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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他是有史以来登上《纽约时报》“畅销书榜首”次数最多的作家;
他是“侦探小说的奥斯卡”——爱伦坡奖获得者;
他是全球作品销量接近3亿册,美国收入最高的作家、编剧;
詹姆斯?帕特森最新“私人侦探Private”系列推理小说
夏洛克·福尔摩斯与詹姆斯?邦德的完美合体——杰克?摩根能否完成自我救赎?
他是有情有义的战友,只身前往雾都找寻《伦敦迷踪》,上演一出英伦版的“飓风营救”;
“私人侦探PRIVATE系列”四部曲华丽登场!
《私人侦探》:佛瑞克之夜即将来临,这次你是执行者
《头号嫌疑人》:没有比我更好的朋友,也没有比我更难对付的敌人
《伦敦迷踪》:有时候,当噩梦结束时,可怕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柏林面具人》:我只可能出现在别人的噩梦里,决不可生活在他们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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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汉娜小时候和母亲被绑架,身为百万富豪的父亲没有支付赎金,母亲惨遭杀害。杰克营救出了小汉娜,为了她的安全,将她送到伦敦念书,并由伦敦分公司的卡特负责保护她。7年后,汉娜在校园却再次被绑架,同时牵涉到几宗离奇的器官遗失案,然而绑架者竟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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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詹姆斯·帕特森(James
Patterson),美国排名第一的畅销书作家,1947年3月22日生于纽约州纽堡,毕业于曼哈顿学院,在范德比尔特大学获得硕士学位。1985年,帕特森退出广告业,全职写作。帕特森写了71部小说,63次名列《纽约时报》畅销榜,打破吉尼斯世界畅销书纪录。他的作品总销量近3亿册。他曾获得爱伦?坡奖、BCA侦探惊悚小说协会年度奖、国际惊悚小说年度奖、儿童选择图书年度作者奖。
★被退稿26次的处女作获“侦探小说的奥斯卡”——爱伦坡奖
★有史以来登上《纽约时报》“畅销书榜首”次数最多的作家
★全球作品销量接近3亿册,美国收入最高的作家、编剧
★“亚历克斯·克洛斯”系列(Alex Cross),已改编为《桃色追辑令》《全面追缉令》《亚历克斯?克洛斯》三部电影
★“女子谋杀俱乐部”系列(The Women’s Murder Club),已被NBC搬上银幕
★“私人侦探”系列(Private),最有可能拍成热播美剧的一套小说
★在美国设立的“詹姆斯?帕特森读书奖”,奖额高达50万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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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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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2003年4月9日
第一部 百万美元宝贝
第二部 昨日重现
第三部 受损的“货物”
第四部 完美的诱饵
第五部 与蛇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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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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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七年后——大西洋的上空
我叫丹?卡特,是国际私人侦探公司伦敦分公司的负责人。
我坐在头等舱里,此行的目的地是纽约,我会在那里和我的老板见面。我曾经是一名军人,确切地说,是一名金褐色头发、蓝眼睛的英国皇家宪兵队队员。我马上就四十岁了,身高略微超过六英尺,体重不久前刚称过,准确数据是一百八十五磅。我可以在五分钟之内跑完一英里,卧推杠铃能举二百四十下。我本可以继续锻炼,使自己更加健硕,但我对现在的身材非常满意。再说,在我所处的行业中,并不总是需要用蛮力解决问题。我的胆子很大,身体又比一般人强壮,这就足够了。
但是,我很不喜欢坐飞机。
“不好意思,请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先生,请问您还需要其他饮料吗?”空姐问道。她的微笑灿烂得足以照亮整个温布利大球场,但我并不在意。正如我刚才所说,我算不上一个合格的“空中飞人”,不过我即将去见的人却和我正好相反。他曾经是一名飞行员,在阿富汗服过役。他就是国际私人侦探公司的大老板——杰克?摩根。不夸张地说,杰克?摩根这个名字就是国际私人侦探公司的代名词。
