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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家庭保卫战》讲述的是婚姻内外的情感遭遇。男人在生活出现空白之际外出寻找浪漫,在激情与家庭之间徘徊,女人则各自用自己的方式发起了一场家庭保卫战。小说对人们眼中的正派男人在追求灵肉相融过程中的苦苦挣扎作了细腻而深刻的描述,大胆揭示了人性中的欺骗、背叛和追求新鲜刺激的本能,但也深刻地指出了回归家庭与责任的必须与必然道路。
关于婚姻与情感的小说不胜枚举,但本部作品语言平白、朴实,情节跌宕起伏,不动声色地探讨了理智与情感,寻找浪漫和回归家庭的诸多问题,尤其对中年情感作了相当出色的挖掘,可以说是一部情感问题方面的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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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文章,1987年赴加拿大留学,获博士学位,现任职于加拿大农业部温室与加工作物研究中心。作者自幼喜爱文学,不少作品发表在海内外中文报刊。本书是其第一部长篇小说,发表前曾在网络上连载,引起较大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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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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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太阳像一团火烧尽了最后一丝白昼,慢慢落下去,西边的天空被染得一片通红。起风了,几片树叶借着风力从屋前的老榆树上溜下来玩耍。它们在风中尽情地飘着,舞着,旋转着,不知道等待它们的是落地腐烂的命运。远处一个小女孩在放风筝。蝴蝶形状的风筝越飞越高,小女孩兴奋地尖声叫着,笑着。正在割草的郑子榕也被这无忧无虑的笑声感染了,他抬眼望去,心里充满了温情。突然,一串闷雷滚过,一转眼功夫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天地之间一片黑暗,电闪雷鸣,大雨滂沱。哎呀,被子还晾在外面晒呢,郑子榕一着急,醒了。看看表,才五点半,离起床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他翻个身,想接着睡,却怎么也睡不着。怎么会做这么个怪梦呢?他的睡眠一向很好,经常跟陈欣炫耀自己一夜无梦到天明。他想起那天从超市回来后,红衣女人的形象就一直在眼前晃悠,莫非这梦是因她而起?
郑子榕索性不睡了,睁着眼睛胡思乱想。
她有三十五岁了吧,白皙的皮肤穿件红色外套那么亮丽。不过他更喜欢她穿白短袖时的样子,少妇丰腴成熟的风韵一览无余。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生活中多了一份期盼,这期盼就像春风略过水面荡起的涟漪,一圈接一圈绵延不绝。好像是老大进了大学,老二上三年级以后,过去总是塞得满满的日程表突然多了一些空白。他像一个绷紧的发条乍一放松,竟不知道该干什么。而陈欣,总是那么忙。计算机公司,忙的就是像她这种编程员。所以当他自告奋勇地承担每星期一次的大采购时,陈欣高兴极了。因为过去这都是她的事,她做饭理所当然应该她买菜,想都没想过撂挑子。现在老公把这费工费时的活儿给揽下了,周末就又多了两三个小时,足够她和那帮姐们撒野玩网球了。记得那天自己宣布完了这个决定,陈欣还特意炖了锅红烧肉慰劳他这只馋猫。
