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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经济发展理论(20世纪最伟大的经济学著作,难得一见的创新经济学大师)

書城自編碼: 2525840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經濟經濟學理論
作者: [美]约瑟夫熊彼特 著 郭武军 吕阳 译
國際書號(ISBN): 9787508082547
出版社: 华夏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5-01-3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231页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HK$ 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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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阅读熊彼特,就像聆听贝多芬的交响曲或者欣赏毕加索的画,你似乎总能从中找到新的发现…

经济学巨匠熊彼特向你揭示:

企业创造财富的秘密是什么?

“创新性毁灭”——资本主义经济的未来——最终将因为无法承受其快速膨胀带来的能量而崩溃于其自身的规模。

什么力量在推动经济周而复始的运动?

经济的增长点在哪里?
內容簡介:
20世纪最重要的经济学著作之一,在经济学中的地位可以和凯恩斯的《通论》相提并论,是对古典经济学的重大突破。熊彼特首先依据古典经济学的静态范式构建了虚构的“循环之流”。然后,熊彼特指出,发展是打破静态体系的动力所在,而构成发展的两个核心要素是企业家和货币(或者说信用)。发展就是企业家在信用的帮助下,成功地实施新组合,也就是俗称的“创新”。企业家是经济体系中最独具个性的人物,而为实施新组合而创造出来的信用则是企业家不可或缺的工具。以此为基础,熊彼特深刻而令人信服地论证了企业家利润、利息、经济周期等重大经济现象背后的机理。
關於作者: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熊彼特受到经济学家的重新重视,被公认为迄今为止最伟大的经济学家之一。

熊彼特(1883—1950),美籍奥地利经济学家,“现代企业思想之父”,其经济发展理论对经济学思想史有着巨大贡献。他以“创造性破坏”的理论阐释了经济增长的真正根源——创新。管理大师德鲁克称他具备“永垂不朽的大智慧”。代表作有:《经济发展理论》、《经济周期:资本主义过程的理论、历史和统计分析》、《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与民主》、《经济分析史》、《从马克思到凯恩斯十大经济学家》。
目錄
第一章 既定环境下的经济生活的循环之流

第二章 经济发展的本质现象

第三章 信用和资本

第四章 企业家利润

第五章 资本的利息

第六章 经济周期
內容試閱
接下来要研究的危机理论,较之前面阐述的企业家职能、信贷、货币市场、利润及利息等理论,还不能令人满意。顺便说一句,这里的危机一词,准确地说应该是商业波动的一再重现。一种危机理论要称得上令人满意,不仅要全面处理以惊人的速度不断增加的资料,而且要考虑各种按商业条件的不同指标建立起来的理论,以及相互之间的关系,并且能够兼收并蓄。我在这个方向的工作还只是半成品;我向读者承诺的透彻研究尚未兑现,而且依我的工作计划,承诺兑现的那一天恐怕还远着呢。我现在之所以原封不动地沿用这一章,只在表述上略做改动,不仅是因为这一章的内容已经在危机考察中占有一席之地,还是因为我仍然坚信它是真实可信的;不仅是因为我相信,读者从这一章会发现,本书的论点对危机这个主题有着怎样的贡献,还是因为这样的贡献切中危机问题的要害。因此,在这一章的基础上,我愿意接受批评意见。

在研究过那些让我有印象的反对意见后,我愈发相信我的危机理论是正确的。在这些反对意见中,有两条意见有必要拿出来单独提一提。先看第一条反对意见。有人认为,我的危机理论充其量只是一种“危机心理学”。提出这条反对意见的人,是一位我所景仰的大师级人物,而且意见提得温文尔雅、没有半点烟火气,但在我这头来说,我得用更尖锐直观的语言把他的意见重新表述一遍,这样才能让读者明白他的真实意图。“危机心理学”这个词,应该有着不同于“价值心理学”的明确含义,它指的是:我的理论唯一关心的是,在担惊受怕的商业领域轮番上演的大悲大喜的好戏,人们在每一场危机中都注意到这样的情形,尤其是在过去。这样一来,这种危机理论的立论基础,要么只是同时出现或随后出现的现象(比如恐慌,悲观一类的现象),要么更糟糕,是先前的看多趋势、促销狂潮一类的东西。这样的理论是空洞无物的,这样的观点什么也解释不了。但这些并非我所持的立场。因为我一直在讨论外部行为,硬要说在我的论证中找到了心理学因素的话,除非是他认为,他在每一条关于经济事件——甚至是最客观的——的命题背后都找到了心理学,但我对商业波动现象——无论是不实际正在发生的——的解释,只靠一条客观的因果链条,一条不靠外力而动的链条,这就是,新企业在当前的条件下横空出世所引发的结果,这条因果链条是从第二章解释过的那些事实推导出来的。

再来看由罗伊提出的第二条反对意见。他认为,我的危机理论没能解释,为什么危机呈现出周期性。我不明白他何出此言。要我猜的话,他也许指的是繁荣继之以衰退、衰退之后又是繁荣这个简单的事实。但我的理论解释过这个事实。又或许他指的是周期的实际时间跨度。但没有哪个理论能从数量上给出解释,因为这显然取决于各个危机的具体数据。但我的理论还是对此做过归纳:当新企业的产品经过一段时间上市,这一刻就意味着繁荣的终结、萧条的开始。当创新成果的吸收过程宣告结束,这一刻又意味着新一轮繁荣的开始。

