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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她兢兢业业的放羊,小心翼翼的追婿
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而那只黄雀,颇有与她天长地久的危险想法……
正是那冥冥中的一眼,让他从心底最深处开始悸动
驱使他握着鹅毛笔,在纸上沙沙地写下这冥冥的一句:
爱从眼睛,触及心灵
这是一本令人捧腹的“追爱手册”
也是一场状况百出的“情场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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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枣花从小被放羊的收养,自觉一生就只需做好两件大事:放最好的羊;做最好的童养媳。
羊好放,童养媳却不好做,她一心一意要嫁的人却只当她是捡来的妹妹,想她容貌绝伦,羊倌群里的一枝花,万花丛中过的“夫君”却完全瞧不上她,但是放羊女的执着千万不要小觑!
没想到,天上突然掉下个王爷爹,放羊女枣花翻身变小姐朱蕴娆,这下官二代的她想抓个夫君还有什么难?直接叫爹给绑了来就是……只是,一心一意的她却忽然三心二意起来,难道人一富贵就那什么饱暖那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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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明晟,女,笔名水合,江苏南京人,2005年毕业于南京艺术学院,从事艺术设计工作。利用业余时间发表文章,2009年由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小说《五蠹》,2010年由文化艺术出版社出版小说《胭脂醉》。2010年加入南京市作家协会,2012年成为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 2014年由吉林文史出版社出版《锦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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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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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1
第一章 第一眼 2
第二章 第一吻 14
第三章 第一夜 31
第四章 桃花劫 43
第五章 扰芳心 54
第六章 不系舟 65
第七章 苍术香 74
第八章 花烛礼 90
第九章 伤心人 104
第十章 鹦鹉语 117
第十一章 竹夫人 133
第十二章 断魂香 151
第十三章 深宫变 165
第十四章 北京城 182
第十五章 再相逢 195
第十六章 除夕夜 213
第十七章 风波起 227
第十八章 情深处 241
第十九章 伤别离 254
尾声 268
番外 2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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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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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枣花再也想不到,一觉醒来自己的命运就发生了剧变。
密密麻麻的士兵包围了她家放羊的山头,为首的将官拿出一枚玉佩给她看,客客气气地问:“枣花姑娘,您认得这块玉佩吗?”
作为临汾县闻名遐迩的第一美人,谁都知道她的芳名。
枣花眯了眯眼睛,被士兵们盯着她的眼神惹恼,一时忘了胆怯:“认得,这是我爹的玉佩。”
爹爹逢年过节或者去做客,都会美滋滋地将这块玉佩挂在脖子上,她不会认错。
“你爹昨天将这块玉佩送去典当。”
“没错。”是她说自己做新娘还差一套银鎏金的头面首饰,爹爹舍不得杀他的宝贝羊,才想到把玉佩拿去当。
“这块玉佩……是从楚王府流出的。”
“楚王府?”枣花的眉尖儿抬了抬,漫不经心地问,“那是什么地方?”
第一章 第一眼
临汾县的牧羊西施陈枣花,一夜之间,变成了湖北楚王府失散十七年的千金大小姐。
而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陈梅卿,千里迢迢从山西临汾赶到湖北武昌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了。
恢弘的楚王府位于高观山南麓,坐北朝南,整整占去了半座武昌城。王府四周垒石为城,城墙高二丈九尺,府内遍筑宫室,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不啻人间仙境。
此刻陈梅卿畏畏缩缩地站在王府的正门下,抬头望着门匾上巨大的“镇楚门”三个字,仍然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偏偏身边却有内监不失时机地提醒他:“陈官人,快请进吧。”
陈梅卿愣了愣才回过神来,跟着内监走进楚王府,几番云里雾里,才算飘进了枣花的香闺毓凤宫——枣花如今已不再是枣花,她已是楚王的女儿朱蕴娆。
陈梅卿晕晕乎乎地望着端坐在绣榻上的美人,因为初来乍到,枣花一身锦衣华服都是新裁的,崭新的袄裙顺着坐榻舒展开,让她看上去像一只花团锦簇的禽鸟,当然,她如今的确是住进了金丝笼子里。
“夫君,你终于来了!”珠围翠绕的美人光彩夺目,艳丽的脸庞非但没有被珠光宝气夺去神采,反倒锦上添花,美得慑人。
陈梅卿一见她这副德性,越发腿软:“我的小姑奶奶,现如今你住进了王府,话更不能乱说了!”
