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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古往今来,所有的成功者,他们的人生和他们所激赏的人生,不外是:有志者,事竟成。
励志并非粘贴在生命上的标签,而是融汇于人生中一点一滴的气蕴,最后成长为人的格调和气质,成就人生的梦想。无论从是哪一行,有志不论年少,无志枉活百岁。
这套《传世励志经典》共收辑了100部图书,包括传记、文集、选辑。我们想为励志者提供心灵的营养,有如心灵鸡汤那样鲜美;有如粗茶淡饭却为生命所需。无论直接或间接,我们定会从先贤们的追求和感悟中收获一份惊喜。
自古以来,中国的知识分子便关心国家的命运,以天下为己任,“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作为中国知识分子的优秀代表,李大钊完全继承了这个优良传统。
青少年时代开始,李大钊就“矢志努力于民族解放事业”,为 “求得挽救民族、振兴国群之良策”。在广泛学习、研究和吸纳优秀、先进的思想时,不辞辛劳;在以行动实践他的理想追求时,不惧生死,倾注了他对祖国的炽烈的爱,对人民群众的命运的真切关心。
李大钊身上凝结了中国知识分子应有的优秀品质和传统美德。这些美德具体体现在:他谦和质朴,为人忠厚;他治学勤勉,勇于任事,不图虚名;他诲人不倦,为师可敬;他勤俭奉公,投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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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铁肩担道义》一书,所选李大钊妙笔遗文,旨在让读者朋友感受他的革命精神、高尚品质以及他的优良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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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李大钊,字守常,河北乐亭人。他是中国共产主义的先驱,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杰出的无产阶级革命家、中国共产党的主要创始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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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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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哀篇(哀吾民之失所也)001
国情005
国民之薪胆009
警告全国父老书020
厌世心与自觉心(致“甲寅”杂志记者)029
民彝与政治037
新生命诞孕之努力058
青春059
孔子与宪法071
自然的伦理观与孔子074
战争与人口问题076
真理之权威079
此日(致“太平洋”杂志记者)083
“今”086
新的!旧的!090
法俄革命之比较观094
庶民的胜利098
新纪元101
104过激乎?过惰乎?
105乡愿与大盗
106劳动教育问题
109战后之妇人问题
115青年与农村
120唐山煤厂的工人生活(工人不如骡马)
122新旧思潮之激战
125现代青年活动的方向
130现在与将来
132我的马克思主义观
170秘密外交与强盗世界
173危险思想与言论自由
176阶级竞争与互助
180“少年中国”的“少年运动”
184圣人与皇帝
185应考的遗传性
186牺牲
187物质变动与道德变动
205“中日亲善”
206什么是新文学
208史观
知识阶级的胜利213
精神解放214
“五一”May Day运动史215
要自由集合的国民大会231
中国学生界的“May Day”234
列宁235
现代的女权运动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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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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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呼!斯民何辜!天胡厄之数千年而至今犹未苏也!暴秦以降,民贼迭起,虐焰日腾,陵轧黔首,残毁学术,范于一尊,护持元恶,抑塞士气,摧折人权,莫敢谁何!口谤腹诽,诛夷立至,侧身天地,荆棘如林,以暴易暴,传袭至今。噫嘻!悲哉!此君祸也,吾言之有余痛矣。然自满清之季,仁人义士,痛吾民之憔悴于异族专制之下,相率奔驰,昭揭真理之帜,以号召俦类,言之者瘏口哓音,行之者断头绝服,掷无量之头颅、骸骨、心思、脑血,夙兴夜寐,无时不与此贼民之徒,相激战于黯黯冤愁之天地中,以获今日之所谓共和者又何如也?吾殉国成仁杀身救民之先烈,所以舍生命以赴之者,亦曰:“是固为斯民易共和幸福也。”吾民感先烈之义,诚铭骨镌心,志兹硕德,亦欣欣以祝之曰:“是固为吾民易共和幸福也。”而骄横豪暴之流,乃拾先烈之血零肉屑,涂饰其面,傲岸自雄,不可一世,且悍然号于众曰:“吾固为尔民造共和幸福也。”呜呼!吾先烈死矣!豪暴者亦得扬眉吐气,击柱论功于烂然国徽下矣。共和自共和,幸福何有于吾民也!
