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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推薦： |
她在溜冰场上御风而行，蓦然回眸，只见他的笑容如繁花绽放
从此，瞬间沧海，一眼万年。
冰山化尽，梦仍清凉，她却已万劫不复
我相信当时离开是对的，不然我永远都不会知道，没有你的我，会是这么想念你。
魅丽文化再次倾情推出
香港畅销书作家杨一冲最新力作
送你离开，千里之外，只为等你归来
|
| 內容簡介： |
这世上有什么东西在带来欢乐的同时， 不会带来悲伤的呢？ 放弃了花式溜冰的佑嘉， 失去自信，失去恋人，为了疗伤来到这被遗忘的溜冰场。 她缺乏安全感， 却容易爱上人；她自以为不再相信人，却没想到她会再次爱得那么深。背负着沈重过去的秀言，总爱给她希望，总爱叫她牵掛，却从不会为她而留下，只因他说他爱不起。直到佑嘉与初恋情人阿初重新恋上，她终于学懂：爱情可以在不经意间萌芽，却无法再刻意中成长。
阿初：无论怎样我都不会不理你的，我不会忘记看着你在别人怀抱时我有多心痛。
佑嘉：他就像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他根本从来都没对我认真过。
秀言：我发现自己是个未找到自己之前，就不懂得去爱的人。
他的真心不让她看见；他的贴心她却视而不见。直到学懂隔着距离去爱一个人，她终于让他明白，在未动的对爱情坦白之前，在未做到终于自己之前，对着深爱你的人，我们都别要轻言说——爱不起。
|
| 關於作者： |
|
杨一冲：十一月十七日出生，天蝎座，浸会大学人文学科学士 曾任英文虎报记者及立法会议员私人助理，香港著名作家，曾出版多部小说，并多次再版。
|
| 目錄：
|
第一章：男人的外套
他犹豫了一下，他连告诉人名字也要犹豫吗？
第二章：时间再一次流动起来
只要追着他，她就不用想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只要追着他，她就一定可以到达美好的地方……
第三章：或者，他有苦衷
她不知他有多喜欢她，但他是真心的。她坚信，只要再努力一点，一定可以看见高墙后面那个真实的他。
第四章：其实你喜欢我什么？
再找你，他总爱说，总爱给人留下希望，总爱叫人牵挂。 再一次，他离她而去。即使表白了，他也不会为她留下来。
第五章：别说从前
“那时你说，你那么做是想给我自由。” “被忽略和自由是两回事。”
第六章：陪我到天亮
他不是存心隐瞒，他是为了逃避另一个自己才走近这个女孩的，在这女孩面前他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第七章：未完成的情歌
他伤得很深，只是看不见伤痕；他的心在淌泪， 却不愿告诉别人。
第八章：重遇的一天
无论怎样我都不会不理你的，我不会忘记看着你在别人怀抱时我有多心痛。
第九章：有个女孩来找过你
他记得陪她度过生日的那一晚，她是个非常非常需要安全感，经常要腻着男朋友的那种女孩，他自问做不到。
第十章：你现在满意了吗？
如果可以，她愿意用现在拥有的一切去换回那一段时光！
第十一章：为了你，我可以
你一直过着不属于自己的人生，所以你不开心，你感到迷茫，所以才不对我坦白。
第十二章：漫长的斗争
男人好多时都不会把爱情放在第一位，他们有他们的事业或者理想，那就像一种自我肯定，在未达成之前他们都未必会认真去想爱情这回事。
第十三章：别再戏弄她
坐在场边一直看着她，看着她笑，看着她哭，看着她进步。她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全心全意去爱她的人。你有女朋友，不认真的就不要再戏弄她。
第十四章：他那温柔的声音
他情愿舍弃几千人的感动，来换取她一个人动心的笑容。
第十五章：原地转的女孩
爱情可以在不经意中萌芽，却无法在刻意中 滋长。
第十六章：纽约的秋天
我相信当时离开是对的，不然我永远都不会 知道，没有你的我，会是这么想念你。
第十七章：约定在平安夜
一年没见，他的手比以前更温暖，更多了一份以往没有的安全感。
|
| 內容試閱：
|
第一章：男人的外套
他犹豫了一下，他连告诉人名字也要犹豫吗？
------
“什么？又要我留到最后吗？”佑嘉一脸激动地说。
“拜托啦，我看你反正不是都很闲吗？”同事惠贤在梳头发，无视她的抗议。
“谁说的？明早我还有课呢。”佑嘉不忿气，不过表情已经没语气那么不满。
“我今晚约了男朋友，帮帮忙嘛。”同事拍拍她的肩膊，拿起侧肩袋就离开了溜
冰场，临走还回头跟她挥挥手呢。
佑嘉无奈地坐在柜台后鼓着腮。真气人！已经是第三天了，同事都欺负她初来甫
到，经常要她帮忙做接待员，明明这不是她的工作，还要她晚上值班。不过没办
法吧，父母分开之后，家里经济就要靠她一个人支持，同事的不公平对待都要逆
来顺受。不过这溜冰场的管理也实在太差，还听说好像快要结业了，不是急着要
离开以前工作的地方，她也不会选择到这里来。
好不容易熬到九点五十分，场里还有十几个人在溜冰。佑嘉走到麦克风前宣布闭
馆时间快到，她不习惯做这种事，扩音器里她的声音总是显得很尴尬。
大部分人听到广播都陆陆续续离开溜冰场的，唯独一个男人每晚都会留到最后才
离开。
佑嘉过去两晚都留意到这个年轻男子，每晚他都是一个人来，都是穿着翻起衣袖
的净色衬衫。他的溜冰技术不算高明，但人长得高大帅气，没束进牛仔裤里的衬
衫随着他快速溜滑时被吹得扬起，很有气势。狂野的溜冰姿态跟他斯文的外表各
走极端，却一直吸引着她的目光。
这次他又对她的广播充耳不闻，没办法只好再次作出宣布。
