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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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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如果你19岁,被人诬陷,当做重刑犯打入黑牢,你会不会绝望?监狱建在海岛的悬崖上,300年来这里的囚徒无一生还,你敢不敢想到越狱?如果14年后终于逃出,却深陷无边的大海,你怎么办?如果得到了宝藏的秘密,又该如何找到它并为己所用?如果你找到当初诬陷你的仇人,却发现他们个个飞黄腾达、势力强大,你该怎样复仇?……
本书讲述的就是这样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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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大仲马,法国19世纪最著名的畅销小说家,举世公认的“通俗小说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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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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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船到马赛
第二章唐泰斯父子
第三章加泰罗尼亚人
第四章害人的阴谋
第五章订婚喜宴
第六章代理检察官
第七章“一审”定罪
第八章伊夫堡监狱
第九章订婚之夜
第十章杜伊勒里里宫的小书房
第十一章科西嘉岛的魔王
第十二章维尔福父子
第十三章百日王朝
第十四章两名疯犯
第十五章三十四号和二十七号
第十六章意大利学者
第十七章神甫的地牢
第十八章宝藏
第十九章再次发病
第二十章伊夫堡的坟场
第二十一章狄波伦岛
第二十二章走私贩
第二十三章基督山岛
第二十四章神秘的洞窟
第二十五章陌生人
第二十六章杜加桥客栈
第二十七章回首往事
第二十八章监狱档案
第二十九章莫雷尔父子公司
第三十章最后期限
第三十一章水手辛巴德
第三十二章苏醒
第三十三章罗马强盗
第三十四章显身
第三十五章锤刑
第三十六章狂欢节在罗马
第三十七章圣塞巴斯蒂安陵墓
第三十八章约会
第三十九章来宾
第四十章早餐
第四十一章介绍
第四十二章贝尔图乔先生
第四十三章奥特伊别墅
第四十四章为亲人复仇
第四十五章血雨
第四十六章无限贷款
第四十七章灰斑马
第四十八章人生观
第四十九章少女海黛
第五十章莫雷尔一家
第五十一章两个相爱的人
第五十二章毒药学
第五十三章歌剧第三幕
第五十四章海地公债
第五十五章卡瓦尔康蒂少校
第五十六章安德烈?卡瓦尔康蒂
第五十七章约会
第五十八章诺瓦蒂埃?德?维尔福先生
第五十九章诺瓦蒂埃先生的遗嘱
第六十章紧急情报
第六十一章帮园艺师摆脱睡鼠
第六十二章幽魂
第六十三章宴会
第六十四章乞讨者
第六十五章夫妻之间
第六十六章联姻计划
第六十七章在检察官办公室
第六十八章夏日舞会
第六十九章调查
第七十章莫尔塞夫夫人的舞会
第七十一章面包与盐
第七十二章圣?梅朗夫人
第七十三章承诺
第七十四章维尔福家族的坟墓
第七十五章会议摘要
第七十六章小卡瓦尔康蒂的发展
第七十七章海黛
第七十八章从约阿尼纳传来的消息
第七十九章一杯柠檬水
第八十章指控
第八十一章退休面包师
第八十二章盗贼夜访
第八十三章上帝之手
第八十四章波尚
第八十五章旅行
第八十六章审判
第八十七章寻衅
第八十八章羞辱
第八十九章暗夜
第九十章决斗
第九十一章母子
第九十二章莫尔塞夫自杀
第九十三章瓦朗蒂娜病倒
第九十四章真相
第九十五章银行家与他的女儿