但若依艾米尔·莱德勒的说法,罗伊还另有所指。莱德勒说,我的理论“之所以不令人满意,是因为它根本没打算解释,企业家集中出现这个现象,为什么会周期性出现,需要哪些条件,是不是只要满足这些条件,他们就一定会出现,为什么”。要说我对企业家集中出现的现象解释得不够令人信服,这我认帐。但要说我根本没打算来解释这个现象,这就是言过其实了,因为在我看来,这个现象,以及由它引发的后续现象,是繁荣的唯一成因,也是我的危机理论的根基所在,我怎么可能不花力气来详加解释呢?至于说企业家出现需要的那些条件,如果不计竞争经济下的一般经济及社会条件的话,我们在第二章已经有过阐述,概括成一句话就是,出现了对私人更有利的新机会,要想企业家出现,就得一直满足这个条件。至于抓住的机会为什么少之又少,这既是因为具有企业家素质的人并不多,也是因为必要的外部条件不是随要随有,此外还要有合适的经济状况,企业家在其中还能大致做出可靠的估算。只要紧扣企业家这个概念所隐含的那些假设,那么,企业家为什么会在这些条件下出现,其中的道理就象利字当前人人踊跃这件事一样直白。

现在要拿我的理论和斯皮托夫的理论做一些比较,他在这个领域的研究,到目前为止仍算最透彻的。需要说明的是,这样的比较没有任何厚此薄彼的意思,纯粹只是为了突出一些观点。非要比一个高下的话,那我得承认,就研究的透彻及完善程度而论,我的理论和斯氏理论的差距,实在不可以道里计。斯皮托夫率先指出,真正要解释的是,不是危机本身,而是商业为什么象波浪一样上下起伏,这一点我也赞同。而我不仅在本章,而且早在第二章就已经提出,经济的交替起落,乃是经济发展在资本主义时代的表现形式,这个概念也得到斯皮托夫的认同。这样,我们也就一致同意,资本主义在何时才算有了充分发展,只能根据这种波动首次明白无误地出现的时间来算(按斯氏的说法,这个时间在英格兰始于1821年,在德国始于十九世纪四十年代)。此外,我们还一致认为,钢铁的消耗量,是用来衡量经济形势最好的指标;具体说来,这个指标是由斯皮托夫发现并制定出来,虽然我本人在这方面没有什么好说的,但因为从我的理论也能得出同样的结论,所以也得到我的赞同。我们还一致认为,这个因果事件的第一环,是用资本购买入的那些生产资料、工厂设施(比如厂房、矿山、轮船、铁路)的建设与制造率先繁荣起来。最后,我们一致同意,繁荣的出现,用斯氏的说法,是因为“有越来越多的资本”投向新企业,而对原料、劳动及设备等的需求,使得繁荣的动力扩及整个市场。对于在此起到重要作用的资本,我们的理解也是一致的,唯一的分歧是,购买力创造在我的论证中起着关键的作用,而在斯氏那里就不是这样了。至此我只要补充一件事,这就是资本投资不是平均分布在各个时间段的,而是间断性集中涌现。这件事显然相当关键,我对此给出了解释,而斯氏却没有。我认同斯氏关于标准周期的说法。

但对于终结繁荣、引来萧条的条件,我们有不同的理解。在斯皮托夫看来,这个条件就是,无论是和现有的资本相比,还是和有效需求相比,资本品都出现过度生产的情况。如果将这句话理解成对现实情况的描述,那么我倒没什么意见。但是,斯氏的理论就此止步,接下来只是一个劲儿地解释,什么样的环境会诱使工厂设施、原材料等的生产者,周期性地生产出市场当时消化不了的产品来;而我的理论力图以本章后面提出的方式来解释这个事情。兹将要点概括如下。我们在第二章确立的一个事实是,新企业一般不是脱胎于老企业,而是在老企业以外新出现的,并通过竞争淘汰老企业,这样一来,新企业集中出现对老企业及原有经济形势的影响,在于令到一切条件都为之改变,这样,无论企业还是经济形势,都需要经历一个特殊的适应过程。不过,随着讨论的深入,我们之间的分歧将会缩小。

篇幅过短难免会授人以柄。但为了突出基本观点,我还是尽量删繁就简。出于同样的考虑,我在论证的每一步都标上序号。



§1我们的问题是:我们一直在描述的整个发展,是否象一棵生生不息的树木那样,连续不断地前进?从经验来看,答案是否定的。事实上,经济的运动不是连续而平滑的。逆向运动,遭遇挫折,还有各种各样阻断发展路径的事情,都会发生;经济价值体系也会分崩离析,从而令发展中断。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们在此遇到了一个新问题。

假如让经济偏离发展平滑线路的这些情况只是罕见的现象,那么它们是不会让理论家关注有加,也不会构成一个有待研究的问题的。在一个没有发展的经济中,也会有人遭遇不幸进而处于困境,但他的处境没有理由成为理论研究的对象。同样道理,一个国家也有可能遭遇到的一些重大事件,足以毁掉该国的经济发展,但只要这些事件不经常发生,只要它们可以看成是孤立的不幸事件,那么它们也没有理由被当作普遍现象来考察。但是我们这里提到的逆向运动及遭遇挫折,却是经常发生的事,经常到让人一下子就想到其中有周期存在的地步。即使在理论上还有可能暂不理会这类现象,但在实践中断无此种可能。

