阮若眼眶红了红,看着扮相怪异,只露出一对眼睛的女子,再看看她肩上那只莹白长指,对梁小鱼恨由心生,咬咬唇:“表哥,你能回避一下吗?我有话与这山……她说。”
何慕谐并未多想,颌首离去之前示意梁小鱼莫要对她动粗。何慕谐刚走出几步,阮若便猛地朝毫无防备的梁小鱼冲去。
“——啊……”
一声惨叫,几片碎纱布,三个惊讶的人,一个红脸蛋儿。
惨叫声是梁小鱼被阮若抓下纱布之后发出的痛呼。
何慕谐惊讶自小温和柔弱的表妹竟会打人。
阮若惊讶梁小鱼身为山贼头头,力气居然这么小。
红脸蛋是梁小鱼。
“NN个胸!敢打老娘!”梁小鱼仅剩的怜香惜玉之情已经化为愤怒。
要不是最近她被杨二娘盯得紧,一天只给吃两顿饭,还不能超出规定,连肉都没得吃,这臭丫头难能是她的对手?
梁小鱼就要冲上去教训那丫头一顿,肉肉的大蛮腰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揽过,低头发现何慕谐搂着她,所有的愤怒皆化为震惊,再化为果子糖,甜得她牙齿打颤。因为,其实她不爱吃甜食!
这是什么情况,美男抱着她,是想保护他亲亲表妹不被她痛殴?算他眼神儿好,不然今儿那丫头铁定少两颗牙。
何慕谐脚尖离地,眨眼功夫,梁小鱼已经身处自己房间。
杨二娘和平常一样,在她房里摆弄着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见何慕谐抱着脸蛋发红,脸上纱布不知去向的梁小鱼进屋:“怎么回事,快,将她放上榻,点住!”
还要点住?
见杨二娘神色紧张,而且平时不与她作任何接触的美男居然屈尊抱她,施展轻功带她回房。难道……她即将遭遇不测?
梁小鱼正想开口提问,美男并起二指,下一秒她已经被定住。
干什么啊?有没有这么严重啊?
“表哥……”阮若娇滴滴的声音在门外轻轻响起,模样谨慎小心翼翼,生怕梁小鱼跃起来反击她。
“阮若,此事我自有主张,你立刻回去!”何慕谐的语气比方才冷上三分,阮若没敢抬头看他,垂首小声“噢”了一声,不敢再多言,转身依依不舍的离去。
梁小鱼这回是彻底弄明白了,这女人的名字就是不能取得太强,像她梁小鱼,都爬上房梁了也没死成的一只鱼儿,那得多顽强啊?可惜她事事被人压,从上到下被人盖住气焰。瞧瞧人家小姑娘,软弱软弱,名字软软弱弱,打起架来连她都不是对手,凶猛程度绝不亚于后山被宰之前的黑皮儿山猪。
“集中精神,不可胡思乱想!”杨二娘机械般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闭上眼睛,什么也不要想!”
梁小鱼心中嘎登一声。
不就是随随便便被抓开面纱,不至于弄得这么神秘吧?回想刚才慕谐的反应和冰冷的语调,难道那姑娘真惹祸啦?啧啧,可怜那张白白嫩嫩的小脸,尽干些不着脑袋的荒唐事儿。在她的地盘上耍什么流氓,这不自找的么。
脸上突然火辣辣的一阵刺痛,“哎,我的脸为怎么这么烫?”惊奇的发现她能说话了,赶紧抓紧时间发问:“不会着火吧?你放什么东西上去了?别把我衣服烧坏啊!”这可是爹爹前年,在她成功打死一只刚出生十天的野猪之后送她的。
“你还是担心担心你的脸罢!”杨二娘的语气变得极富有感情,也就是愤怒。替梁小鱼清洗着红通通的一张脸,艴然不悦:“即便世间无人在意,你也不可不自爱!脸对女子尤为重要,又岂能和一件破烂衣裳相提并论?”