第九十六章欧热妮的婚约
第九十七章离家出走
第九十八章旅馆相遇
第九十九章求情
第一○○章幽灵现身
第一○一章下毒凶手
第一○二章瓦朗蒂娜的死
第一○三章揭发真凶
第一○四章银行家的签字
第一○五章出殡
第一○六章分割财产
第一○七章在狱中
第一○八章威逼
第一○九章开庭前的插曲
第一一○章父与子对簿公堂
第一一一章悔过
第一一二章出发
第一一三章回忆
第一一四章银行家被困
第一一五章银行家的伙食
第一一六章罪有应得
第一一七章最后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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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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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泰斯品尝到了那些身陷地牢、永无出头之日的罪犯的所有痛苦。开始时,他总是显得十分高傲,因为他相信自己是被冤枉的,很快就会重获自由。后来,他对自己被冤枉一事产生了怀疑,由此可以看出,监狱长认为他精神错乱还是有一些根据的。他的高傲瞬间就变成了卑微,他开始祈求,是向人祈求,而不是向上帝祈求。这个不幸的人早就应该祈求上帝照顾的,但是他等到彻底失去希望后,才想起上帝。
唐泰请求把他换到另外一间牢房里,因为无论如何,移动一次,毕竟可以稍微减轻一丝烦闷之情。他希望能够得到一些手工或几本书,还希望获得散步的机会。不过,他的请求没有任何作用。对他来说,这些都无所谓,他还是继续提他的要求。即使新来的狱卒比以前那个更加沉默,但他还是尽力让自己与其交谈,因为他觉得就算是对一个哑巴讲话,也能够获得快乐。唐泰斯讲话的目的是要倾听一下自己的声音,他也曾试着自己对自己说话,但他听到的声音却把他吓了一跳。
在被关进牢狱之前,每当想到要与杀人犯、流浪汉、小偷等各种坏人关押在一起,他就觉得恶心。可是现在,为了看到不理睬他的狱卒之外的其他面孔,他倒希望与那些人关在一起。在他看来,那些肩膀上钉着记号,系着铁链,穿着囚服的囚徒苦工是何其幸福,他们能够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还能够见到别人。他诚挚地请求狱卒给他找一个同伴,就算那个人是个发疯的神甫,他也觉得很好。
那个狱卒的心肠虽然因为看过太多的苦难而变硬,但他毕竟还是一个人。这个遭受各种苦难的倒霉青年,经常让他深感同情。因此,他向监狱长报告了三十四号的要求。不过,监狱长像一个政治家那样谨小慎微,认为唐泰斯蓄意逃跑或者结党,因此将其请求断然拒绝。唐泰斯做了他所能做的所有努力,他终于向上帝寻求援助了。
此时,他回想起了所有早就被遗忘的敬神的念头。母亲教给他的祷告,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在那些祷告中,他发现了一种特殊的意义,那是他以前从未发现的。因为处于顺境之中,祷告看起来只是堆砌文学和语言,而等到灾祸降临的那一天,他那祈求老天眷顾的话才显得高尚。他因为仇恨、愤怒,并不是因为虔诚而祷告。他大声地祷告,自己的声音所带来的恐惧之感,他已经察觉不到了。祷告之后,他的神志变得模糊不清,他仿佛看到,自己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被上帝听入耳中。
在万能的主的面前,他贡献出了他一生的行为,将他愿意去做的各种事情全都讲了出来。在每次祷告结束时,他都会说:“请像我们原谅那些得罪我们的人一样,原谅我们的罪恶。”这是人们在向上帝请求时经常会用到的话,不过,它在向人请求时更常用。尽管作了这种最虔诚的祷告,可是,唐泰斯依然没有获得自由。
