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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荣华富贵2 (看大宋官场权力交锋你争我斗,看小人物结交权贵平步青云。宋朝官场上那些事儿,精彩不容错过!)

書城自編碼: 2257752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官场
作者: 邓健
國際書號(ISBN): 9787510824487
出版社: 九州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4-03-01
版次: 1 印次: 1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HK$ 7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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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官场上的那些事儿
荣华富贵何所有
粪土当年万户侯
他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他结交皇帝权贵,功成名就;他年纪轻轻,便富可敌国;他一路顺风,好一派荣华富贵。
內容簡介:
江洋大盗沈傲九死一生来到大宋朝,成了一名国子监学生。他凭着一手好书法,凭着鉴赏古玩的好眼力,在国子监和太学的比拼考试中拔得头筹,为国子监扬眉吐气,一举成为国子监祭酒的大红人。
他牛刀小试,在鉴宝大会上抢了大皇子的风头,在翰林书画院三年一次的艺考中连中四科状元,名满京师,引得权贵竞相结交。他书生意气、挥斥方遒,与清河郡主斗书画,令大宋皇帝很痴迷;他伪造名家书画,以假乱真,令徽宗皇帝竞折腰;他玩心大起,模仿徽宗瘦金体,令皇帝本人难辨真伪;皇帝与他交换书画,称兄道弟,引为知己。
關於作者:
邓健 江西宜春人,自幼喜爱文学,虽天资愚钝却笔耕不辍,爱读中国古代历史,尤喜明朝历史,对历史真实事件和人物皆有独特之见解。为文最喜谑趣幽默,擅长嬉笑怒骂娓娓道来,将历史过程和历史人物慢慢解剖。《荣华富贵》为大宋朝历史题材小说,作者用轻松幽默谑趣的文笔,将大宋朝宋徽宗政和年间众生面目一一展现,开卷有趣,开卷有益。
目錄
第一章慧眼辨真伪砸碎瓷瓶说来历,空手套白狼顺藤摸瓜抓盗贼
沈傲鉴宝,独占鳌头,胜局已定,偏偏有个叫郑诗的太学生看他不惯,很不服气,拿出一个古怪的瓷瓶来考沈傲。沈傲呵呵冷笑几声,举手便将瓷瓶砸碎,在一片惊呼声中,沈傲说道,此物既是西周吴城原始瓷,吴城地处江南,为何偏偏用的是色彩青白的北方瓷土?沈傲边说边盯住郑诗看,看得他很不自在,突然,沈傲大喝一声:你就是盗贼!你的师父就是在祈国公府盗宝的主谋。你盗贼师傅因遭朝廷通缉不敢露面,此次派你前来探探风水,你又岂能得逞?!一番话吓得郑诗快要尿了裤子。沈傲鉴了宝,还抓了贼,鉴宝会上风头出足!
第二章有意无意再次端出护身符,逢凶化吉恶人告状受惩罚
沈傲与王相公在鉴宝会上再次相遇,他们已经结交了深厚的友谊。鉴宝会结束,他们意犹未尽,相约前往邃雅山房喝酒。相谈正欢,不料山房主事与附近一家黑店酒肆老板爆发冲突,老板勾结捕头将沈傲捕入衙门。沈傲有意无意再次端出护身符,这幅字乃当初皇上为他题的:“邃雅山房好去处”。结果自然可想而知,沈傲不仅巧妙赢了官司,而且令判官惩罚了恶人。沈傲这一番挥洒自如,令一旁看热闹的赵佶瞠目结舌。
第三章大赛未开张美人名动京师,媲美李师师颦儿声名鹊起
京城将要举办花魁大赛,就仿佛如今的选美大赛。花魁大赛设定的奖金有万贯之多,令人疯狂。这对于沈傲来说,机会实属难得;要论疯狂炒作,那是沈傲拿手好戏。所以,一夜之间,颦儿姑娘名动京城,风头直盖京师名妓李师师。随着颦儿姑娘声名鹊起,风流才子竞相前往,邃雅山房无人不知。花魁大赛尚未开场,沈傲已经赚得盆满钵满。
第四章两学府借年试暗中再行较量,狂书生荒唐事无视森严考场
自从设了太学国子监,两学府明里暗里互相较劲,风波连连不断。沈傲加入国子监,让一直处于下风的国子监扬眉吐气,令国子监祭酒也对他青眼有加。年试到来,国子监太学又是一番暗中较劲,简直有点烽火弥漫,不但双方祭酒亲临督战,引得朝臣观战,连皇上也按捺不住,派了贴身亲信坐镇。不料如此森严的考场,竟被清河郡主私闯而入,她居然不管不顾大呼沈傲,更荒唐的是,沈傲竟丢了试卷随她而去,弄得考场鸡飞狗跳。
第五章一声浩叹御笔大挥列第一,藐视朝廷狗血喷头一顿骂
沈傲无视森严考场的举动,不仅激怒了观战朝臣,也令国子监祭酒既尴尬又恼火,太学祭酒更是煽风点火,提议取消沈傲考试资格。皇上调出考卷来审看,其中一份考卷惹得他动情落泪,一首绝妙好诗,一篇绝妙文章,一手惊人书法。拆封查看,署名沈傲。皇帝酷爱书法绘画,如痴如醉,惜才爱才,一声浩叹,御笔一挥,年试第一。可对于沈傲藐视朝廷,皇上也很生气,一道圣旨下来,将沈傲骂了个狗血喷头。
第六章诚惶诚恐原来相公是皇上,不管不顾暴打王子缔盟约
皇上赵佶点名要沈傲参加大型国宴,一个监生获此殊荣着实难得。到了国宴上沈傲才发现自己结交的“王相公”原来就是当今皇上,不禁令他诚惶诚恐。大宋朝为了抗衡西夏国,有意与泥婆罗国缔结盟约,盛情邀请泥婆罗国王子参加宴会。不料泥婆罗国王子不识抬举,耀武扬威,居然在宴会上出言不逊,乘机勒索大宋朝每年“赐予”黄金白银。沈傲闻听,气炸了肺,不管不顾将泥婆罗王子暴打了一顿,威胁泥婆罗国王子,要与他们的敌国苏丹通商,逼得泥婆罗王子不得不俯首称臣,答应缔结盟约。
第七章粮仓大火受命去破无头案,顺藤摸瓜挖出一窝大老鼠
皇家粮仓突然失火,查了半天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皇上为此甚为苦恼,突然想到了狂傲不羁的沈傲,便找他前来,赐予金箭,命他与卫郡公调查此事。卫郡公故意推诿,有意让沈傲去趟浑水。沈傲心中也有数,料定这个案子也许是内外勾结,盗窃既多,库存不符,只好一把火掩盖罪行。他不按常规出牌,先是按兵不动,冷眼观察,任凭京城米价飙涨;当米价疯狂时,突然出手逮住窃贼,顺藤摸瓜挖出了户部主事。天下窃贼偷盗都为钱来,米价疯狂正是鼠类猖獗之时。
第八章为救公主得罪内侍遭陷害,不依不饶痛打丹师没商量
偶遇安宁公主旧疾发作,沈傲指出,公主所服用的丹药有毒。一言既出满座皆惊,要知道,安宁公主所服用的丹药是皇上的内侍梁师成所炼,这不是明摆着说梁师成要害安宁公主不成?毁了梁师成的名誉,梁师成怀恨在心,他设局栽赃沈傲,欲置他于死地。沈傲刺头儿,也不害怕,他故意画了一只大王八羞辱梁师成,梁师成气急之下撕了画作,这下子捅了马蜂窝,沈傲这小子不依不饶,拿着鸡毛当令箭,说梁师成毁了他献给皇上的画作,将其一顿暴打,令众人看得瞠目结舌。
第九章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考书画,加官近爵奋勇当先打破头
大宋朝的皇帝个个有文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所以最为看重书画人才。翰林书画院每三年都进行一次艺考选拔人才,艺考分为书考、画考、玉考和经义考四项,中榜者加官近爵。对于这样的晋升机会,太学和国子监生员都极为重视,可是历次艺考都是太学生占先,几乎见不到国子监生员的影踪。此次艺考第一场就是经义考试,考官出了一道怪题,题面只是一个圆圈,这可难倒了参考诸位学子,考场上一片叹息。当夜,考官连夜审卷,齐推一篇花团锦簇的文章,这篇文章的作者不是别人,正是沈傲。
內容試閱
第一章
第一章慧眼辨真伪砸碎瓷瓶说来历,空手套白狼顺藤摸瓜抓盗贼
沈傲鉴宝,独占鳌头,胜局已定,偏偏有个叫郑诗的太学生看他不惯,很不服气,拿出一个古怪的瓷瓶来考沈傲。沈傲呵呵冷笑几声,举手便将瓷瓶砸碎,在一片惊呼声中,沈傲说道,此物既是西周吴城原始瓷,吴城地处江南,为何偏偏用的是色彩青白的北方瓷土?沈傲边说边盯住郑诗看,看得他很不自在,突然,沈傲大喝一声:你就是盗贼!你的师父就是在祈国公府盗宝的主谋。你盗贼师傅因遭朝廷通缉不敢露面,此次派你前来探探风水,你又岂能得逞?!一番话吓得郑诗快要尿了裤子。沈傲鉴了宝,还抓了贼,鉴宝会上风头出足!
沈傲的话音刚落,厅里传来一道冷笑声,接着便见一人徐徐地站起来,道:“好狂妄的小子,鄙人倒要见识见识你的鉴赏工夫。”说罢,捋须走过来。
沈傲微微一笑:“敢问阁下是谁?”