进一步说,假如情况是,在克服了这样的挫折后,先前的发展从被阻断的那一点再度开始,那么遭遇挫折从原则上说也就没那么重要。即使我们不能解释这些干扰事件本身是怎么回事,或者干脆对它们不予理会,我们也可以说,我们已经无一遗漏地考察到发展的诸般基本事实。但情况不是这样的。逆向运动不仅阻断发展,更是终结发展。一大批价值就此消失;经济先行者赖以制定计划的基本条件及各种假设就此改变。经济需要重整旗鼓,才能再度前进;经济的价值体系也需要改组。由此再度兴起的发展,是新一轮发展,而非前一轮发展的简单沿续。虽然经验表明,新一轮发展的方向和原来的发展多少有些相近,但经营“计划”的连续性已经被打断。新一轮发展起于不同的条件,部分地兴于不同人之手;不少原先产生的希望,连同原先的价值,永远被历史所掩埋。被各次挫折所阻断的局部发展,连成一线后同总体发展的大方向相吻合,这种事从经验上讲也不是不可能。但从实践上说,企业家不可能越过中断的阶段,就象当它不存在那样继续其计划,直到下一轮发展;从理论上说,一个科学的观点也不可能置该阶段于不顾,否则就是脱离现实。

这类独立于发展现象、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明显对立于发展现象的现象,就是接下来要考察的对象。考察伊始,先看几种存在两可的情况。其一,危机是不是一致现象,还在两可之间。我们从经验知道,发展会有不寻常的中断,并将这种中断称为危机,但在没有经验的人看来,它们只不过是同一现象的不同表现形式而已。但将危机看成是一致现象的观点,显然是说不大通的。事实上,这种一致性主要体现在,危机对经济及各人有着相似的影响,以及有些特定的事件往往在大多数危机中都会出现。但这样的影响以及这样的事件,是和干扰经济的各种各样的外部及内部因素一同出现的,它们并不足以证明危机总是同一种现象。事实上,各种不同的危机,以及引发危机的各种不同原因,总是可以分辨出来的。我们没有理由事先假设,除了我们开始提到的那一点,也就是都是阻断前一轮经济发展的事件,危机还有其他共通之处。

其二,无论危机是不是同一现象,危机能不能以纯经济的方式来解释,这也在两可之间。当然,不可否认,危机大体上是经济部门的事。但这绝不意味着,危机是经济本质属性的一部分,要拿危机是不是必然出自有关经济因素的作用这个标准来衡量,甚至可以说危机不能归入任何一种体系。事实上,引发危机的真实原因,很可能是来自纯经济部门以外,即危机是外部干扰作用于经济的结果。危机发生的频率及规律性,都不是危机由经济内生的确凿证据,因为不难想象,具有这两个特点的干扰因素,在生活中也很常见。因此,危机应该只是一个经济自我调节的过程,为的是适应新的条件。

先来看第一个问题,即危机是否是同一现象。如果我们说,凡有巨大干扰的情况都算危机,那么,除了干扰这个共同的事实,危机就再也没有其他共通之处了。我们暂时最好从这个广义的角度来看待危机。这样,经济过程可以分成三类:其一是循环之流的过程,其二是发展的过程,其三阻止发展不间断进程的过程。这个分类和现实并无出入,在现实经济中,我们能够清楚地区分出这一类或那一类过程。只有更细致的分析才能表明,其中一类是否应该归于另外一类或两类。

干扰并没有共通的属性,这一点也得到了历史上历次危机的证实。这些干扰,在任何地方的经济体身上都出现过,而且在不同的地方以不同的方式出现。它们有时出现在供给端,有时出现在需求端;当它们出现在供给端时,有时又出现在技术生产中,有时又出现在市场或信贷关系中;当它们出现在需求端时,有时表现为需求方向的改变(比如时尚潮流的变迁);有时又表现为消费者购买力的变化。大多数情况下,各行业不会无差别地受到干扰,而是次第受到干扰。危机有时候表现信用体系的崩盘,这时候资本家就倒大霉了,而另外一些时候,危机又让工人或地主的日子很不好过。企业家也会受到危机的牵连,但情况很不一样。

从各种危机的表现形式里找到共性因素,乍看起来是一件很有希望的事。事实上,正是这个只存在于希望里的因素,让老百姓及理论家坚信,各种危机总是同一现象。但不难看出,那些从表面上得出的外部特征,除了是发展的干扰因素外,它们既不是各个危机所共有,也不是其本质所在。就拿恐慌这个因素来说,这种情况就很明显。虽说较早发生的危机,大多出现过恐慌的情形。但也有光打雷不下雨的时候,也就是说光有恐慌,却没有发生危机。不是危机越大恐慌越严重。最后,与其说恐慌是危机爆发的原因,无宁说是危机爆发的结果。人们经常用在危机身上的“投机热”、“过度生产”一类的话,也同样如此。一旦有危机爆发,且让整个经济状况都变了样,那么,危机前尚属正常的投资,危机后大多成了不理性的投机,危机前尚属正常的生产,危机后几乎都成了过度生产。其他一些因素,比如个别康采恩的倒闭,各生产部门间的经济关系失衡,生产与消费的脱节,情况也如出一辙:与其说是危机的原因,无宁说是危机的结果。虽说根据描述危机的文献,一定数量的危机必定重现,但除此之外,各个危机的列举就再也没有一致的地方了,这个事实表明,危机并没有为公认的标准。