“请注意，溜冰场闭馆时间已到，请所有人现在离开。”
场里现在就只有他，佑嘉的话就像对着他一个人说似的，她说得战战兢兢，自己
也觉得很没威严。
那男子总算听见了，他转头望向这边，佑嘉立即像做了坏事般别过脸。
明明不是自己的错，为什么要别过脸呢？而且相隔那么远，他根本看不到自己嘛。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起，她拿起一看，是阿初。
“喂，王若容明天开音乐会，不要说我没提你。”
“我记得啊。”
“你真的会到吧？我替你留个好位置啊。”
“我要和她合照！”
“好啦，好啦。我试试问她一下吧。你还未下班吗？”
“现在就走了。”她说着望向溜冰场，那个男子已经不在了。
“当溜冰教练要这么晚才下班吗？”
她本来想跟他抱怨几句，不过还是忍住了。
“这个你不用理啦。”
阿初沉默了半晌才说：“那你自己小心吧。”
“我会了。”
佑嘉看着手机一会，然后转身走到更衣室去换衣服。
下班后佑嘉都会走到购物中心外的公车站乘公车回家，很多路线的公车都会停这
个站，即使这么晚还有不少人在等公车。因为设在路旁的车站空气很差，所以佑
嘉习惯不排队，总是站在花圃旁，公车来了才走到队尾上车。这晚她如常走到花
圃前面，竟然看到刚才溜冰场里的那个男人正站在那里。之前两晚都不见他，原
来他也在这里等公车的吗？
看来他也跟她一样不喜欢排队，她在他不远处站定，听着随身听里阿初写的歌。
她随着音乐拍子轻摇着身体，装作不经意地看着那个男人。他直挺挺地站着望向
远方车子驶来的方向，很沉着安定的样子，跟溜冰场上他那放肆，甚至有点狂妄
的感觉很不一样。她发觉他鼻子的侧面轮廓挺好看的，不自觉地盯着看，怎知他
霍地转过头来，她立即别过目光，昂起头掂起脚，一副“我只是看公车来了没有，
不是看你啊。”的模样。心里担心，不知他有没有发现她在看他呢？
“都是教练差劲我才学不懂！”
小胖子站在柜台前一直吵个不停，弄得佑嘉的头快要爆炸，她花了整个上午教他
一个简单的平衡动作，但他就是学不懂。现在她一边等他的母亲来接他，一边任
由他揶揄自己。她也无可奈何，她的学生已不多，绝对不可以得罪他们。
“Danny他们的进度都比我快，我要叫我妈换教练。”
“你不要再嚷了好吗？”佑嘉再忍不住回了他一句，怎知小胖子就更放肆了，索
性摇手跺脚骂起她来，站在四周的人都看过来，同事惠贤更在柜台后偷笑，佑嘉
尴尬得涨红了脸，一会小胖子的母亲来到一定更难受了。怎知小胖子突然住了
嘴，望着她身后。她转身一看，想不到会是他。他盯着小胖子，表情其实并不那
么凶，却看得小胖子浑身不自在，然后垂头望着地懂得羞愧了。男人什么都没说
便替她解围，更替她出了口气。
佑嘉望着他，他跟她轻轻一笑，那笑容就像他认识她一样。难道昨天在公车站他
认得她？
“对不起，刚才你好像拿错鞋给我，我穿28号，这是27号。”他跟惠贤说，原
来他的声音是这样的，佑嘉不禁想。
等待的时候，小胖子的妈妈终于来接他，小胖子什么也没说，母亲也像赶时间跟
佑嘉道别一声便走了。
“小孩子好难缠呢。”男人忽然跟佑嘉说，她有点错愕。
“没办法，他是客人，要忍耐一下。刚才全靠你呢。”
他摇了摇头，然后看她一眼。“原来你是教练。”
“是呀。”
“之前见你都坐在这里，我以为你是接待员。”
原来他真的认得自己。
“有时同事有事早走，我就帮忙顶替一下，我反正不太忙，就帮了。”
“有你做同事真好。”他笑笑说。
佑嘉不知那是揶揄还是赞美，只得跟着他笑。
这时惠贤回来把鞋交给他，他接过便走到一旁换鞋子。佑嘉这才留意到他今天穿
了西装外套，穿溜冰鞋时有点不方便。
“你不如先把外套脱掉吧，那样方便一点。”她忍不住向他叫去。
“噢。”他脱下了外套，绑好鞋带。
“今晚穿得很整齐呢。”
他笑了笑站了起来。”刚才去面试罢了。”
佑嘉见他穿了溜冰鞋，拿着外套走得很不顺利，大着胆子说：”我替你把外套放
进储物柜吧。”
“那麻烦你了。”他感激地说，把外套交给她，然后头也不回跳进溜冰场。
佑嘉知道同事惠贤一直在旁盯着她看，明天或许她又会跟人说起她的八卦，但她
不打算理会，她拿着外套走到储物柜前，蹲下来打开最底层的储物柜，正要把外
套放进去才发觉西装外套的质料好柔软，感觉很高级的样子，她好奇地看了衣领
内侧的牌子立即吃了一惊，她在这个购物中心里就见过这牌子的店，一套西装好
像过万元。原来他是有钱人吗？他还很年轻，应该不会超过二十五岁。他刚才说
面试，那必定是很高级的工作吧，那为什么他又会乘公车呢？为什么每晚又要来
溜冰呢？
这个人真神秘，佑嘉呼了口气决定不再想，小心翼翼地把外套放进去，用锁匙锁
上储物柜，再用力拉拉柜门，确定锁上了。
怀里的手机忽然爆出铃声响，把她吓得几乎坐到地上。
“喂，你正在来了吗？”是阿初的声音。
“什么？”
“什么？音乐会啊，你不是忘了吧？”
“糟！”
佑嘉赶到商场时音乐会快要举行了，歌迷都在台前叫嚣着。她很快就看到阿初，
他招手叫她过去。
“这么迟啊。”
“对不起。”
“拍照要快啊，就要开始了。”
阿初带她走进后台，佑嘉一眼就看到歌手王若容，她站在一角好像正在为一会的
表演集中精神。她个子不高但整个人散发着力量，夸张的化妆是她的招牌，但她
的唱歌功力是货真价实的。
“若容，这女孩是你歌迷，可以和她合照吗？”
王若容望过来，表情有点厌烦，但一看到是阿初便换个笑容走过来。
“哈啰。”她亲切地跟佑嘉打招呼。“要合照吗？”
佑嘉看到偶像不懂得反应，只是点了点头。
阿初很快便替她们拍了张合照。
“不好意思打扰你。”
“不打扰。”王若容放开刚才拍照时抱着她腰的手。
“你每一张唱片我都有买的。”佑嘉终于放胆地说。
“是吗？谢谢喔。”王若容转头跟阿初说：“那我准备出去了。”
“加油！”佑嘉说，王若容跟她微笑一下就走到台上去。佑嘉望向阿初，他正看