忧郁逐渐笼罩在他的心头。他头脑简单,受过的教育有限,因此,在那孤寂的地牢里,仅仅依靠想象,他无法将那些已经灭亡的民族复活,无法将那些已经流逝的年华召回,无法将那些被想象渲染得如此宏大的古代城市重新建立起来,而我们可以根据马丁的名画所描绘的景象,重新构建这样一座古代城市。由于他的生命过于短暂,现在又被忧郁所笼罩,未来又看不到希望,因此他无法做到这一点。十九年的光芒过于微弱,在那没有尽头的黑暗面前显得无能为力。他没有办法排解心头的抑郁。他本来可以靠回忆往事来活跃一下他那充沛的精力,可现在他却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鹰一样被关了起来。只有他的幸福,那被莫明其妙的运动所毁掉的幸福给了他依靠。他在不停地想着他的幸福,之后像但丁的地狱里的乌哥里诺将罗格大主教的头骨吞掉那样,将它整个儿吞了下去。
他竭尽全力控制自己,但没有成功,之后他发疯似的用自己的身体撞击监狱的墙,嘴里厉声咒骂着上帝。狱卒看到他的举止后,被吓得不敢再接近他。他把愤怒发泄到周围所有事物上,他对自己发泄愤怒,对一根草、一粒沙子或一丝气息等那些前来招惹他的不值一提的东西发泄愤怒。他就像看到一行用火红的字母写在墙上的文字那样,想起了维尔福给他看的那封告密信。他告诉自己,并不是上天的报应,而是人的仇恨带给他这无边无际的痛苦。
对那些无法确定的迫害者,他想尽所有最残酷的刑罚来惩治他们,但他始终觉得,所有残酷的刑罚都不够厉害,因为死亡会在酷刑之后接踵而至,人死之后,就算无法安息,至少也会进入一种麻木状态,而那种状态与安息十分接近。
由于想发明一种比死亡更厉害的酷刑,由于头脑中总是想着死亡和安息,自杀这个念头开始出现在他的头脑之中。处于痛苦之中的他怎么会想到自杀呢!这实在是太不幸了。自杀的念头就像那死海一样,表面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风浪,但如果草率地跳下去,就会发现自己身陷泥沼之中,越陷越深直到被吞噬。一旦陷进去,只有上帝能救他出来,否则他根本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越挣扎反而毁灭得越快。但是,与以前所经受的苦难和此后的惩罚相比,这种心灵上的悲惨处境,却并不那样可怕。这也是一个安慰,这种安慰就像让人忽视深渊下面的黑暗,只看到深渊张开的大口。
这个念头让埃德蒙稍感欣慰。当死神即将来临时,他所有的忧愁和痛苦,以及随忧愁痛苦一同前来的那些恶魔全都消失了,从他的地牢里逃向了别处。唐泰斯平静地对自己过去的生活进行回顾,怀着恐惧地心情注视他的未来,想从中选择一个可以避难的地方。
他在心里说:“有些时候,当我远航时,当我无拘无束,身体强壮,向别人发布命令时,我也曾看到过,阴云布满天空,海上的波浪不停地翻腾,天空中仿佛有一只奇怪的大鸟扑来。那个时候,我觉得我的船毫无作用,无法保证我的安全,它就像巨人手中的一根羽毛,在大风暴来临之前不停地颤抖。很快,锋利的岩石和狂风巨浪告诉我死亡很快就将来临,那个时候,死亡让我感到恐惧。因此,我用一个水手,一个男子汉的所有智慧和技术对抗万能的主。我那样做是因为我被幸福包围着,保住了性命,就可以享受到快乐。我不愿意也不允许自己那样去死。想到自己躺在由海藻和岩石所筑起的床上,我都觉得可怕,因为我不想让乌鸦和海鸥吃掉我这个上帝按照他自己的模样创造出来的人。可是,现在截然不同了。那些生命中让我留恋的东西,我已经不再拥有。死神在冲着我微笑,邀请我沉沉睡去,不再醒来。我是心甘情愿去死的,我是因为疲劳到了极点才去死的,就像在那几天晚上,我在这个地牢里走来走去,最后带着仇恨、愤怒和绝望而睡去一样。”
他因为产生这种想法而变得比较平和了。他尽力整理好床铺,睡很短时间,只吃一点儿食物,并发觉这样生活下去也不错,因为他感到自己可以像抛弃一件旧衣服那样愉快地将生命抛弃。他可以选择绝食而死,也可以选择把手帕挂在窗口的栅栏上吊死。不过,唐泰斯讨厌吊死,因为他一向讨厌海盗,而海盗被抓后就是吊死在帆船上的。这种不光彩的死法,他并不愿意采用。他决定绝食而死。做出决定的那天,他就开始实施起来。他被关在牢里大约有四年时间了,在第二年年底,他将计算时期这件事忘记了,因为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感到自己已经被巡查员抛弃了。