“我怎么乱说了?爹爹把我养大,就是为了给你当媳妇的,跟我是谁生的根本没关系!”朱蕴娆撅撅嘴,忽然笑着问陈梅卿,“夫君你渴不渴?我替你叫杯茶来。”
说罢她敲了敲绣榻旁的小金钟,唤来一名侍女,命她为陈梅卿看茶。
陈梅卿看着她指挥若定的做派,不由愣着神感慨道:“咦,你适应得倒不错啊,我还以为你会不习惯呢……”
“不习惯又能怎么办?”朱蕴娆耸耸肩,又若无其事地冒出一句,“这里谁也帮不了我。”
她的话令陈梅卿心中一震,半晌说不出话来。于是借着一盏清茶的功夫,他在肚子里回顾了自己与朱蕴娆十七年的孽缘,只觉得人生如寄、世事无常。
十七年前,他跟着老爹在山头放羊,在羊圈旁救助了一位临盆的孕妇。陈老爹从孕妇手中得了一块上好的玉佩,终于让一向悭吝的他捐出半扇羊,请来个稳婆替孕妇接生。孕妇诞下女婴后便撒手人寰,于是那个女孩在陈家长大,也不知被陈老爹灌了什么迷魂汤,从此立志要嫁给他做媳妇,害得他自从在临汾县衙做了县丞之后,不惜常年在外流连青楼,成了有家归不得的浪子。
岂知人算不如天算,陈老爹某天突发奇想典当了玉佩,被平阳府的官兵找上门,才知道湖北的楚王府已经寻找这块玉佩的主人寻找了十几年。玉佩的图样早在十多年前就已分发到各地当铺,若不是掌柜细心认出来,只怕楚王府里那一段往事仍会尘封在岁月中。
当年陈老爹一家救助的孕妇,原本是楚王府的侍女。她与年轻的楚王朝夕相处情愫暗生,偏偏在珠胎暗结的当口,正值楚王大婚。王府太妃得到消息,勃然大怒,侍女迫于淫威私自出逃,前往山西投亲,这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事。
想到此陈梅卿不禁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望着自己很傻很天真的妹妹,真心替她捏一把冷汗:“你在这里过得好不好?没人欺负你吧?”
陈梅卿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
想当初楚王发了狠心寻找枣花的母亲,不过是因为初恋情深,这么多年过去,再浓的情分也会被时间冲淡。如今虽然他收留了枣花,还按照楚王一支的字辈,将枣花的名字改作朱蕴娆,可朱蕴娆却已注定无法拥有郡主的名封——她是楚王娶妃前由侍女孕育的孩子,所以只是一个滥妾之女,身份与庶民相同。
再者楚王府上下几千口人,一个比一个势利,别说她一个小小的私生女,就连堂堂的楚王朱华奎,如今都被宗族里一帮不省心的贵戚逼得焦头烂额……想到此陈梅卿猛地一凛神,意味深长地低声问朱蕴娆:“你可知我为何千里迢迢地赶来武昌?”
“为了娶我呗。”
“噗……”陈梅卿一口茶喷了老远。
“我已经向父王请婚了,”朱蕴娆眯着眼笑道,“如今有皇帝保媒,看你还能往哪儿逃!”
这丫头……果然一点长进都没有,一瞬间陈梅卿错觉自己是羊入虎口,连肠子都悔青了。
“我的小姑奶奶,你醒醒,如今围在你身边的不是一群羊,你可长点儿心哪!”陈梅卿愁眉苦脸地提醒她。
“我知道啊,唉……”朱蕴娆也托着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不在焉地感慨,“还是放羊更自在。”
陈梅卿翻了个白眼,再次压低了声音问她:“你真没听说你爹的事?”