这人笑道:“工部侍郎邓昌。”
工部侍郎?这可相当于副部长级别的高官了,看来太学实在没有办法,老头子们便站出来压压阵。
沈傲拱拱手道:“学生见过邓大人。”
邓昌虎着脸道:“礼就免了吧,你方才说太学无人,今日老夫就要和你比一比,如何?”
邓昌已从太学肄业二十余年,早已养成了云淡风轻的性子,若不是沈傲方才的话太狂,他也断不会挺身而出。这事关着太学的名节,邓昌虽已高居工部侍郎之职,可有一样却是不容否认的,他出身太学,太学被人欺了,邓昌也要遭人小看。
沈傲摇扇道:“大人既要比,学生哪里敢拒绝?为示学生对大人的尊敬,不如学生先让邓大人鉴赏吧。”
邓昌也是极好古玩的,玩了半辈子,在同僚也略有薄名,因而才有胆识站出来。此时听沈傲说要相让,心里顿时怒了,这小子是看不起自己吗?
邓昌在官场里摸爬滚打,既然站出来,自然也不会像年轻人那样气冲冲地去撞枪口的;既然挑战,他也自然有几分把握。他微微一笑,一副乐呵呵的样子道:“沈公子不必客气,不过我们既然要比,何不换一种更有意思的方法?”
邓昌顿了一下道:“老夫今天正好带来了一样宝物,请沈公子看看,若是能猜出它的来历,老夫便认输,如何?”
沈傲心下一凛,怡然一笑,这一转眼间也变成了很忠厚的样子,很热忱地道:“不知大人带来的是什么宝物?”
看客们见邓昌一脸笃定,都暗暗为沈傲担心,也有一些与太学有干系的,心里却是一喜,想看看邓昌所说的宝物到底是什么。
邓昌不徐不疾地往袖子里一掏,便摸出一块玉来,微微一笑道:“请沈公子品鉴。”
众人一看,顿时大呼邓大人果然不负阴险之名,竟能想出这种办法。
原来邓昌拿出来的是一件不起眼的佩玉,这佩玉之所以不同,重在它的不起眼。这佩玉也不知是从哪个坟里刨来的,从而辗转到邓昌手里。整块佩玉由于常年埋于地下,多遭泥土的侵蚀,色泽晦暗,若是不细看,只怕许多人还以为是块寻常的石头。
大家都知道,大凡刚出土的旧玉,在数百上千年的时间里,多遭泥土或者墓葬品的侵蚀,带有各种色沁,但是这些沁从色彩上看并不完美,反而使古玉显得很晦暗粗糙。所以,这种古玉出土之后,被许多杂质和皮壳包裹,很难分辨出它的材质和年代。也有些人低价购买了这种古玉之后,经过常年的盘养,等这旧玉恢复了从前的温润纯厚、晶鉴光洁时,才可得出它的来历。
古玉纵然具有最美的色沁,如不加盘养,沁色就会隐而不彰,玉理之色更不易见,玉性不复还,就会如普通的顽石一样。从表面上看,色彩黑黄,没有一丝光泽,这样的古玉,如何能用肉眼去鉴别?
邓昌是给沈傲出了一个难题,这块玉佩,确实算是古玩,可是这样的旧玉,要人鉴定出材质、来历,只怕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
所谓的鉴赏,无非是三种办法,一种是触摸,其次是视察,最次是舌舔。而这旧玉蒙了一层皮壳,不管是触摸、视察、舌舔,都毫无办法。因此,要鉴定这种旧玉,对于这个时代的鉴赏者几乎没有任何可行的办法。
邓昌笑嘻嘻地拿出旧玉的那一刻,许多人都忍不住摇头,暗暗在想,这次沈傲是只有认输的分了。
厢房里观看的唐严大怒,邓昌实在太无耻了。
众目睽睽之下,沈傲接过旧玉,微微一笑道:“邓大人是个雅人,这旧玉不知是从哪里淘来的?”
邓昌当然不会说,生怕沈傲从蛛丝马迹去猜测旧玉的来历,连忙摇头道:“只是一个朋友送的,正打算盘养几年。沈公子大才,必是知道它的真伪来历的,是吧?”
沈傲点头:“好吧,我就来鉴赏一二。”
沈傲这一点头,就有不少人捶胸顿足,怎么沈公子方才还是气焰嚣张的样子,一下子又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任谁都看得出邓昌的诡计,沈傲精通古玩鉴赏,难道连这个都看不出来?也有一些冷眼旁观的人心里发出冷笑,后生就是后生,邓大人出马,还不是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上?到时候看他如何收场。
众人的表情各异,反倒是厢房里支着窗户往下看的赵佶一时竟是痴了,探出些头来,官家的威仪一时也顾不上了。今日的鉴宝实在太精彩了,让他目不暇接,心里不由得想:“莫非这个沈傲,竟真的能鉴别出这块旧玉?”
沈傲一笑,将那旧玉在手上把玩片刻,随即向人道:“谁能为我打盆水来?”
这个时候,国子监和太学之间的争斗反而一下子缓和下来,就连那邓昌也在想:“他莫非真的能鉴别这旧玉?就看看他能用什么办法?”只这转念之间,邓昌想要教训沈傲的心思渐渐淡下去,一门心思要看沈傲准备弄什么玄虚。
过不多时,就有管事太监打了一盆水来,沈傲将旧玉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用手浸了些水,随即将手指放在旧玉的上方,那水滴顺着指尖滴落,恰好就落在旧玉上。沈傲一双眼睛仔细地开始观察旧玉上的水滴,随即松了口气,抬眸道:“旧玉不是赝品。”
邓昌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问道:“何以见得?”
沈傲道:“要鉴别旧玉真伪很简单,我用的是水滴法,将水滴在旧玉上,如成露珠状久不散开者是真玉,水滴很快消失的则为赝品。邓大人请看,这水滴至今仍然呈露珠状久散不去,那么绝不可能是伪造的。”
水滴法?许多人都探过头去,观看这旧玉上的水滴,心里却都生出了疑惑,他们听说过的鉴定法不少,可是水滴法却是闻所未闻,只是不知这沈傲如何得知这种办法。
沈傲泰然一笑道:“若是诸位不信,大可以去找一块旧玉赝品来,一试便知。”
众人顿时精神抖擞,今日这鉴宝会,倒是真能学到一手,便纷纷去寻了个赝品来,滴水上去,果然,那水滴很快消散。
厅里一下子热闹起来,那二楼的厢房里一阵窃窃私语,许多人恨不能立即下楼去,一探究竟。只是官家不开口,谁敢随意下去,因此大家心里虽是痒痒的,却不得不老老实实地继续待着。
就在众人惊叹连连的时候,沈傲又拿起那块旧玉,放在手里轻轻掂量,口里喃喃说了几句怪话,突然从容地笑了起来,道:“拿刀来。”
众人又是一怔,莫非是拿刀来鉴定这旧玉?
沈傲方才的举动倒是让不少人信服了,立即有人拿来一个小匕,交到沈傲手里。沈傲摸了摸匕锋,很锋利,随即将古玉按在桌上,拿匕对古玉轻轻劈砍。
邓昌连忙道:“沈公子,若是损坏了古玉,还鉴赏个什么?”
沈傲切得差不多了,抬眸对邓昌道:“我说过会损坏古玉吗?你自己看看,这翡翠岂是能轻易损坏的?”
这一句话出口,所有人都提了口气,原来这玉的材质是翡翠玉。若它是软玉,只需一割,那玉身必定破损;沈傲敢拿匕切割旧玉,就一定料定了这是翡翠玉。翡翠玉又叫硬玉,极为坚硬,就是用刀剑劈砍,也不能在玉身上留下些许刻痕。
邓昌暗暗吃惊,忍不住道:“沈公子,你又是如何得知这旧玉是硬玉呢?”
旧玉的外层有一层皮壳,肉眼是无法分辨它的质地的,而沈傲敢用匕去切割旧玉,估计在此之前已经知道那是块硬玉。
沈傲笑得很诚恳:“我猜的。”
猜?众人愕然,邓昌捏着胡子一下子定格住了。既然沈傲能用水滴法出其不意地测出旧玉的真伪,那么鉴定出它的质地一定也有其方法,只是他不肯说罢了。
沈傲当然不是胡猜的,方才将旧玉放在手掂量,便是粗略估算旧玉的体积和质量,从而计算出它的大致密度。硬玉与软玉的区别就在于密度,若是质量较重而体积较小,那么这块就一定是硬玉,也就是翡翠玉无疑了。
当然,这种办法是不能向外人道出的,这涉及数学的问题,古时的数学虽然屡有突破,可是在场之人只怕数学家不多,和他们研究质量、体积之类的学问,就是说上三天三夜也是浪费口舌。
为了证明这是硬玉,沈傲只好拿出刀来切一切,翡翠最大特征就是坚硬,寻常的匕,自然不能在它的表面留下丝毫的痕迹。
沈傲继续捏起玉来,仔细地看着玉的形状、纹理,虽然被皮壳包裹,色芯杂质较多,可是依稀之间,那残存的人工开凿痕迹还是有的。这块玉有一种郑重的风格,又有一种实用的美感。沈傲喃喃道:“秦玉并不讲求华美,而以郑重、庄肃为风尚,我若是所料不差,这应当是秦玉了。不过……”
他突然迟疑起来,寻常的秦玉,都会在玉身雕刻小篆,以示主人的身份,可是看这旧玉,就算被皮壳包裹,也断不会连一点点字痕都没有。沈傲顿时想起了一个典故,秦简公时期,据说为抵御北边异族的进攻,在宫廷佩带宝剑,穿着武服召见僚属,又令官吏佩剑以防身,允许百姓佩戴刀剑。这种做法,其实就是养成尚武的风气,而正是那个时期,秦国许多武人纷纷开始执政,最有意思的是这些武人当政之后,自然而然对人生出排斥之心,据说他们的宅邸之是不允许有书籍存在的,甚至排斥识文断字的卿客。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不少年,直到简公逝世之后才得以矫正。那么这块玉,会不会与这些武人有关?