“我想死。”唐泰斯这样对自己说。此外,连死的方式,他都已经选择好了。他发誓一定要去死,以此来防止自己改变主意。他想:“当早餐和晚餐送来的时候,我就当吃过了那样,将它们倒到窗外去。”
就像预想的那样,他将狱卒每天送给他吃的两份食物倒到了钉着栅栏的窗户外面。开始时,他为此感到高兴,之后就变得有些犹豫,最后则十分后悔。他之所以能够继续这样做,完全是因为誓言带给了他力量。以前,每当看到这些食物,他就会觉得恶心。而现在,由于实在太饿,他觉得这些食物非常好吃。有几次,他端着盘子,一端就是一个小时,注视着那发霉的黑面包,极少的臭鱼和腐肉。在他的内心深处,不可名状的生存本能在与他进行斗争,他的决心不时地因此而动摇。那个时候,他那间地牢仿佛不像过去那样阴沉而可怕,他的绝望之情也有所减轻。他才刚刚二十四岁,还很年轻,大约还能活五十年。在如此漫长的时间里,谁能够确定不会发生意外之事,可以让他走出牢门,重新获得自由呢?他本来是心甘情愿地做坦塔洛斯,主动不吃东西的,现在想到这里,就开始吃东西了。不过,他的誓言又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是一个高尚的人,十分害怕出尔反尔会使自己的人格受损。因此,他还是绝情地坚持了下去,直到最后没有力气将晚餐倒出窗外。第二天早晨,他的双眼看不见了,耳朵也听不见了,狱卒认为他得了非常严重的病,而他自己则想早些死掉。
就这样,他度过了那一天。他觉得神志不清,不像以前那样口渴了,也感觉不到胃痉挛所造成的那种痛苦感了,一闭上双眼,就隐约看到星星在眼前狂乱飞舞,就像夜空中的流星在嬉戏。这种光就是从那个不可名状的死亡国度升起来的。
差不多在晚上九点钟左右,一种若有若无的声音从埃德蒙睡觉时靠近的那面墙上传来。
他早就习惯了住在牢房里的那些令人厌恶的小动物发出的声响。可是现在,也许是声音比平时大一些,也许是他的感官因为绝食变得更加灵敏,也许是他在弥留之际对一切事物都产生了兴趣,总之,他抬起头来,仔细地倾听了一小会儿。这是一种连贯的挠抓起,像一只巨大的爪子,像一种铁器,或者一颗强壮有力的牙齿在咬石头。
年轻人虽然已经奄奄一息,但是那个所有犯人时刻也不会忘记的念头——自由,立即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感觉到,他的不幸终于获得了上天的怜悯,因此派这个声音告诉他立即停止绝食。也许是那些他深深爱着,时刻都思念着的人中,有一个人在思念着他,正在努力将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缩短。
不是的!毫无疑问,他错了,这只是他在死亡之前的幻想。
那种响声再次传入埃德蒙耳中。在此后的三个小时里,它一直没有间断过。后来,一块东西掉下来发出一阵响声被他听到了,之后他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几个小时后,他听到了更加清晰的响声。那种劳动让埃德蒙很感兴趣,因为有了它,他就有了一个伙伴。
但是,狱卒猛然进来了。
他在一个星期之前决定自杀,在四天前开始实施计划,从那时开始,他就没有和狱卒说过一句话。狱卒问他怎么回事,他也沉默不语。当狱卒仔细看他时,他就把头转向墙壁。可是,如果现在这种声音被狱卒听到了,狱卒追查起来,那么这种声音也会永远消失,而他在死亡前唯一能够获得安慰的一丝希望也将不复存在。
狱卒带着早餐来到了他的地牢。唐泰斯将身体支起来,开始说地牢过于寒冷,伙食太差等一类抱怨的话,还故意说得大声些,以便让狱卒听不下去。其实,那天狱卒只不过是为唐泰斯求来一些白面包和肉汤,之后送到地牢来。
多亏狱卒觉得唐泰斯在说梦话,他将食物放在那张倾斜的桌子上之后就离开了。埃德蒙终于重新获得了自由,他喜出望外地继续倾听起来。他再次听到了那个声音,此时它非常清晰,他很容易就听到了它。
他想道:“肯定有一个犯人正在为获得自由而努力。哦,如果我能够参加他的工作,一定会为他提供很大帮助。”
突然,一片阴云又将他那习惯接受不幸,很难接受希望与快乐的头脑里的希望之光遮盖起来。那也许是工人们按照监狱长的吩咐修隔壁那个地牢所发出来的声音,他想到。