彼等见夫共和同有所谓政党者矣,于是集乌合之众,各竖一帜,以涣汗人间,或则诩为稳健,或则夸为急进,或则矫其偏,则自矜为折衷。要皆拥戴一二旧时党人、首义将士,标为自党历史上之光荣。实则所谓稳健者,狡狯万恶之官僚也,急进者,蛮横躁妄之暴徒也,而折其衷者,则又将伺二者之隙以与鸡鹜争食者也。以言党纲,有一主政,亦足以强吾国而福吾民。以言党德,有一得志,吾国必亡,吾民无噍类矣。此非过言也。试观此辈华衣美食,日摇曳于街衢,酒地花天,以资其结纳挥霍者,果谁之脂膏耶?此辈蝇营狗苟,坐拥千金,以供其贿买选票者,又果谁之血髓耶?归而犹绐吾蠢百姓曰:“吾为尔作代表也,吾为尔解痛苦也。”然此辈肥而吾民瘠矣。抑吾闻之,各党之支分部,因选举耗用者,动辄数万金,此其所需,要皆仰给于其党魁俊之踞要津享大名者。夫此踞要津享大名者,充其极不过一总统,一都督耳,否则两袖清风之空衔伟人耳,既无邓氏之铜山,更乏郭家之金穴,顾安得此钜金者,其故不大可思乎?或谓子殆不知政党之作用,故讥之无完肤。曰:吾侪小民,固不识政党之作用奚似,但见吾国今之所谓党者,敲吾骨吸吾髓耳。夫何言哉!夫何言哉!
共和后,又有所谓建国之勋者矣。其今日一榜,明日一榜,得勋位、嘉禾、上将、中将者,要以武人为多,而尤以都督为横,以其坐拥重兵,有恃无恐,上可以抗中央,下可以胁人民。其抗中央也,则曰:“吾拥护民权也。”其胁人民也,则曰:“吾尊重国法也。”究之,国法当遵,而彼可以不遵,民权当护,而彼可以不护。个过假手于国法以抑民权,托辞于民权以抗国法,国法民权,胥为所利用以便厥私。中央视之无奈何也,人民视之无奈何也。则革命以前,吾民之患在一专制君上;革命以后,吾民之患在数十专制都督。昔则一同有一专制君主,今一省有一专制都督。前者一专制君上之淫威,未必及今日之都督,其力复散在各省,故民之受其患也较轻。今者一专制都督之淫威,乃倍于畴昔之君丰,其力更集中于一省,则民之受其患也重矣,则所谓民权以权者,皆为此辈猎取之以自恣,于吾民乎何与也?
嗟呼!今之自命为吾民谋福利护权威者,竟若是矣!吾民更奚与共安乐者,耗矣。哀哉!吾民瘁于晚清稗政之余,复丁干戈大乱之后,满地兵燹,疮痍弥目,民生雕敝,亦云极矣。重以库帑空虚,岁出增巨,借款未成,司农仰屋,势不能不加征重敛于民。民既托庇于其下,在理当负斯责,亿辛万苦,其又何辞。然求于民者民应之矣,民之切望于国家者,乃适得其反。呜呼!吾民乃委无望矣。富强之本不外振农、通商、惠工。农以生之,工以成之,商以通之。试观吾国,版图若兹其阔,民庶若兹其繁,江河贯于南北,沃野千里,天府之区也。苟有善治者,不待十年,丰庶之象,可坐而睹,而锋镝扰攘之余,为之国家者,不有以解其倒悬,乃坐视困苦飘零而不救,以致农失其田,工失其业,商失其源,父母兄弟妻子离散茕焉,不得安其居,刀兵水火,天灾乘之,人祸临之,荡析离居,转死沟洫,尸骸暴露,饿殍横野。呜呼!国家至此而穷于用,则吾民之所以牺牲其天秩自由,而屈其一部以就范于国家之下者,果何为乎?然是岂国家自身之咎哉?夫今之为政者,匪不纲其政缔以示斯民,若社会政策也,保护制度也,是又徒炫耀其名以贾吾民之欢心已耳。钻营运动争权攘利之不暇,奚暇计及民生哉?然则所谓民政者,少数豪暴狡狯者之专政,非吾民自主之政也;民权者,少数豪暴狡狯者之窃权,非吾民自得之权省;幸福者,少数豪暴狡狯者掠夺之幸福,非吾民安享之幸福也。此少数豪暴狡狯者外,得其所者,有几人哉?吾惟哀吾民而已矣!尚奚言!