沈傲叹了口气,道:“秦简公时的旧玉,果然与寻常的旧玉不同。邓大人,这块玉,你是多少钱购来的?”
说出“秦简公”三字,许多人顿时明白了,沈傲已经大致猜出了它的来历,顿时不少人露出钦佩之色。
邓昌脸色显得有些不自然了,答道:“只用了三十贯。”
沈傲大笑,道:“邓大人这一次赚大了,这块先秦古玉出自简公时期,佩戴之人当是一名位极人臣的武人,天下间,也难以再寻出第二块来了。若我猜得不错,单这块玉,价值至少千贯以上。”
邓昌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原本还想拿块旧玉去刁难沈傲,谁知沈傲竟一口气就将这旧玉鉴了出来。不过自己现在才知道,淘来的这块旧玉竟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总算心里多了几分安慰,又徐徐向沈傲问道:“何以见得这是秦简公时期的旧玉呢?”
沈傲随即道:“大家看这旧玉,虽是历经千年,仍可看出其工艺精湛,若非大富之家,绝不可能拥有;而秦时佩玉的最大特征就在于玉上雕刻主人的姓名、官职,这块玉却找不到丝毫字迹,那么唯一的可能,佩戴这块旧玉的就只有那些行事乖张的武人了。”
邓昌连忙小心翼翼地将旧玉收起,露出惭愧之色,朝沈傲拱拱手,道:“老夫服了,公子高明。”
邓昌说罢,便灰溜溜地坐回去,再不敢说什么。
周恒在旁看得眉飞色舞,顿时鼓起掌来高声叫好,监生们也纷纷鼓掌。接着更多的掌声响起,当然,太学生和邓昌这些人自然是不会鼓掌的,一个个垂头丧气闷不做声,如丧考妣。
沈傲连忙显出几分谦虚,向大家拱了拱手,微微笑道:“承蒙诸位抬爱,在下一介书生,连猜带蒙,才误打误撞地侥幸胜了几场……”
沈傲一口气说了很多谦虚的话,可听在太学人的耳里,总感觉有那么一点儿刺耳。过不多时,又有人道:“请沈公子看看,我这件小木雕价值几何?”
那个又道:“沈公子为老夫鉴赏鉴赏这玉佩好吗?”
来这鉴赏大会的,多少身上都带了几件得意的宝贝,此时见了沈傲的厉害,许多人闻风而动,纷纷将压箱的宝物拿出来,请沈傲鉴定。
沈傲招架不住,又盛情难却,眼珠子一转,很感动地道:“诸位要鉴宝,沈某人来日再为大家免费鉴定!今日举办的是鉴宝大会,皇长子殿下亲自主持,总不能坏了殿下的规矩。不如这样,过些时日我会去邃雅山房喝茶,若是诸位有闲暇,也可到邃雅山房去,到时候我为大家免费鉴赏,不收取任何费用。”
沈傲的心思只怕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他现在最急需解决的问题是及时知会吴三儿,叫他立即腾出一层楼来,建立高级会员包厢。鉴宝当然是免费的,可是沈傲如果只去高级会员包厢喝茶,这些人自然得到高级会员包厢等候,高级会员一个月十贯钱会费,一壶茶一贯,一盘糕点五百钱,黑死你们!
厢房里的看客也看得过瘾极了,沈傲先是连败三个太学生,随即又揭开一块旧玉的来历,尤其是鉴定那块旧玉的时候,许多新奇的鉴定法展露出来,大家都看得如痴如醉。最激动的当然是周正、唐严二人,这二人一个是沈傲的姨父,一个是沈傲的师长,对他都寄予着厚望。沈傲露出这几手,实在令人叹为观止,尤其是周正,他亦是爱好古玩之人,那滴水法他是闻所未闻的,想不到一两滴水也可用来鉴定古玩。
赵佶和三皇子二人也都看得痴了,回过神来的时候,赵佶微微一笑,不由呢喃道:“这个沈傲是妖怪所化吗?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学识。”
天色渐渐黯淡,仆役点上了灯火,许多人已经显出疲惫之色,今日的鉴宝会虽然不合常规,从一开始就被人搅局,可是作为看客,却也感觉这场鉴宝会精彩极了。此时无人再敢向沈傲挑衅,眼看着鉴宝会已到了尾声,已经有几个人先行告辞出场。
沈傲悄悄地拉了拉周恒,道:“今夜我们就不回国子监里去了,既然告了假,明早再想办法回去。”
周恒顿时来了兴致,笑嘻嘻地道:“表哥,那你说我们夜里往哪里去?”
周恒的眼眸流露出些许暧昧的光泽,很是期待沈傲的答案,只不过等沈傲说话时,他又顿感失望:“当然是去邃雅山房。周董,我们总要去看看生意,不能完全做甩手掌柜吧。”
恰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冷笑,那声音不大不小,却恰好又能让所有人听见:“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可笑可叹。”
说话之人是个戴着纶巾的青年,穿着件朴素的儒衫,负着手,那面如冠玉的脸上似笑非笑,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沈傲,挑衅意味极浓。沈傲已经够狂了,这个人却更显狂妄。
有人羞怒道:“好大的胆子,你是谁?也敢在这里口出狂言。”
这人瞥了叫骂的人一眼,随即冷笑道:“你不配和我说话。”
青年说罢,走到沈傲身前,打量了沈傲一眼,道:“方才沈兄鉴宝的功夫令人大开眼界,不过在下却不以为然。今日既恰逢盛会,少不得要和沈兄较技了。”
又有人向沈傲挑战了,许多原本要走的看客挪不动脚步了,纷纷驻足围观。
沈傲微微一笑,道:“敢问兄台是谁?”
这人道:“鄙人姓郑,单名一个诗字。”
他就是郑诗?沈傲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郑诗,他隐隐觉得,这个人此刻出现,一定是有备而来的。
沈傲怡然一笑,道:“你就是太学生郑诗?”
郑诗脸上浮出些许诧异之色,随即又消失不见,笑道:“沈兄又怎么知道我是太学生?”
众人一听郑诗是太学生,更是兴奋,尤其是那些太学出来的生员,虽然觉得此人面生,可他既自称是太学生,那也好极了。看此人笃定的模样,或许是有把握与沈傲平分秋色的。
沈傲高深莫测地微笑着,道:“我就是知道,不过……”他故意顿了顿,笑容变得有些冷了,道:“恰好我也认识一个叫郑诗的太学生,可惜这个人不是兄台。”
郑诗倒是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慌张,反而更显镇定,从容不迫地道:“天下人同名同姓的不知凡几,这是常有的事,在下有一样宝物想要沈兄验一验,不知沈兄敢应战吗?”
沈傲更加打起精神,道:“那就请郑兄赐教了。”
郑诗点点头,取下背后的包袱,将包袱打开,一个瓷瓶顿时落入众人眼帘。只是一个普通的瓷瓶,许多人不由得露出失望之色,心里不禁想:“看来此人并不见得高明,以沈公子的手段,要鉴定它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沈傲却是淡淡一笑,这个郑诗,是个真正懂行的人。在后世的鉴宝界,有人认为鉴定陶瓷最易,也有人认为鉴定陶瓷最难,这种争议确实不少,可是沈傲却明白,瓷瓶是最难鉴定的。
许多人刚入行时往往认为鉴定陶瓷最简单,鉴定字画、印章、雕刻最难,因为鉴定字画需记住许多画家的名头、各个时代的艺术风格后才能入门,而陶瓷却似乎有捷径。但若是真正成为了鉴宝界的名家,这种观念就会变了,渐渐会明白鉴定陶瓷是最难的。字画虽然名家众多,但每个人的风格还是比较单一,而陶瓷窑口众多,每个时代特征也不统一,并且真假难辨,所以真是应了那句“雾里看花”。而且,仿造陶瓷比之仿造书画要容易得多,鉴宝人很容易会看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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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诗朗声一笑,道:“沈兄若是能断出这瓷瓶的真伪,在下任由沈公子处置。只不过……”他顿了顿,脸上浮出嘲笑之意:“若是沈公子断不出,又当如何?”
沈傲道:“郑公子的意思是沈某人任由你处置吗?”
郑诗摇头,目光却落在周恒身上:“这倒不必,只需让沈公子的表弟周公子任由在下处置便是。”
周恒好憋屈,自己怎么一下子竟成了别人的赌注?他自信根本就没有见过这郑诗,姓郑的找自己麻烦做什么?
沈傲望了周恒一眼,周恒连忙道:“表哥,你有没有把握?”
沈傲凝望着那瓷瓶,苦笑道:“有那么一点点。”
周恒大感不妙,连忙道:“不行,这姓郑的古怪,我们还是不要理他了。我看他的模样,是不是有断袖之癖?你要是输给了他,他要折辱本公子怎么办?”