其实,到底是不是这样,并不能确定,但他无法冒险去询问其他人。很容易就可以让狱卒注意到那个声音,而狱卒倾听声音时的表情中就隐藏着答案,但埃德蒙不会这样做。因为这样做,虽然可以暂时获得满足,但重获自由的希望,也很可能因此被葬送,更何况埃德蒙过于虚弱,根本无法集中精神思考一个问题。
他很清楚,只有狱卒带来的那盆汤能够让他的思路变清晰,于是他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它走去,并非常舒畅地将它喝干。之后,他控制着自己的胃口,让自己少吃些,因为他想起了在海上遇难之后被救的人因为心急吃了太多食物而致死的事。于是,那块即将被送进嘴里的面包又被放回到桌子上。埃德蒙回到床上,死亡的念头已经被他抛弃了。
没过多久,他就感觉神志清醒了很多,可以思考问题了。于是,他开始进行推理,以此来使思维活跃起来。他自言自语道:“我一定要探究一下,但前提是不使别人受到连累。如果这个声音是一个工人发出的,那我只要对着墙壁敲几下,他就会停下来,过来查看是谁在敲墙和这样做的原因。他受到监狱长的指派,来这里干活,因此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继续干活。反过来说,如果这个声音是一个犯人发出的,我敲墙就会让他感到害怕,迫使他停下手头的工作,他会休息一段时间,直到认为所有的人都睡着后,才会再开工。”
埃德蒙再次站起来。这一次,他的眼能看清东西了,腿也不再颤抖了。他朝着地牢的一个角落走过去,将一块因受潮而不牢固的石块挖下来,之后向墙壁上声音最清晰的地方敲去。他连敲了三下,响声在他敲第一下时,就神奇地停止了。
埃德蒙仔细听着动静。一两个小时过去后,墙上依然没有任何声音,一切都非常安静。
这让他看到了希望。他拿起面包咬了几口,还喝了些水。他的体质本来就很好,因此没过多久,他就觉得自己的体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在悄无声息中,他度过了一天。夜晚降临时,他也没有听到那个声音。
埃德蒙开心地对自己说:“他是一个罪犯!”
这一夜仍然非常寂静。整整一夜,埃德蒙都没有合上双眼。
狱卒在早晨把饭给他送来。前一天的食物,已经被他吃进肚子里。吃过食物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想再次听到那种声音。他在狭窄的地牢里走来走去,摇了几下窗上的铁栅栏,舒展了一下他的手和脚,使它们像以前那样有力,准备应对可能在不久后发生的事情。他每隔一小会儿,就要倾听一下那种声音,逐渐开始厌恶那个犯人的谨小慎微。那个犯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妨碍他干活的原来也是像他那样急切盼望获得自由的囚犯。
三天时间过去了。唐泰斯一分钟一分钟地数着度过了这让他倍感痛苦的七十二个小时。
终于在一天晚上,唐泰斯如愿以偿了。狱卒来到他的牢房,进行最后一次检查,然后就离开了。唐泰斯把耳内贴到墙上,似乎听到石块之间有一种极其细微的响动。他离开墙壁,在狭窄的地牢里来回走动,以便将精神集中起来,之后再次将耳朵贴到原来的地方。
在墙壁的另一边,一定有人在做一件特殊的工作,这绝对不会错!那名囚犯已经察觉到了危险,因此干活时更加谨慎,他不再使用铁杆,转而使用凿子了。
受到这个发现的鼓舞,埃德蒙决定要向那个坚韧的劳动者提供援助。首先,他将他的床搬到了别处,因为他觉得那个囚犯的工作就是在床后面那个方向进行的。他四处搜寻一件可以将墙壁凿穿,将水泥挖掉,将石块移走的东西。
但他一无所获。类似小刀那样锋利的工具,他根本没有。窗上的栅栏虽然是铁的,但他已经试了很多次,根本无法将卸下来。地牢里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只水桶、一个瓦壶和一张床。桌子和椅子毫无利用价值,水桶的柄已经被拆掉,同样没有利用价值,床上虽然有铁档子,却被紧紧地固定在木架子上,没有螺丝刀,根本没有办法将它们取下来。除了将罐摔碎,从碎片中挑选一块锋利的来挖墙,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于是,他将瓦壶摔碎,只挑选两三块最锋利的碎片,其余的不去理会。之后,他将挑选出来的碎片藏到床上的草褥子里。整个夜晚都可以被他当作工作时间。不过,由于没有光线,他干得很少,很快就感觉到某种坚硬的东西与他的工具碰撞到一起。他将床推回原位,等候黑暗结束。他看到了希望,所以也就有了耐心。