着自己没好气地笑。她知道，他一定笑她刚才像个小朋友了。
第一次听王若容的歌是一年前和男友分手的时候，那一晚收音机里传来她令人低
回不已的歌声，佑嘉一边听一边哭，之后她便迷上了她，没有夸张，她的歌支持
着佑嘉走过那段人生低潮。不过王若容并不算是很受欢迎的歌手，不过佑嘉相信
有一天她一定会大红大紫的。
音乐会完满结束，王若容站在一旁跟记者们做访问。见阿初只是坐到一旁戴着耳
筒听歌，佑嘉便走过去。
“做助手这么闲啊。”
“我又不是她的保姆。”阿初除下耳筒，说完不屑地一笑。
“喂，听说有人追求若容，是不是真的？”她坐在他身旁悄悄地问。
“这种事我怎会知道？”
“怎会？你在这一行做事都不知道？”
阿初摇摇头正要重新戴上耳筒，佑嘉却打了个喷嚏。
“怎么啦？伤风了吗？”
她用手捏了捏鼻子。“刚才人多，好像有点憋气了，现在鼻痒痒的。”
阿初笑了笑。
“你还像以前一样，人多就会透不过气。”
提起以前，佑嘉的眼神便变得闪烁，她拨弄着自己的鞋带，躲避阿初的目光。
“对了，这个星期日我们会去做街头表演，阿妹会找你了。”
“什么？”
“走了。”阿初站起来，王若容已经做完访问，看到他走过来便热络地向他招手，
阿初却表现得很冷淡。阿初不时会把写好的歌给佑嘉听，她觉得每一首都写得非
常好，不过很可惜，他写的曲从来没有一首被公司用上。佑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又再打了个喷嚏。
电话响起来时，佑嘉正在床上昏睡得不省人事。
“是佑嘉吗？”
是谁找她啊？头好晕，眼睛都睁不开，人在被里但还不断在打冷颤。
“是，我是。”
“喂，你在哪里啊？”她这才想起这把声是惠贤，立即清醒了一点。
“我在家里，”她吸了吸鼻子。“我病倒了。”
“那……你等一会吧。”然后佑嘉好像听到她把电话交给另一个人。
“喂？”说话的是一把男声，佑嘉认得这把声，立即掀起了棉被，她知道是什么
事了。
“不好意思，刚才你把我的外套放进储物柜，”男人的声音一点也没有生气，反
而有点不好意思。“本来不急着拿的，不过外套里有些重要的文件，所以要麻烦
你。”
对，储物柜的锁匙还在她的包包里。刚才从音乐会回来，她觉得不舒服便和衣倒
头大睡，竟然把整件事忘记了！
“没问题，我现在立即赶回来。”她跳下床，用手抓了抓头发，拿起包包便冲出
门去。
回到溜冰场，佑嘉看到那男人，难为情地跟他点了点头，便走到储物柜那边取回
他的外套。
“对不起，你的外套。”她把外套交给他。他确定外套袋里有他的文件。
“谢谢你。”
“不，是我不好，要你等这么久。”她用力吸了吸鼻子说。
“你没事嘛？”他见她整张脸都红了，不由得担心她。
“没事，有点晕罢了。”她勉强笑着说。
“不，我看你都在打颤。”
佑嘉又再打了个喷嚏，她后悔出来时没有穿大衣。
“来，先披上这个吧。”他把文件拿出来袋好，然后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佑嘉身上。
佑嘉本想推却，但感冒令她好难受，还是接受了他的好意。
他看着她红了的鼻子，有点不忍。
“我送你回家休息吧。”
佑嘉没法拒绝。他什么也没问便带她来到公车站，佑嘉肯定昨晚他果然是看到她
了。
等候公车的人龙不长，看来要等一会。佑嘉在花圃上坐下来，他坐到她旁边。
“你病了就不要勉强回来嘛。”他语气不算亲切，但总算是一种关心。
“不要紧，是面试的东西吧？”
“面试？”他先是一愕，然后才笑笑说：“喔，是的。”
“如果不见了就麻烦了。”
他看着她，心里有点内疚。
“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他轻声地说。
“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他笑了笑，换过话题。“对了，下午见你时你还好好的，怎么
忽然病得这么严重？”
“我去了音乐会，人太多，感冒了。”
“音乐会？”
“对，王若容，你认识吗？”一提起喜欢的歌手，她就兴奋起来。“我好喜欢她
的。”
男人笑着摇摇头，佑嘉有点尴尬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好幼稚？”
他的笑容收敛了一点，上半身往后靠去，双眼却一直望着她。他双眼相当有神，
被他盯着的佑嘉心跳得好快，这才发现身体已经不再冷，反而热了起来。
“没有，我只是觉你好有趣。”
有趣？她总是猜不透他话里的意思，却又不敢去问。
“坐了一会有没有好一点？”不知为何，他的声音好像变温柔了。
“嗯，好像没那么晕了。”
一辆公车驶进车站，引擎声震耳欲聋，他们没有再说什么，看着人们一个跟着一
个慢慢地登车。一阵风吹来，佑嘉有一种世界就只剩他俩的感觉，这是她跟他第
一次在溜冰场以外的地方独处，她不想载她回家的公车那么早到来。她望向他，
见他从裤袋里拿出烟包，抽出一根香烟，却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又把香烟收起来。
“我不要紧，你抽吧。”
“不，你病了闻烟不好。”
他望着她微笑说，佑嘉忽然觉得和他一下子亲近了。原来他好像很喜欢笑，他下
巴的条线很好看，胡子刮得很干净，给人很溜滑的感觉。
“你很喜欢溜冰？”她试着问他。
“喜欢？”他耸耸肩说，”我没有想过。”
“那你为什么每晚都来？”
“你又知道？”
佑嘉笑了笑说：“每晚都是我留到最后叫你呢。”
“噢。”他昂起头想了半晌，“原来扩音器里那把声音就是你。”
她用力点头，她以为他早知道呢。
“欸，你还未告诉我，为什么每晚都来？”
他又像昨晚那样，望着远方公车来的方向一会。
“我喜欢速度感吧，溜冰，我觉得好开心。”他回头跟佑嘉说，表情认真得令佑