折辱这个词用得好啊,沈傲突然感觉,表弟还是很有学问的。
郑诗看沈傲迟迟未答应下来,道:“怎么?沈公子怕了吗?若是沈公子不敢来比,不妨认输即是。至于周公子,哈哈,周公子也太有自信了吧,郑某就是真有这样的嗜好,也绝看不上周公子这样的死胖子的。”
周恒最恨别人叫他胖子,更何况前面还加了个死字,他对沈傲道:“表哥,你和他去赌吧,若是输了,大不了我任他处置就是。”
周恒紧紧地握了握表哥的手,生出破釜沉舟的决心,道:“表哥,我相信你,你一定要小心应战,不要让我落入虎口!”
沈傲很动情地反握周恒的手,道:“放心,表哥一定会尽力而为的。不过事先说好,如果输了,你也不要怨恨表哥。”
周恒要哭了,看沈傲的模样,把握不是很大啊。若不是被郑诗激将,他也不至于拿自己去做赌注,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定下了赌注,许多人却生出疑问,这个郑诗,似乎对周恒恨得咬牙切齿。众人却一时寻不出答案,只能打起精神继续看下去。
有人挑战,沈傲没有拒绝的道理。他拿起那块瓷瓶,左右端详,这才现这瓷瓶的厉害之处。这口瓷瓶,看色泽、工艺,倒是与西周有瓜葛;要知道,瓷器不比陶器,陶器的制作较为简便,而瓷器是在陶器技术不断发展和提高的基础上产生的。
原始瓷器虽在商周时期就已经出现,可是极少,几乎绝迹,在这种情况之下,要辨别远古瓷瓶的真伪,难度相当大。
许多人将鉴定古陶瓷看成是十分神秘和高不可攀的学问,其实这个认识是错误的,要鉴定陶瓷,重要的还是一个熟字。熟能生巧,看的陶瓷多了,自然而然对不同时代、不同地区、不同窑口的风格、各种复制品与作伪的表现,经过一段较长时间的观察、分析、比较,掌握其演变规律,就可逐步地获得鉴定的入门知识。
不同时代、不同窑口所生产的陶瓷的原料、火候、造型、纹饰都有所不同,而沈傲的优势也就在于此,他一辈子都在和各种珍奇古玩打交道,见多识广,每一样古玩的质地、时代风格、艺术水平,只需一看,就能猜出个大概,之后再去看釉、胎质,断定真伪即是。
鉴定远古瓷器最大的问题还是在经验上,由于当时的瓷器产量少之又少,再加上这种瓷器并不精美,质地较差,没有过高的收藏价值,因此历经数千年之后,能够留存下来的远古瓷器少之又少。
没有样本,就没有鉴定的经验,在鉴定远古瓷器的领域,沈傲几乎是一片空白。因此,要鉴定出眼前这口瓷瓶的真伪、质地,难度极大;只能依靠一些古籍的只言片语,或者从商周时期的风格上进行臆测、推断。沈傲不禁在心里想道:“难怪他敢说大话,这瓷瓶不知是姓郑的从哪里寻来的?”
沈傲属于挑战难度越强,越有战斗力的那种,他举起手指抚摸着瓷瓶的纹理,观察着瓷瓶各处细节。
众人认真地看着这瓷瓶,也看出了它的古怪,这种瓷瓶,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管是样式、造型、纹饰几乎与历代的瓷瓶都有不同。看来,在沈公子面前,又多了一个难题,这个瓷瓶的鉴定难度,只怕不比那旧玉要低。
恰在这个时候,突然传出门人唱喏的声音,道“师师小姐、蓁蓁小姐到……”
沈傲顿了一下,蓁蓁来了!就连对面的郑公子,目光也一时变得热切起来,仿佛早已预料到此时会有人来一般,带着笑容,目光落在门厅处。
许多人亦回过神来,有不少看客心不禁生出期待之心,今日见识了沈公子神奇的鉴宝实力,居然还能见到莳花馆两大花魁,真是没有白来。
这个时候,门厅处传来碎步的声音,仔细看去,一对美妙的身影步步生莲,徐徐从黑暗显现出婀娜身影。
沈傲也分出了心,握着瓷瓶,放眼去看蓁蓁。蓁蓁今日青丝高盘,虽是一袭素衣,却光华隐现,行走间如弱柳扶风,顾盼间美目盈盈,端的是个美貌无比的女子;尤其是那腰肢,纤弱得似乎一手便可将其握住,每走一步,那腰肢便微微一颤,仿佛一阵风儿就要将她吹倒,让人隐隐生出护花之心。蓁蓁的目光亦在厅内逡巡,俏脸绷得紧紧的,看到沈傲,便抿嘴一笑,似是走路都变得轻快了一些。
这一嫣然的风情,还没有迷倒沈傲,倒是将许多人迷倒了,除了几个自恃有身份的,不少人呆呆地看着这一对姐妹花,一时挪不动步。
沈傲连忙收摄心神,随即微微一笑。
蓁蓁刻意收回眸光,余光一瞥,顿时俏脸儿又是嫣红一片,咬着贝齿,往师师身边靠了靠。那师师与蓁蓁同样都是绝色,只是师师有丰腴成熟之美,而蓁蓁略显青涩。
师师玉面粉腮,杏眼琼鼻,樱桃小口,尤其是美眸,只见她面露微笑,美目四顾,眼似乎有着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让人看一眼,便忍不住看第二眼。第一眼看过去,先是生出惭愧之心;第二眼看过去,就只剩下爱慕了;若是再多看几眼,便能感觉到深入骨髓的风骚劲儿,给人感觉仿佛这美人儿天生便有一种骨子里的妩媚。
“她就是李师师?”沈傲玩味地看了师师一眼,便不再注意她了。这种女人不好惹,不是因为她是传说皇帝的小情人,沈傲有一种感觉,这种女人永远都不会痴心的,既然不能占有,又何必浪费自己心力。
师师挽着蓁蓁的手,目光也在厅内逡巡,俏脸上似笑非笑,樱桃口儿一张,轻柔地对着众人问道:“不知谁是沈公子?”
这句话一出来,蓁蓁顿然有点儿失措了,连连给师师使眼色。
沈傲心里不由得想:“她莫非在说我?我和你是清白的啊,可是被你这么一叫,不知要遭受多少人的嫉恨。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皇帝的小情人,若是这些风言风语传到皇帝的耳边就惨了。”
师师见无人回答,轻轻一笑,那勾人的眸儿往四周看了看,又道:“谁是沈傲沈公子?”
这下子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不少目光直接从师师和蓁蓁身上抽离,一齐落到沈傲身上。这种万人瞩目的情形,沈傲虽然已经习惯,可是面对现在这种状况,还是让他顿然冷汗直流。
沈傲先将瓷瓶放下,在无数嫉恨、惊叹的目光中走到师师、蓁蓁的身前,先向蓁蓁道:“蓁蓁姑娘好,几日不见,蓁蓁姑娘愈发漂亮了。”
蓁蓁是个聪明体贴的人,知道沈傲被师师推到了刀山火海上,为了证明沈傲与师师没有私情,便道:“我姐姐叫你,是想看看你是否像我说的那样。”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是足够让厅里的人都听到了。
沈傲松了口气,蓁蓁这句话算是替自己解了围。他心里不由想,蓁蓁真是善解人意,为了不让人误会自己和师师有染,宁愿当众说出她与自己不清楚的干系,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句话,只怕需要鼓足很大的勇气。
这时,师师莞尔一笑,这媚笑对着沈傲仿佛有无穷的吸引力,尤其是那眼睛,配合着笑容微微一转,增添了几分神秘的魅力。她向沈傲嗔怒道:“沈公子好雅兴,竟来这鉴宝会了,上一次你欺负了蓁蓁,今日教我怎么和你算账?”
沈傲一本正经地道:“师师姑娘此言差矣,两情相悦的事谈不上谁欺负谁。”
这句话回答得很得体,不过有心人听了,那羡慕加嫉恨的心思就更重了。“欺负”这两个字意味深长,到底是怎么个欺负法?
师师掩嘴一笑,嗔怒转化为调笑:“蓁蓁说得没有错,沈公子的脸皮真的很厚。”顿了一下,随即又道:“沈公子作的那幅画,奴家有幸目睹,画得很传神呢。若是有闲,沈公子可为我画一幅吗?”
这一次她的声音低了许多,只有沈傲能听见。
画?沈傲想起来了,她所指的应当是蓁蓁闺房里的那幅《美人春睡图》,想起那幅画,沈傲的笑意加深了一些,连忙道:“作画讲的是灵感,灵光一乍,一时性起,画也就一气呵成了。若是教我刻意去为人作画,只怕会玷污了师师姐姐的美貌。”
他当然要拒绝,去画李师师?很危险的。
师师微微一愕,显然,她向男人提出的要求极少被断然拒绝的。她随即又释然地笑道:“你这人倒是有意思。蓁蓁不要你作画,你倒是作得勤快;奴家请公子作画,却遭了拒绝。”
她看上去幽怨极了,那一双多情的眸子忽然变得黯然起来,让人忍不住想搂着她安慰。
沈傲吸了口气,这个女人太厉害了,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狐媚的美感,难怪能将天下的男人玩弄于股掌。沈傲苦笑道:“情人眼里出西施,人各有所好罢了,师师姐姐何必在意?”
沈傲望向蓁蓁,笑着道:“蓁蓁收到我的花儿了吗?”