那个神秘的工作者仍然在继续挖掘。他一直听着他的动静。黑夜结束后,狱卒走了进来。唐泰斯说自己在喝水时没有拿稳瓦罐,导致它从手里滑下去,摔到地上,摔得粉碎。狱卒责备他,同时去给他拿一个新的,甚至没有理会那些碎片。没过多久,狱卒就回来了,他告诉囚犯以后要小心,之后就离开了。
当钥匙在锁里“叮当”响了一下时,唐泰斯感到异常开心。他仔细倾听着,直到狱卒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之后,他急切地将床拉到一边,利用透进地牢里的昏暗的光线,向墙壁看去。他发现,昨天晚上他挖的并不是石头缝隙的石灰,而是坚硬的石头。由于地牢里过于潮湿,石灰轻轻一碰就碎了。看到石灰竟然会自己剥落,他立马来了精神,开始用力刮起来。仅仅用了半个小时,他就刮下了一大把。一位数学家应该能够算出来,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挖下去,假如将那些石头除去,那么只需要两年时间,他就能挖出一条长二十尺宽二尺的地道。唐泰斯为没有及时展开这项工作,而是将那么多时间浪费在绝望和祈祷中而深感后悔。他已经被关了六年,这六年时间,可以做成多少事啊!
在此后的三天里,唐泰斯每天都会工作。他小心翼翼地将水泥层挖掉,让石头露在外面。墙壁是用碎石砌成的,缝隙中还夹杂着一些并不平滑的大石块,以便让它更加坚固。就是这样一块石头让他无法继续挖下去。为了使工作顺利进行下去,他必须将它挖出来。他用指甲去挖,但丝毫没有效果,因为指甲实在太软。他又用瓦罐的碎片去挖,将其插入石缝中,但只稍微一用力就碎了。他花了很大力气,结果白忙活了一个小时,只好停下来。难道就这样停下来,什么也不做,默默地等待吗?等待所有工作都由那位不停劳作可能有工具的邻居来完成吗?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这使得他的脸上浮现出笑容,额头上的汗水也干了。
每次,狱卒总会端着一只平底锅来给唐泰斯送汤。唐泰斯知道,自己和另外一名囚犯的汤都装在这只锅里,因为他发现,这只锅有时候是半空的,有时候是满的,至于平底锅是满的还是半空的,就得看狱卒先给他还是先给另外那名囚犯送汤。这只平底锅的柄是铁的,如果能够得到它,就算让唐泰斯付出十年的生命作代价来交换,他也会非常愿意。
每一次,这只平底锅里面的东西被倒进唐泰斯的木盆后,唐泰斯都会使用一只木制汤匙把汤喝掉。之后,他会将平底锅洗干净,以便下次使用。那一天晚上,唐泰斯有意将盆子放到门边。第二天,狱卒进门时将盆子踩破了,这一次他不该受到狱卒的责备了,唐泰斯虽然不应该把盆子放在那里,这是他的过失,但狱卒走路时也应该多看看脚下。
狱卒略带不满地自言自语几句,之后就不再说什么。他环顾四周中,想寻找一个盛汤的餐具,但那个盆子是唐泰斯唯一的餐具。
“把锅留在这里吧,你给我送早餐时再带回去。”唐泰斯建议道。这正中狱卒下怀,他可以上下少跑一次。于是,他留下了平底锅。
唐泰斯异常兴奋。他急不可耐地将食物吃下去,之后静静地等待了一个小时。他担心狱卒会改变主意,回来取平底锅。当确定一切正常后,他将床搬开,将平底锅的柄的一端,向墙壁上的大石块与碎石之间的缝隙处插进去。他开始用力撬石块,将石块撬得动了一下。他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主意。一个小时之后,他将大石头从墙上挖了下来,墙壁上露出一个大洞,足有一尺半见方。
唐泰斯谨小慎微地将泥灰聚到一起,双手捧到地牢的一个角落里,又用泥土将其掩盖起来。此时,他拥有了一件非常珍贵的工具,这是意外获得的,也许说得更准确一些,这是他利用智慧获得的。他可不想浪费这一夜的时间,他要利用这件工具更加努力地工作。天亮时,他把石头和床放回原位,躲在床上。狱卒带来一片面包,放在桌子上,那就是唐泰斯的早餐。
“我的盆子破了,你没有再给我拿一个盆子来吗?”唐泰斯说。