空姐走开后,我喝了一小口啤酒。我不想喝太多,因为在重要会议前喝得烂醉是极不礼貌的表现。我不知道我的老板是否愿意给人第二次机会——不知何故我对此有些疑虑,但是我并不打算以身试法。
他雇用我的理由之一是因为我曾经在伊拉克帮助过一名美军士兵,我是这名士兵的救命恩人。我并没有跟人谈起过这件事,但是杰克?摩根知道这件事背后的故事。一言以蔽之,我没有遵守先行命令,这样做的结果很可能是被交给军事法庭审判,并且被开除军籍。
如果真是那样,结果或许还更好一些。最终,我因伤退伍,而且不得不在轮椅上坐了一段时间。杰克?摩根收到我的介绍信后,核查得相当彻底。他甚至找到了那名被我扛着越过火力杀伤区并顺利送达医疗救助站的美军士兵,并与其进行谈话。
我曾打死过两名美军士兵,当时他们正在强奸一名炸弹专家的妻子,并用枪打伤了那名被我营救的士兵,所以被我枪杀了。这一事实并没有困扰杰克?摩根,他知道我这样做的原因,而那些因为我的营救行为而颁发勋章给我的人,其实都不知道真相。实话实说,我真心希望这些人永远都不要知道真相。杰克?摩根认可了我的所作所为,他非常理解我当时的处境。再说,他一直想找一个能够自己作决定的人来负责伦敦分公司的运营。
一定要把任务完成,必须用尽一切办法,并且接受由此带来的全部后果。
我想,我应该是表现出了自己能够胜任这份工作的特质,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
对我来说,世上的各种事情并非像我所希望的那样黑白分明。当你入伍参军,乘船越过海洋,去参与别人的战争时,你会发现道义其实是相当脆弱的。
或者说,飞过海洋。
正如我现在所做的。
二
行走在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平坦的水泥地面上时,我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身旁路过的乘客都吃惊地看着我,几个小孩子跑到我的前面,大笑不已,就好像他们没有经受七个小时的飞行煎熬似的。他们真的是太年轻了,以至于完全无法意识到潜在的危险。我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加快脚步朝着通往机场大厅的入口走去。
一个小时之后,我在阿尔冈昆酒店楼下的“蓝调”酒吧等待自己的老板,小口喝着冰镇的佩罗尼啤酒。我很想与站在吧台后面的漂亮女招待调情,可这似乎和用混凝土吹泡泡一样困难。但是,她突然笑了起来。
她并不是对我笑。她的眼睛盯着入口,一个男人正从那里走进酒吧,继而朝吧台走来。
那是杰克?摩根。
他总是这样魅力四射。老实说,杰克是男人的朋友,而非敌人。但是,当你在酒吧里遇见一个漂亮女人,并指望她和你一起跳舞时,你一定不希望杰克在你身旁出现。
“嗨!丹。”他笑着和我打招呼,朝我伸出右手。
“你好!杰克。”我回应了他,并和他握了握手。他只比我高一英寸,但比我强壮得多。杰克本可以成为职业橄榄球运动员,这是他的一个同事告诉我的。对此我毫不怀疑,因为他的舅舅拥有奥克兰突袭者队,早就为他预留好了位子。
他朝着吧台后面的女人笑了笑,“萨曼莎,我要的和以前一样。”
“马上就来,摩根先生。”
她再次露齿一笑。我敢保证,她的牙齿绝对是世界上最精致的。
“我很感谢你能过来,丹。”
我面朝杰克耸了耸肩,“你是我的老板啊。”
“可你也是伦敦分公司的老板。我猜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做一份看上去很简单的担当临时保姆的工作。”
“确实有点好奇。”我承认道,“纽约分公司的人不能把她带到伦敦来吗?我可以在机场接她。”
“事实上……”他对我说,“我得告诉你这个任务一点都不简单。”
三
“你对汉娜?夏皮罗的了解有多少?”
“一无所知。你的助理只是通知我来这里见你,并且说你会将任务的详情告诉我。”
“那就好。为了安全起见,这个任务需要暂时保密,必要时才公开。”
杰克从女招待那儿接过自己的酒,然后将公文包放在吧台上。他“啪”的一声拉开了公文包的锁扣,“除了名字没变以外,她已经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包括姓氏,护照,以及其他所有的一切。”
“这是某种证人保护程序吗?”
“差不多是这样。”
“这种做法真的可以得到政府的许可?”
“事实上,的确如此,你不用担心这个。”
“她多大了?”
“汉娜今年二十岁。”
“那么,我需要把她带回英国?”
“没错。”
“她会在英国待多长时间?”
“三年,丹。”
我疑惑地看着他,喝了一小口啤酒。片刻之后,我点了点头,“三年时间足以让她获得一个学位,是这样吗?”
杰克?摩根也点了点头,高兴地说:“你的反应果然很迅速。”
“她要去哪里读书?”
“钱斯勒大学。”
我知道那所大学,那是位于伦敦的一所最古老、最优秀的学府。我低头看了看吧台上的文件,对于这名客户来说,钱显然不是问题。国际私人侦探公司的收费并不便宜——尽管此时我看到的只是手把手陪同客户坐飞机越过大西洋那一个项目的费用。
“这并不是一次简单的手把手练习,丹。”
尽管我极度怀疑,但还是尽量保持冷静,“真的?”
“她可是极其贵重的‘货物’。她在英国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得有我们的人全程看护她,并且小心谨慎地关照她。”
“如果她像麦当娜一样,总是在一群保镖的陪同下到处走动,那我们就很难做到小心谨慎了。”
“你说得对。尽管我们的人算是她的保镖,但更大程度上应该是同伴。如果她开始遇到一些有可能对她不利的人或事,一定得让你和我知道。一定要非常谨慎,用眼睛留心看,用耳朵留意听。”
“是不是得谨慎到连汉娜本人都无法觉察的程度?”