1913年4月1日
“言治”第1期
署名:李剑
国情
自“临时约法”为集矢之的,而世之谈国情者众。夫衡宪典于国情,宁匪可尚者,而以客卿论国情,则扞格之处恒多。纵其宅心立言,力辟国拘,而欲以诚挚自贡,虑其所谓国情者,究属皮相之见,不叶于实象,所向愈切,所去愈遥。况邦国之际,利害相反者有之,使其人而褊塞阴狠者,忠于己不必忠于人,则其标为治安之制者,安可信赖。盖国情之不可与客卿谋也久矣。
今国人信为足与谋国情者,为日人有贺长雄与美人古德诺。二氏学诣之所造,吾不敢知。但知古德诺氏之论国情也,必宗于美,否亦美洲人目中之中国国情,非吾之纯确国情也。有贺氏之论国情也,必比于日,否亦日本人目中之中国国情,亦非吾之纯确国情也。幸而与谋国情者仅一美人一日人耳,而新约法之毛颜已斑杂二种。设更得黄金百万,开馆筑台,延纳列国博士,相与辩析天口,文擅雕龙,抵掌而论吾国情,时势潮流之所推移,群众狂暴之所酿煽,一人意志之所专恣,所能容与斟酌于国情者之量几何?将亦为天下挟策干时之士裂矣。夫非筑室道谋之类乎?
往者有贺氏倡为总统内阁制之说,以迎当道,而宪法之风潮以起,吾侪已惊其立言之异趣矣。而新约法颁布之顷,古德诺氏复有“新约法论”刊于北京各报,所论是否谐理,姑不置辩,以新约法为物,无吾侪管窥法理之余地,独其所谓国情者,不能无疑焉。
氏之论国情也,要谓吾民俗重视家族,淡于政治,自昔无选举制度,似谓国情如此,行代议政治有所未安者。吾尝思之,中国自唐虞之世,敷教明伦,亲九族以协万邦,家族之基,于以确立,聚族为村,有礼俗以相维系,国家权力之及于民者,微乎渺矣。百年而上,尚纯以放任为治,征赋折狱而外,人民几与国家无涉,国权之及于民也轻,故民意之向于政治也淡。然历代君人者,必以省刑罚、薄税敛为戒,其民始相安于无事,否则揭竿四起矣。尤以宅国大陆之中,闭关自守,历有年所,初无外力之激迫感动,而家族制度之巩固,亦足以远却国家之权力,故此状保持独久,民情亦因之稍异,斯诚近似。而今则何如者?近世国家政务日繁,财政用途亦日增,人民负担之重,已非昔比。于是“不出代议士,不纳租税”之声愈高,而争获参政之柄者,亦不惜牺牲身命以求之。稽近世政变之由来,直可谓为因赋税之加重而起也。中国海通而后,亦竞立于列国之林,财政用途之扩张,不惟不能独异,而以屡逢创挫,国力益微,养兵赔款,穷索编氓,维新以来,负担益重。夫前之漠然于政治者,以国家权力之及乎其身者轻耳,今则赋重于山矣,法密于毛矣,民之一举一动,莫不与国家相接矣!纵悬厉禁以阏之,民亦将进索政权而不顾,乃谓其不习于代表政治,退抑之使仍听命于行政者意旨之下,此实逆乎国情之论也。苟能返吾民于上古榛芒之域:“耕田而食,凿井而饮,帝力何有于我者!”虽无国家可也。即不然,取于民者有限,法令不如今之繁,赋敛不如今之重,使民不闻政犹可也。奈世无兹大力者堪与时势抗耳。抑氏不云乎:“官吏诛求过苛,民不堪命,故群起而抗之,然人民对于政治之权力,舍此固无他术也。”夫然,当此负担加重之时,吾侪乃谋所以避其反抗之道,欲以代议政治行于吾国,以免于祸乱,而氏必欲保吾已往之国情,必欲使吾民舍群起反抗无他术焉。吾不识制宪法衡国情者,将以求治乎,抑以蓄乱乎?