嘉有点受宠若惊。“而且我好喜欢听冰刀划在冰上的声音。”他说着伸出左手，
手掌平放在半空里，右手做成刀状往左手手掌上快速割去。“咻——所有不开心
的事统统都可以忘掉。”
她呆呆地望着他的眼睛。
你不开心吗？她差点要说出口，他眼里原本那点点认真却消失了，又再微笑起来。
“噢，车来了。”
佑嘉的脑袋晃了晃，像如梦初醒，望去，果然她等的公车来了。
原来他有留意她乘几多号车，佑嘉暗地里高兴。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她站起来问。身边要登车的人们都在蠢蠢欲动。
他犹豫了一下，他连告诉人名字也要犹豫吗？
“我叫秀言。”最后他还是说。
“我叫佑嘉。”
“我知道。”他说，也站了起来。对，刚才在电话里他早听到了。
公车驶进站里。秀言陪着佑嘉在人龙中走着。
“你自己真的可以吗？”
“我好多了。”佑嘉点点头。“明天你会来溜冰吗？”
秀言很快地点头，好像只有这个最肯定。
“对了，佑嘉。”快要登车时他叫她。
她心里一暖，发现自己好喜欢他叫自己的名字。
“我没有自己的溜冰鞋，我想你会知道在哪里买比较好？”
佑嘉笑了笑。
“明天你来我带你去吧。”
她登上车，和他隔着车门挥手。公车远去，她仍看到他站在那里。
回到家里，推开大门，妈正坐在厅里做针黹，看到佑嘉一进门就笑咪咪的便说：
“不是病了吗？”
“早没事了，我没告诉你吗？”她在厅里高兴得跳着。
“那件是什么？”妈皱着眉盯着她身上看。
她望了望自己，噢，原来她还披着秀言的外套。
“男人的外套啊？”妈微微咋舌，她记得女儿上次分手伤得有多深。
“是同事的啦。”她急步回到自己房间去。
想到明天可以和秀言见面，佑嘉就兴奋莫名。他主动约她是什么意思呢？明天会
和他说什么呢？要穿什么衣服好呢？真不想穿溜冰场的制服啊。她想了好多，但
都只关于明天，以后的她都不敢想太多。把秀言的外套用衣架挂起来，佑嘉望着
它，已好久没睡得这么香甜。
------
第二章：时间再一次流动起来
只要追着他，她就不用想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只要追着他，她就一定可以到达美
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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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嘉，你不是上完课了吗？怎么还不走？”同事惠贤走过来说。
“噢，我就要走了。”等了整个下午，佑嘉还是未见秀言出现，她担心他会爽约，
毕竟昨晚在公车站的约定好像不是太肯定。惠贤忽然向她挤过来，好像和她很亲
密的样子。
“喂，听经理说昨晚你回来拿外套给那个男人，之后他送你回家了啊？”
“没有啦，不要听经理乱说。”
这时候秀言终于出现在溜冰场入口，她立即摆脱这个八卦同事向他走过去。
“嗨！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每晚我都是这个时候来啊。”
“也是呢。对了，昨晚忘了还给你。”她说着从纸袋里拿出外套交给他。
“噢，是的。”他接过外套。”让我现在穿上吧，不然又忘了。”
佑嘉看着他披上西套外套。今天他也是穿净色衬衫，厚厚的肩膊肌肉从衬衫下透
现出来，佑嘉没见过有人穿净色衬衫比他穿得更好看了。
秀言见她笑容满面，半点看不出病容。
“你好像没事了？”
“对，我出名病得快，好得快的。”
秀言被她的可爱模样逗笑了。
“那是值得自豪的事吗？”
“不知道啊。”
看到他笑，佑嘉的嘴巴笑得更宽了。两人笑着对望了一会，然后好像忽然想起自
己跟眼前这个人并不很熟，不期然有点尴尬。
“那，”最后还是秀言开口：“我们去买溜冰鞋吧？”
“嗯。”佑嘉用力地点头。
佑嘉带他来到溜冰场附近的一间溜冰器材专卖店，佑嘉不时会一个人来这里，在
挂满溜冰鞋的货架前逛逛。虽然放弃了花式溜冰，但她还是会留意有没有新款的
溜冰鞋。不过她大多只有看的份儿，她舍不得花那么多钱买一对高级溜冰鞋。
“你溜冰多少年了？”佑嘉转身问跟在身后的秀言。
“四年左右吧？有什么关系吗？”
“我要知道你有多少经验，才可以选合适的鞋给你。”
“是那样啊。”
“嗯，溜冰鞋也有初级和高级之分，制造的物料都会不同，”佑嘉拿起一对千多
元的溜冰鞋说：“初级者用的鞋承受力会比较差，高级者因为经常要做跳跃动作
所以就要用好一点的。”她拿起另一对六千多元的鞋说：“这个承受力就会强得
多。还有初级者用的鞋都是鞋和刀连在一起卖的，高级的就必须鞋和冰刀分开
买。当然价钱也会贵很多，不过如果穿了不合适的鞋就很容易受伤了。”
她把那对六千元的鞋放下，回头看到秀言正微笑看着她。
“怎么了？”
“没什么，我觉得你一定是个好教练。”
“哈，你是唯一一个那么说的呢。”佑嘉有点害臊走到另一边，换了个话题。”
对了，你经常溜冰，为什么不早买一对自己的鞋？”
秀言跟在她后面说：”我通常都想做就做，去到就租用溜冰场的鞋，没想那么
多。”
“即是自己玩玩那种？”佑嘉想了想说。
“对，自己玩玩那种。”他笑了笑，像很满意她这种说法。“欸，这个怎样？好
像很酷。”
佑嘉循他的手指方向抬头望去，墙上挂着一只很大的黑色溜冰鞋，她忍不住笑了。
“那只不行，那是冰上曲棍球鞋啦—喂，你觉得这个怎样？”佑嘉拿起面前一只
深蓝色的溜冰鞋。“意大利制的，看起来有点斯文内敛的感觉，我觉得很适合你，
而且价钱不算太贵。”
“你觉得我斯文内敛？”他笑笑盯着她问，她不敢直视他，只得垂下头。
“对呀。”
“好，那就这对吧。”
“这么快就决定吗？”
“我相信你的眼光。”秀言看着她的双眼说，这次她没有别过目光。