蓁蓁眼中先是露出一丝欣喜,接着又黯然下来道:“收到了,蓁蓁很喜欢,只是……过不了几天,花儿就谢了。”
蓁蓁说罢,轻轻叹了口气,言语之带着伤感。
沈傲很有深意地道:“美好的事物总是容易凋零,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啊。有空,我们再谋一醉如何?”
郑诗却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道:“蓁蓁姑娘你好。”
蓁蓁抬眸,见是郑诗,嫣然一笑,客客气气地道:“原来郑公子也在,郑公子也是来鉴宝的吗?”
沈傲最讨厌蓁蓁和别人说话,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敌人,连忙抢答道:“郑公子是个老实人,鉴宝这样的火药味浓重的盛会,郑公子怎么肯去和人争斗?他这一趟来,是为了维护世界和平的。”
郑诗顿时脸都变了,正要答蓁蓁的话,沈傲竟冒出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郑公子人太好了,维护世界和平只是他的副业,除此之外,他还送了我个远古瓷瓶,这瓷瓶非同一般啊,郑公子为了寻了它,不知刨了多少人家的坟呢。”
沈傲说着,拉起郑诗的手,很真挚地道:“只是……郑公子往后不要再刨别人的坟好吗?这样做是有违道德的。”
郑诗忍不住了,大怒道:“你胡说什么?”
蓁蓁见郑诗那可怖的样子,仿佛不认识他。郑诗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换了一副温柔的模样,想要辩解,沈傲的嘴更快:“郑公子,我胡说了吗?难道这瓷瓶不是古物?是你拿个赝品来蒙我的?啊呀呀,郑公子,你的品行实在太坏了,赝品就赝品,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你就是送我一块石头,我也很欢喜的。可是你为什么要说这是真品呢?为什么还说为了赠一样宝物给我,你大半夜去刨坟呢?”
郑诗屡屡要辩解,却都被沈傲阻住,那师师却只是含笑,蓁蓁偶尔向郑诗投来目光,竟是一片茫然。
郑诗心中一凛,不由得想:“这个沈傲在这里胡说八道,莫非是故意要我动怒,好让蓁蓁看清我的面目?”
有了这个疑问,郑诗连忙暗暗压住怒火,任由沈傲胡说。
蓁蓁想起郑诗方才那可怖的脸色,心里一紧,郑诗从前在她面前,绝没有表现出任何大喜大怒,可是方才那看向沈傲的眼眸竟是杀气腾腾。蓁蓁相信,若是在那一刻,郑诗手有一把利刃,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往沈傲身上送去。蓁蓁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所见的各色人等不胜凡几,心中顿然一凛:“看来郑公子也不是从前所表现的那样老实木讷,难道他一直在我面前做戏吗?”
郑诗压着心底的怒火,又恢复了朴实的本性,微微地笑着,表现得很得体,催促道:“沈公子,那瓷瓶到底还鉴定不鉴定了?”
沈傲微微一笑,道:“师师姐姐来得巧了,恰好我要鉴定一个远古瓷瓶,今日就在姐姐面前献丑,不过嘛……”
说罢,沈傲咬着唇,若有所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儿。
师师也不知沈傲什么时候开始叫她“姐姐”的,只知道沈傲这个人胆子极大,寻常人见了她,大多摆出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力求留下完美形象,反倒是这个沈傲竟是口没遮拦、胡言乱语,便道:“只不过什么?”
沈傲道:“只不过没有彩头,学生鉴起宝来太没意思了。”
他自称学生,一点都不惭愧。蓁蓁心里想着,若是国子监和太学的学生都是他这个样子,那可就遭了。不过想着想着,蓁蓁忍不住扑哧笑出来。
郑诗看在眼里,心里暗暗警惕。为了讨好蓁蓁,他已花了半年时光,眼看马到成功,谁知突然跳出一个沈傲要坏他的好事,他看得出,蓁蓁看沈傲的眼神,是和看着别人的时候不同的,这种不同对他来说是大大的不妙。
蓁蓁道:“不知沈公子要什么彩头?”
沈傲精神一振,大言不惭地道:“若是沈傲胜了,师师姐姐能给我跳一支舞,蓁蓁能为我唱个小曲儿,那就好极了。”
师师嗔怒道:“你这人倒是很懂顺杆子往上爬!”
沈傲一副义正词严的样子道:“歌舞、鉴宝都是艺术,师师姐姐欣赏了我的鉴宝,我难道请姐姐跳支舞也求而不得吗?”
师师道:“好,若是沈公子赢了,奴家便为沈公子跳一支舞吧。”
沈傲精神振奋,连忙道:“一言为定。”
沈傲径直走回去,拿起那远古瓷瓶,却是使劲一摔,“砰”的一声,瓷瓶碎裂,散落得到处都是。
郑诗大惊,连忙道:“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看客们也都暗暗奇怪,沈傲连看都不看地上的碎片一眼,冷笑道:“一个高明的赝品罢了,留着又有什么用?”
郑诗眉头一皱,冷笑道:“沈兄何以见得它就是赝品?”
沈傲胸有成竹地道:“这件赝品仿得太真切,更何况年代久远,没有实物比较,寻常人当然辨不出真伪。不过……这瓷瓶伪得虽然高明,却难免有画蛇添足之嫌,试问,一个历经千年的瓷瓶,怎么只会有轴彩脱落?通体上下,竟连一丝瑕疵都没有?”
郑诗一愣,想不到做得完美,竟也成暴露了赝品的理由。郑诗高深莫测地看着沈傲大笑:“沈公子的话是不是说得太满了,没有瑕疵那又如何?若这也是赝品的佐证,沈公子也未免太武断了些。”
沈傲微微一笑:“郑兄一定要我说出它的缺憾吗?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吧。”他捡起一块碎片,慢吞吞地道:“诸位请看,这瓷瓶的样式有极浓的江南风格,那么,沈傲可以肯定,这应当是西周时期的吴城原始瓷,吴城地处江南,在那个时期又大量产出瓷土矿,那么我想问一问郑兄,既然如此,为什么明明是吴城原始瓷,却偏偏用的是较为青白的北方瓷土?”
这一句话道出来,众人恍然大悟。这个西周瓷瓶既是在吴城制造,用的料却错了,须知南北的瓷土略有区别,仿制者虽然高明,只怕百密一疏,终究还是没有想到这个漏洞。
商周时期交通不便,吴城本就自产瓷土,谁会千里迢迢将北方瓷土运到吴城去制造瓷瓶?若真是如此,那么要制造这么一个瓷瓶,所花费的人力物力都是惊人的,若这瓷瓶极为精美,是王室、诸侯所用的器具,那倒也罢了,偏偏这瓷瓶并不起眼,用它的人最多也不过是个小官吏罢了,这样的人,肯花费巨额资金叫几个人往返数年,运来北方瓷土,制造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瓷瓶?
再高明的伪造者也有破绽,只不过这些细微的破绽,也只有同等级的高手才能破解。瓷土分布各地,各产地的瓷土也略有不同,譬如北方的瓷土往往较为青白,而南方瓷土则偏红,只要一看这瓷瓶就能得出所用的材质。伪造者明显是急于要将这瓷瓶用于鉴宝大会,身在汴京,哪里有时间去取南方瓷土,因此,才留下了这一条线索。换作是别人,当然很难察觉出这极细微的差别,可惜他的对手,却是以伪造混饭吃的沈傲。
沈傲拿着瓷片,冷笑道:“郑公子要不要看看,这瓷土是从哪里来的?”
郑诗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原本料定沈傲绝对鉴不出这瓷瓶,好给沈傲制造难堪,谁知只须臾工夫,沈傲就已经道出了瓷瓶的真伪。
郑诗偷偷地瞥了蓁蓁一眼,见蓁蓁全心全意地望着沈傲,那美眸竟是一下子呆了。此刻的沈傲确实有一种自信的魅力,那种自信和认真具有一种强烈的吸引力。郑诗心里冷哼一声,这一趟来,处处落在沈傲的下风,这个时候他也不再矫揉造作,冷笑道:“那么沈公子打算如何处置在下?”
郑诗心里并不惧怕,在座的看客都是读书人,沈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能做的就是摆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
沈傲呵呵一笑,真挚地走过去握住郑诗的手,道:“郑兄怎么能这样说,你我只是切磋技艺,至于那些什么赌注,不过是一句玩笑。凭着你我的交情,我怎么会处置你呢?”
“那么,郑某便告辞了。”郑诗拱了拱手,恶狠狠地瞪了沈傲一眼,心里道:“异日若有机会,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郑诗旋身要走,却被沈傲挽住,沈傲笑嘻嘻地道:“郑兄这么急着来,又为什么要急匆匆地走?我们不是还有一笔账没有算清楚吗?”
郑诗愕然了一下,冷声道:“沈兄莫非要反悔?”
沈傲微微摇着头道:“沈傲说过的话掷地有声,一诺千金,绝不食言,绝不会追究方才的赌约。不过嘛,就算沈某人宅心仁厚,宽宏大量,但是有一件事,还要郑兄说个清楚。”
郑诗心里一冷,问道:“请沈兄赐教。”
沈傲道:“郑兄真的是太学生吗?”
郑诗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地道:“是不是,又有什么干系?”
“当然有干系。”沈傲朗声一笑,朝蓁蓁点了点头,才道:“郑兄在蓁蓁面前自称是太学生,对不对?”
看到蓁蓁一脸疑惑地看过来,郑诗冷笑道:“就算我骗了蓁蓁小姐,那又如何?”