“你又说对了。”
“她的课程从什么时候开始?”
“九月。”
我又喝了一口自己的淡啤酒,“我可能还需要一些幕后支持。”
“关于这个,我早就帮你想到了。”杰克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公文包,“我已经和学院院长打过招呼了,得到了他们的许可。”
“她的专业是什么?”
“精神病学。”
我沉思了一会儿,再次点了点头,“应该能学到点东西。”
“她以前遇到过一些问题,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或许学这个可以帮助她对付那些问题。”
“而我们的工作就是确保她能顺利完成学业。”
“她的父亲是我们的大客户,丹,七位数的大客户。所以,她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
“他是干什么的?”
杰克看着我,故意含糊其辞地说:“他管付钱。”
“我明白了。正如你刚才所说的,‘暂时保密,必要时才公开。’”
“你说得对,好老弟。”他和我碰了杯,然后喝干了杯里的酒,“好了,现在去见见我们的百万美元宝贝吧。”
四
我曾想象过自己即将需要照看的“货物”的样子,眼前的她和我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美国西海岸的可爱公主,拥有数量可观的钱,态度一本正经……我曾在头脑中勾勒出了她的模样:年轻,漂亮,以及棕褐色的皮肤。
她的确很年轻,至少在这方面我最初的估计是正确的。事实上,她看上去比自己的实际年龄还更小一些。
汉娜的头发是灰褐色的,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她戴着玳瑁眼镜,衬衣和裙子的样式都比较简单,外面套了一件开襟羊毛衫,脚上是平底鞋。我记不起电影《史酷比》中的那个令人讨厌的女孩的名字了,但她看上去就像一个更瘦版本的女主角,而且还缺少了那份自信。也许她更像是个头更高的“丑女贝蒂”。在我看来,她的脸上没有化妆的痕迹,而且紧张不安,在这些方面我的眼光一向很准。
汉娜?夏皮罗看起来柔弱得不敢对一只走起路来摇摆蹒跚的鸭子发出嘘声,更不用说一只大鹅了。
“你好!我是丹?卡特。”我对她说,接着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她用她那只瘦小纤弱的手和我握手,但一句话也没有说,和我也没有目光接触。
或许这得归因于我流露出来的男性权威和自信气息。尽管我的判断有可能是正确的,但我同时也感觉到她孱弱得一阵强风就可以把她吹倒。既然她打算进修精神病学,那我估计她的理想应该是开展纯研究方面的工作。我实在是无法将她想象成一名坐在长沙发椅旁边,用一种让人感到安心可靠的声音提出诱导性问题的医生。要做那类工作的话,你必须拥有一种可以让周围的人感到舒适的特质。
当然,她的紧张是有充分理由的,因为她毕竟站在德尔里奥身边。
五
德尔里奥是杰克?摩根在西海岸总部的得力助手之一。他蹲过四年监狱,吃尽了苦头,而且看上去完全有能力再经受一次这样的考验。不过,他现在已经成为国际私人侦探公司的一员了,尽管某些时候我们并不能完全在法律许可范围内做事。
但是,这其实就是国际私人侦探公司存在的全部意义。我们不像那些穿制服的同行,他们都被相同的规章制度所限制和约束。当然,这也是我们赚钱的秘诀。此外,如果我听说的关于德尔里奥的传言有一半是真的,那么他就是一个非常乐意将法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家伙,并且愿意承担致命的后果。
我伸出右手,与德尔里奥握了握手。如果说刚才那个女孩的握手如羽毛般轻盈,那么这个男人的手就像一条大蟒蛇。德尔里奥点了点头,他也没有说任何话。不过,我不会认为他一言不发也是缺乏自信的缘故。除非你握着一把巨大的橡木镐柄,否则我无法想象你能有办法削弱他的自信。
“从现在开始,丹会照顾你,但是如果你在任何时候需要和我说话,你都可以打电话给我。你有我的号码,对吧?”杰克?摩根对女孩说道。此时此刻,这个女孩看上去仍然只对自己的双脚感兴趣。
“好的,杰克。”她小声说道,“谢谢!”接下来,她抬起头来笑了笑。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记住,任何时候都可以,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杰克说完后,又拍了拍我的后背,“好好照顾她,丹。我就指望你了。”
“没问题。”我对杰克说。紧接着,我对年轻的女孩说道:“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她看着我,没有说话。
过了十几秒,她终于回答道:“好的。”她依旧没有朝我微笑,但是我相信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长达六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对于认识一个新朋友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据我预测,凭借老卡特的魅力,她会在四个小时之内就和我熟识起来。
六
我松了口气,解开了座位上的安全带。
过去的这几个小时对我来说异常痛苦,整个人好像一直都在挣扎。我转过头看着身旁的年轻女孩,她毫不费力地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在这个过程中,她的注意力始终不曾离开那本她一直在读的电子书。
上飞机后,我让汉娜?夏皮罗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她将窗户上的遮光板拉了下来,这让我自己的眼睛也感到很舒服。突然,机上广播说飞机即将遇上一阵湍流,要求大家赶紧系上安全带。我迅速系上了自己的安全带,比刚才解开时的动作要快得多。幸运的是,那阵有可能使飞机产生颠簸的湍流并没有与我们的飞机亲密接触。
汉娜依然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的电子书。“你在看什么?”我问她。
她没有抬头,小声回答道:“《漂亮冤家》。”
“哦,我最喜欢的小说是《夜色温柔》。”
这一次她抬起了头,惊讶地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而且我还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
“这个大个子男人,怎么可能静下心来读这本大部头小说呢?”