氏论最奇者,莫如“人民生计至艰,无参究政治之能力”。及“其人民既不习于代表之政治,而又有服从命令与夫反抗苛虐之积习,一旦改数千年专制之政体,一变而为共和,欲其晏然无事,苟非其政府有维持秩序之能力,盖必不可得之数矣”。吾之国民生计,日濒艰窘,无可掩讳,然遽谓其至于无参政能力之度,吾未之敢信。盖所谓生计艰者,比较之辞,非绝对之语,较之欧美,诚得云然,较之日本,尚称富裕,胡以日人有参政能力,而我独无也?此则大惑不解者矣。共和国民之精神,不外服从法令与反抗苛虐二者。盖共和国之所由建造,大抵为反抗苛虐之结果,而其所以能安于共和政治之下者,则必有服从法令之精神。今氏指斯二者为吾之国情民性,虞其不能晏然于共和之下者,抑又何也?且国无间东西,政无分共和、专制,政府要宜具有维持秩序之能力,此政府之通性也。共和国既个能独异,亦非特因吾之国情而需乎此者,氏以忠于国情过笃,竟忘其为政府之通性,何其率也!
言国情者,必与历史并举,抑知同情与历史之本质无殊,所异者,时间之今昔耳。昔日之国情,即今日之历史;来日之历史,尤今日之国情。谈宪法者,徒顾国情于往者,而遗国情于近今,可怪也。吾以为近今之国情,较往昔之国情为尤要,盖宪法为近今之国情所孕育,风云变色,五彩旗翻,曾几何时?汉江之血潮未干,盟誓之墨痕宛在,共和政治之真义,尚未就湮,人且弃之若遗。如古德诺氏者,至不惜掘发欧洲古代之文辞故事于亡国荒冢之中,以章饰新约法,谓国家即帝国其质,元首即终身其任,亦无妨于共和之修名,惜氏所知者仅于Republic之一字耳。使更有人以周人逐厉之事相告,则论共和先例者,当更添一奇观矣。伤时之士,见有贺氏议论,怦然心动,至谓以地势相连,遂成今果,无善法以弥此憾,惟深望识时之彦,常往来欧美。呜呼!欧美,人之言,岂尽可恃哉!求国情于外人,窃恐此憾终难弥耳。
1914年11月10日
“甲寅”杂志第1卷第4号
署名:李大钊
国民之薪胆
吾国对日关系之痛史,宜镌骨铭心纪其深仇大辱者,有三事焉:曰甲午,曰甲辰,曰甲寅。甲午之役,丧师割地,东亚霸权,拱手以议诸日本。甲辰之役,日本与俄,争我满洲,而以我国为战场,我反作壁上观,其结果致敌势益见披昌。甲寅之役,日德构衅,以吾国山东为战场,一如日俄故事,后幅文章,竟欲演亡转之惨剧于吾中国。此三甲纪念,实吾民没齿不忘者也。吾人于甲寅之新印象,更牵起甲午、甲辰之回顾,以青岛之战祸,无异辽东之劫,通牒之酷虐,几于城下之盟,将来欧洲战云若霁,此风雨摧零之中华国徽,究因横暴之侵陵,作何颜色,茫茫前路,殊难预卜。但知吾国沦降之新地位至于何等,皆日本此次乘世界之变局,强携我国家若民族濒于万劫难复之域,而堕之于九渊之中。吾人历数新仇旧怨之痕影,苟时势尚许我以最后之奋斗,则此三甲纪念中之甲寅,吾人尤愿与之共未来之薪胆生涯者矣。
交涉告急之顷,吾人执笔欲纪其经过之概略,而以外交秘密,莫从探检辄止。内外报章,虽各间有传载,亦东鳞西爪,莫辨虚实。延至今门,吾国竟屈于敌,震于其强暴无理之最后通牒,丧失国权其巨,国将由此不国矣!交涉既结,两国政府,均有发表之公文,而自青岛战争伊始,迄于日本向我国提出要索条件,其间交涉详情,本会前曾刊行之“日人谋我近事”(雷君殷著),述之颇详,雷君且愿广续终篇,饷我国民。兹篇之作,仅最其要,而以最近国民之血泪,略事点缀,取其便置座右,永志弗忘而已!