沈傲摇着扇子,慢慢地在郑诗面前踱步,不徐不疾,优哉游哉,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沉吟许久,才笑道:“那么,郑兄假称是太学生接近蓁蓁小姐,到底是为了骗财,还是骗色呢?”
那一句“骗色”很刺耳,蓁蓁脸上绯红。师师在蓁蓁耳畔低语道:“看来这个郑公子不简单,沈傲也不简单呢。”
郑诗保持着镇定,冷声道:“这与你又有何干?”
沈傲摇头,可惜地道:“郑兄的话太不客气了吧,方才我们还是朋友,怎么一转眼,又和我没有干系了?”转而阴恻恻地微笑道:“既然你不认我这个朋友,那么我也就不客气了,快说吧,你师父在哪里?”
郑诗一愕,语调变得重了几分,道:“你胡说八道!”
沈傲摇着扇骨大声道:“大家快来抓住这小贼,此人就是在祈国公府盗宝主谋的徒儿!”
沈傲大叫一声,众人都愣住了。二楼厢房的周正听沈傲这一喊,立即从小窗探出,朗声叫道:“快将他拿了!”
上次那个王相公跑了,周正懊恼不已,此时听沈傲说这是抓捕王相公的线索,一时也顾不得了。周正开了口,大皇子连忙道:“快,拿人。”
今日官家微服来访,赵恒早已布置了大量的警戒,他这话一出口,顿时许多武士、护卫冲进来,将郑诗拿住。
郑诗此刻也聪明,心知事情败露,激烈的反抗只会换来拳打脚踢。他被几个护卫按着,一双眼眸死死地盯住沈傲,冷声道:“我竟看错了沈兄,只是要请教一句,沈兄凭什么诬我是盗贼?”
沈傲怡然一笑,高深莫测地道:“猜的。”
众人无语,不少人面面相觑。
郑诗冷笑道:“沈兄不是太武断了吗?”
“不,不。”沈傲连连摇头:“一点都不武断,严刑拷打之下,你就会招供了,对付你这种盗贼,这是最好的办法。”
沈傲当然不是全然没有证据,只是证据不充分而已。这个人假扮太学生去骗蓁蓁,又对周恒怀恨,此外,还有这商周时期的瓷瓶,种种迹象表明,这人绝对是大盗无疑,因为瓷瓶的伪造时间,根据沈傲的推断绝不会过一个月。而一个月前,正是汴京城传出鉴宝大会消息的时候,是什么人能够在短短时间内伪造出个瓷瓶来,沈傲想起了一个人,那个唆使赵主事盗宝的王相公。
有了这个怀疑,许多事就好解释了,王相公不能再露面,被朝廷通缉,自是对祈国公怀恨在心,因而这一次叫上郑诗前来复仇。除此之外,蓁蓁那里,只怕这个郑诗也是被王相公唆使的,蓁蓁的古玩奇珍不少,只要骗取了她的信任,到了那个时候,宝贝奇珍还不是他们的囊中物?而且,骗取蓁蓁的手段看似简单,布局却很是周密。
周正下了楼来,看了郑诗一眼,低声对沈傲问道:“这人当真是那盗贼的同党?”
沈傲笃定地道:“就算不是,也与那人有关联,而且此人要骗蓁蓁小姐,到时细细地审问,一定会有结果。”
周正点点头,冷声道:“把他押到京兆府去,请京兆府的诸位大人审问。”
护卫们应诺一声,揪着郑诗出去。
众人吁了口气,只觉得今日就像做梦一般,看到了精彩绝伦的鉴宝,也看到了美貌无双的两大名妓,连同这护卫捉捕盗贼也没有落下。这一回想,便觉得不管是鉴宝是盗贼,似乎都和沈傲有关,整个鉴宝会,从太学生出了些许风头开始,几乎都是沈傲一人演独角戏一般,偏偏他们看的是如痴如醉,走出这里的人,都记起了一个名字——沈傲。
沈傲却没有走的意思,抱着手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等越来越多的宾客渐渐散去,疲倦的唐严下了楼来,哈欠连连地抚慰沈傲一番;国公自也是拉着他说了许多话,连自己的儿子也冷落了,不过周公子巴不得父亲冷落他,以免挨揍;倒是那成养性,路过沈傲时,虎着脸看了他一眼,很不客气地哼了一声。
再后来就是小郡主和那三皇子下来,小郡主早就昏昏欲睡了,大眼睛朦朦胧胧的,看到沈傲,顿时精神一振,撇着嘴道:“沈傲,你不要得意。”
沈傲连忙很谦虚地说:“不得意,不得意……”
赵紫蘅见他说得还算谦虚,便又打了个哈哈,那小嘴儿一张,喷出如兰气息,美眸儿似阖似张的半睡之态,让人怦然心动。她眼睛一瞥,看到沈傲身后的蓁蓁,又生气了,冷哼了一声道:“哼,你还不走吗,留在这里做什么?”
沈傲抬头去看房梁,觉得不妥,连忙又去望门庭的黑暗处,笑呵呵地道:“今日的夜色很好,不急着回去,倒是你,看起来是困了,快回去歇了吧。”
沈傲越是这样说,小郡主就越挪不动步了,气呼呼地道:“我偏不走,今日就住在大皇兄这里。”
沈傲不去理他,焦急地等待了许久,有些忍不住了,去问小郡主:“大皇子呢?为什么一直没有见大皇子下来?”
赵紫蘅道:“你找他做什么?他又不认识你。”
沈傲怒道:“我管他认识不认识我,不是说这是鉴宝大会吗?不是说好了有彩头,有奖励的吗?奖励呢?彩头呢?”
赵紫蘅听完沈傲所说的话,扑哧一笑,瞬即又勉强虎起脸,道:“你这个人……真坏。”
见三皇子在那边等着,赵紫蘅白了沈傲一眼,碎步走去;临末了却又想起什么,回眸一笑,道:“沈傲,你过来,我有句话要问你。”
沈傲走过去,赵紫蘅咬着唇,低声道:“我只问你,蓁蓁美,还是我美?”
沈傲思索了一下,道:“你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赵紫蘅眼眸一闪,想杀人了,道:“当然是真话。”
沈傲正色道:“蓁蓁姑娘嘛,很美,至于小姐你……其实也还是很美的,平分秋色吧。”
小郡主一听,生气了,怒气冲冲地道:“你在胡说,本郡主难道还比不过一个青楼女子?”
沈傲连忙道:“你这样说,那我只能说假话了。”
小郡主气极了,却又忍不住想听听沈傲的假话,便问:“假话是什么?”
沈傲很真挚地道:“小姐在郡主里是最美的,蓁蓁姑娘在莳花馆是最美的。”
这句话倒是很中听,小郡主想了想,也觉得沈傲的假话颇有道理,便带着满意的笑容道:“这句话总算切合我的心意。”说着,却又嗔怒地道:“这次放过你,本来今日是要看你笑话的,谁知又让你出了风头,下一次你记得带你师父的画来。”说着,便随三皇子走了。
另一边的师师微微地伸了个懒腰,眨着狐媚的眼睛,对蓁蓁道:“我们也回去吧。”
沈傲连忙拦住,道:“师师姐姐且慢,方才你们不是答应了给我唱曲跳舞吗?总不能食言,是不是?”
蓁蓁抿着嘴不说话,倒是师师咯咯低笑起来,别有一番风情地道:“喂,你这人倒是总记得别人欠你什么似的,好吧,你要看什么舞,听什么曲儿?”
沈傲想了想,有几个晚走的宾客听说师师和蓁蓁要唱歌跳舞,立即驻足,饶有兴趣地将余光瞥过来。
目光一转,却看到二楼有人探出头来,沈傲神色愣了一下,那不是王吉相公吗?沈傲的心里顿时生出愧意,太不好意思了,接受了他的使命,行书没有送到,倒是把他的妞泡了。沈傲又想,他和王吉相公一见如故,他一定不会怪自己的,这样一想,那一点残存的愧疚之心顿时化为乌有,厚着脸皮朝二楼打起招呼道:“王相公,几日不见,原来你也在这里……”
赵佶探出头,带着微笑所看的人不是沈傲,而是越过沈傲目光穿梭在师师和蓁蓁身上,那眼神颇有些暧昧,又好像很有深意地眨眼睛,直到最后才落到沈傲的身上,道:“原来是沈公子,沈公子何不上来坐坐?”
王吉的身份果真不一般啊!想必是大皇子的座上宾,说不定还是个皇亲国戚。沈傲哈哈一笑,也不扭捏,对蓁蓁、师师道:“二位小姐先走吧,下一次我去莳花馆听你们的曲儿,看你们的歌舞。”
蓁蓁的表情幽幽的,颇有些不舍。
这个时候,赵佶笑着下了楼来,对沈傲拱手道:“沈公子为何迟迟不上楼?”
沈傲大感惭愧,正要说什么,却听到师师幽怨地道:“沈公子正要赶我们走呢。王相公,你来评评理,他这样做,是不是瞧不起我们?”
赵舍温和地一笑,道:“正好,正好,我们一道上去落座,我和沈公子是好朋友,和两位小姐………也有数面之缘,这大皇子与我相交甚笃,他不会见怪的,沈公子,请吧。”
众人上了楼,在厢房落座,师师便道:“奴家愿赌服输,愿为沈公子舞上一曲,如何?”