大概是犯了职业病,杨二娘这一念叨足足有一个时辰。
梁小鱼做了三回美梦,醒来耳边还是那个嗡嗡直叫的声音,不过此时听起来倒有催眠的功效,她脑袋沉沉,很快又酣然入梦。
“杨前辈,在下有一事不明。”何慕谐收好手中香袋。此香袋可以焦躁不安之人快速入睡,梁小鱼没有内力,闻后睡过去是必然的。
杨二娘一边往梁小鱼脸上敷药,“敢问剑神有何事不明?”
何慕谐看了看熟睡中的梁小鱼:“在下请前辈而来,只为纠正她的言行举止,并未让前辈助她改容换颜,前辈将毕生研制之珍贵良药用于她身上,是为何出此举?”
杨二娘冁然而笑:“剑神妙赞,老身这药力虽好,却是漏洞百出,还需多做观察以求改进!”
何慕谐似笑非笑:“莫非前辈想借她试药?!”语调骤冷。
杨二娘虽然对他有所顾忌,亦不置可否,“老身知晓,对剑神投怀送抱芳心暗许的美貌佳人众多,却无一入得了您的眼,由此可见,您心仪的女子外貌是否美艳,其实并非关键。”
见何慕谐不语,杨二娘继续道:“老身听闻这姑娘救了您的命,故而,剑神欲娶其以报答救命之恩。此次要求老身以数日之间极力改造此女,定是为了让何庄主接纳她!”
“杨前辈洞察秋毫,在下亦不相瞒,”何慕谐点头:“确实如此!”话虽客套,语气却一点也不客气,明显不赞同杨二娘在梁小鱼脸上随意用药的做法。
何慕谐出生在武林世家天下第一剑庄。其父生性挑剔,行事作风正派,一丝不苟,若是让山贼出生的梁小鱼冒然出现在他面前,结果可想而知。
“不过,此事与你在她脸上用药又有何关联?”
杨二娘正要答话,床上的女子一个翻身,原本睡得香甜的梁小鱼突然扬了扬手,慢慢悠悠道:“因为她觉得,这样能体现她存在的价值!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剑神夫人,也就是我,是用了她的嫩肤膏才变好看的!”
杨二娘怔怔地看着躺在床上懒洋洋的女人,觉得不可思议:“你……你为何……?”
“醒了是吧?”梁小鱼自发接过话来:“我早醒了,只不过听你们聊得正欢,不好意思醒,就多躺了会儿。”
去,这香味儿还真猛,她差点就舒服的睡过去了,幸亏山寨帮唐门代言的时候唐少主送了他们一人一只百毒不侵的香囊,不然这精彩的对白她就错过了。
原来美人儿对她如此用心!
梁小鱼鼓了鼓腮帮子,又咧嘴笑了笑。脸蛋儿不疼了!
“没啥事儿了吧?”梁小鱼仰头看着放大在她眼前的老脸:“那我起来咯?”
杨二娘点点头:“无碍,起吧。”
梁小鱼观察着何慕谐的神色,又听杨二娘这话说得没什么底气,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已,跳下床冲到镜子面前。
看了看镜中一张状似被黑皮儿山猪踢过一脚,又红又肿丑不拉几的脸,回头呐呐问道:“美……慕谐,这丑八怪是我?”
何慕谐美眸微动,带有歉意。垂首看着指着自己鼻子一动不动的梁小鱼:“表妹年幼,我替她陪个不是。”
“那我呢?”梁小鱼怒火中烧,指了指何慕谐,又指着大门方向,食指抖动:“给我等着,待会儿你再替我向她陪个不是!”暴吼间人已经疾步冲出房门,回头见何慕谐并没有追上来,一跺脚又气呼呼地折回去质问:“你为啥不出来挡着我?”
“你会回来的。”
何慕谐一张俊脸除了美得掉渣,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梁小鱼觉得再这么大吼大叫下去自个儿反倒成小丑了。
就在梁小鱼被何慕谐那句笃定的回答弄得无言以对、两人保持沉默之时,围墙之外咻地跃入一个身着蓝衣的俊秀少年。
梁小鱼怔怔地看着那神色肃穆的小生行至何慕谐面前,而后屈身行礼:“才弥参见少主!”
财迷?噗!!梁小鱼差点喷出一口淤血。
何慕谐微微颌首:“人都走了?”