民国三年八月,欧洲大战之血幕既开,日本政府于八月四日,发表一种公文,旨在宣言对于战局严守中立,惟万一英国亦涉战潮,日、英协约目的濒于危殆,日本当尽协约义务,而执必要之措置。识者已预知东亚之悲惨风云,将从其所谓必要措置者腾波叠浪而来矣。于是同月六日,大隈氏召集内阁会议,八日夜召集元老会议,九日与英政府开始交涉,英不同意,日更要之以利害,请其再思,十二日夜半,得英同意,但附条件,十四日日、英交涉完毕。
十五日午后七时,致最后通牒于德国,借保东亚和平之名,要求德国以胶州湾租借地全部交还中国为目的,限于一九一四年九月十五日交付日本,并称至八月二十三日正午,不接完全承认之答复,日本当执必要之行动。届时德不答,是日午后六时,日本政府遂向德国宣战。二十七日奥国亦向日本宣战。先是八月二、三、四日欧战起,六日吾国遂布中立。同日电驻日、美我国公使,俾向日、美二国政府陈辞,请其与中国协力限制战局。美国复电赞同,日本不应,后遂果攻胶州湾。但宣战前日本代理公使小幡酉吉,亦尝向我国声明:“此次用兵,原为维持东亚和平,履行日、英盟约起见,日本决不侵占中国领土,违害中国中立。”乃九月二日,日本军突由山东黄县之龙口,莱州之金口,即墨之虎头口上陆,公然侵我中立。我国政府,仓卒不知所措,德国起而抗议,乃听顾问日本人有贺长雄之言,援日、俄战时旧例,推广战区,宣布局部中立。德、奥不平,屡起抗议,抗议未已,而日军又于九月二十五日抵山东中部,迫我交战区域以外之潍县。时日本新派驻华公使日置益氏已就任,我国向之质问,彼初委为不知,继不认潍县在交战区域以外,日军一面仍西进不已,我国虽两次抗议,皆置弗理。至十月二日,始有答复,谓山东铁路确属德国管理,可视为租借地之延长,称以在县西之铁路,弃诸敌国,有军事上之危险,且中国有援助敌国之事实,并反质中国何以不允撤退铁路守兵。三日驻军一进济南,挑隙之举,不一而足。我国一味隐忍,虽压迫纷来,皆忍不与校,其间山东境内茹痛至深,盖无日不受惊窜流离之苦,惨杀侵掠之祸也。十一月七日,青岛陷,吾国朝野以谓战局既收,幸无枝节,凡兹一隅所起之国际问题,一俟欧战构和之日,听列强处分,目前或无困难问题之更发。庸距知青岛之战,乃不过如初揭全书之首页乎(日本政界要人尝有斯言)!盖项庄之剑,志在沛公,青岛之用兵,不在报德之前仇,非为履英之盟约,殆欲借端以树兵威于我大陆,作强暴要索之先声耳。方八、九月之交,日、德战端既启,日本朝野各团体争呈意见书于其外交当局,以定对我要索之条款。外相加藤氏参酌众见,制成原案。其时大阪各报,略泄其秘,揭有所谓日、华新协约者,传闻由日置氏携入北京,国人当能忆及,此即今回要索之幻影。当时拓殖新报内田良平干涉中国国体、要求聘用大宗顾问、普设日语学校之说,或亦即备其外交当局采择之一部。于是加藤氏于十一月二日,自山县始,历访其元老,并密召日置公使回国,托言母病,此轺车之去来,当有无限之风云从之以行。各方意见,既皆疏通融会,日本之决心,已泰半持定,乃作盘马弯弓乘机欲发之势,见有青岛关税问题,以为可乘之机,我国虽允其请,任大连税关长之花树氏为青岛税关长,彼又反以为辱其国体,真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也。十二月三日,加藤又历访元老,征其同意,要索条件,本可于是时提出,故欲牵税关问题,以为导线,惟其时以议会弹劾内阁之喧声甚高,一时搁置,税关问题,遂得含糊了结,无可借口。适本年一月七日,我国以青岛既陷,正式通告日、英、德三国,声明拟销交战区域,日本政府向我严行抗议,民间舆论,主持尤为不逊。东京“日日新闻”等报,至大书特书,谓宜派问罪使于北京。十八日,日本提出之二十一条款,分为五项,约以秘密,勿使宣布,而其通告各国者则仅十一条,内容轻重,且迥相异。