看着他转身，拿着冰鞋去付款，佑嘉仍站在那里。在她心里升起了一个模糊的感
觉，某些她曾经失去了的东西，就在刚才那一刻忽然间回来了，那感觉很微弱，
她不清楚那是什么。
这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佑嘉的眼角里。她没想过会在这里看到前男友的女
朋友，她叫Grace。她正看着货架上的货品，而且正一步一步向佑嘉靠近。佑嘉
想走到别处避开她，双脚却不听使唤。她终于来到佑嘉身旁，看到了她也有点愕
然。
“这么巧。”她上下打量了佑嘉一眼说。
佑嘉只是点点头。
“你来买东西？”
佑嘉还是点头，她无法对这个人亲切起来，即使假装亲切也做不到。
Grace见她不敢望她，像很好欺负的样子，嘴角轻歪。
“我们都不知道你到哪里去，为什么走也不通知大家一声啊？”见佑嘉仍不作
声，她不怀好意地笑着问：“不是还在生气吧？”
佑嘉终于望着她说：“我现在在这里做溜冰教练。”
“真的吗？”Grace圆睁着眼看她，有点不相信。不过很快又换上不屑的笑容。
“其实你不用走啊。不过那样也好，没有天分就不要浪费时间。对不对？”她拿
起面前的冰刀看了一眼又放下。佑嘉很生气，她希望自己可以像她那样说出刻薄
的话，但她做不到，她不擅长和人争辩，更不懂得反驳别人，只能站在那里干生
气或转身逃跑。
Grace看她憋着闷气心里更乐。“不过我也觉得你好幸运，这么早就决心放弃。
你知道吗？有些人到了无法回头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平庸的人，那样才可
悲呢，那时候才放弃就太迟了，你说是吗？”
佑嘉无法忍受站在那里任她揶揄，转身要走，Grace却阻止她。
“你不用走，我走好了。”她转过身去，却又回过头来。“对了，迟些这里有个
溜冰比赛，我和他都会参加，或者到时会再见到你吧。”
为什么这个人抢了别人的男朋友还可以这么嚣张？佑嘉无法理解，只能够眼巴巴
看着她离开。
“朋友？”她望过旁边，原来秀言早站在她身旁。
“不，不是朋友。”她立即说。不可让那种人破坏今天的好心情，绝对不可以。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又绽放出笑容。“来，我们去试试你的新鞋吧。”
以前在场边看，已经觉得秀言溜冰溜得好快，现在在场里佑嘉才亲身感受到他的
速度，他好像在追逐着某些无形的东西似地在冰上狂飙，无论佑嘉怎么加速都追
不上。望着他的背影，她想起以前她就是这样追逐着前男友的身影，虽然永远搆
不住，但那时的她好快乐，她好喜欢在那个人身后追逐的感觉，只要追着他，她
就不用想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只要追着他，她就一定可以到达美好的地方……原
来这都是她所以为，事实并不是那样，他把她抛弃了—想不到现在心还是会疼痛
起来，她合上了双眼，慢慢等待痛楚褪去。
她忽然感到前面有人的气息，立即睁开眼来，看到秀言就在眼前，眼看她收步不
及，就要撞到他身上了。秀言却及时察觉转过身来，顺势挽住她的手臂，然后轻
轻把她送到栏杆那边，他转身的去势未减，右手及时撑住围栏才不至于撞到她身
上，但现在佑嘉整个人刚好被他的身体包围住了。
“没撞到吧？”
从未跟他靠得如此近，空气里好像都是他的味道。
“不要紧，”她缩起身体，把头发挠到耳后说：“不要紧。”
“那就好。”他说着才慢慢抽身，像没发生什么一回事说：“你选的这对鞋很不
错呢。”
“是吗？”她还未回过神来。
“来。”他倏地伸出手，佑嘉自然地牵着它，他一拉，她人便跟着滑出去了。这
次秀言没有溜得好快，两个人牵着手慢慢地溜，犹如在一片冰海上飞翔般自由自
在。秀言偶尔望过来跟她一笑，想不到两人如此合拍。
“听见吗？”
他侧着头说。他是指冰刀划过冰面的声音吧。
佑嘉点头，她记起他在公车站说过的话，这才发现刚才还在隐隐作痛的心口现在
已不痛了，感觉身体里涨涨的充满力量，觉得溜冰原来是这么快乐的。自从把溜
冰当作工作之后便没有试过有这种感觉。她不知不觉笑了起来，忽然好想放肆一
下。
她倏地松开了秀言的手，一个人加速向前滑去，她的姿态就像花式溜冰选手那么
轻盈（如果不是以前那件事，她现在应该是花式溜冰选手了）。她在转弯处漂亮
地转过身，倒后溜起来，两脚轮流滑动，速度愈来愈快，头发被风吹得扬起，她
慢慢蹲下来，把力量送到两腿上，左脚冰刀在冰上划了个弧形，右脚脚尖一点—
时间就彷彿在那刻凝住，她修长的身躯跃到半空里，漂亮地转了两周—她翩然着
地，时间才再一次流动起来。
佑嘉呼了口气，重拾以前完成了跳跃动作的那种快感令她好兴奋。
“果然是教练，好厉害呢。”秀言向她滑过来，微笑着说。
她吐了吐舌头说，忽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她并不是想在他面前炫耀什么才那么做
的。
“只是忽然很想那么做，就做了。”
“你应该要参加比赛。”
“我不行的啦。”她尴尬地笑。这时候秀言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走到一旁接听，
溜冰场里是不准讲电话的。佑嘉便用身体替他掩护，四处张望有没有溜冰场管理
员发现，她觉得这样很好玩。突然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在场的一角，原来Grace
正看着她。
她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里？她看到她和秀言牵着手溜冰吗？她看到她刚才的跳
跃吗？