再来看第二个问题,即危机是否至少都是纯经济现象,换言之,全部的危机,以及危机的全部原因和结果,是否可以从专门用来研究经济的那些因素中得到解释。不难发现,情况并不总是这样的,也不必然是这样的。就拿战争来说罢,任谁都会同意,战争带来的干扰大到一定程度,会引发危机。但要知道,这种情况不能一概而论。比如十九世纪爆发的历次大战,大多没有立即引发危机。当然,这种情况也是合乎想象的。假设有一个孤悬海外的岛国,该国和其他国家贸易往来密切,其经济处于我们所说的发展的鼎盛阶段。但因与敌国起了争端,该国和外界的联系被敌国的坚船利炮所切断。这样一来,该国的进出口完全中断,商品的价格与价值体系变得支离破碎,债务纷纷违约,信用基础陷于崩坏,这些情形不仅是合乎想象的,在历史上也确曾发生过,出现了这些情形,当然意味着危机来了。但这场危机显然不能从经济上来解释,因为战争分明就是引发这场危机的根源,但战争并非经济因素。这个经济以外的因素引发了这场危机,自然同时也是用来解释后者的原因。这样的外部因素,经常被用来解释危机的成因。其中比较重要的外部因素,当属农业歉收。农业歉收引发危机,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甚至还由此引申出一整套危机理论。

即使有些因素不是像战争或气候条件那样自外而内地作用于经济,但从纯理论的角度说,这些因素也应该视同外部因素作用的结果,因此原则上说都属偶然情况。举例来说,如果一国政府突然宣布废除保护性关税,这有可能引发一场危机。这样的商业措施自然应该算是经济事件。但谁能说得准这项措施怎么出台的?我们唯一能考察的,只是这项措施产生的后果。在经济规律的角度说,它只不过是来自外部的影响。这样,确有一些危机,它们不属于我们所指的纯经济现象。既然是这样,从纯经济角度说,我们当然无法就其原因归纳出任何东西来。在我们看来,它们只能当作不幸的意外事件而另案处理。

现在问题来了:究竟有没有我们所指的纯经济危机,这类危机不像我们刚刚所举的那些例子,它们不是由外部因素所引发的?事实上,若说危机总是由外部因素引发,作为一种观点来讲是合乎想象的,也确实有人持这样的观点。实话说,这个观点貌似还相当有道理呢。假如这个观点站得住脚,那么就不会有关于危机的真正的经济理论,我们能够做的事情,就只有确立这些事实,最多也只能根据危机的外部原因将其归类。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先要排除一类特殊的危机。设有甲乙两个国家,其中甲国的工业靠乙国提供资本。假如乙国有一波繁荣兴起,这样一来,资本现在投在本国,就要比它之前投在甲国更为有利,结果,乙国势必将从甲国抽回先前的投资。假如乙国投资者抽资的事做得不仅急不可待,而且也不顾他人死活,那么一定会在甲国引起一场危机。这个例子表明,一个经济区的纯经济原因,有可能在另一个经济区引发一场危机。这个现象发生得很频繁,也很普遍。很显然,这个现象不仅会发生在两个国家之间,也会发生在一个国家的不同地区之间,在特定的条件下,甚至会发生在同一地区的不同产业部门之间。这样,一个地区爆发的危机,经常会波及到其他地区。现在的问题是,这样的现象究竟是不是我们一直在找的纯经济危机呢?回答是否定的。对任何划定范围的经济体来说,其他地区的经济条件都只是既有的数据,在解释前者内部的现象时,只能起到非经济因素所能起的作用。对有待研究的那个经济体来说,它们是一些偶然因素,试图在这样的危机中找出普遍规律来,注定是徒劳无功的。

最后,在剔除引发危机的一切外部原因之后,我们发现还有另外一些因素,虽说它们也是纯经济的,也就是说,这些因素只从经济内部产生的,但它们并不代表一类新型的理论问题。每一项新组合——用我们先前用到的术语——都有失败的风险。虽说工业的各个部门同时出现致命错误的情况相当罕见,但如果不幸真的发生了,并且这个工业相当重要,那么,一场危机的主要症状就会随之出现。但是,这类事件都都是些无妄之灾,只有逐一找出发生的原因才对,它们并不是经济所固有的,因为它们不是从经济的任何根本因素产生的结果。

要是我们好好琢磨一下这份列出可能引发干扰的各项原因的清单,并且象前面所做的那样,将各项原因逐一划掉,那么,我们肯定会怀疑,这个清单最后还能剩下些什么,如果因为外部或内部偶然因素的作用,经济内部一切重要的事情都走样了,那么,我们对危机的因果关系还有什么好说的。从历史经验得出的结论,一定不会和这个理论起冲突。因为历史上的历次危机,几乎都有如此之多的“意外事件”,谁要是把它们当成引发这些危机的罪魁祸首,是绝不会让人诧异的,找寻危机的更普遍、更基本的原因的必要性,并不象有些人相信的那么明显。暂时可以说,无论我们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历史上发生的重大危机,大多更适合从个别情况来解释发生的原因,而不是用可以归入普遍理论——如果真有这样的理论的话——的因素来解释,这样的因素,充其量只能指望对实发危机的诊断或补救政策有所贡献。任何正在发生的危机,如果在商人眼里几乎都是由有关特殊环境所引发的,那也不能说他们的看法完全不对。“经验主义者”反对任何没有依据地创建普遍危机理论的做法,也不能说完全不对——虽然说,我们这里需要的,不是一味地反对,而是明确区分两种截然不同的任务。

能否解决我们的问题,并且同时将问题转换到另外一个基础上,关键在于能否发现,总有这样一类危机,在资本主义以来所发生的危机——也就是繁荣与衰退交替出现的波动,这样的波动已经遍及资本主义经济生活的方方面面——中,此类危机乃是根本所在,或者即使不能说是必然事件,但怎么说也是有规律的事件。这样,在可用来解释发展遭遇挫折或中断的五花八门的事实中,这种现象就脱颖而出。经济生活的这一类大起大落,才是我们致力于解释的东西。一旦我们把握住这个问题,出于理论分析的需要,我们不仅有理由、而且也必须假设,工业面临的其他干扰,无论来自内部还是外部,一概都不存在,这样才能凸显出我们的危机理论唯一感兴趣的那个问题。不过,在做这样的假设时,一定要切记两件事:其一,我们不考虑这些因素,不是因为它们不够重要;其二,假如我们的理论只囿于那个问题所限定的狭小范围,那么,比起那些研究范围更宽广、旨在让人全面理解危机的真实情况的理论,我们的理论还有什么可说道的地方呢?