狱卒答道:“没有,什么东西到你手里也没有好下场。你摔坏了瓦罐,还让我将你的盆子踩坏,若是所有的囚犯都像你这样,那么政府就该破产了。这只平底锅就留给你盛汤用吧,免得给你找来碟子,迟早也被你打碎。”
唐泰斯抬头向上望去,双手在被子里合十,感激上天让他获得这件铁器。对于他来说,这比什么都重要。不过,那边那个囚犯的工作已经停止下来,他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觉得这无所谓,他可以抓紧时间工作,就算他的邻居不向他靠近,他也可以主动靠近他的邻居。整整一天,他一直在努力工作。到了傍晚,被他挖出来的碎石片、石灰和水泥加在一起已经有十把了。唐泰斯在狱卒即将到来之前将平底锅的铁柄扳直,又把锅放回到了原来的地方。狱卒往锅里倒了一些毫无新意的肉汤,不,由于那一天是斋戒的日子,因此那不是肉汤,而是鱼汤。每个星期,囚犯都需要斋戒三次,这是这里的规矩。这本来也可以帮助唐泰斯计算日期的,不过,他早就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把汤倒进锅里后,狱卒就离开了。唐泰斯知道,他的邻居已经停止了工作,不过他想要再确定一下。他仔细倾听了一会儿,但就像过去的三天那样,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知道,他的邻居不信任他。为此,他长叹了一口气。不过,他仍然继续辛勤地工作。两三个小时后,一个障碍物让他不得不停下来。在那个障碍物面前,铁柄就像在一个平面上滑了一下,完全不起任何作用。
唐泰斯用手摸了一下,才知道它是一根横梁。它将唐泰斯挖的洞挡住了,也许说完全堵住了更为合适。因此,唐泰斯必须在它的上面或者下面重新挖洞。那个一直处于痛苦之中的年轻人,根本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障碍。“哦,上帝啊!”他小声说道,“以前我曾怀着同样虔诚的心情向您祈祷,希望我的话能传入您的耳中。你将我死亡的安息、我的自由全都剥夺了,我的上帝啊!是您给了我希望,让我有勇气生存下去!您就可怜一下我吧,不要让我在绝望中死去。”
“上帝和绝望怎么能放在一起说呢?这是谁说的?”一个似乎从地下传来的声音说道。年轻人听到这个因为隔了一层而被压低的声音,觉得阴森可怖。他觉得自己的每一根头发都竖了起来,他的身体向后缩了一下,之后就跪到了地上。
他说:“天哪!那是一个人的声音,我听到了。”四五年里,他听到的只是狱卒的声音,而在囚犯眼中,狱卒根本不能算是人,只是铁栅栏外的一道有血有肉的障碍物,木门以外的另外一扇有呼吸的门。
唐泰斯说:“虽然你的声音让我受到了惊吓,但是看在上帝的份上,请继续讲话。你是谁?”
“你是谁?”另外一个声音反问。
“我是一个囚犯,一个不幸的囚犯。”唐泰斯非常干脆地答道。
“你是哪国人?”
“我是法国人。”
“叫什么?”
“我叫埃德蒙?唐泰斯。”
“做什么工作?”
“我是一名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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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判何罪?”
“我没有犯罪,我是被冤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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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复辟?难道皇帝没有在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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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至少你要告诉我这一点吧!”
“我是二十七号。”
唐泰斯说:“你不相信我?”