她的嘴角微微裂开了一条缝,或许这就是她微笑的一种方式吧。
“是弗朗西斯?斯科特?菲茨杰拉德写的那本吗?”
“没错,跟你正在看的这本书是同一个作者。”
“《夜色温柔》是我母亲最喜欢的一本书。”
“你离家去英国读书,时间长了会想念她吗?”
“我现在就在想念她。她已经去世了,卡特先生。”
“听到这个,我很难过。”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当时我还是个孩子。”
“是怎么回事?”
“总之,我已经长大了。”
我决定暂时不再深究这个话题,很明显汉娜现在并不想谈论母亲的死。我盯着眼前这个女孩,她给我的感觉是,不论她曾遇到了什么,看上去都像是不久前才刚刚发生的事。尽管她已经二十岁了,但在我看来,她还像个孩子。
“失去母亲的感觉一定很不好受。”我温柔地说,“无论你的年龄是多大。”
“你的父母还好吗,卡特先生?”
“父亲在几年前过世了,母亲还健在,感谢上帝。”
她目不转睛地盯了我好一会儿,就像从我的眼睛里搜寻什么东西。
“你的确应该感谢上帝,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你的母亲,卡特先生。”她思索了片刻继续说道,“在你的生命中,没有什么比你的母亲更珍贵了。”
“我会的。”说这话时,我感到有一点内疚。我已经超过一个星期没和母亲说话了。
汉娜点了点头,似乎对我的回答非常满意。
“她死于癌症。”汉娜平静地说,“别人无能为力。”
“我很难过。”我再次说道。
她摇了摇头,“这不是任何人的过错,对吗?”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我父亲是个科学家,你知道吗?他很有钱,而且聪明过人。但是,他对此也无能为力。”
我朝着她点了点头。她说得很对,有时候死亡会找上门来,也许是从侧面来,或者从后面来,还有可能迎面而来。死亡来临的时候,就像一列高速行驶的火车一般。不论它从哪个方向过来,你都无能为力。对于这一点,我知道得再清楚不过了。
“在结婚二十周年纪念日那天,父亲送给母亲一本第一版的《夜色温柔》。她很珍爱那本书,对她来说,就好像那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
“也许那是……”我停顿了片刻,“还是你先讲吧,我可以想象。”
这次她终于朝我微笑了,不过却是一个悲伤的笑容。
“母亲去世后,我的世界失去了光芒。卡特先生,你能想象吗?所有的温暖都随她而去了。”
“叫我丹就好了。”
汉娜看起来并没有听我说话,她已经迷失在自己的记忆里。“很多时候我感到自己仍然走在阴影里,等待着黎明的到来。”她伤感地说。
我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还有慈祥和蔼的已故的父亲,我能想象出她的感觉。“黎明终究会来。”我对她说,“最终它总是会来的。”
“希望是长着羽毛的小鸟。”
“这是艾米丽?迪金森的诗句。”
“你真是一个时时给人惊喜的人,卡特先生。”
我伸出右手,再次对她说:“叫我丹,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她回答道,紧接着握了握我的手。这一次,她不但目光和我接触,而且咧嘴而笑。我也笑了,我提前达成了自己的目标。
“我不该告诉你我的父亲是个科学家。”她说。
“没关系。我知道怎样保守秘密,这也是我的职业习惯。”
“我猜也是。我以前不知道英国也有私人侦探,我还以为那里只有警察和警察岗亭。”
“当然还有一些像我们这样的人。”
“你以前是警察吗?”
“我以前是英国皇家宪兵队的,大家都称我们为‘红帽子’。”
“你在海外服过役?”
“是的。”
“就像杰克?摩根一样?”
“他在阿富汗服役,我去的地方是伊拉克。”
“是什么原因使你退伍的呢?”