至此,我们可以将那个问题概括如下:为什么我们所指的经济发展,不能像一棵生生不息的树木那样均匀地前进,而是像在一条崎岖的路上那样跳跃式前进;为什么它象波浪一样起起落落?



§2答案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唯一的原因是,从概率的一般原理可以推断出,随着时间的推移,新组合不是以均匀的方式出现——具体来说就是,可以将时间按照一定的跨度分成若干等份,在每一个时间间隔内,会有一个新组合得以实施——而是以不连续的、集中的方式出现。

(a)我们先要对这个回答稍加解释;(b)其次要解释为什么实现新组合是集中出现的;(c)最后要分析这件事的后果,以及由此引发的因果反应的过程(本章第三节)。在第三步会遇到一个新问题,不解决这个问题的话,我们的理论就不敢说是完整的。尽管我们认同尤格拉的说法,即萧条的唯一原因是繁荣——这句话其实指的是,萧条只不过是是经济对繁荣的反作用,或者说是适应繁荣带来的新形势,因此,他对萧条的解释,归根结底还是对繁荣的解释——但是,繁荣引起衰退的方式,毕竟和繁荣本身是两回事,眼尖的读者立刻会发现,这正是我和斯皮托夫的分歧所在。读者很快还会看到,无需借助任何新的事实或理论工具,我们的理论就能轻松回答这个问题。

假如我们所指的新企业是各自独立出现的,那么,以特殊的、清晰可辨的、让人瞩目的、稳定重现的这些标准来衡量,繁荣及萧条这样的现象是不存在的。因为这样一来,新企业基本上是连续出现的,而且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均匀地出现的,它们不会给循环之流带来太大的变化,干扰最多只是在局部肆虐,即使扩散到整个经济,也很快就风平浪静了。既然循环之流不会有太大的波动,增长也就根本不会受到干扰。值得一提的是,但凡危机理论,尤其是各种失衡理论,只要认定某个因素是引发危机的原因,都会遇到这个问题;如果这种理论解释不了,为什么这种原因——无论它是什么——不可能连续、均匀地出现,这样,由它引发的后果连续地被整个经济迅速吸收掉,那么,这种理论就绝不能说,它已经把危机现象解释通了。

就算新企业真是这样出现的,那也还有年景的好坏之分。黄金产量增加,或者其他形式的通货膨胀,会促进经济增长;而通货紧缩则阻碍经济增长;各种政治事件、社会事件及经济法规,都会施加这样或那样的影响。就拿世界大战来说罢,出了这样的大事,经济被迫调节到战时状态,战后还要偿还大量的战争贷款,一切经济关系倍受干扰,城乡满目疮痍,社会动荡不定,各大市场零落凄凉,一切都不同以往,这一切都在告诉人们,危机和萧条是什么样子的,哪怕从来没听说过危机的人,此时都会有切肤之痛。但这些都不是我们这里要考虑的繁荣和萧条。因为这样的事件都不会定期出现,更不会必然出现,因为它们不是出自经济内在的作用机制,而只能用特殊的外部原因来解释,这一点我们已经强调得够充分了。还有一种有利因素尤其值得一提的,它总是能促进繁荣,甚至在某种程度上用来解释繁荣,这就是每一个萧条期所引发的事态。这样的事态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大量劳动人口处于失业状态,原材料、机器、厂房大量积压或闲置,乃至被低价甩卖,利率往往低得离谱。事实上,几乎针对危机现象的每一项研究,比如斯皮托夫的研究以及米切尔的研究,多少都拿这些情况来说事。但很显然,我们切不可用现象的结果来解释现象本身,否则的话,我们就会陷入繁荣来自萧条、萧条来自繁荣这样的循环论证之中。既然我们在这里只关心危机的根源,而无意逐条陈述实际作用于繁荣或危机的各种因素(比如农业收成,战争谣言),那么我们就应该根本别去理会那些因素。

新企业集中出现造成的这种影响,因三种情况的存在有所增强,但后者并非引发危机的真正原因。先看第一种情况。根据第二章提出的理论,我们有理由认为,大多数新组合不是脱胎于老企业,也不会立即取代老企业,而是和老企业共存和竞争一段日子,这一点也得到经验的证实。按照我们的危机理论,虽说这种情况在解释经济波动的幅度时非常有用,但它既不是新的因素,也不是独立起作用的因素,更不是决定繁荣和萧条的关键因素。