沈傲恢复了从前的神态,高声道:“不,我要先听蓁蓁唱曲。”
蓁蓁面色绯红,嗔怒道:“师师姐姐的曲儿唱得更好。”
王吉顿时也叫好起来,道:“沈公子说得不错,师师的曲儿,蓁蓁的舞蹈都是最好的,却都没有看师师跳舞、蓁蓁唱曲儿有意思。”
蓁蓁面色又是一红,便问:“沈公子想听什么曲儿?”
沈傲沉吟了一下,才道:“我要听《罗江怨》。”
蓁蓁愕然了一下,她精通的曲目何止千万,可是叫《罗江怨》的曲儿却从未听说,不由问道:“恕奴家孤陋寡闻,不知这《罗江怨》是什么曲目?”
沈傲曾听过一些古代曲目,尤其是明曲,倒是颇有些意思,便吊起嗓子唱了起来:“临行时扯着衣衫,问冤家几时回还?要回只待桃花、桃花绽。一杯酒递与心肝……那时方称奴心、奴心愿。”
他的嗓音还好,只是调子有些走形了,众人一听,顿时明白了曲的意思。妻子先扯着老公的衣衫,问他什么时候回家,这是无限留恋和不舍的询问。然而,一个温柔的妻子是不会到此为止的,她还端过来一杯酒,然后,双膝儿跪在丈夫的身前,她在嘱咐,千百次地嘱咐:过桥的时候,要从马上下来,防止马失前蹄出现意外;坐船摆渡的时候,一定不要争先,安全最重要;要对自己忠诚,不要做荒唐事;事情办好了,赶快回家,我思念你,是在煎熬度日如年。只有丈夫平平安安地回家了,妻子才是了了心愿。
蓁蓁和师师情不自禁地听得呆了,此情此景,此言此语,此酒此心,哪个男人的心不会被融化?
这词虽然直白,没有太多的隐晦,可是这些直白的词凑在一起,便充满了感染力,华丽的辞藻虽然优美,如此直白的词,却比充满了情感的词更震撼人的心灵。
蓁蓁目光一亮,颇有兴致地道:“沈公子能否再唱一遍,让蓁蓁记住。”
沈傲道:“不如我将它写出来吧,就当是送给蓁蓁的礼物。”
笔墨送过来,沈傲屏住呼吸,手提着笔,朝王相公努嘴,道:“王相公,麻烦一下。”他一点惭愧的意思都没有,那意思就是麻烦王相公帮忙来研磨。
师师见沈傲这般颐指气使的模样,赵佶又反对不得,顿时掩嘴偷笑,一双狐媚的眼眸抛向赵佶:“王相公,还不快给沈大才子研磨?”
赵佶略略浮出一丝尴尬,顿时又烟消云散,慨然笑道:“好,好……”捋起袖子动手了。
沈傲一看,王相公的姿势不太对啊,这是研磨吗?研他还差不多,看来这个家伙也是个吃货。沈傲的心里不由得感叹起来,唉,世上像他这样全能的才子已经不多了,便道:“还是让蓁蓁来吧,蓁蓁的手巧,研出来的墨汁饱满。”
沈傲带着一点好意,不忘教训赵佶一顿:“王相公啊,做男人的,怎么能四体不勤?往后要向我多多学习,多一门手艺就多口饭吃。”
赵佶哭笑不得,沈傲吸了口气,今日确实有些倦了,行书之前,得先提起一些精神。他想了想,便选定了董其昌的书法,蘸了墨,便提笔书写,董其昌的书法集各家所长,是最容易让人接受的,既有飘逸之美,又细腻圆润。赵佶神采飞扬,高声道:“看沈公子行书笔舞龙蛇,只看下笔的姿态就已沉醉了。”
赵佶说的话,沈傲是一句也没有听见,他但凡做起事来,周遭的事物仿佛一下子都会静止,那种专注、认真,却是将蓁蓁吸引了。
等到词儿一笔呵成,蓁蓁率先道:“沈公子的字写得真好。”这一句由衷的赞叹,倒是颇得大家的赞同,除了昏昏欲睡的周恒之外。
赵佶为沈傲的行书吹干墨迹,小心翼翼地捧起来,爱不释手地道:“沈公子,不知这是什么字体,王某还真的是见所未见。”赵佶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相较他的瘦金体,这手行书显得更高了一个档次。若说赵佶的瘦金体开创了行书的一种鹤体风格,那么董其昌的书法则是汇聚了历代名家的特点,几乎挑剔不出任何的瑕疵。
赵佶一边看着行书,另一边却是在想,这个少年明明不过十七八岁,可是不管在鉴宝还是行书上,总有一股大家风范,莫非他蹒跚学步时就开始学习行书、鉴宝了?否则,又如何会这样纯熟?越是想,越是觉得奇怪。
倒是师师和蓁蓁,看到沈傲写的《罗江怨》的词,竟是有些痴了,词所表达的情人分离之情跃然纸上,千叮万嘱中,带着一种淡淡的哀愁。
按着沈傲的曲儿,蓁蓁开始唱起来,连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周恒也被这好听的歌调惊醒,大饱耳福。
蓁蓁的嗓音清丽,曲声婉转缠绵,《罗江怨》在她樱桃口中唱出来,竟是多了几分愁离,众人听得痴了。沈傲指节敲击着节拍,一时间也被这曲声惑住,思绪不由飘得很远,两世为人的许多景象历历在目,叹声连连。
蓁蓁唱完了曲儿,亦被触动,元明的曲调比之两宋又有了新的突破,最重要的是抛弃了繁复的辞藻,多了几分悲欢离愁,女孩儿家多愁善感,蓁蓁那俏脸上顿时生出些许幽怨之色,望向沈傲,道:“沈公子作的曲儿真好。”
蓁蓁口上这样说,心里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一夜沈傲嘻嘻哈哈的模样。
周恒在旁大煞风景地道:“好曲儿啊,最妙的就是那一句‘在外休把闲花恋’,哈哈……”
周恒说罢,笑得很暧昧,很有深意。
沈傲顿时无语,他先是一听,以为周恒近来学问见长了,跟着自己连内涵都得到了升华,可听了后半句,顿时愕然。
师师却是笑道:“周公子这一句说得真好,在外休把闲花恋,嘿嘿……王相公,你觉得如何?”
赵佶一听,她是在调笑自己?他顿时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僧坐定,无欲无求的模样,道:“是,是,师师小姐说得对极了。”
蓁蓁咬着唇,沉默片刻,道:“沈公子若是肯,这词儿便赠给蓁蓁吧。”
沈傲哪有不肯的道理,道:“这本就是要送给蓁蓁的,蓁蓁若要,就是十首都是肯的。”
蓁蓁一喜,连忙将那词儿收了。师师嗔怒道:“沈公子太偏心了,送了蓁蓁,奴家怎么办?”
沈傲道:“好,我也为你作一曲儿。”想了想,吊着嗓子唱:“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了头。每日里,在佛殿上烧香换水,见几个子弟游戏在山门下。他把眼儿瞧着咱,咱把眼儿觑着他。他与咱,咱共他,两下里多牵挂。冤家,怎能够成就了姻缘,死在阎王殿前由他。把那碾来舂,锯来解,把磨来挨,放在油锅里去炸,啊呀,由他则见那活人受罪,哪曾见死鬼带枷?啊呀,由他,火烧眉毛且顾眼下。”
沈傲唱起来很纯真,完全是以艺术的角度放声高唱。只是这一唱,赵佶、蓁蓁都笑了,周恒来了劲,拍手道:“这曲子好,好极了。表哥,你这样一唱,我就忍不住想去白衣阁外闲转了。”
白衣阁便是开封城外的尼姑庵,周恒这一叫,赵佶笑得连手的扇骨儿都拿捏不住了,捶胸顿足地道:“我也随你们去,哈哈。”
嬉笑怒骂了一阵,又看了师师跳舞,师师的身段极好,那一颦一笑之间花枝招展,美臀一扭,几乎将人都看得酥了。
到了子夜,蓁蓁和师师俱疲了,便要告辞,赵佶余兴未尽,却也知道她们的辛苦,叫了马车送他们回去;少了两个绝色美女,三个大男人干坐着,大眼瞪小眼。
沈傲心里想,这个王相公非同一般,能叫皇长子府里的人送蓁蓁、师师回去,一定和皇长子是关系极好的了。他想起心头那还没有解决的问题,厚着脸皮问:“王相公,你和皇长子殿下是不是很熟?”
赵佶微微一愣,问道:“沈公子有何见教?”
沈傲道:“不知这皇长子为什么现在还未现身,若是你撞见他,一定记得知会他一声,那个……鉴宝会的奖励,可莫要忘了。”
赵佶连忙道:“这件事好说,过两日我撞见他,一定提醒。沈公子鉴宝鉴得那么辛苦,怎么能没有奖励?”