“我爹他出了什么事?”朱蕴娆顿时吃了一惊,着急道,“没人告诉我啊,自从出了山西,我就再没爹的消息了。”
陈梅卿一口血差点喷出来:“我说的是楚王,楚王!”
“哦,你说的是我父王啊?我就没把他当爹。”朱蕴娆仿佛理所当然地耸了耸肩。
“……”陈梅卿面色铁青地沉默了一会儿,才咬着牙警告朱蕴娆,“这话你今天对我说一次也就罢了,从今往后,不许再说第二遍。”
“我知道啦,”朱蕴娆撇了撇嘴,“你说吧,我父王他出了什么事?”
陈梅卿这才抬起一只手,神秘兮兮地凑近朱蕴娆耳边,压低了声音道:“三月的时候,辅国中尉向朝廷递了奏疏,指控楚王并非先王亲生,乃是王太妃之兄王如言的侍妾所生。”
“哦……”朱蕴娆有听没有懂地点了点头,琢磨了一会儿才问,“那个辅国中尉是谁?”
“辅国中尉是楚王的族兄,他娶了王如言的女儿,所以才会得知其中秘辛。”陈梅卿小声道。
身边人的气息不断吹进她的耳朵眼里,让朱蕴娆痒丝丝的,一时哪还想得到正经事,只顾咯咯笑道:“我父王是谁生的,关我什么事?”
“你这个笨蛋!”陈梅卿忍不住骂道,“你父王出了事,你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大不了再回山西放羊呗。”朱蕴娆扯了扯自己挺括的衣袖,上好的衣料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很是动听。
陈梅卿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抚额——为什么他这个不知死活的妹妹会翻身做了楚王的女儿呢?真是天要亡他啊!
偏偏始作俑者还红口白牙地笑道:“夫君,你就别担心我了。父王已经同意了我们的婚事,他说虽然你不是本地人,可毕竟我生在山西,又和你有婚约在先,所以他会上报巡抚,向礼部奏请赐婚。”
陈梅卿一听这话顿时更想吐血,深深懊悔自己当年优柔寡断——他十年前就应该把这丫头丢进山坳里喂狼!喂狼!
“哪,你既然都已经到武昌了,就安安生生地在王府里住下吧,”朱蕴娆相当体贴地安慰了陈梅卿一句,又笑嘻嘻地亲自送他出宫,“一会儿内监就会领你去长史那里报备,夫君你可要好好表现哦!”
一时陈梅卿头晕目眩地被朱蕴娆送出毓凤宫,茫然的视野中一直晃动着她不胜娇羞的笑脸……
真是艳如桃花的姿色呢……此刻数里之外,齐雁锦左眼紧闭,右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千里镜,嘴角不觉泛起一丝笑意。
“齐,你在看什么呢?”
怪腔怪调的问语忽然从背后传来,齐雁锦收起了千里镜,不动声色地回过头:“没什么,只是随便看看风景。”
“是吗?”站在齐雁锦面前的人金发碧眼、人高马大,脸上却露出与身材极不相称的傻笑,“我已经好久没见你笑过了,你在开心吗?”
齐雁锦闻言微微一怔,一瞬间也有些惊愕——他在开心吗?
怎么可能。
“不,我只是在解闷罢了,”他摩挲着手中的千里镜,指尖缓缓滑过铜管上精美的天使牙雕,脑中却描绘出另一张象牙色的美丽面庞,“我看见一个天使就要落难了,所以觉得很有趣。”
“齐,你总是这么邪恶。”
熊三拔冲着齐雁锦龇了龇牙,笑得很憨——想当初他Sabatino de Ursis,一个来自西洋的大好青年,不远万里来到东方,在人生地不熟的时候碰上了这位齐二少,从此便展开了一段悲催的人生。
比如他一心向往东方美食,一路从澳门吃到南京,结果齐二少决定略尽地主之谊,用毛鸡蛋招待他。当熊三拔喜滋滋地敲开鸡蛋,看见里面毛发凌乱蜷成一团的小鸡时,他整个人顿时也跟着凌乱了!