再来看第二种情况。企业家需求的集中出现,意味着整个经济部门的购买力会有大幅的增加。由此引发次一波繁荣,并遍及经济的方方面面,带来了普遍繁荣的景象——这种现象只能从这个方面才能完全说得通,否则很难说得通。只有因为大笔的新购买力从企业家手里流出,流到实物生产资料所有者的手里,流到用于“再生产消费”的货物(斯皮托夫语)的生产者手里,流到工人手里,然后逐渐渗透到整个经济渠道,当前的全部消费品最后才以越来越高的价格出售。这样,零售商不断扩大订单,制造商不断扩大生产,为达此目的,原先质次的生产资料,甚至弃而不用的生产资料,现在越来越多地得到利用。只是因为这一点,随便哪里的生产和贸易都暂时获利,这和在通货膨胀期间——譬如说一国靠发行纸币来筹集战争经费——的情况一样。许多东西能浮出水面,靠的是借“次一波浪潮”的势头,它们像无根的浮萍,本身没有来自真正推动力量的任何新的或直接的动力;最后,投机的预期成为举足轻重的原因。在投机的推动下,繁荣的征兆最终成为繁荣的成因,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已经为人所熟知。谁要是想构建商业指数理论,或者想从整体上来理解商业形势,这倒是最重要的因素。但依我们的想法,只有繁荣主浪和次浪间的区别才事关紧要,并且只要知道后者来源于前者,知道在一个根据我们的原理精心构建出来的理论中,我们在周期运动中观察到的一切现象都能找到它的位置,这就足够了。但在现在这样一个阐述中,这些现象暂时还得不到它们应有的待遇,这不免让人得出它脱离现实的错误印象。

再来看第三种情况。从我们的论证可以推断出,在繁荣起初阶段以及整个萧条阶段,失误很可能起着不可小视的作用。事实上,大多数危机多少都拿这个因素来说事。但一般说来,失误再怎么发生,也达不到成为一个因素所必要的程度。但凡一个头脑清醒的人,多少总会先仔细考察各种事实,再视结果来决定是否开始生产。虽说严重的误判足以毁掉一家企业,但毁掉一个行业的情况应该说少之又少,更不用说毁掉一国的经济了。人们怎么就犯下这样普遍的失误,以致于影响到整个经济,而且事实上已经不是萧条的一项后果,而是成为引发萧条的独立原因,这又作何解释呢?一旦其他原因引起萧条,许多原先相当合理的计划,现在就变得前景不妙,原先可以轻易补救的错误,现在就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最初的失误才是要特别加以解释的,否则其他的一切都说不通。我们的理论可以给出解释。如果繁荣阶段表现出来的特点,不仅仅是经济活动本身变得更加活跃,而是新组合以及从未尝试过的组合的实施更加频繁,那么,就象第二章提到的那样,我们立刻就知道,失误很可能在那里起着特殊的作用,从本质上不同于它在循环之流中所起的作用。但这里不会冒出什么“失误理论”。刚好相反,为了避免让人有这样的印象,我们要将这个因素放到一边不予理会。事实上,失误只是一个被夸大了的辅助因素,并不是理解危机原理的根本原因。即使没有人做到任何在他看来是“错误”的事情,即使没有技术或商业上的“失误”,没有“投机热”,没有莫名其妙的乐观或悲观,经济仍会出现周期性波动,只不过幅度要小一些罢了。繁荣一定会创造出某种客观形势,只有在这种形势下,失误这件事才能从根本上说得通。这一点容后再说。

(b)为什么企业家是集中出现,而不是连续出现,也就是说,在适当选定的每个时间间隔内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唯一的解释是,一个或若干企业家的出现,会促进其他企业家的出现,后者又促进更多企业家的出现,如此这般,使得越来越多的企业家出现。

首先,这表明,根据我们在第二章列举的那些理由,实施新组合是一件困难的事,只有那些天赋异禀的人才能做得到,这样的例子,在早期的经济以及几乎没有发展的经济——也就是发展后的停滞阶段——中比比皆是。只有少数人具备领导才能,只有少数人有这样的机会——这样的机会本身不是繁荣——成功地向这个方向迈进。但如果一个或若干企业家已经取得了成功,许多困难也就随之消失。这样一来,其他人将会追随这些先行者,因为他们看到了成功的希望。他们的成功进一步扫清第二章分析过的那些障碍,这样,更多的人更容易加入到这个行列,如此这般,直到最后,这项新组合已经是人所共知的事,接不接受只凭个人的好恶。

其次,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企业家的素质和其他素质一样,在同一种族的分布服从误差定律,这样,随着企业家素质的不断降低,具备这种素质的人倒是会越来越多。因此,撇开例外情况不说——比如少数欧洲人置身于黑人之中——随着任务越来越轻松,越来越多的人能够、也愿意成为企业家,难怪一个企业家横空出世后,追随于他的远不止是一批企业家,而是越来越多的企业家,只不过他们越来越不称职而已。实际情况就是这个样子,我们只对与之有关的证据做出解释。凡是仍然存在竞争,且有大量单干户的行业,我们首先会发现一个新组合的出现——主要出现在专门创造出来的企业中——继而发现,现有企业纷纷掌握这个新组合,先是若干企业掌握,然后不断有更多企业掌握,只不过速度上有快也有慢,效果上有得其神者,也有得其形者。我们前面已经将这个现象和企业家利润消失的过程挂起钩来。现在等于将这两者的关系又琢磨了一遍,只不过角度和前面不一样。