有一刻佑嘉想躲避她的目光，但她决定不退缩，她用自信的眼神回望她。她要让
她知道，她用行动告诉了她，她并不是没有天分，她现在也过得很好，她并没有
输给她！这么想佑嘉便不再觉得生气，她更觉得以前为这个人而生气是多无谓。
佑嘉跟她笑了笑便不再看她了。
“佑嘉。”秀言挂断电话叫她。
“什么？”
“我去一个好地方，你来不来？”
“好玩吗？”她雀跃地问。
他笑了笑说：”非常好玩。”
“好啊！”她仍处于胜利的情绪中，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秀言看着她，心想他连去哪里都没说她就爽快答应了，这女孩是跟他一样不顾后
果？还是真的这么容易相信人？
佑嘉也不知道，要说毫无道理也真的毫无道理，虽然说不上认识他，但打从第一
眼看到秀言以后，她就觉得这个人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当秀言带佑嘉来到粉岭一个偏远山头时，已经差不多是深夜了。路上秀言都不肯
说要去哪里，虽然佑嘉有点怕，但她仍相信自己的感觉，对秀言将要做的事只感
到好奇。
露天停车场上停泊了差不多十辆汽车，虽然不懂得车，但佑嘉还可以认出那些都
是非常名贵的跑车。好多人聚集在那里，有男有女的好不热闹。佑嘉第一次看到
这种境况，有点怕但又有点兴奋，不知不觉拉住了秀言的臂膀。
“嗨，秀言，你终于来了，等你好久啊！”迎面而来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身
有钱人的休闲打扮，说话中英夹杂，看来是从外国读书回来吧，也算是个美男子，
不过比起秀言还逊色一点呢，佑嘉心想。
“Joe，现在不是来了吗？”相对那男人的热情，秀言却有点冷淡。
这时佑嘉发现另一个男人走过来，虽然也是打扮光鲜，但样子却猥琐得多。
“这个就是你说的高手？”他带点不屑的语气问Joe。
“别看他斯斯文文，这条山路他跑得最快。”
那猥琐男人哼笑一声，瞄了瞄佑嘉，她立即躲到秀言身后。
“技术就未知，不过带来的女朋友就不太行了。”他说完干笑两声。
什么？真的欺人太甚，佑嘉很想出声反驳他，什么不太行？他有权那么说吗？但
当她看看四周，这里的女生都好漂亮，衣着也隆重得多，就像从某个舞会离开一
样，统统都根本就是杂志上看到的模特儿模样。佑嘉再望了望自己，连帽卫衣牛
仔裤，相比起那些女人，自己根本像个小女孩。
“你说要带女人来我带了。”秀言说。”不要说那么多废话，是不是要跑？”
“当然，现在开始吧。”Joe转身拍手，叫所有人准备。
佑嘉终于理解今晚是什么回事了，这伙人打算进行非法赛车，而那个叫Joe的看
来是发起人。秀言走到一辆白色保时捷前，佑嘉跟着走过去。
“会怕吗？”秀言轻声问佑嘉。说实在的她有点怕。
“你不想坐的话，我没所谓，我不会逼你。”
她拉着外套两边衣襟，仍有点犹豫。
“你不坐，我来坐啰。”忽然一个高挑女人走过来，差点撞到佑嘉。她穿着黑色
连身裙黑丝袜，充满女人味。
“秀言，这么久不找我啊？”她转头对佑嘉说：“我叫Lulu。”
“不要搞她吧。”
“什么？女朋友吗？”她又再看了佑嘉一眼说：”你转了口味啊？”
“不，我坐。”接二连三被人看不起，佑嘉莫名地感到生气，拉开车门坐到助手
席。秀言也跟着上了车。那个Lulu还有点依依不舍站在车旁。
“有空找我啊？”她在窗外跟他说，然后才走开。
她走了，车厢里变得很静。秀言正在调校座椅。
“那个女人好有趣，她是谁？”佑嘉战战兢兢地问。
“可以不理。”
“喔。”
她直觉那个Lulu以前就是坐在现在她坐着的位置，不过她没有再问。
佑嘉静静地看着他检查车子，一时调校倒后镜，一时打开车头灯又关上。从没见
过他这么认真的样子，她记得他说他喜欢速度，怪不得他喜欢开车。只是那时她
还没意识到，一般开车和赛车之间的分别。她只觉得很刺激，刚才那个Joe那样
赞秀言，她觉得一定没事的。
“欸，你经常来这里？”她问他。
“一个月两三次吧。”
“你不怕吗？”
“怕？怕什么？”
“怕发生意外，或者遇上警察之类。”
秀言检查完毕，扭动车匙，车子立即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佑嘉觉得心跳有点加
快了。
“如果什么都怕，不如什么都不做好了。”他握着方向盘眼望前方，那样子有点
狂，跟溜冰时的他是同一个人。
她望向车窗外，其他人都差不多准备好了，她开始紧张起来，觉得必须要说点什
么。
“他们是你的朋友？”
“不算是。”
“那他们是什么人？”
秀言看了看她，觉得她今晚问题真多，笑了笑说：“有钱人。”
“那这车是你的啊。”他果然是有钱人，她理所当然地说，想不到他却说：“不，
客人的。”
“客人？”
他还未回答，一辆车驶到他们旁边。佑嘉望过去，是刚才那猥琐男人。
“不要说初次见面不给你面子，我让你十秒！”他嘴里叼着香烟说。
“我赢就赢定你，如果车有一条刮痕都当我输。”秀言握着方向盘，冷冷地回敬
一句。
“好。”猥琐男人把香烟丢到地上。
“嗨，你说这车是客人的。”佑嘉担心他。
“扣好安全带。”他却只是微笑着说。
秀言把车子驶到公路上，窄窄的双程路上因为夜深几乎没有其他车辆驶过。他们
的白色保时捷排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多少辆车佑嘉都不知道，只是从倒后镜里看
到刺眼的白色车头灯光。四周充斥着跑车引擎发出的低沉轰隆声，和站在路旁情
绪高涨的观众叫嚣声。
有个人走到车前面举起手，好像要倒数了。佑嘉望了望身边的秀言，很想他给她
一个安心的微笑，但他只是一直望向前方。还未做好心理准备，车子便突然向前
飙出去，佑嘉哗一声叫了出来，却完全被四周震耳欲聋的引擎声掩盖。她完全不