才弥神情严肃,恭敬答道:“是的少主!表小姐不肯离去,属下只好将点住她,请少主责罚!”
“免罚。”何慕谐转身欲走,又偏头道了句:“你留下。”语毕朝后院而去。
梁小鱼看着这一来二回一问一答的主仆,直到何慕谐离开,早已忘记接下来要干什么。打量一番方才对美男毕恭毕敬的少年,摸了摸鼻子,抬起右手搭在才弥肩上打起商量:“喂,你刚才是怎么飞进来的?教教我呗!”
才弥看着肩膀上的爪子,又看了看梁小鱼的装扮,确定此女便是抢了他家武功盖世剑法天下第一的少主那位女山贼。对梁小鱼的敬仰犹如滔滔黄河水,一改方才严肃认真公事公办的样子,神秘笑道:“我刚用的是上层轻功,你想学?”
梁小鱼点头如捣蒜。
才弥打了个响指,展开五指扬了扬手。梁小鱼撅着嘴蹦出老远:“小样儿,敢在姑奶奶地盘儿上管我要银子?!”
才弥耸耸肩,一副你爱学不学的样子。梁小鱼恐吓无效,摸摸比平时大出一点儿五倍的鼻子,心一横:“成,你说,要多少?”
才弥伸出两根手指。
“二两?”
“女侠不厚道!”
“二十两?”
“女侠,你再猜猜!”
梁小鱼皱皱鼻子,“看起来像个人,原来是流氓!拉倒!”鄙视完转身就走。
“万剑山庄独门轻功,两百两,一般人想学我还担心被庄主发现,不肯教哩。要不是看在你是未来少庄主夫人的份上,我压根儿就不告诉你这个!”
此人在美人面前像个人,在她面前完全像江湖骗子!梁小鱼掉头,不是他的话有多吸引人,她是冲他那句“未来少庄主夫人”去的。梁小鱼扬扬头:“哥们儿,成交!”
入夜
冷风刺骨,黑风寨内薄雾缭绕。
两个黑影鬼鬼祟祟,一蹦一跳瞻前顾后,缓缓向前蠕动。二人停下脚步左顾右盼一下,迅速闪进后院破房之中。
过了一会儿,屋内有微弱的烛光燃起,纸窗上映上了一高一矮、胖瘦分明两个人影。
“你还愣着干什么,开始!”
“我怕不安全,你确定不会有人来?”
“这么晚了,不会有人来的,快点快点,再磨叽老娘扣你银子!”梁小鱼拉下风衣帽子,不耐烦道。
才弥凑过去,疑惑道:“你为何带着面纱?明明不是美女还装神秘……哎哟,疼疼,放手!”
“让你磨磨叽叽!”梁小鱼松开揪住才弥脸蛋的手,“你跟你家少主平时都吃的些啥?又白又嫩,跟刚出生的小山猪似的。”
……
才弥不情愿地拿出纸笔记下心法,一本正经:“这可是万剑山庄内部研习的独门轻功,一般人我不告诉她!”
“知道了,你讲过三十二回啦!”梁小鱼用微肿的眼睛艰难地瞥了他一眼,“装个毛!”柔柔眼,这动作难度太高了。
这娃白天初次见他一派正经严肃,才半天工夫就露出本来面目,名字取得倒搭配,就一财迷。再套句肥羊甲(印度老黑)的话,这就是个装B青年。
“这字儿咋认,老娘不识字,你给我读。”
才弥小声嘀咕:“你的银子真难赚,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家少主未婚妻的份上,我……”
“才弥?”温润低沉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梁小鱼先是一愣,随即快速与同样惊慌失措的才弥对看一眼,瞬间过后,两人不约而同钻进了床底下。
“我靠,你躲进来干什么?”梁小鱼咬牙。
才弥小声道:“姑奶奶你……你躲这里干嘛,这是你的房间啊!”
梁小鱼悟。迅速爬上床去拉上被子闭目假寐。
何慕谐一头墨发整齐挽在白玉发簪之上,雪衣纤尘不染,脸上毫无倦意,凤眸扫过正对门口轻轻摇晃的木床,“别装了,起来罢!”