我盯着汉娜,思索了几秒钟,然后才回答她的问题。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恐怕在飞机上讲不完。”我对她说。她看上去像是接受了我的答案,视线又回到了自己的小说上。
我闭上眼睛,向后靠在椅背上。那一天的情景开始在我的脑海里闪现,非常清楚,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那种痛苦的感觉,至今还历历在目。
虽然在那时我还不知道,但后来发生的事件证明,汉娜和我有很多共同之处,而且远比我能想象的要多得多。
七
2003年4月9日——伊拉克,巴格达
那天下午,我们四个人坐在一辆吉普车里。
确切地说,是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我们刚刚完成了一项任务,内容是“签署——盖章——递送”。紧接着,战争结束了。
至少在当时看起来是这样的。我们的下一项任务是去调查冲突结束后的庆祝活动,据报道说,有些活动过于“吵闹”了。我们不能责怪那些小伙子,也无意采取任何暴力手段。事实上,受到伤害的人已经够多了。而且,有很多尸体已经被运回家乡埋葬,他们“过早”地回家了。
你不能因为那些小伙子喝了一两杯酒,打了一两个饱嗝就责怪他们。如果不能在今天庆祝,那你还能在什么时候庆祝呢?
阳光非常灿烂,从我刚来这里服役到现在,似乎每天都是这样的天气。但不知怎么的,今天的阳光看上去和以往有些不同,更加明亮,也更加清澈,而且使皮肤感到无比灼热。我知道这样说很荒谬,但我的真实感觉确实是这样的。
很明显,空气中弥漫着兴奋的气息。当我还是个孩子时,曾看到过整条街的人都举家出动,穿戴整齐地参加一个万人空巷的派对,庆祝女王登基二十五周年。那真是无比狂热和辉煌的一天。在那之后,今天的我第一次重温了这种感觉。
耶稣会的诗人杰拉尔德?曼利?霍普金斯曾经写下这样的诗句:世界充满了上帝的奇妙,它会像震动着的金属箔所发出的光辉一样燃烧。
实话实说,那时候我们并没有明显地感觉到上帝的庄严。我们所处的地方是一片被严重毁坏的城镇郊区,左边、右边、前面、后面全都是被炸毁的楼房。屋顶和顶层都被炸开了花,就像损毁的牙齿一样凌乱不堪。遍满四周的全都是燃烧弹留下的残留物,以及浓烟、灰烬和汽车残骸。
整座城市已经被实实在在地粉碎了,但是那一天的空气中充满了希望的气息。希望,或许这就是上帝的庄严一直以来的真正含义吧。因为如果没有了希望,我们还拥有什么呢?吉普车里的另外三个人和我一样,脸上都挂着笑容。
前排的乘客座位上坐着理查德?史密斯上尉。他三十多岁,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我的顶头上司,也是我愿意跟随其赴汤蹈火的人。在过去的几个星期里,有时候我们真的会感觉到自己待在水深火热的地狱中。
在他旁边开车的司机是二十来岁的一等兵李?马丁——一个很喜欢搞恶作剧的年轻人。不过,马丁从来不会用亵渎的言辞谈论任何人,而且他还会将口袋里的最后一英镑送给需要的人。
后排坐在我旁边的女人是和我同军衔的安妮?琼斯中士。她将一头金发剪短,这使她看上去更像个男人。她可以和部队里的任何人在桌子下面喝酒,而且在掰手腕的较量中可以打败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但是,琼斯中士私底下很喜欢浪漫小说,尤其偏爱凯瑟琳?库克森的作品。有一次,我偶然碰见她在读一本《煤渣小路》,而她扬言说如果我胆敢将此事告诉别人,那她就要用一把生锈的小刀对我进行“宫刑”。
我们的车沿着崎岖不平的小路颠簸前行,四周全都是满目疮痍的被炸弹损毁的地区。但是,我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微笑。这不仅仅是因为和煦的阳光、戏谑和笑话,也不是因为那种仿佛要去参加烤肉野餐一般的气氛。我们的心情与某种成就感有关,那是一种一切都完结了的感觉。
如果被人问起,我一定会第一个站出来,明确反对将我们派到伊拉克的这种行为。不过,这里并不是让我发表评论的地方,而我当然也从来没有被问起过自己的意见和主张。我只是在服役,只是在做那些被要求做的事。这就是在军队服役的全部含义。
那一天的感觉真的很好,因为我们知道一切都结束了,终于结束了。接下来肯定还会有一些清理工作,但是军队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将会被找到,而且没有人会对此持怀疑态度——至少在我们这一方是这样的。
以英美联军为主的联合派遣部队已经打倒了一个专制政权,“公正”即将在这个地区生根发芽——为了拯救那些在这块饱受摧残的土地上长期忍受折磨的人们。