他当时就应该和齐二少绝交!可惜为时已晚,那个时候他已经喜欢上了齐二少,结果如今的他……已经比谁都爱吃毛鸡蛋了。
又比如他不过是个子高点、人壮点,早晨往东边一站,就能把照在齐二少身上的阳光全部挡住罢了。可是齐二少却怀恨在心,在替他取中文名字的时候,用了“熊三拔”三个字,还骗他说这个名字与齐二少有好兄弟的意思。
直到某天熊三拔终于弄懂了这三个汉字,确定从字面上看一点褒义都没有,他五官英挺的俊脸才缓缓扭曲在一起……可惜为时已晚,那个时候他已经练好了签名、刻好了印章,并且已经深深地爱上这个名字了。
再比如他刚刚学会“西洋”两个字,齐二少就开始教他背“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什么的,那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了啊!
然而此刻熊三拔凝视着齐雁锦,心中却想:不管什么人会倒霉,只要他高兴就好,毕竟自从那件变故之后,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齐雁锦脸上露出笑意了。
偏偏就在熊三拔和齐雁锦站在高楼上两两相望之际,一道声音却大煞风景地从他们身后冒了出来:“锦真人,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二人闻言回过头去,就看见楚王的宗侄,崇阳王朱蕴钤正笑嘻嘻地向他们走来。
朱蕴钤如今年未弱冠,正是最顽劣的岁数,看见什么热闹都想往上凑。何况齐雁锦和熊三拔两人,一个是神乎其神的茅山道士,一个是金发碧眼的洋鬼子,真是一个赛一个地有趣!
显然齐雁锦对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一点也不感兴趣,于是一个冷眼睇了过去,不悦道:“这是在下用来夜观天象的法器,殿下碰不得。”
“你骗人,”朱蕴钤立刻高声反驳,“我刚才明明看见你拿眼睛对着它,正往毓凤宫的方向张望呢,什么夜观天象!”
齐雁锦眉峰微微一挑,面不改色,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你不懂,昨晚我夜观天象,发现有一颗小星坠入毓凤宫中,心里觉得古怪,所以白天才会过来看看。”
“嘿,还真被你给说中了,现如今毓凤宫里住的那位,的确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朱蕴钤兴致勃勃地追问,“那颗星是吉是凶啊?”
“这可不好说,需要合了那位女主的生辰八字才能知道。”齐雁锦一板一眼、道貌岸然地回答。
“那可就难了,”这时朱蕴钤耸耸肩,脸上露出轻蔑的笑意,“毓凤宫里住的那位,是楚王近来刚刚认下的私生女,早先一直在山西放羊,别说是生辰八字了,恐怕连自己到底几岁都算不清呢。”
“是吗?”齐雁锦心不在焉地附和了一句,脑中却暗暗走了神:那样明艳的一位妙人,竟然是个放羊的,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在山头放羊的日子虽然枯燥又忙碌,此刻朱蕴娆却不得不承认,毓凤宫里清闲的日子更难打发。过去她哪天不要来回走上几十里地?可现如今,她只能在一块巴掌大的后花园里来来回回地兜圈子。
纵然花圃里的奇花异草让人眼花缭乱,可几十个圈子绕下来,再新鲜的花也要烂在心里了。
照顾她起居的宫女们早已经频频暗示,她应该坐下来绣绣花、喝喝茶,不能这样大步流星地兜圈子,更不能热出一脑门子汗。她却觉得这些蔫蔫的宫女们才是奇怪的存在,一个个瘦得在裙子底下直晃荡,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楚王府为啥要花钱请病猫来伺候她呢?
更可怕的是,这些女人还各自分工,把明明可以一个人做掉的活,硬生生拆成十几个人来做。于是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呼啦啦一大群人围着她,让她烦不胜烦:“你们别再劝我了,我不想坐下来绣花!”