知道是什么回事，她以前也坐过老爸开的私家车，但完全不像这样！她整个人被
冲力逼得紧贴在椅背上动弹不得，不要说要看眼前的情景，她早就紧紧合上眼睛
了。她不知身在何处，全世界都在震动着。突然车子急速转向，她被抛到右边去，
立即拉住秀言的西装外套。四周好吵，引擎声和车胎刮地的声音令她神经紧张，
她掩着耳朵同时又在尖叫。
好恐怖。这就是佑嘉现在脑海里的唯一想到的事。她总觉得下一秒就会从哪里传
来巨响，然后被炸得灰飞烟灭。好可怕。跑车不住发出怪异的声音不断左摇右摆，
她想看看秀言但她做不到，她觉得自己已经置身于另一个空间，在那里她变得坦
荡荡无能为力，等待着任人宰割。她放弃了，她不再叫，她索性把自己交给秀言，
会没事的，要相信他。她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襬，皱着眉双眼紧闭。维持着这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才终于回复平静。
车子停了下来，秀言脸上浮现出胜利的笑容。他赢了。
看到佑嘉仍紧紧捉住他的手臂不放，他笑着调侃说：
“怎么了？不舍得离开吗？”
佑嘉却没有反应，他抬起她的脸，整个人怔住了。
眼前的佑嘉哭得泪流满面，整个人还在打颤。
秀言有点不知所措，他没想过她会怕得这么厉害。以前他身边的女伴都不会这
样……看到她额前的刘海都黏在又青又白的脸上，泪和汗都分不清，他觉得好内
疚。
“对不起，是我不好。”
他不道歉还好，他一开口，她的眼泪又再流下来。
“不要哭吧。”
他愈说她就觉得愈委屈，哭得愈厉害，他忽然觉得她很可爱。“哭得真可怜。”
他忍不住捉住她发抖的手。“手都冷了。”
“不，”佑嘉终于可以开口，哆嗦着说：“不关你事，是我太胆小了。”
他望着她一会，很想给她一点补偿。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带点忧虑的看着他。
“不用担心，那个地方不会令你哭的。”
他笑了，今晚第一次笑得那么温柔，那个熟悉的他回来了，佑嘉的心才终于安定
下来。
“不用理会其他人了吗？”
“那些人不用理会。”他说着便发动车子。
在他的世界里好像所有人都不用理会，所有事情都不必太认真。对他来说，她也
是一样吗？佑嘉不禁那么想。
秀言把车子开回市区，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谈话，佑嘉望着车窗外流动着的霓虹招
牌，脸蛋渐渐回复红润，身子暖暖的觉得很困。想起不久前仍在那可怕的山上，
现在身处的就像另一个世界。
“好点了？”秀言望了她一眼说。
“嗯。”
她望了望人影疏落的街道，已经很晚了吧？但她不打算看手表，知道了时间一切
都会变得不对味了。只是，不知秀言要带她到哪里呢？
车子最后在一条狭窄的马路旁停下来，秀言推开车门，却叫佑嘉留在车上。佑嘉
望着他走到一个落了闸的铺位前蹲下来，用锁匙开了锁，然后往上一拉，卷闸便
哗啦一声向上升起。秀言走到一旁亮了灯，原本漆黑的街道立即变得亮灿灿。佑
嘉抬头一看招牌，上面只是写着“汽车维修”四个字。
秀言回到车里，开车直接驶进店里，然后停下车子。
“可以下车了。”
佑嘉推开车门下车，才发现这店铺好大，除了这辆车，还放了一辆吉普车和摩托
车。天花板铺设了好多白色光管，墙都是白色的，给人很干净整洁的感觉。墙上
挂了好多不知名的机器零件，用射灯照着像装饰品般漂亮，墙的角落还放了一盆
观赏植物。
“坐吧。”秀言指了指沙发说，然后走进里面的一个房间。
佑嘉在沙发上坐下来，好舒服的皮沙发，整个人陷了进去便不想离开。
“喝杯水吧。”
秀言原来到里面倒水给她喝，他其实也很体贴的。佑嘉笑着接过。
“怎样？这里很棒吧？”他也在沙发上坐下来。
“嗯，跟我印象中的车房很不同呢。”她喝了口暖水，望了四周一眼。“为什么
你会有这里的锁匙？”
他坐直了身子，想了想说：“这里是我朋友开的，因为我经常来，所以他索性把
锁匙交给我。”
“你好喜欢车？”
“嗯，我喜欢研究改装，令车跑得更快。”她轻点头，等他继续说下去，他却住
了嘴。
“怎么不说？”
他笑着摇摇头。“这种事情女生不会感兴趣的。”
“不一定啊。”
“我从没遇过一个喜欢谈汽车的女人。你喜欢吗？”
她摇摇头。
“就是了。”
“不过我想看看。”
“看什么？”
“我想看看车里面那些机件，我从来都没看过，只是觉得里面好复杂不知什么跟
什么，不如你告诉我？”
她忽然很想了解他喜欢的东西，即使她知道她看了也不会看出什么来，但她好想
听他讲解，那她或许可以了解他多一点。
秀言站起来走到车子那边，佑嘉跟着他走过去。他脱下外套，把衬衫的衣袖翻起。
佑嘉站在一旁，看着他用力打开车前盖的样子，觉得他很帅气。
“是不是要看？”秀言见她愣愣的在傻笑。
她用力点头，然后朝车里一看，黑漆漆的都是她不知名的机械。
“好复杂呢，”她伸手去碰一处看来很滑的地方。“还暖的呢。”
“小心，有些地方还很热的。”
“欸，这一大块样子很丑的是什么？”她指向某件像龙虾似的机器问。
“那是引擎。”
“那这个圆鼓鼓的呢？”她又随意指着一处问。
“那是油缸。”秀言耐心地说。
“那这个——”
“慢着。”佑嘉还想问下去，却被他打断。只见他把头探进去在检查什么。
“怎么了？”
“有个地方破了，要换个零件。”他说着走进店去，拿了工具箱出来，二话不说
便修理起来，好像不打算再理会她。她见他那么用心也不好打扰他，静静地站在
一旁看着他。他皱着眉好专心的样子，不知为何让她觉得好可爱，怎看都不会腻。
她索性在他身旁蹲下来看个够。
“喂，其实你做什么工作的？”
佑嘉想起刚才他说这车是客人的，心想难道他在这里工作？但怎么看他都不像个
维修员啊。