只有郑子榕自己心里清楚,他去买菜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与体贴陈欣无关。看她像孩子似的对他感恩戴德竟然有点自责,这个傻女人,把她卖了还帮着数钱呢。他就是想抛开老婆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呼吸点自由的空气,在他的内心深处有一种渴望,渴望一成不变的日子发生点波澜。成天上班、下班、洗碗、擦车,接送孩子上这个班那个课,日复一日,每一天都是前一天的重复,单调乏味。有好几次上班的路上停在那儿等绿灯的时候,他发现前面竟是同一辆车同一个人,一定是在他们公司附近出卖时间的另一个现代囚徒。当时他就感叹,这样的生活跟机器人有什么区别!当人类把自己的活动固定在一个精确到分甚至秒的时空里的时候,这个世界无疑就是一个大监狱。对一个四十几岁奔五十的男人来说,后面是蓬勃生长,咄咄逼人的年轻人,前面是每况愈下,走向黄昏的暮年晚景。后面的永远可望不可及,而前面的却是不久的将来必须面对的现实。郑子榕不甘心也不服气。他精力充沛,干起活儿来依然漂亮利索。跟年青的时候比,除了脸上多了几道皱纹,他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可他又能怎样呢?这儿的中国人各人过自己的日子,娱乐活动少得可怜。哪像国内卡拉OK、歌厅、舞场、同学聚会,整天热热闹闹的,难怪一个个都像情圣。想当初来到这个国人眼里的花花世界还以为多浪漫呢,谁曾想这里的性解放浪潮已经平息,人人崇尚家庭、忠诚和责任。时髦没赶上倒把中国的好日子给错过了,真是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
“叮铃铃……”闹钟响了。
郑子榕赶紧按下开关,别把陈欣吵醒了。她八点半上班,还能再睡一个小时。郑子榕暂时放下满头脑乱七八糟的思绪,帮还在熟睡的陈欣掖了掖被子,赶紧起床、穿衣,洗漱完毕,吃了片面包,喝杯牛奶,就开了车直奔公司。
今天是星期一,一星期里最忙的一天。他现在也算是个小头目了,每天早上得提前十分钟到厂里给工人派活儿。“九一一”以后,公司的几个阿拉伯人相继被layoff,多出来的那份活儿就得由幸存的哥儿们多担待了。所以洋人老板一时意气开除人,苦的是像郑子榕这样的小工头,得老着个脸皮给工人陪小心。他最近的日子更不好过,中国人虽说没炸楼,可出产了萨斯病毒,打个喷嚏都能染上,比艾滋病还厉害。更可怕的是这个要命的病毒也想过出国瘾,趁人不注意就溜到多伦多来了,把个爱干净的加拿大人吓了个半死,那效果比炸楼也好不到哪儿去。厂里这些工人,别看他们灰头土脸的一个个脏兮兮的,遇到这种事洁身自好着呢。郑子榕派活,他们站得足有两米远,好像他就是个潜伏的感染者。
休息的时候,工人们在一起聊什么的都有,有一个老单身汉每星期四一发工资就去泡吧,第二天来上班就数他嗓门高,眉飞色舞:“哇,你们真应该去红辣椒看看,那儿的女招待个个国色天香。走路都这样。”他两手在胸前比划着,夸张地扭着腰走了几步,惹得大家一阵哄笑。郑子榕在单位说话不多,不是他不想讲,北京男人有几个不爱说话的?在国内时哥儿几个一起喝着啤酒神侃,谁不是伶牙利齿,侃晕一个是一个?可他知道所有老板都喜欢少说多干的人,就经常告诫自己管好舌头第一要紧,想说什么都留着回家跟老婆说去。
郑子榕供职的公司跟环保沾点边,所以每年安大略省政府都要给他们拨款。别看它破破烂烂的不起眼,老板的派头不亚于福特之流大汽车公司的总裁,时不时开着辆宝马出出进进的,连郑子榕脸上都有光。他这人干活手脚麻利,见人三分笑,很得老板赏识。每次陈欣笑话他是高级蓝领的时候,他总是反驳道,甭管蓝领白领,工作稳定就是金领。那份神气就像邓大人说不管白猫黑猫捉到老鼠就是好猫一样理直气壮。潜台词是,别看你拿着高工资干得跟真的似的,经济不景气,首当其冲的就是你们这些身价高的白领。老板接不到活儿,不辞你辞谁呀。就算需要人,再雇个新手薪水从最低开始也可以立马省一半费用。