那个不想透露姓名的人好像苦笑了几下。
唐泰斯本能地感到那个人将要离开,就提高音量说:“我是一个基督徒。我以基督的名义向你发誓,我决不会把你的事告诉给刽子手,就算他们的刀架在我的肚子上,我也不会说出一个字的。不要离开我,不要不理我,求求你,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那样做。我向你发誓,我已经无法继续忍受下去了,如果你不理我,我会用头撞墙,直到把头撞碎为止。”
“你的声音告诉我,你很年轻。你今年多少岁?”
“我不知道自己多大了,因为自从来到这里,我就没有计算过时间。我只记得,我是一九一五年二月二十八日被捕的,当时我刚满十九岁。”
“那你还不到二十六岁!这个年龄的人,是不会出卖别人的。”那个声音轻柔地说。
唐泰斯大喊道:“没错,我再次向你发誓,无论他们怎么对我,我也不会出卖你的。”
“要不是你这样对我说,再三请求我,我就丢下你不理了,因为我即将要去制定另外一个计划。但是,你的年龄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你等着吧,很快我就会来找你的。”
“你什么时候来?”
“这还无法确定,我需要思考一下我们的机会。我会给你发信号的。”
“不管怎么样,请不要抛弃我。要不你到我这里来,或者我去找你。我们一起逃出去,就算无路可逃,我们还能够说说话,谈谈彼此所爱的人。你一定爱着某个人吧?”
“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有任何牵挂的人。”
“那我就是值得你去爱的人。如果你和我年纪相仿,我就做你的朋友;如果你比我大很多,我就当你的儿子。我有一个父亲,如果他仍然健在,应该七十岁了。除了他和一个叫美塞苔斯的姑娘,我谁也不爱。我可以肯定,我父亲一直记着我,但我无法确定美塞苔斯是否仍然爱我。我会把你当作我的父亲去爱的。”
那个声音回答说:“好极了,明天见!”
毫无疑问,这几个字是用诚挚的语气说出来的。唐泰斯站起来,像往常那样小心翼翼地将从墙上挖下来的残片和碎石埋藏起来,把床推回到墙壁边上。此时,他完全被幸福包围起来了,他有了伙伴,也许在不久之后,就能够重获自由。就算他无法获得自由,依然被关在地牢里,至少他有了一个伙伴。而囚犯一旦将他的痛苦讲给别人听,他的痛苦就会减半。
整整一天,唐泰斯一直怀着愉悦的心情,在他那狭小的牢房里走来走去。有时候,他竟然高兴地愣在那里。他走到床边,坐下来,将双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每当听到任何响动,哪怕是最轻微的响动,他都会纵身一跃,跳到门口去。有时,他会突然担心别人会逼迫他与那个被他当作朋友的人分开。这种担心不止一次出现。他决定,如果这种事真的发生,他就会在狱卒搬开他的床俯身检查洞口时,用瓦罐将狱卒的脑袋砸碎。他知道,这样做会导致他被处死,不过,他根本不在乎,因为他本来就已经快要因为绝望忧伤而一命呜呼了,是这个神奇的声音将他救活了。
狱卒在傍晚时来到唐泰斯的牢房,那时唐泰斯已经上床了,他觉得这样做可以使那个尚未挖好的洞口更不容易被发觉。可以肯定的是,一种奇特的光芒从他的眼睛里射出来,因为那个狱卒对他说:“你是不是又发疯了?”
唐泰斯沉默不语,因为他担心他的声音会暴露他的情绪。狱卒摇着头离开了。白昼已经结束,唐泰斯相信他的邻居会在这寂静的夜里呼唤他。不过,事实并非如此。但在第二天早上,他就听到了敲击声,那时他正在移动他的床,想将床移得离墙壁远一些。他立即跪在地上,说:“我在这里,是你吗?”
“你那边的狱卒离开没有?”
“离开了,”唐泰斯回答说,“到晚上才会再回来,在接下来的十二个小时里,我们是自由的。”
“那我可以开始了?”
“没错,我求求你了,立即开始吧!”
此时,唐泰斯钻进洞里半个身子。突然,他用手撑着的那一块地面塌陷下去。他马上将身体缩出洞外,大量泥土和石头落了下去。他在挖出的洞的下面,看到一个脑袋,接着看到了肩膀,最后看到了一个完整的人。那个人很快就钻到他的地牢里,动作十分迅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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