第三,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企业家集中出现,而且直到企业家利润消失的那一刻为止,而企业家利润也是从先行者出现的那个产业部分开始消失的。事实表明,每一次正常的繁荣都起自某个或若干产业(比如铁路建设,电气产业,化工产业),繁荣的特点,取决于诞生新组合的那个产业。虽说先行者为追随者直接清除了前者所在产业的障碍,但由于这些障碍的共性特点,事实上也一并清除了其他产业的障碍。对追随者来说,许多事情照搬照抄就好了;但反过来说,先行者定下的范例也成为追随者行事的标准;先行者取得的许多成就,比如打开国外市场,都可以直接为其他产业所用,更别说那些很快就出现的次要因素,比如不断上涨的价格。因此,先行者的影响力并不局限于他的一亩三分地,这样,更多的企业家集中出现,经济被带入技术及商业改组过程,要比在没有他们的情况下来得更快、更彻底。

第四,有关各方对发展的来龙去脉越发熟悉,只剩下得失方面的事要计较,各种障碍在岁月的侵蚀下变得越来越脆弱,这样,创新需要的“领导才能”也就越来越淡薄。因此,企业家集中出现的现象也就越来越不明显,周期性波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弱。很明显,由我们的理论得出的这个结论,同样得到现实的有力证明。经济的集团化比重越来越高,也在这件事上推波助澜,只不过就算是当今的大集团,其销售业绩及金融需求也还是要看市场的脸色——也就是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竞争状况——这样,它们也不能随意将创新、尤其是与创新有关的建设延后至萧条阶段,以收逢低吸纳之利,最多只能偶一为之。但只要它们这样做了,这个因素也证实了我们的理论。

第五,繁荣阶段的基本特征,很容易用新组合的集中出现来解释,也只有用它来解释才说得通,比如为什么说,资本投资的不断增加,是繁荣即将到来的第一个征兆,再比如,为什么生产资料的生产部门最先表现出不同寻常的激动景象,最主要的,为什么钢铁的消耗量在不断增加。繁荣阶段具有的一些现象,比如新购买力的出现以及价格上涨,只有从这个角度才解释得通,因为就拿价格的上涨来说,单从需求的增加或成本的上涨来解释,是很牵强的。此外,失业率下降、工资上涨、利率上升、运费上涨,银行存款及储备不断吃紧等现象,以及我们说过的,繁荣次一波繁荣浪潮的涌现,也就是繁荣传遍经济的方方面面,都能从新组合的集中出现这件事中找到解释。



§3(c)企业家的集中出现是繁荣的唯一原因,会象疾风暴雨一样干扰经济的平衡,而假如他们只是连续均匀出现的话,那么只会带来和风细雨、润物无声式的干扰,这样的干扰,能被经济逐步吸收掉;而企业家集中出现对经济的干扰,需要有一个独特而明显不同的吸收过程,才能使经济适应这些新事物,才能使得新事物完全融入其中,这是一个清偿的过程,或者用我属意的表述方式,是迈向新常态的过程。这个过程正是周期性萧条的本质所在。这样,我们对萧条的定义就是:萧条就是经济力图实现新均衡,是经济自我调节以适应改变了的数据,至于这些数据为什么会改变,那是因为繁荣引发的干扰。

有人说,由于单个企业家只关心自己的企业如何成功,无暇顾及还有一大批企业家跟在后面,所以他的好日子很快就会到头。这当然是事实。还有人说,在单个企业看来合理的做法,在被众多企业模仿后,由此产生的普遍效应会,将这种做法的好处洗劫一空。这也是事实。我们曾经解释过,为什么生产者虽说都在追求一己的利润最大化,殊不知已经启动了消除经济中剩余价值的机制,早在那时,我们就已经认识到这件事的最重要的例子。在这里情况也一样,个人看起来合理的事,在众人的争相效仿下,就变得不那么合理了,而且这个因素确实也在大多数危机中起到作用,因为即使这个企业家早就知道会有一批追随者跟在后面,后者不可能让他措手不及,但他也不可能准确地预测到追随者的人数以及跟进的快慢。但是,繁荣引发干扰的关键,并不在于这些情况,并不在于企业家受到影响,对实施新组合变得悲观起来,而在于以下三个因素。

先来看第一个因素。这个新出现的企业家,拿着别人为他新创造的购买力,提出他对生产资料的需求,套用莱德勒著名的说法就是“追逐生产资料”,由此推高了这些生产资料的价格。现实情况稍有不同,因为至少有些新企业不是新创办的,而是脱胎于老企业,而且老企业虽说赚不到利润,但还要一些准租金可赚,这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推高生产资料价格的势头。但为了能够彻底揭示这件事的本质,我们最好做几个假设:所有的新组合都仅由新创办企业来实施,这些企业的资金都仅由新创造的购买力提供,新老企业会共存一段时间,老企业严格属于循环之流,怎么经营都没有利润,一旦成本开始上涨,它们就只能亏本生产。这些假设和现实当然有出入,但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严重。事实上,人们被笼罩在繁荣阶段的乐观情绪蒙住了眼睛,看不透一个实情:一旦繁荣启动,只要繁荣仅仅表现为需求的增加,繁荣带给许多生产者的只有不幸,只不过轮到他们的产品涨价,他们的日子会好过一些。我们在第二章说过,这样的不幸,是生产资料从老企业腾出来用于新用途这件事的表现形式之一。