快下班的时候,经理对他说今天总公司老板从多伦多过来,想跟他们俩一起吃顿饭,唠唠嗑,还让他给推荐一个中国餐馆。郑子榕听了激动得心都快跳出喉咙眼了,来公司五年了,做小头目也快两年了,跟老总虽然接触不少,但一起吃饭还是第一次。他说翠园不错,其实翠园的菜也一般,但地儿大,宽敞,环境优雅。洋人去餐馆就看重吃饭的氛围和情调,菜好点差点倒在其次,反正他们也吃不出来,所以中国人都爱把老外往翠园领。尽管自从专做北京菜的六必居开张以后,郑子榕一家已经好久没来翠园了,他还是推荐了翠园,投其所好嘛。
告诉他们地址后,他就回家换衣服。一路上全是绿灯,今天真是个好日子,郑子榕一边开车一边想。
2
陈欣还没回来。郑子榕把老二安顿了做作业,就赶紧给餐馆打电话订座,然后冲了把澡,换上笔挺的衬衫西裤。交待老二告诉他妈爸爸有饭局不回家吃晚饭了。老二还在嗦:“爸爸,什么叫饭局呀?”“就是有人请爸爸吃饭!”郑子榕人逢喜事精神爽,这时候特别耐心,顺便还夸了两句:“这就对了,有不懂就问,中文才能学好。”
翠园中餐馆很好找,就在七号公路边上,是迎宾酒店大楼的一楼,相当于迎宾酒店的餐厅。这座白色的大楼有十层高,目标明显,这也是中国同胞爱领洋人来的原因之一。迎宾酒店前一阵儿雇了个中国女孩给客人按摩,后来经她牵线把不少良家女子给拉下了水。所以郑子榕总觉得这儿有一股邪气,只要陈欣不坚持,他一般不主张到这儿来吃饭。
长时间没来,乍一看倒有股耳目一新的感觉。女侍者送上菜单,郑子榕接过来刚想献殷勤给老板介绍特色菜,人就像触电一样呆住了:站在面前笑吟吟地看着他的居然是星期六遇见的那个“红衣女人”!
“你怎么……?”他把后面的话咽回去了,因为身穿藕合色旗袍的她显然是这里的女招待。
郑子榕定了定神赶紧伸出手,“你好。没想到你在这儿工作。”
他把她介绍给老板:“John,这是我的朋友……”闹半天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他求援似地看着她。
这时候红衣女人已经落落大方地主动向John伸出了手:“很高兴见到你,我叫妮李,叫我Lily好了。”
郑子榕的老板显然被这个出乎意料的艳福弄得情不自禁,不光享受美人的服务,还能摸到美人的玉手,算是特价优惠吧。他真心地夸道:“你长得真美。”又转过脸对郑子榕开玩笑地说:“子榕,你小子还有这么一位东方美人的朋友呢。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于是女人成了那天饭桌上的主要话题。
郑子榕解释说他跟Lily只有一面之交,实在算不上什么朋友,还把那天的奇遇大概说了一下。
John也只有四十几岁,正是“情惑”的年龄。他像个情场老手似的给郑子榕指点迷津:“据说相爱的人之间有一种特殊的感应。有人说是气味,有人说是电波,我倒觉得不一定是物质的东西,很可能属灵的成分更大点。”
郑子榕接口说:“这可能就是我们中国人说的缘分吧。可我是有老婆孩子的人,跟一个第三者有缘分,这不是逼我犯错误嘛。要是让老婆知道了还不气死。”
“谁让你请示老婆了?这事你当然只能悄悄地进行。”经理也凑上来出馊主意。
三个人西装革履的像个绅士,却围着饭桌鬼鬼祟祟地谈女人,实在有伤大雅。郑子榕有意岔开话题:“哎,你们知道中国菜还有凉热的讲究吗?这里凉热可以指温度,凉菜跟西餐的色拉差不多,直接在生的蔬菜或卤肉上淋点调味汁就得,这是第一道,下酒绝佳;热菜是刚出锅的炒菜,热气腾腾,香味扑鼻,也可下酒,不过它提醒你,酒喝得差不多了,该吃饭了,这是第二道;第三道是烧菜,四喜丸子、红烧肉、松鼠桂鱼,最适合喜欢大块吃肉的主儿。烧菜味重汤浓,佐餐下饭当数第一。凉热还指食物本身的凉热特性,比如苦瓜属凉,夏天食用清热去火,羊肉性温味甘,冬季食用温补驱寒,可以直接调整人体内的阴阳平衡,保持健康。”郑子榕口若悬河把肚子里的一点存货全给抖落出来了。这些都是从陈欣那儿听来的,陈欣爱看书,时不时贩卖点给他,没想到今天还真用上了。
两个洋人听得目瞪口呆,都说我们以为知道了维生素,蛋白质就齐活了呢,没想到还这么复杂啊。那么这阴阳是怎么回事呢?