梁小鱼见诡计暴露,只得坐了起来,偷瞄一眼站在门口的何慕谐,打了个哈欠:“哎呀,困死了,”好似刚刚才发现门口有人,装模作样道:“咿,是慕谐!你咋来啦?进来坐!”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他要进来了床底下的财迷还不暴露?
思及此,梁小鱼立刻翻身下床,上去拉着何慕谐的衣袖:“太巧了真是,你也睡不着呀,呵呵~那咱们去看月亮吧!杨二娘说花前月下之美景不可错过,与君对酒当歌最为美妙。”
何慕谐垂眸看着被她抓住的衣袖,皱了皱眉:“今夜雾重,不宜赏月。你脸伤未愈,不宜饮酒。”
梁小鱼似乎完全没有觉悟美男为何皱眉,只当他伤势初愈,畏寒怕冷,“成,咱不看月亮,去你房里聊聊天吧!”
何慕谐眼尾余光扫过床底外露的蓝色衣料,唇角微扬:“时候不早,不扰你休息。”说罢启步优雅离去。
“哎,你不是来找才弥的吗?”啥意思,一声不吭莫非看出端倪来啦?梁小鱼作贼心虚地追问。
“许是我听错了!”
梁小鱼长舒一口气。闪进房间:“走了,走了,出来吧!”见床下之人毫无动静,梁小鱼朝床底下踹了一脚,“喂,装什么死,快滚出来,老娘要睡觉了!”
床下依然没有动静。
梁小鱼蹲下愤愤往才弥踩了两脚:“再不出来我TM砍死你!”
床下哀嚎一声:“拜托,别这么大力踹,会出人命的!”
“你家少主走了你还躺我床底下干啥?”梁小鱼两手抱在胸前,“别想占我便宜,我可是你家少主的未婚妻!”
才弥心中嘀咕:谁知道你这样儿的少主最后娶不娶得成,庄中还有老庄主呢。“我这不是闭气么!你想啊,少主内力深厚,我若不闭气,他一来便知道床下有人,那我还不白躲了?”
梁小鱼赞许地点头:“聪明!不过,刚才看你家少主的样子,貌似发现你了!”
“不可能!”才弥挥手,自信满满:“我憋了全气,没人能察觉!呼,幸亏少主走得快,不然得憋死我!”才弥说完勾勾手,梁小鱼斜耳过去。
“听闻少主请来天下闻名的改装师,杨二娘为你改造,”才弥模样甚是疑惑:“可是真的?”
梁小鱼点头:“咋啦?”
才弥正色问道:“那……为何你满口粗语动作粗鲁,丝毫不见改善?”
……
“啊——少主夫人饶命……小的知错啦!!”
梁小鱼顶着包子脸的这些天,可算尝尽蒙面大侠神秘之感。
除了偶尔呼吸不畅,还有打劫的时候肥羊会不约而同喊她一声“仙女”,她被叫得飘飘然便挥手大义凛然放人,导致山寨收入陷入低迷,收到的投诉信老四念都念不过来。为此梁小鱼深感内疚追悔莫及。
虚荣作祟,不可学、不可学!
她每日五更鸡唱,起着衣裳,严格按照杨二娘的计划表进行各项任务:跑步、沐浴净身、回房听杨二娘念经、治红脸蛋、看书、写狗爬字儿、挨打、背诵成语大全、考验言笑大方谈吐得体……
至于美颜期间,最大的改善就是她那对红肿的双眼总算恢复原样。她没有时不时揽镜自照的习惯,故而其他地方具体情况不得而知,再说杨二娘也没让她揭开面纱。
梁小鱼心想:一定是老太婆觉得她年纪一把,技术却如此不济会,对此特别失望不忍再睹,所以随手扯下一张面纱欲盖弥彰。
而梁小鱼最为痛苦之事,便是白日里见不着美人,晚上叩门去找,他又不在房里。百无聊赖,只好与才弥勾结在一起研习轻功心法。
她这压寨夫君行踪诡异,来无影去无踪,出门从不与她打招呼,梁小鱼很是不爽。不过,但凡梁小鱼摆出一张苦瓜脸,杨二娘必定会说:“男儿自当以事业为重,你未来夫君乃天下第一庄,万剑山庄未来接班人,年纪轻轻已被誉为剑神,剑术更是出神入化令她都仰慕不已,身边事物繁多很是正常,你若想跟在他身边,还是先把自个儿提升得拿得出手的境界罢!”