盖此次日本提起交涉,全出于强盗乘火劫掠之行径,对于中国纯用迫胁威吓之术,对于世界各国,则取欺瞒诈骗之方,国际上不信不义之交涉,莫过于是也。我国既遭此奇辱,乃委由外交部当交涉之冲,彼亦自知其曲,未遽更为无理,政府遂亟任陆征祥氏为外交总长,而交涉遂于二月二日正式开始矣。会议地点,在外交部迎宾馆,外交舞台中之人物,吾国则为外交总长陆征祥,次长曹汝霖,秘书施履本;日本则为公使日置益,一等书记官小幡酉吉,秘书高尾亨。会议之间,因日使堕马受伤,我国外交当局移就日使馆会议者数次。每次会议,日使态度,备极强硬,闻小幡氏尤为蛮暴,其飞扬跋扈之状,咄咄逼人。至三月二十二日,日本托言换防,益大派军队,前往南满、山东,政府以该国驻屯军,并未满期,径向日使质问,原有防军,何时撤回?日使答以必待交涉有圆满结束,方能撤退。日本之辱我国体,竟至此极。自开议至四月十七日,为期有三月之久,前后会议共二十八次,计其要索条款之中,至是中国已表示同意者十五款。关于山东者,如沿海一带岛屿之不割让,烟台或龙口接济南铁路借款之优先权,要地之开放商埠,均经承认。惟于山东将来之处分,提出附加条款,其大旨为:(一)日本政府声明中国政府承认前项利益时,日本应将胶、澳交还中国;(二)将来日、德会议时,应准中国参加;(三)中国因胶战所蒙之损失,应由日本赔偿。此外尚有对待要求一条,即速行回复山东原状。关于南满者,如旅大及南满、安奉两铁路,租借延期至九十九年,南满洲铁路借款,南满洲税课抵借外债及南满洲聘用顾问之优先权,南满洲开矿之特权,吉长铁路借款合同之改订,吉长铁路股本及完全管理权之让与,日人在南满有置产盖造商工业及农业应用地及内地杂居之权利,均一一承诺。惟关于管辖并保护享受末项权利之日本人,中国欲加修正条款。关于汉冶萍公司者,中国亦允该公司如愿与日本资本家合办,政府不加反对。关于全国沿海一带不割让,中国允自己宣言。关于福建者,亦允日后按照日本之意愿,另行声明。其他诸款,或有损于中国主权太甚,或背乎各国机会均等主义,如汉冶萍问题之第二款,合办中国警察(后经日使解释为仅指南满警察而言,并云,如中国聘用日人为南满警政顾问,日政府必能满意,中国遂勉允之),学校、医院、寺院用地及布教权,扬子江铁路权利,聘请有力之日本人为政治、财政、军事顾问及教习,购定数军械,与合办军械厂各要求,悉以无从商议拒之,并详细说明其理由。其余争执最多之事项,厥惟南满洲土地所有权及东蒙古问题。日本原案要求日人有在南满租地或购置地亩及居住、游历、贸易、制造权,中国以若是则不惟限制中国主权,且害及机会均等,遂于第一次修正案提出在南满洲添开商埠,且设立中日合办农垦公司,日本不允。嗣又提出第二次修正案,收回前案,允其杂居,惟声明商埠以外之日本人,须服从中国警章,完纳各项赋税,与邦人一律,并援引间岛交涉成案,既有杂居之权,断不容领事裁判权与之并行,但准日本领事到堂听审,日本仍不允。乃为第三次修正案,民刑讼案,分别处理,照土耳其之先例,日本犹不允。遂于第四次提案,完全照原案承诺,惟易土地所有权为租借权,耕作土地加以另订章程数字而已。东蒙古为日本杜撰之新名词,界域既不分明,且与日本无何关系,今遽与南满相提并论,政府于此,亦主退让,允于该处开辟若干商埠。据上所述,吾国政府退让已至于无可退让之地,乃日本益以为易与。停议十日后,竟于四月二十六日重提修正案。此新议案综计二十四款,声明中国如将此二十四款全部承认,日本政府拟将胶州湾一带之地,以适当之机会,附加条件,归还中国,是为日本最后之让步云云。中国对此新议案,于五月一日答复,又豫以新让步,将此追加提出东部内蒙四款承认三款,对于日本人务农,中国曾提有另订章程一节,径即取消。