郑子榕摆了下手,做出一副别着急听我慢慢道来的样子,“自然界万物皆有阴阳,比如刚才说的凉是阴,热是阳。其它还有地是阴,天是阳;夜是阴,昼是阳;月是阴,日是阳;黑是阴,白是阳;女是阴,男是阳。阴阳不但应平衡,还能互补,男女交媾对男人来说是采阴补阳,对女人来说是采阳补阴,从中医的角度讲,都可以延年益寿。”郑子榕打工的公司上至经理秘书,下至打扫厕所的清洁工,一色儿的洋人。整天跟他们泡在一起,郑子榕夹杂着俚语的英文虽说粗了点,倒也还流利。
John屏声息气听他说完了才恍然大悟地说:“闹半天,你是想采Lily的阴来补你的阳啊。这是不是太自私了?”
经理为郑子榕辩护:“那Lily也可以采子榕的阳补她的阴呀。这叫皆大欢喜。”他拍拍郑子榕的肩膀说:“瞧这位的身子骨,阳气一定很旺盛。”
郑子榕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说了这么多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女人这个话题。看来这里真有妖气。
说着话,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可能是看李妮的面子,今天菜的量挺大,大家都是酒足饭饱的样子,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李妮来结帐的时候,郑子榕特意用中文说了声谢谢。她爽快地说:“举手之劳,不足为谢。”这是郑子榕帮她修车时说的话。说完两人都会意地笑了。
出门时,李妮又追出来给他一个电话号码,郑子榕想都没想就把自己家的号码也给了她。
“有戏!”老板意味深长地看了郑子榕一眼,说了一句:“玩火要小心啦。”三个人互道晚安,各自扬长而去。
到家时已经差不多十点钟了。陈欣穿件睡衣坐在床上看书,头发湿漉漉的,看来洗澡洗头了,浑身散发出一股清香。陈欣这人也奇怪,做姑娘时就觉得她长得不嫩相,可这么多年了,却也没怎么显老。更难能可贵的是,生了两个孩子,又整天坐办公室居然没发胖,这可能跟她不安分的个性有关。比如她拉起的那个网球队,把张家大嫂、李家大妈一帮半老徐娘都给网罗来每个周末都活动,就算有肥肉也给烧掉了。一个个神气活现,疯疯颠颠的,大有第二春的架势。时不时有想减肥的加入进来,队伍还越来越壮大了。陈欣天性并不喜欢运动,据她自己讲,大学四年体育从没达过标。跟了郑子榕之后,先是旅游鞋取代高跟鞋,骑自行车郊游代替看电影,然后是晚饭后陪父子俩踢足球,周末一家四口去游泳做桑拿,陈欣被郑子榕一步步同化了。直到组建网球队,郑子榕对她的改造初步完成。
看到陈欣运动时候的样子,你很难想象她其实是个很安静的人。她嗜书如命,碰上好书能抱着看得天昏地暗的,半天不出声。有时候郑子榕在外面整院子,听到电话铃响半天没人接,百米冲刺似地跑进来,看到她老先生就坐在旁边看书看得正来劲呢。其实也不是什么名著,有不少就是从别人家收来的破烂,五花八门,有过期杂志,也有旧得连封面都丢了的小说,有简体的,也有繁体的,有横着写的,也有竖着写的,有从左往右排的,也有从右往左排的。在英文一统天下的西方文化氛围里,中文书真是奇货可居呢。
看到郑子榕回来,陈欣抬起头,“哟,谁的饭局呀,还至于穿这么正式?”