再来看第二个因素。新产品在若干年后面世,直接和老产品竞争;先前创造的购买力所欠的商品,现在进入循环之流,而且理论上补偿缺口后犹有余裕。和上面一样,现实情况也稍有不同,不仅是因为前一节提到的那些原因,还因为有些投资距产品生产出来会有相当一段时间,使得补偿的事只能慢慢来。但这些因素并不影响补偿这件事的本质。繁荣开始后,只要消费者是喜新厌旧的,那么老企业就该倒霉了:先是成本上涨,随后收入减少;首先倒霉的,是那些和新组合正面交锋的老企业,随后是其他老企业,谁都躲不了。虽然也有一些老企业从新组合获利,但这属于这种次要的情况,可以不予理会;还有一些老企业还有准租金收入,所以亏本经营的情况要略微缓解一些,但这也只是暂时的事。亏本经营的老企业之所以还没有一下子倒闭,只是因为它们根基还算牢靠,看起来还值得贷款。既然老企业没有一下子都倒掉,新企业想成功也就没那么容易。事实上——这个事实和我们的理论若合符节——繁荣起初绝不是全面开花,而是先集中在一个到若干个产业,而不关其他产业的事,随后才逐渐影响到后者,无论是影响的方式还是力度,都不能和前一种情况相提并论,这样,老企业倒闭的情况有所缓解。既然企业家是集中出现,那么新产品也应该是如此,因为企业家做的事情大致相同,所以产品也差不多同时上市。这些新产品从投产到面世必须花费的平均时间——当然也取决于其他不少因素——从根本上解释了繁荣持续的时间。这些新产品的上市,使得价格为之下跌,一手终结繁荣;虽说这种情况是否带来危机还在两可之间,但不可避免地引发萧条,以及随萧条而来的其他各种现象。

再来看第三个因素。新企业的出现还会导致信用紧缩,因为企业家现在有能力、也有意愿偿还欠债了;而且,由于此时没有其他的人举债,他们留下的空缺无人填补,这样,用来补偿的新产品上市之日,就是新近创造购买力消失之时,而这批产品随后按照循环之流的方式重复生产。这个命题要小心处理。首先一点是,同样是信用紧缩,但这里的情况必须和另外两种情况区分开来。新产品面世的结果一定是信用紧缩,无论是以繁荣阶段的价格水平来衡量,还是理论上以前一个萧条阶段的价格来衡量,结果都是这样,即使在企业家偿还负债的过程中,支付工具一分钱也不少,结果也是这样,因为在正常情况下,新产品的总价款显然一定超出这笔欠债的款项。其他的债务清偿也有同样的效果,只不过规模略小一些。但我们这里只考虑债务减少的影响。正在发生的、或被银行界预见到的萧条阶段,都会有信用紧缩的现象发生,因为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银行都会主动限贷。虽说这个因素在现实中相当重要,经常会引起真正的危机,但只是从属的因素,而不是危机这个现象所固有的。我们在这里也不考虑这个因素,虽然我们既不否认实有其事,也不否认它所起的作用,但我们不认为它在这件事的因果链条上会起到主要作用。这样,我们还要做两个抽象处理,为的是排除那些虽然具有重要现实意义、但在这里影响不大的因素,从而凸显出这里的根本因素。首先,我们忽略这样一个事实:在为生产新产品所做投资的折旧中,新产品的价值只占到很小的比例,这样,在繁荣阶段的全部支出中,只有一部分,而且大多数情况下只有一小部分,是在新企业开始生产的时候,以新产品的形式出现在市场上;这样一来,新创造的购买力只会逐渐退出流通,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这就是下一波繁荣到来,货币市场又涌进更多找贷款的人。事实上,储蓄也会吸收一部分新购买力,但对信用紧缩没什么影响;但是,不少州政府、市政府及农业抵押银行纷纷出手,填补企业家在货币市场留下的空缺,那就对信用紧缩构成影响。撇开企业家的欠债只是逐渐消失这一点不说,我们也要记住,在一个连循环之流都有利息的经济中,信贷甚至有可能一直留在流通之中,只要与之对应的产品年复一年地反复生产,这正是缓和信用紧缩势头的第二个因素。尽管如此,信用紧缩的势头仍然还在,成功的企业总归要偿还负债,这样,虽说程度上已经大为缓和,但客观情况的内在逻辑决定了,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只要繁荣达到一定的程度,信用紧缩总是会自行出现的。这个理论,连同“在发展过程中,价格水平长期看跌”这个推论,事实上都得到了十九世纪物价统计数据的证实。十九世纪有两个阶段未曾受到货币领域重大变化的影响:其一是从拿破仑战争到加州金矿大发现这个阶段,其二是从1873年到1895年这个阶段。这两个阶段所表现出来的两个特征,都能从我们的理论中推导出来:其一是每一个阶段性谷底,都比前一个谷底还要低;其二是,物价曲线在剔除周期性波动后,呈现出下降的趋势。

最后,我们还要解释,其他在找贷款的企业家,为什么没有总是填补企业家还债后留下的空缺。这里面有两个根本原因,在这两个原因以外,还有一些现实原因,不过,这些原因要么可以说是前者的结果,要么可以说是一些次要的、或者辅助的原因。先看第一个原因。假如率先出现繁荣的那个产业取得成功,受到激励,大量的新企业涌现出来,以致于在繁荣的鼎盛阶段,它们生产出来的产品数量之多,令到价格下跌、成本上涨——即便这个产业遵循所谓的报酬递增规律,这种情况也会发生——结果是企业家利润消失,这样一来,谁还想继续往里面砸钱呢?但事实上,即使在竞争激烈的社会,利润也不会被挤得一点不剩,总有一些利润会侥幸得存,也总有一些企业会立刻出现亏损。其他产业还会有多少企业家涌现,发展的次一波浪潮引出的现象还能走多远,也都可以依此类推。一旦这两种情况都见顶了,这就意味着这波繁荣的动力已经消耗殆尽。繁荣不会一直延续下去的第二个原因是:企业家群体的各种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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