在我的右手边,琼斯中士正在浏览她的小型数码相机里的由她本人拍摄的一些照片。她在看到某一张照片时停了下来,并将它放大了一点点。照片中,萨达姆?侯赛因的高达十二米的塑像正在被美军推倒,那座位于巴格达市中心法尔杜斯广场的塑像是在2002年为了庆祝萨达姆的六十五岁生日而被竖立起来的。
一间小型咖啡厅里的电视机直播了这一场面,琼斯中士的照片就是在那里抓拍的。她趁着塑像倒下一半时的瞬间拍下了这张照片,图像清晰得令人难以置信。
这是一张标志性的照片。用不了多长时间,成千上万张这样的照片无疑将通过互联网传递到世界各地,新闻媒体将对此大肆报道。我认为这是一个改变世界的里程碑,就如同柏林墙的倒塌,阿姆斯特朗在月球上迈出第一步,肯尼迪总统被暗杀……
事实上,这件事就发生在巴勒斯坦饭店的对面,这家饭店也是各国新闻记者驻扎的地方。当时我们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意义,饭店里也没有多少人在欢呼庆祝。
美军坦克包围了那片区域,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实并不让人感到意外:海军中尉蒂姆?麦克劳克林想在那里第一次升起美国国旗,然而却被狙击手的火力制止了。战争也许已经结束了,但并不是敌我双方的所有战士都已经知道而且承认了这一点。
琼斯中士关上了相机,再次发出了微笑。她用手掌遮挡住前额,抬头看了看火辣辣的太阳。
2003年4月9日,从这天起,一切都改变了。
“明天又会是个大热天。”安妮说道,车上其他人都对此无任何异议。紧接着,汽车在路面上反弹了一下,落地时引爆了一颗埋在道路下方的地雷……一道白光过后,我能感觉到的就只有痛苦、阳光和死亡。
八
我就像被塞入了一个麻布口袋,然后被扔进了更衣室。那些来自迈阿密海豚队的所有中后卫,此时都一起来到口袋周围使劲踢我。
我可以感觉到粗糙的沙粒堵塞了我的鼻孔,脸颊上被剥离的皮肤感到一阵阵灼痛。我的头也跳动着作痛,那种感觉就像是普通人所能想象出来的最糟糕的酒后反应。
我的双眼紧闭着,而且我无法让自己睁开眼睛。我不敢这样做,因为我对自己可能会看到的场景感到无比害怕。我听到了一阵很微弱的呻吟声,听起来好像是一只垂死的动物发出来的。几秒钟后我才意识到,原来这个声音来自于我自己。
我张大嘴巴,使劲做了几下深呼吸,最终还是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
强烈的阳光使我的眼睛感到刺痛,就好像灼热的针刺入了我的双眼。我赶紧闭上眼睛,直到这种疼痛减缓了一些。
我等待了片刻,不停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接下来,我用手掌遮蔽阳光,再次睁开了眼睛。
我正侧躺在一辆烧坏了的老式沃尔沃轿车附近,我记得很清楚,在我们的吉普车碰到地雷之前,我曾经在路边看到过那辆车。我试图将一只手臂放在额头上,以遮挡眩光。尽管只是一个很轻微的动作,我却感到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在抗议。不过,我发现自己并没有缺胳膊少腿,应该没有致命伤。于是,我挣扎着坐了起来,朝街对面看去。
在几十英尺远的地方,吉普车的躯壳正躺在那里,冒着滚滚的浓烟。黑色的烟雾涌入湛蓝的天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迟到了的呼救信号。
对于年轻的司机来说尤其如此。他的右臂直挺挺地倒向我的方向,似乎正在寻求帮助。他的眼睛已经毫无生气,就像是爬过他脸部的苍蝇。
更远一点的地方,琼斯中士躺在地上。仅仅是片刻之前,她还在庆祝萨达姆?侯赛因的倒台。然而,现在的她就和倒塌的独裁者塑像一样,躺在地上静止不动。她的脖子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扭曲着。她死在了街道上——被她自己参与推翻并打倒的政权给谋杀了,死在了她自己所渴望的为这个动乱不安的国家开启新纪元的前夕。
我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尘土,然后在吉普车周围来回搜寻了许久,可还是没能看到我的指挥官理查德?史密斯上尉。
我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笨拙地单膝跪地立了起来,疼痛的感觉再次穿透了我的全身,痛得我龇牙咧嘴。我猜想自己的身上一定是遍体鳞伤,但至少还是个活人。这真是个奇迹!我竟然活下来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站了起来。不过,我立刻就为自己的这一行为感到后悔。我的脚踝失去了控制,我痛苦不堪地喘息着,本能地朝着侧面倒了下去。与此同时,刺耳的枪声响了起来。