“你猜猜看。”
“是大张吗?他又请的哪门子客?”
大张叫张小波,挺秀气的一个名字,人却长得五大三粗的。高也没什么,偏偏喜欢踢足球。郑子榕只好让他踢后卫,当球队的长城,把匪夷拦在禁区之外。可他像个稻草垛子,一撞就倒。所以他们的对手常常笑话他,万里长城经常倒。足球踢得不灵,人却是个好人,仗义,豪爽,跟郑子榕是铁哥儿们。可能太高了不招女孩子喜欢,三十几岁了还是快乐的单身汉。他做软件工程师薪水挺高的,一个人花着不带劲儿,时不时找个理由请郑子榕出去搓一顿,说说话。有时候他来郑子榕家蹭饭,陈欣就拿出老大姐的架势数落他:“你拍马屁也得找对人,请他吃饭有什么用?不如贿赂贿赂你大姐,还能给你物色一红颜知己,天天陪你说话。”郑子榕在旁边一脸坏笑:“你嫂子说得对,不过还有比说话更大的享受呢。”气得陈欣直跺脚:“你这个老不正经,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现在郑子榕听陈欣猜大张,一脸的不屑:“你就这么点想象力呀!告诉你吧,是老板!”
这下该陈欣吃惊了:“什么?老板请你吃饭啦?又吹牛了吧。鬼才信呢。”
郑子榕一边换衣服一边说:“信不信由你。我骗你干嘛?哎哟,这当白领的滋味真不好受。”这件银灰色的西服衬衫还是当年出国的时候置的,出来后就一直压箱底,根本没机会穿。也不知道是为了显得高级呢还是国人当时还不太会做西装,这件衣服的领子浆得太硬,穿上直拉脖子。
“那他干嘛要请你吃饭?郑头。”郑头是陈欣对郑子榕的爱称。结婚以后,陈欣说郑子榕叫起来怪费事的,叫子榕吧,又会联想到《智取威虎山》上高大全式的人物杨子荣。不如就叫郑头来的干脆。郑子榕挺喜欢这个称呼,在队里的时候,大家都管教练叫教头。现在老婆称自己为头,这一家之主的位子看来有希望。带不了一个队,带他一个小组也凑合。搞运动的,总是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当当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嘛。
看陈欣还刨根问底,郑子榕有点得意。不过这么问说明她已经相信了老板请我吃饭的事。他故意卖关子:“没事儿就不能一起吃顿饭联络一下感情啦?对了,我今天呀把你卖给我的什么凉热呀,阴阳呀都给兜售出去了。”
“就你那磕磕绊绊的英文还能跟人谈阴阳?”陈欣还是对他的实力表示怀疑。
这一点,郑子榕还真不太自信:“谁知道说没说清楚,反正能用上的词儿都往外蹦,看他们头点得跟真的似的,提的问题也还对路,好像是听懂了。”
他脱掉衣服,浑身一丝不挂地爬上床,“你今天这么早上床是不是有点‘那个’意思啊?”