对于日人间或日、华人间之讼案,允日本领事派员旁听,并徇其请,将警察法令章程,改为违警章程,以缩小中国行政权。对于汉冶萍问题,中国承认此新议案要求诸款,即中国政府声明该公司不归国有,又不准充公,不准使该公司借用日本国以外之外国资本。关于福建问题,亦允向日本声明中国政府并无允准何国在福建省沿岸,建设造船厂、军用蓄煤所、海军根据地及其他一切军务上设施,并无拟借外债自行建设或施设上开各事。于该答复中,婉陈中国不能再行让步之苦衷,冀其讯表同意,日本终不以为满意,仍以严重手段相威吓,我国政府,犹声称未经承认之条款,尚可再加考量,而日本雷厉风行之最后通牒,已于五月六日电寄北京矣。是日夜间,曹外交次长复往日使馆,称第五项中学校用地所有权或租借权,尚有磋商余地,其他扬子江铁路问题,第三国之关系如能解决,亦无不可云云。日使闻之大喜。盖其所谓最后通牒中之要求,犹未及此,遂电告日本政府,请示可否将通牒内容稍事更换,日本政府复电,谓已经御前会让,且已通告各国,碍难再改(此事二十二日日本众议院议员长岛隆二氏,曾以质问其外相加藤氏,加藤氏答以此系曹次长私人之见,非代表中国政府),此通牒遂于七日下午三时递到。通牒内容,与四月二十六日提出之新议案,大旨不相出入,惟将第五项作为悬案,限于五月九日下午六时答复。政府既受此牒,骇愕四顾,内无强兵,外无与国,惟有承认之一途,坦荡可行。爰于九日早一时,陆总长亲往日使馆,正式承认。二十五日下午,条约正文签字。日本于此次交涉,以区区一纸恫吓之书,居然索我巨量之权利,于坛坫俎豆之间,所获不可谓不丰,宜其踌躇满志私心窃喜也。而顾吾国,既丧目前之权利,更萌异日之祸根。呜呼政府!呜呼国民!其永永世世勿忘此五月七日可耳!吾纪此痛心刺骨之中日新交涉颠末,取材多由于两国政府所发表之公文,更参集中外报章,补其未备。其外交黑幕之风云,以锢封于秘密之键,无从窥其奥蕴,即此已足为吾民未来二十年卧薪尝胆之资,幸勿依样葫芦,事过境迁,仍葬于太平歌舞沉沉酣梦之中也。吾乃更就此次丧失权利之内容及其影响,本乎事实,试为推断,亦欲促政府之反省,奋国民之努力而已。
(甲)山东问题山东自青岛陷后,日本已视为第二之满洲。惟欧洲战争未结以前,吾国关于山东问题,实无与日本交涉之必要。盖德国海外之海军根据地,不独吾国领土德国租借之青岛为日本所占领,如扶罗陵群岛萨摩,亦皆与青岛居同等之地位,将来媾和之际,当有适当之处分,吾国但保将来加入会议之权,以待其时之折冲可也。日本于交战伊始,即附以归还中国为目的之文句于其最后通牒之中,虽青岛既下,一般日本国际法学者争主张此文句已失其效,然即此愈见此项文句之来历,当于日、德战前之日、英交涉有一段历史,即愈见日本将来之不能弃国际宣言若敞屣。日本政府既自知其不能常此保有,乃取避名居实之计,以归还青岛为饵,绐吾外交当局。不图我政府果中其计,与之交涉,约山东沿岸不割让何国,与以铁路借款优先权,并开放沂州、济宁、德州等要地十一所为商埠,从兹尼峰邹峄之乡,泱泱表海之国,又为木屐儿安乐之天府,而山左之同胞苦矣。且当欧战未结之际,受日本之形式归还,将来德国必有责言,吾又何辞以对,吾又何恃以为抗?纵将山东权利全部还我,今日受之,犹且未可,况徇虚名而受实祸,甘为日本效傀儡之勤劳,政府苟不慎审及此,异日噬脐,嗟何及哉!
(乙)南满问题此次交涉结果,关于南满洲者,几与割让领土权无异。盖旅大及南满、安奉二路之租借期延长,自租借时起,为九十九年。吉长铁路之管理经营,亦归日本掌握,其他重要行政之顾问权,种种借款之优先权,九处矿山采掘权,内地杂居营业权,土地租借权,治外法权,均皆囊括无遗。日本朝野十年以来处心积虑求之而未能者,今于谈笑指顾间得之,其欣喜为何如者。然而白山黑水间之华裔死无葬身之地矣!