梁小鱼哀叹,想当初慕谐中了埋伏命不久矣,若非她出手相救,一代风华绝代的剑神早已香消玉焚。她堂堂剑神的救命恩人,岂能这般斤斤计较,那样难免显得小肚鸡肠了些。梁小鱼生生忍了杨二娘一边夸赞何慕谐,一边贬低她的每日必说那几十句话。
再说这几日最令梁小鱼头疼的,还有那些每半个时辰来一拨的山寨弟兄们。他们泪流满面道出的皆是同一句话:“寨主,咱能不去受训吗?”
一边是掏心掏肺、一起打劫、患难与共、有肥羊同宰、有山猪同打、有猪血汤同吃的兄弟;一边是美得令日夜为之颠倒、她崇拜景仰兼喜爱、让她心痒难耐日夜抓狂想着怎么把上的美男。为此,梁小鱼感触颇多,左右为难,无计可施。
梁小鱼窃以为她也算得上深明大义之人。不过,让山寨兄弟白日里顶风作案,晚上回来听杨二娘唧唧歪歪,鸡一叫就起身训练这事儿她还是有所不满的。
兄弟们想着总算能把寨主给嫁出去,让她吃点小苦头还是挺值,不过最近风向一转,主意打他们身上来了,此事身为山寨最高文化的老四哪能不管。
老四避重就轻,“寨主,我认为你的言谈很有内涵,一般人听不懂也很正常。特别是这种从小养在深闺里的小白脸儿,听不懂你讲话并不为怪!”老四扶了扶眼镜儿,一本正经继续分析:“经过这么久的改造,众兄弟觉得寨主完全可以出师,不必再被人管教,那位杨二娘是不是也……”可以滚蛋了?
人说任何事情保持半月都会变成一种习惯,果不其然。梁小鱼一想到起床之后没人在她脸上捣腾,就非常不习惯。摸了摸鼻子干笑:“此事过些日子再议,呵呵~再议!”
姑娘,更非人的改造还在后头,你失算鸟~
“寨主,看样子你是不想赶那女人走啊?”老二不满地捏着肥肚腩,抱怨:“那可不成,您瞧瞧我这身肉,起码少了十斤,再这么练下去,准成老四那德行!”
“我怎么了我?我才高八斗仪表堂堂,跟我一样哪里不好了?”
老三也跟着起哄,一屋子全是抱怨声,弟兄们的屈辱与悲愤已经到达最顶点。
“得了,停停停!”梁小鱼斜靠在寨主专用长椅的把手上,双脚搁在红木桌上无聊地抖动着,伸展了一下四肢打了个哈欠,“你们一人一句,我到底听谁的?都回去睡觉吧,今儿好不容易把那老太婆撂下,咱有空抱怨还不如抓紧时间歇着哩!”
“寨主,这事儿你不管啦?”
“我也瘦了好几斤,这日子可咋过啊!”
“我更惨,脸色都变红润了,跟个娘们儿似地。”
“有谁比我更惨?老子如今一不小心就喷几句成语出来,真TM惨绝人寰!”
……
七嘴八舌,又开始了新一轮儿的集体哀嚎。
梁小鱼抬手示意大伙儿安静。十分无奈地扁扁嘴:“咳咳!这个……古人有云,出嫁从夫,我如今虽然还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不过,”做羞涩状:“人家迟早是慕谐的人。”
众人绝倒。寨主啥时候学会这么深奥的用词造句了?