“你别臭美!”陈欣脸有点红。
“别不好意思啦,老婆大人。本官这里已是箭在弦上,伺机待发了。”
郑子榕知道陈欣这么说就是默认了,一把夺过她的书扔到地上,整个身体压过去,捉住了陈欣湿润的嘴唇,顺手拉灭了床头的台灯……
3
陪老板吃完饭,郑子榕自信心大增,眼光所及之处无不阳光灿烂,莺歌燕舞。他每天上班跟充了电一般,下班回家还抢着做家务。弄得陈欣莫名其妙:郑头这是怎么啦,在哪儿受了再教育,突然想做模范丈夫了?不会是外面有人了吧?记得有一篇小说里的男主人公有了外遇以后,对妻子就特别殷勤,想以此来弥补对妻子的伤害,在肉欲和良心之间寻求一种平衡。她想起这段时间郑头周末老是穿得体体面面地去采购,不由疑心顿起:莫非他借口买菜去赴约会?这个理由太堂皇了,谁也不会怀疑的。没想到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郑头还有这么副花花肠子!他居然想跟我玩这种小儿科的把戏,简直是对我智慧的侮辱。
不过这只是个推理,陈欣还是不太相信郑头会干什么出格的事。他这人心无城府,口无遮掩,有时候喜欢胡说八道,谈谈女人是可能的,但动真格的他好像没这个胆儿。他说过像他这种机关大院出来的北京男人本质上不好色,比如王朔,连他的小说都是到了卧室门口就打住。如果郑头说的是真的,可能就是自己多虑了。可他既然别的话可以信口开河,这句话难道就那么可信?但是结婚这么多年,郑头还真是挺正派的,年轻时候都没出轨,老了倒鲜活起来了,是不是男人也有第二春啊?
陈欣把平时有来往的太太们仔细过滤了一遍,没发现郑头对哪个更近点。他这人对女人挺挑剔的,有时候陈欣发现有长得挺漂亮的太太就跟他讨论想试探他,他能找出一大堆毛病把人家说得一无是处。陈欣还真觉得身边没有谁符合他的要求,再说他那抠门劲儿,哪个女人愿意跟他?陈欣决定暂时先把心放回肚子里,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郑子榕那里对老婆的内心活动浑然不知,依然是满面春风,忙里忙外的,时不时讨好一下陈欣。不知道在陈欣眼里他就像个跳梁小丑,一举一动都是为了掩盖他的背叛行径。
转眼又到了周末。星期六一大早郑子榕就起床了,他起早起惯了,到时间就醒。没法跟陈欣比,她这人一到周末能香喷喷地一直睡到九、十点钟,像条大懒猫。有时候十岁的儿子瑞德调皮地唱着妈妈教他的“懒汉歌”去骚扰,陈欣才不得不起来。今天郑子榕又听到儿子那稚嫩的歌声在家里回荡:我家有个大懒虫,一把扫帚拿不动,鸡叫当作蚊子叫,太阳当作大灯笼。瑞德喜欢跟妈妈玩,他认为妈妈起床,这一天才真正开始。
也确实是这样的。等陈欣洗漱完毕,一家人才围着桌子吃早餐。吃完饭,各奔东西。陈欣带着瑞德,吆喝上附近的几家中国人浩浩荡荡地开往小区的网球场。郑子榕则驱车去逛店,买一星期的吃食。按照商店的地理位置,他每次逛的顺序是,先直奔中国杂货店,因为杂货店每个星期六进货,早点去蔬菜种类多又新鲜。回家的路上顺道逛超市,这里的东西也是必不可少的,牛奶、面包、鸡蛋,还有儿子的土豆片。最近儿子提抗议,说爸爸买的土豆片不是他爱吃的那种。郑子榕心说,当然不是,你喜欢的那种比老爸买的这个贵五毛钱,都是土豆,本质上是一样的,多花五毛钱,还能吃出土豆外的营养来?
推着车子在超市转悠,看到什么喜欢的东西只管往上扔,按说蛮潇洒的。对郑子榕来说却不轻松。拿每一样东西他都要仔细比较同类产品的价格,这才决定取此舍彼。常常是等到陈欣列的单子上所有的东西都选齐了,已经快十一点了。排队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排在那儿的人,没见着李妮。一股失望的情绪像阳光下的辐射雾慢慢地弥漫开来,渐渐罩住了他原本明快的心境。
回到家里,陈欣他们还没回来,这帮半老徐娘疯起来不比小丫头逊色,不到肚子饿了是想不起来回家的。像陈欣这个年龄的女人真要浪漫起来还真是比年轻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呢。她们大都有稳定的工作,即使没工作的也都掌握着一家人的财政大权。有了雄厚的经济基础,上层建筑那点事儿还在话下吗?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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