(丙)东蒙问题东蒙界域,虽未知若何划定,据中国宣布之公文,当为奉天属之一部,与热河道辖之一部,此次交涉,许以合办事业,借款优先权,并开放商埠若干处,日本势力,骎骎乎入畿辅重地矣。
(丁)汉冶萍问题今此强国之要素,厥惟煤铁。汉冶萍产煤铁甚丰,造兵造船,莫不资为宝库。日本欲垄断之,绝我国武器之渊源,使我永无恢复旧物之希望。以一时经营未善,遽借外资,结造今日之孽缘,回思往事,能勿痛心!呜呼!外债真亡国之媒也。
(戊)福建问题日本既于汉冶萍公司得有垄断权,足断我国兵器之渊源,制我国军政之死命,犹虑海军或尚有一线之生机,亦求所以绝之。遂于福建省限制我国借外资建造海军港湾,兴办造船所,并惧许他国以海军根据地、煤炭贮蓄所,我国亦悉允之。甲午一败之后,海军残舰,已无可言,今并其未来之命运而亦斩之矣。
(己)第五项悬案问题第五项之所以列为悬案者,乃由其要索条件为列强所侦知。美国以利害相关尤切,且与路特高平觉书,及去年日本攻青岛前之约束相背,美以未入战争之潮流,稀有东顾之暇,遂得向日本为严重之质问,英国亦以扬子江铁路问题相为尼阻,乃得置为悬案。日本于此,颇惧操之过激,招列强之反感,然其念固仍未断也。观其加藤外相答复某议员之质问,公然声明异日仍求解决。但其有解决之机会与否,纯以欧洲战争之形势为断。苟欧洲兵火,连车不休,则日本即举我中国存亡问题视为悬案以自由处分之,亦或无所忌惮。盖纵无所借口,势之所许,又何不可,况于约章明订为悬案者乎?惟望我朝野,励精图治,以豫防此祸根之萌发,而与之为最后之一决也。
总之,此次日本要索之主的,对于吾国,则断绝根本兴复之生机,毁灭国家独立之体面,使我永无自存图强之实力。对于列国,则阴削其极东之势力,既得老使之减损,未得者豫为防遏,得志则称霸东方,不得志则以我国为嫁祸之所。即如“中国沿海不割让何国”之宣言,日本所以迫我为此者,意果何居?使我国而有此实力者,即无宣言,他国岂能强索?苟无实力,纵宣言万遍,宁有丝毫效果,足遏列强之雄心?此殆日本诡谲之阴谋,以备万一欧洲战后,列强中有欲求偿于中国以抵制日本势力于东方者,彼且有辞以进而再事强索于我,以为瓜分中国时多获权利之地步耳。且日本此次于中国获得之权利,占世界各国之优势,欧洲战后,攘臂东来,必且忌妒之而暂求偿于中国喘余之微命,势必形成一亚东之新均势。此新均势之实质,将与瓜分之境相去不远。所以暂留一步者,西方各国方疲命于巴尔干战局之中,元气未复,不愿骤兴兵争于东大陆也。迨其国力稍见充实,终必出于一战,以解决中国问题,而为权利分配之裁判。然则日本今番之行动,吾人认为异日瓜分之戎首可也。吾于最后,欲为一言:政府果不愿为亡国之政府,则宜及早觉悟其复古之非,弃民之失,速与天下更始,定根本大计,回复真正民意机关,普及国民教育,实行征兵制度,生聚训练,以图复此深仇奇辱。国民而不愿为亡国之国民,亦宜痛自奋发,各于其本分之内,竭力振作其精神,发挥其本能,锻炼其体魄,平时贡其知能才艺于社会,以充足社会之实力,隐与吾仇竞争于和平之中;战时则各携其平时才智聪明素积之绩效,贡其精忠碧血于国家。吾辈学生,于国民中尤当负重大之责任,研究精神上之学术者,宜时出其优美之文学,高尚之思潮,助我国民精神界之发展;研究物质上之学术者,宜时摅其湛深之思考,施以精巧之应用,谋我国军事工艺器械之发达。诚以精神具万能之势力,苟克持之以诚毅,将有伟大之功能事业。基于良知一念之微明,则曹沫雪辱,勾践复仇,会有其时。堂堂皇帝之子孙,岂终见屈于小丑!前此四千余年,吾民族既于天演之中,宅优胜之位置,天道未改,种性犹存,胡竟昔荣而今枯,昔畅而今萎。或者盛衰剥复之几,此暂见之小波澜,正为多难兴邦,殷忧启圣之因缘,惟国民勿灰心,勿短气,勿轻狂躁进,困心衡虑,蕴蓄其智勇深沉刚毅果敢之精神,磨炼其坚忍不拔百折不挠之志气,前途正自辽远。光明缉熙之运,惟待吾民之意志造之,惟赖吾民艺实力辟之。吾民惟一之大任,乃在迈往直前,以应方来之世变,成败利钝,非所逆计。吾信吾国命未必即此终斩,种性未必由此长沦也。愿我国民,善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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