老四低声暗叹:“看来改造有效,起码寨主记住了不少杨二娘天天念叨的词句。”黑风寨很快就会成为同行的笑柄,山贼中的文弱小生将从黑风寨层出不穷。
兄弟们继续讨论如何反攻杨二娘,老太婆是寨主夫君请来的,他们又不敢明着来,思来想去,决定集体上老大洛水霖哪儿哭诉去。
梁小鱼好不容易溜了出去,掏掏被老二老三吼得仍旧嗡嗡直叫的耳,贼笑两声靠在山边草堆旁,举起双手枕在脑后打起盹儿来。
在她闭眼片刻后,一条青花小蛇吐着信子缓缓朝她滑去。
梁小鱼觉得脖子处有冰凉的东西掠过,吧唧着嘴极不耐烦地伸手一挥,原本只是路过的小蛇被她甩出老远,大概是摔疼了,小蛇变得异常凶猛,咻地一下窜上去,对准她的肩头就是一口。
“——啊!!”
此时已在后山凝神打坐半响的何慕谐闻声,立刻施展轻功,身姿轻盈飘然而下。画面绝美足够养眼,可惜梁小鱼没看见。
咬完梁小鱼的青花小蛇吐了吐信子,迅速溜走。
何慕谐赶来,抱起满地打滚的梁小鱼略一查看,“是青花蛇,毒性极强。”语毕足尖轻点,眨眼工夫便跃回房间。
梁小鱼已经分不清一二三四五,连怎么回事都不知道。
何慕谐将她放置榻上,也顾不上男女有别,抬手将她衣衫褪至手臂处,俯身吸出毒血吐在一边,如此反复几次之后方才停下动作。
梁小鱼只觉得头晕目眩,手臂又麻又痛之时有人将她抱起,那人身上带着淡淡好闻的清香。感觉肩膀处有点点凉意,然后是温热柔软的触感贴着她的肌肤,一次又一次……
意识越发模糊,尝试了几次也没能睁开眼,索性不再挣扎。
梁小鱼十六年来,直至杨二娘到来之前从未晕过,这个月已经数不清昏厥次数。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为了减肥一天只吃两顿饭,是不可行的。梁小鱼就是最好的例子。
看,她又晕过去了!
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
梁小鱼从被窝里爬起来,右手臂微痒刺痛,浑身无力。肩膀上不知何时多了层纱布,“啥破玩意儿啊?”掀开被子:“杨二娘,二娘!”梁小鱼有气无力唤道。
“来啦,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杨二娘脸色不佳地捧着脸盆进屋。
杨二娘昨个下午被兄弟们整得掉链子,元气大伤。脸上的皱纹八成又多了两条,梁小鱼心想。一不留神儿,又联想到杨二娘老脸红白青紫交相辉映的画面,梁小鱼心里在笑,她居然没看到,那该是有多生动啊。
但梁小鱼不敢笑,她忍得肩膀发抖,胸腔颤动,真气乱溢。
用完好的右手抚了抚胸口,财迷这轻功心法果然高深,需在最为喜悦、最为隐忍之时才能被领悟。
梁小鱼有模有样地压下一股作乱精气。深呼一口气,转头望着杨二娘,低声细语:“是,下次不会了!”
做为一个山贼,凌厉中再带点儿杀气的眼风是打劫必不可少的武器。但若眼睛浮肿,眼袋凸出,必然会降低威严与慑人程度。所以,眼前这位掌握她眼睛是浮是肿、是青是黑的大妈断然不能得罪。
梁小鱼瞅了杨二娘,又看了看自个儿包扎好的手臂,小心翼翼地问:“二娘,今儿咱开始玩儿手啦?”
杨二娘瞥她一眼:“你手被蛇咬了。”没见过这么不长记性的姑娘:“愚钝!”
梁小鱼懵懵懂懂,一时间忘了礼教,开口便是:“我操!啥时候的事儿,为毛我觉得挺爽的嘞?”挨了当头一戒尺,痛呼:“啊哟,我错了错了,别打……”
杨二娘将从不离身的戒尺塞回腰带:“这话是女儿家能说的么?”声色俱厉:“你这样女子,老身真真不能理解剑神怎就答应娶你。”指着梁小鱼:“瞧瞧,从上到下没有一点女儿家的样子,老身手里的姑娘没有一个在历经十日改造之后不是改头换面,优雅可人。如你这般……这般……是老身见过最为恶劣,最为难教、最为……最为……”
“最为啥?”梁小鱼好奇问道。
“屡教不改!厚颜无耻!”杨二娘重重扔下面盆,疾步离去。
梁小鱼突然笑了。
脸皮厚且皱纹多,一向面不改色说起话来一套一套,与东方不败齐名的杨二娘居然发火,居然颓败啦?老四这招太有效啦!梁小鱼仰头大笑三声,牵扯到右手臂一阵痛麻,捂着伤口嗷嗷直叫:“哎哟喂!”