几乎在枪声响起的同一时刻,子弹击中了我的左臂,正好是肩膀的下方。那股强大的推力使我旋转着向后倒在地上,就好像是被保龄球击中的瓶子。
我痛得满头大汗,用右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伤口。出现这一状况不足为奇,这是战争中的一项标准流程——留下一个人瞄准和射杀地雷尚未处理完的活口。同时,这个人也可以亲眼看到地雷成功炸飞敌方车辆或士兵,并无比快乐地享受这一过程。
“赶快卧倒,卡特!”我的指挥官躲在损毁的吉普车后面的某个地方朝我大声喊叫着,“狙击手就在沃尔沃背后的那栋楼房里。”他后面加上的这句话略微显得有些多余,尽管我的右手还捂着受伤的左臂,但我已经凭自己特有的判断力弄清楚了所有的一切。我打开腰带上的枪套,取出了自己的配枪。
“你就待在原地别动。”理查德?史密斯再次大声喊道,“他已经盯上你了。”
“遵命!”我一边喊,一边伸长脖子,越过车顶寻找着狙击手的位置。
另一颗子弹重重地击中了金属车壳,我再次弯下腰,躲在车身背后。史密斯上尉朝着狙击手的位置回射了一枪,后者正躲在一栋烧坏了的楼房残骸里。
总是听从你的指挥官——不要自己思考,只是按照他说的去做。这句话大致总结了教官们在新兵训练营里反复向我们灌输的理念。史密斯上尉刚才对我说,待在原地别动。在那种情况下,看上去当然是一个很不错的建议。
不过,当我看到安妮?琼斯中士的头动了一下时,情况就和刚才完全不同了。
九
我在地上滚了几圈,然后再次挣扎着站了起来。
我用没有受伤的右臂举起自己的手枪,架在沃尔沃残骸的顶部,朝着反抗军狙击手的大致方向打了一枪。
该死!难道这些人竟不知道战争已经结束了吗?
又有一阵子弹袭来,敲击摇晃着沃尔沃的车壳。我感到有些庆幸:那个盯上我的狙击手所用的装备并不是一个火箭推进榴弹发射器。
“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听命令,卡特?”我的指挥官大吼道。
“为了救安妮,长官。”我回复道,“我看到她在动。”
“天哪!”
几秒钟过去了,史密斯上尉没有任何反应,我再次说道:“我们不能丢下她不管,长官。”
“是的,谢谢你,中士。狙击手在你的十点钟方向,一楼靠右的窗户里面。我数到三时就冲出去射击,当我救下琼斯中士时,掩护我。一,二,三……”
他从破损的吉普车侧面冲了出去,与此同时,他的双手紧握手枪,一边连续射击,一边侧身朝着倒在地上的中士移动过去。他的射击范围遍满了狙击手所在的楼房的墙壁和窗户。
我呻吟着站直身体,将两只手臂搭在沃尔沃的车顶上,然后稳稳地瞄准了狙击手所在的位置。史密斯上尉来到琼斯中士身旁,放下了自己的手枪,紧接着弯下身子将她抱了起来。
这时,我瞄准的窗户背后出现了一些动静,我立即扣动了扳机。接下来,又有子弹射回来。我继续开了三到四枪,可窗户背后的动静依然没有停止。我打中他了吗?
“我们安全了。”史密斯上尉在我身后喊道。
我正准备放下自己的枪,突然看到窗户背后闪现了一道亮光,很明显是枪管反射太阳光所产生的光线。枪管猛然向上晃了一下,我猜狙击手正在换弹夹。
来不及有过多的思考,我蹒跚着绕过沃尔沃的残骸,尽可能快地跛行着朝那栋楼走去。我的指挥官在我身后大喊大叫,而我对此充耳不闻。
我的脑子里在读秒,计算着狙击手更换弹夹的时间。突然我绊了一下,在楼房入口的阶梯处摔倒了。我赶紧更换了手枪的弹夹,然后把枪稳稳地握在手里,向上瞄准着楼梯。我先是单膝跪地将上半身立起来,继而整个人站了起来。暂时还没有危险。
我背靠着墙壁,尽可能将枪平稳地端着。受伤的手臂剧痛无比,汗水从我的额头上流了下来,进入到我的眼睛。我再次用袖子迅速地擦了擦眼睛,然后继续保持警惕。
这所房子就像这片城郊区域的大多数房子一样,被重型迫击炮打得破败不堪。墙壁已经被烟熏黑了,留下来的家具在很久前就被劫掠一空。我面前的楼梯倾斜着,眼看就要坍塌了。
我始终用双手将枪举在齐肩高的位置,枪口对准正前方,缓缓地登上了楼梯。我的左脚踝受伤了,有些站不稳,但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我背靠着右侧的墙壁,这样可以保护自己,使自己更不容易被狙击手发现。我屏住呼吸,继续向上移动。
现在我走到第五级阶梯了,已经走完了这段楼梯的三分之二。突然,我右脚下方的楼梯表层坍塌了,我的腿落进了损坏的木头里,紧接着整个身体向右边倒去。我张开双臂,拼命想保持平衡,可就在我倒下并撞到墙壁的同时,手上的枪又走火了。
汗水再一次流进了我的眼睛,我一抬头,看见一把步枪的枪口正瞄准着我的脸。
十
空气中弥漫着响亮的枪声。