“如果我说我在这里工作，你信不信？”他目光没有离开车里笑着说。
“不信。”
他望着她，知道她要听真话，便耸了耸肩，别过目光说：
“不过是普通文职工作，没什么值得说的。”
她还是不信，她记得他那件名牌外套可不是一般文职工作的收入便买得起的。不
过姑且相信他吧，他不想说的话，她不会逼他。秀言好像有点不自在，从车里抽
身出来，在工具箱里拿了一件圆形零件，然后又探进车里。
“对了，今天买溜冰鞋时，遇到那个女的，”他像要转个话题般问：“是你的情
敌吗？”
“你怎么会知道？”佑嘉吃了一惊，没想过他这么直接。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啊。”秀言嘴角扬起，若有所思地说：“你的表情骗不了
谁。”
“是吗？”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原来他有那么留意她的表情吗？她急着辩解
说：”不过正式来说也不算是什么情敌，因为我和他一早分手了。”
“她抢了你的男朋友？”秀言点点头，像疑问也像总结似地说。
“也不算是的。我和我男朋友—不，前男友才对，”她微笑着耸了耸肩，“我们
是在溜冰场认识的，我们跟同一个教练学花式溜冰，一直都好好的，直到她来
到。”她无法看着他说过去伤心的事，垂下头顿了顿才能说下去。”有次教练要
从我们学生里选出人选参加溜冰比赛，我落选了，她就在所有人面前说了些很难
听的话，而我以前的男朋友竟然不帮我，什么也不说站在那里！”她自嘲似地笑
了笑。”之后我就离开了那里，然后用了一年时间考到教练牌，来到现在这里做
教练。”
不知何时起，秀言原来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站定听着她说。佑嘉瞥了他一眼又别
过视线。
“哈，我从来没告诉过别人，连最好的朋友都没说呢。”她想笑，鼻子却不听话
地酸了起来。不，她不会再为那个人哭的，她吸了口气，站了起来。
“她说得对，我没有溜冰天分，做教练最适合我了吧。”
“你不是没天分，”秀言这时才开口，微笑着说：“你只是差一点信心罢了。”
佑嘉望着他，他的眼神坚定，不像敷衍说说。
“你真的那么觉得？”
“嗯。今天我看着你溜冰就知道，”他一直盯着她双眼说：”你跃起时在场的所
有人都看着你。你不知道吗？”
她笑了，然后立即摇摇头。
“所以你根本不用理她怎么说的，她妒忌你罢了。”即使明知道秀言在哄她，佑
嘉笑得更乐了。她静静地看着他，他不知道她今天那一跳全因为有他在身旁，他
更不知道，因为那一跳，她才可以在那个Grace面前替以前的自己吐了口乌气。
她忽然明白，今天下午在溜冰用品店里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是什么了。
在秀言身边，她重拾了那些已经失去了的自信。
“你还想念他吗？”
佑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一定伤得你很深。”秀言的眼神充满怜悯。佑嘉好像觉得过去所受的伤痛都
得到了救赎，她看着他，但又怕自己会太眷恋这个眼神而别过目光。她忽然好想
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但还是忍住了。她不急着要知道，她不想破坏现在的气氛。
他们一沉默，才发觉四周好静，这种夜晚好像什么事情都会发生。佑嘉从眼角处
看到秀言的身影，他靠得好近却又只是站在那里，她的心莫名地跳得好快。
她的目光在眼前的机械游移着，看到一条弯弯的细管，便自然地伸手去碰碰。
“那个不要碰！”
但太迟了，佑嘉一碰那条细管便松脱了，黑色的液体就从管里往四周乱射。
“哗！”佑嘉想伸手按住它，反而把黑色的液体射到秀言身上。“怎会这样的？”
“你愈帮愈忙啊！”秀言立即扑过去捉住她双手，两人狼狈非常，好不容易才把
细管重新接驳好。两个人这才定了下来，看了看四周到处是机油，再看到对方的
狼狈相，两个人终于忍不住笑作一团。
“你站着，不要碰任何东西。”秀言笑着命令她然后走进房里。
“知道啦。”佑嘉吐吐舌头。不一会秀言便拿了天拿水和抹布回来。
“让我替你抹吧。”佑嘉接过说。
“你不会愈抹愈脏吧？”他不放心地说。
“不会啦。”她用抹布蘸了些天拿水，轻轻地抹着他脸上的污渍。两个人靠得好
近，甚至感觉到对方的气息。佑嘉把视线集中在他脸上沾污了的地方，不敢接触
他的目光。
“你这件衬衫弄污了真可惜，我最喜欢了。”她幽幽地说。
“是吗？”
“嗯。”
佑嘉昂起的脸还沾满油渍，她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脸上游移，秀言觉得她好可爱。
“佑嘉。”
“嗯？”
“我可以吻你吗？”
“欸？”还来不及反应，秀言便捉住她拿着抹布的手，她的心怦然一跳，他的嘴
便已经堵在她的唇上。
佑嘉心里的确曾经暗暗幻想，但她没想过这一吻会来得这么快。她全身僵硬着，
直到她终于感觉到秀言唇上的热度，她才懂得合上眼睛。天拿水的味道，机油的
气味，还有他的体温，一切一切都令佑嘉晕眩，忘了身在何处。她无力挣扎，她
根本不打算挣扎。她脑海变得一片空白，这刻她不想知道他对自己的是不是爱
情，是不是真心，她也对他一无所知，她只知道自己喜欢他，每天都好想见到他。
相比起重新记起接吻的感觉是如此美好，更令她心里狂喜的是，原来新的恋情在
心里滋长的感觉会是这么令人心往神驰。
佑嘉这么想着，手里还一直紧捏着那块抹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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