关于杨二娘掉链子的原因,镜头转回前一天。
这日,天方破晓,黑风寨内响起一声兄弟们闻之心颤的鸡鸣,紧接着便是比这更令人心惊的声音:“起来了起来了!”杨二娘震耳欲聋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伴着锣声别提有多畏人。
今日是第三天受训,弟兄们已经恶心的趴下了。
往日用来唠嗑喝茶的黑风寨议事厅,如今成了大伙儿的人间地狱。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专心专心,看这里!”杨二娘一拍桌子:“第三排第二个带着眼罩的,不许打瞌睡!”
老三拔下独角眼罩,往桌上重重一拍:“老子不干了,你TM想怎么地就怎么地?”
杨二娘冷冷一笑:“不怎么的。”手一挥,手上的石子儿弹出,老三应声被定住,任他如何挤眉弄眼也动弹不得。
“看见了?这就是不听话的惩罚!”
杨二娘这招杀鸡儆猴果然有效,其余兄弟端坐木桌前,瞪大双目看着台上,再也不敢打瞌睡。
一人除外。眼镜儿老四。
“咳咳!”杨二娘行至老四身前,俯身摘下他的眼镜儿瞅了瞅:“不错,画工精致,生动逼真!”
老四随口应着:“一般一般,想当初小生考取功名之时,还……”身形一顿,倏然睁眼,老四掩饰地柔柔眼:“眼镜儿带久了就这点不好,眼睛容易干,我闭闭,再闭闭!”
“不用!”杨二娘撕下眼镜儿上的假眼:“你照着这个给老身画两百个不重样儿的,马上开始!”
老四久久未动,大伙儿都以为他妥协了。孰料老四突然拍案而起,小眼睛忽地变得锐利有神,盯着杨二娘:“你知道你脸上的皱纹预示着什么吗?你知道你下坠的部位原因为何吗?你知道地球这个东东吗?”
一鼓作气问完,不待杨二娘答话,老四长吸一口气:“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只不过是个被表象所迷惑的俗人,俗不可耐。你食古不化,只知世间表象不明深意。你打算把所有人都改变得和你心中想象的一样完美,但你忽略了了一点,个性,”举起一根食指:“人的个性,人与生俱来的个性。”拍拍脑们儿:“哦我知道你不懂,因为你没有,你不会懂。”老四说完眨眨眼,“你没嫁过人吧?”
杨二娘怔了良久,听见老四发问,下意识点头,复又怒声大喝:“老身有无成婚与你何干?”
老四神色笃定,语气从容:“自然无干。我研究心理十余年,虽然没上京城撒银子考牌,技术含量早已超过有牌有证之人。”压低声音,用只他二人听得见的声音道:“你还是个处吧?”
杨二娘脸色巨变,脚一软,险些跌下讲台。双唇抖动:“你……你……你你你怎地知晓?”
老四耸耸肩:“职业本能!”俯身叹了口气:“劝你一句,人性本色最为可贵,万万不可随意更改,”扁嘴神秘兮兮指着天花板:“此乃逆天!”
杨二娘似乎陷入回忆,身体颤抖着倚在案前。
老四回头打了个眼色,兄弟们咻地一声全部撤离。经过走道,老四拍了拍老三的肩:“等着,兄弟找大哥来给你解穴!”
老三内流满面,从此对他常念叨“百无一用是书生”的家伙刮目相看。
老四走出议事厅,忽又想起什么,折回发呆中的杨二娘身边,至她手中夺过眼镜儿:“不带着这玩意儿凸显不了小生的形象啊!”对被定住的老三道:“兄弟,别忘了替我顶罪!”
老四身子骨弱,犯了错误被处罚是痛得最持久的一个,所以大多是贿赂老二老三,因为这两人皮厚,常常一边挨打一边啃馒头。
老三眨眨眼:包在兄弟身上!