一颗子弹射入了我的大腿,使我向后倒去,强大的惯性将我的右腿从损毁的楼梯枕木里猛地拽了出来。紧接着,我从楼梯上滚落下来,摔倒在混凝土地面上。我看到史密斯上尉站在楼房的入口处,他手中的自动步枪正在连续开火。
片刻之后,那名伊拉克抵抗军战士的尸体从楼梯上方轰然倒下,头部重重地撞到了坚硬的混凝土地面,继而软绵绵地侧躺在我的身边。狙击手在下坠的过程中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因为在那之前他就已经死了。
我抬起头仰望着前方的入口,史密斯上尉的身影轮廓上笼罩着一圈光环。“谢谢你的援助。”我咬紧牙关,用尽力气朝他喊道。
“不用客气。”他简短地回复道。几秒钟后,他突然双膝跪地,手中的武器“哗啦”一声掉落在地上。
“上尉。”我挣扎着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向他走去。
“安妮已经身亡了。”他哽咽着说,“我想我自己也活不长了。”
说完,他的身体开始向前倾倒,我扑上去扶住了他。“看起来只有你能够活下去了。”他喃喃地说。
“别这么说,我们会得到援助的,你也会好起来的。”
他虚弱地摇了摇头,“在这场该死的战争里已经有太多的谎言。真相就是我们一开始就不应该来这儿,而且我认为今天并不会改变任何东西。”
“你再坚持一下。”我对他说,“我马上就去寻求援助。”
他再次摇了摇头,“帮我个忙好吗?”他的声音变得有气无力。
“任何事情我都答应你。”我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
“帮我……照看克洛伊……”史密斯上尉费力地说完了这句话。他呼出了最后一口气,死在我的臂弯里。
“没问题,长官。”泪水已经在我的眼眶里打转,“我答应你。”
十一
头顶上再次响起了要求乘客系好安全带的提示音,将我拉回到现实中来。
我估算了一下,此刻离我们抵达伦敦希思罗国际机场还剩下半小时的航程。我再次检查了自己的安全带——这个习惯是在军队里学到的:照顾好你自己的装备,接下来你的装备将会照顾好你。安全带的锁扣是锁好了的,没有任何问题。
我瞟了一眼身旁的汉娜。尽管刚才机上广播通知说我们的飞机即将再次遇上湍流,但她看上去好像并没有因此而紧张不安,而是静静地用自己的iPod听着音乐。她听的无疑是那些重金属摇滚说唱歌曲,或者是当今其他酷孩子喜欢听的流行音乐。我想你可能会觉得我很老土,但我确实只喜欢旋律优美的音乐。也许我已经老去了。
尽管如此,在接下来的五秒钟里,我又老了至少五岁。波音787撞上了一个气穴,这架最先进的“梦幻客机”像石头一样迅速下坠,顿时变成了我最可怕的梦魇。慌乱中,我感觉到有一只小手握住了我的手,然后看到那位年轻的被保护人正关切地注视着我。
“不要紧。”我假装镇定地说,“据统计,在过马路时被汽车撞死的概率,要比因飞机失事而死的概率高得多。”
尽管嘴上这样说,但我心里却认为提出这些理论的家伙应该被拖出去枪毙。
“这我知道。”她说,“可你看起来就像是心脏病即将发作一样。”
我能看出来,汉娜试图使自己勇敢地面对各种危险。于是,我迫使自己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我可能有些消化不良。”我对她说,“我不该吃龙虾三明治的。在高海拔地区吃甲壳类动物做成的食物,总会让我感到不太舒服。”
“我是犹太人。”
听了这话,我感到无比困惑。
“犹太人是不吃甲壳类动物的。”她解释道。
“哦,这我知道,那是很明智的做法。”我点了点头,“吃那些东西会损伤胃。”紧接着,飞机再次发生了颠簸,我忍不住皱了皱眉。
“按照犹太教的教规,如果要吃海里的动物,那就只能吃有鳍片和鳞片的。不过我不在乎,我很喜欢吃龙虾。”
“那么,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
她再次盯着我,语气发生了一些变化,“我现在搞不清楚自己是谁,我甚至没有参加犹太女子成人仪式,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犹太人。”
她的眼睛里再次充满了悲伤。我低下头,看见她仍然还握着我的手。
湍流突然消失了,动作很快,就像它突然出现一样。汉娜抬起头,脸上露出了笑容,但是眼睛里的悲伤还没有消失。
“那么,你会在英国照顾我吗?”汉娜说话的同时将她的手放开了。
我不敢肯定,但我感觉她在问这个问题时,最主要的目的并不是获取我的答案,而是岔开刚才的话题。
“是的。”我对她说,“我会一直照顾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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