沈傲心情大好,道:“这里坐得太闷,我们去邃雅山房喝茶吧,哈哈,今日我请客。”
赵佶便笑道:“今夜索性不睡了,和沈公子到邃雅山房坐待天明。”
三人出了皇长子府邸,便看到几个护卫直勾勾地看着赵佶,跟随过来。赵佶虎着脸:“回去告诉皇长子殿下,就说我走了,你们不用送,各司其职即是。”
第二章
第二章有意无意再次端出护身符,逢凶化吉恶人告状受惩罚
沈傲与王相公在鉴宝会上再次相遇,他们已经结交了深厚的友谊。鉴宝会结束,他们意犹未尽,相约前往邃雅山房喝酒。相谈正欢,不料山房主事与附近一家黑店酒肆老板爆发冲突,老板勾结捕头将沈傲捕入衙门。沈傲有意无意再次端出护身符,这幅字乃当初皇上为他题的:“邃雅山房好去处”。结果自然可想而知,沈傲不仅巧妙赢了官司,而且令判官惩罚了恶人。沈傲这一番挥洒自如,令一旁看热闹的赵佶瞠目结舌。
到了邃雅山房,大门紧闭,沈傲去拍门,里面有个门子惺忪地揉着眼睛,将大门开出一条缝隙,看清了是沈傲,微微一愣:“原来……原来是沈公子,快,请,我去知会东家一声。”
门子掌了灯,厅堂里顿时通亮起来,沈傲止住那门子道:“不必叫三儿了,明日我再和他说话。”
门子点头:“其实东家很辛苦的,尤其是这几日,哎……”抿嘴不说话了。
沈傲追问:“莫非生了什么事?”
门子欲言又止,期期艾艾地道:“这件事,原本东家是叫我们不准和沈公子泄露的……前些时日,就在邃雅山房的临街开起了一个酒肆。原本开酒肆也没有什么,只是咱们邃雅山房都是才子们喝茶,那酒肆离我们山房近,过往的客人又大多是些粗人,喧闹个不停,撒泼、耍酒疯的,从清早闹到夜里去。这样一来,有不少才子便不愿意到我们这儿来喝茶了。东家心急如焚,便想着去和那酒肆的东家交涉,谁知那东家竟是泼皮,说是打开门做生意,各家顾各家,邃雅山房生意下落了,和他们没有干系。东家还想继续和他理论,谁知他……”
秀才遇上兵,自是吴三儿挨了揍。
沈傲大怒,铁青着脸道:“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说?真是岂有此理,光天化日,那泼皮敢打人?好,好极了,你去把吴三儿叫来。”
吴三儿下了楼来,见到沈傲有些躲躲闪闪。沈傲走过去,在灯火映射下,见他的左颊处多了一块显眼的淤青,便眉头一皱,凝重地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说个清楚。”
赵佶之前一直默然不语,此时见吴三儿凄惨的样子,心有不忍,忍不住地道:“吴东家,那人竟在光天化日下打你,你为何不去报官,让官府来处置岂不是更好?”
话音刚落,其余三人都是奇怪地望着赵佶,周恒最藏不住事的,大声道:“王相公,你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那几个泼皮若是在官府不认识人,只怕早就被人法办了,否则能在汴京横行这么多年吗?”
赵佶被周恒一说,顿时面带惭色,道:“你是国公世子,他们就算官府里有人,也不必怕他们吧?”
周恒苦笑道:“我倒是不怕他们,可是他们也不怕我啊,我要是和他们去闹了个满城风雨,明日我爹一定会打断我的腿。”
沈傲很理解周恒的苦衷,这个国公世子虽然有时候有点小小的嚣张,可是做人却不过分,家教太严,想做个衙内而不可得,悲催。
沈傲沉吟片刻道:“明日我们去找他们,先礼后兵。”随即又向赵佶道:“王相公,实在抱歉,今日不能再作陪了,明日清早,你就请回吧,下次再请你喝茶。”
赵佶觉得此事有趣,道:“沈公子既然有麻烦,我岂能袖手旁观,明日我随你们一起去。”
话音刚落,赵佶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虚,往日他到哪里,护从禁卫便拥簇过去,自出生起,他从不知畏惧为何物。只是想到明日要与沈傲去会几个泼皮,再去看吴三儿脸颊上的伤痕、淤青,既觉得刺激,又生出一丝莫名的畏惧。
沈傲点头:“王相公是个好汉子,够义气。都早些去睡吧,有了精神,再和他们周旋。”
邃雅山房的客房不少,倒是不担心三人的寝卧问题,当夜,在这里睡了充足,清早起来,漱口、洗脸之后,周恒来叫门,沈傲先寻了可靠的人去国子监里告假,又去叫赵佶一起吃了早点。
看时候差不多了,吴三儿过来,担忧地道:“沈大哥,我已安排了七八个店伙计,个个都很精壮的,让他们陪着你去,可好?”
沈傲摇头道:“你安心在这儿待客,放心吧。”
那酒楼离邃雅山房只有几步之遥,前几次来时,沈傲并没有注意,这时一看,便看到半空飘扬的酒旗招展,再走近一些,便听到嘈杂的酒令、吵闹声。这里显然是低档酒肆,招待的都是贩夫走卒,而邃雅山房就在不远,这边一闹,那边想要清净喝茶的客人自然就坐不住了。原本这种事也没有什么,大家打开门来做生意,沈傲也绝不会跋扈到不许别人开业,只是吴三儿好意去交涉,却换来一顿拳脚,这件事就不容易干休了。
进了酒肆,便闻到一股浓重的劣酒气味,厅堂摆了十几张桌子,已有三桌客满了。现在只是清晨,酒客不多,却也吵闹得不行,一个酒客醉醺醺地将脚架在凳子上,大声喷吐着酒气,旁若无人。
有店小二笑吟吟地迎过来,高声道:“客官要点什么?”
沈傲摇着扇子,笑嘻嘻地道:“叫你们掌柜来,我有笔生意要谈。”
那店小二一愣,见这三人都穿着儒衫,身份似是不低,一身行头竟不下几贯钱,看来也不像是来这种地方光顾的酒客,便笑嘻嘻地道:“不知公子要谈什么生意?”
沈傲虎着脸,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谈什么生意也要说与你听吗?叫你们掌柜的来说话。”
沈傲摆得架子越大,这店伙计反而越没底气,急匆匆去后院叫人了。
三人找了张桌子坐下,沈傲对周恒道:“表弟,你过来,我有话吩咐你。”
周恒凑过去,沈傲对他耳语几句,随即拍拍他的背道:“去吧,把这件事办成了,就算大功一件。”
周恒笑着一溜烟走了。
不多时,掌柜来了,这掌柜倒也生得白净,更像是个书生,斯文地走过来朝沈傲拱了拱手,随即落座,道:“不知公子要谈什么生意?”
沈傲摇着扇子,望都不望他一眼,很是倨傲地道:“本公子今日要在这里请客,就怕摆不下,楼上可有厢房吗?”
这掌柜的听说,眼眸顿时放出光来,忙道:“公子要请客,只是不知有多少人?只要公子愿意,腾出些地方来总是有的。”
沈傲摇着扇子不耐烦地道:“少说也有几百吧,你若是摆不下就算了,我寻另一家去。”
这样一说,这掌柜哪里肯让沈傲走,咬咬唇,心里计算起来,道:“摆得下,这里一共是三层,我叫伙计多添置一些桌椅来,一定叫公子满意。”
说着叫来一个店伙计,嘱咐几句,又掏出一些钱,让那店伙计去了。
沈傲又道:“只是不知你这里的酒菜是什么价钱,能否拿我看看?”
掌柜堆笑道:“寻常的黄酒也不过一文一碗,至于菜嘛,则要看公子要点什么了。”
掌柜倒是没有蒙沈傲,一般的酒肆都会提供些价格极低的劣酒吸引顾客,等顾客来了,自然要上菜,所以酒肆的赢利大多都在菜上,至于酒几乎没有赢利的。
沈傲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挥了挥扇子道:“不必看了,等我朋友来了再说,掌柜的,你去准备吧。”
赵佶有些坐立不安了,他锦衣玉食,哪里到过这样的酒肆喝酒。有店伙计端了一碗黄酒上来,只闻那气味,便觉得有些作呕。若是平时,早就拂袖去了,今天偏偏心里有万般的好奇,想看看沈傲到底卖的是什么关子。
过不多时,果然有店伙计带着许多人搬来了不少桌椅,想来那掌柜不想失了这笔大买卖,特意叫人去买的。有几个酒客要进来,也被拦住,叫他们到别处去喝酒。沈傲在旁看得心里爽极了,笑着继续摇手上的扇子。等了许久,酒肆里的客人倒是零星了,可是沈傲的客人却是左等右等,总是不来。
那掌柜又返身回来,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他叫张章,原来家里也是有些薄财的,虽长得斯文,却只爱枪棒不爱读书,后来家里落败了,更是和一些泼皮厮混。张章有头脑,再加上好勇斗狠,很快便聚集了不少泼皮,在汴京城横行一时。这些年攒了一些钱财,他的脑子又活络,知道这样厮混下去也没有办法,便在这儿开了家酒肆,平日招呼一些泼皮和贩夫走卒来喝酒,生意竟也红火。
今日为了这笔大买卖,张章可是下了本钱的。他看沈傲的模样像是个有钱的公子哥,口气也大,要包下全场。张章在心里计算过,若是赚得好了,怎么也有几十贯的赢利。这时见沈傲的客人迟迟不来,便有些着急了,他是不肯吃亏的,若是沈傲敢糊弄他,必不肯罢休。
张章走到沈傲身边,勉强扯出了些笑容,道:“公子,你的客人怎么还没来?是否先点菜,好叫厨房那边预作准备。”
沈傲摇头:“不必,我自有主张。”
张章拿他没办法,未到最后,他也不能轻易得罪了沈傲,只好讪笑着走开了。一直等到晌午,日头越来越大,张章忍不住了,从后堂过来,这一次不再客气,冷声道:“沈公子,你的客人呢,你耽误了我半晌的生意,若是你朋友不来,咱们的账怎么算?”
沈傲不以为然地笑道:“急什么,就快来了。”
张章冷笑道:“你可莫要欺人,否则管你是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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