好了,把镜头转回来。
梁小鱼看着手臂处的纱布,苦思良久,只依稀记得一股淡雅清香和温热柔软的触感。
她被蛇咬,而后得救,救她的人不是杨二娘,寨子里身上总是带着淡香的共有二人,洛水霖、何慕谐。何慕谐从来不会与她亲近,言谈举止均带着几分疏离,更别说替她吸毒血。洛水霖向来对她关爱有加,八成就是他。
梁小鱼自以为有条有理地分析着。窗户一阵异动:“哪个王八羔子,鬼鬼祟祟,给老娘滚进来!”
“哦!”应声从窗户滚进一个人来,“是我,是我!”才弥笑嘻嘻地从地上爬起来。
“好好的大门你不走,爬啥窗户啊?”梁小鱼翻了个白眼。
才弥指着房门:“这外面被杨二娘布下八卦阵,已经过不得人啦!”
梁小鱼不可置信:“啥?”老太婆真有米:“这阵法需要多少道具?价格不低吧?你说她这是为啥?”
才弥从袖兜里掏出栗子吃了起来,一边落井下石:“因为你呗,她打算把你关起来,哪儿也不许去,八成是不想让外头的风气影响到你!”
梁小鱼点点头,“给我一个!”
“啥?”
“栗子,我靠!”
才弥掏出一颗:“给!”
“再给一个!”
才弥心不甘情不愿:“咯。”掐了半个给梁小鱼,接着道:“你完了,杨二娘在江湖上是出来名的不将丑女变美女,不把荡|妇变烈女就不接下一单子的倔性子。”指了指房间周围,同情地看着梁小鱼,说:“四处都被施下八卦阵,往后一般人是进不来你这房间咯!”
梁小鱼似乎并不慌张,又抢了个栗子啃了起来,漫不经心:“那你是咋进来的呢?”
才弥拨拨头发,洋洋自得:“我?我乃天下第一庄,何庄主的亲侄子,天下第一剑何慕谐的堂兄兼首席跟班,这区区阵法,如何能挡得住我?”
梁小鱼在他挥袖自夸之时又顺手掏了几颗栗子,点点头:“嗯!”又问:”那你咋不从正门进来喃?”
“正……正门,”布阵精密,过不去!他自然不会这么说:“正门远,跳窗方便!”
梁小鱼翻了个身,“得,出不去了,我还是睡觉吧!”
受伤的手臂处半裸在外,才弥方才未留心,她一翻身才发现梁小鱼衣衫不整,忙掩了双眼挥手:“你穿好衣服穿好衣服。”
“咋穿呢?这里不让外人进来,我房间就这么套衣裳。”
才弥啧啧叹息:“姑娘家家的居然就一身衣裳,我问你一个问题!”
“讲!”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我……”梁小鱼正要发飙,鼻尖嗅到随风飘来的一阵略感熟悉的淡香。
“遭了!是少主!”才弥慌了神。
“他你堂哥,你怕啥?”
“我死缠烂打才当上堂兄的跟班,如今与他是主仆关系,被他发现我偷教你轻功心法就死定了。”说话间才弥已经钻进了床底下,咬牙闭气。
梁小鱼点点头,“也对哦!”
“何事对了?”何慕谐放下手中衣物,墨发随他俯身的动作划过肩头,倾泻在胸前,举止优雅美态毕露。
梁小鱼干干一笑:“我是说杨二娘,听说她在我屋外布下阵法,一般人进不来!”他怎么就这么走进来了?
“杨二娘身体不适告假两日,临走布下阵法,为此我也有所疑惑。你若不喜,我稍后便将它废除!”
“不用不用!”梁小鱼忙摆手:“二娘既然布下阵法不让我外出,自然是有她的道理,咱不能随随便便把人家的东西弄坏,那样不好,不好!”
开玩笑,杨二娘这阵法来得好、来得妙。如今她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寨子里除了水霖和床底下那只,便是眼前的美男了。她哪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劳烦他替她端饭送水呢?
第二章 {压寨夫君太高尚}
“你果真长进不少!”何慕谐眸中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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