宫女们面面相觑,实际上谁也不喜欢这个从天而降,说话声里还带着山西口音的主子:“如果小姐是怕绣得不好,可以请嬷嬷慢慢教的。”
“我不是怕绣得不好,我是怕我的眼睛变小,”朱蕴娆看见宫女们面露疑惑之色,于是用手指比了比自己的眼睛,一本正经道,“你们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睛这么大吗?那是因为我过去在山头放羊,离我越远的羊就越容易跑掉,所以我必须睁大眼睛看啊看啊,眼睛就越瞪越大了。可如果改成绣花呢,我必须把眼睛眯成这样……”
说罢朱蕴娆觑起眼睛,把两只水杏眼用力眯成两道细缝,冲着宫女们叹气:“我变成这样的眼睛,能好看吗?”
宫女们听出她话里的讽刺之意,都有些不快,其中女红最好眼睛也最细的一个姑娘,果然闹起了脾气:“小姐请自重,您以为您现在还是在放羊呢?”
“我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在放羊,”朱蕴娆冲她们摊开双手,同时也咧开了嘴,“过去我放羊的时候,手里都会拿着一根鞭子,身旁的畜生只要有惹我不顺眼的,我就啪地一鞭子抽过去,可过瘾了!”
宫女们顿时恼羞成怒,立刻集体造反,丢下朱蕴娆纷纷作鸟兽散。一时后花园里空荡荡只剩下朱蕴娆一个人,她冲着宫女们四散开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得意洋洋。
日子太无聊了,人就爱生闲气,她可千万不能被这帮小鸡肚肠的丫头们给带坏了!
朱蕴娆一个人怡然自得地在花园里遛了两圈,又走到秋千架那里打秋千玩。
她无人扶持,只好自己一个人拽着绳子踏上秋千板,借着自身的重量前后晃荡,努力了好半天,才一点点地把秋千荡远。
一个人玩秋千,的确是寂寞又吃力。
不过朱蕴娆认为没人能看到她的窘境,所以玩得越发不亦乐乎,殊不知远处有一只犀利而深邃的眼睛,此刻正兴味盎然地透过千里镜,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她右手拽着的那根秋千绳子,就快断了吧?
齐雁锦的嘴角浮起一丝笑,在这个幸灾乐祸的当口,情不自禁地回想起自己三天前看见的那一幕。
那时候他正百无聊赖地凭栏远眺,借着千里镜打发时间,却冷不防瞥见毓凤宫里有个小宫女鬼鬼祟祟地凑近了秋千架,从袖子里掏出一把薄刀,将一根秋千绳割断了大半绺,又用胶仔细地黏回原状,一边做手脚,一边还心虚地东张西望。
齐雁锦立刻觉得事有蹊跷,偌大一个毓凤宫,怎么可能在这么长的时间内都没人经过?于是他借着千里镜又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四处都有宫女把风,显然这个用意歹毒的恶作剧,是一场多人的合谋。
这一想他不禁更加好奇起来——这座宫里的主子要嚣张跋扈成什么样,才能让那么多宫女串通一气去整她呢?
再后来,他就看到了这座毓凤宫的主人,一个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这女人似乎美得理直气壮、无惧无畏,在宫女们面前根本不知收敛,也难怪要遭人报复了。
不过她也不是没有弱点。
这个弱点,大概就在她昨天私会的那个男人身上吧?
果然越炽烈的人也就越单纯,一旦陷入情网,无一例外都会像落入蛛网的无辜小虫——手足无措、越陷越深,直到作茧自缚。
真是太可爱了。
正这样想着,远处越荡越高的秋千果然在下一瞬猛然崩断,玩在兴头上的美人毫无意外地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齐雁锦的心猛地一拎,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在目不转睛等待后续的时刻,心情竟有些莫名的紧张。
这一跤摔得也太结实了,她得疼成什么样?他好像……真有点担心她了。
然而远处的美人伏在地上趴了一小会儿,随后缓缓地撑着身子爬起来,竟然没事人似的回头望了一眼秋千,掐着腰开始愣愣地发呆。
这是什么反应?
齐雁锦生平第一次感到费解,随后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她难道……真以为是自己绷断了绳子?
胸腔里骤然爆发的喜感来得太快太猛,拳头一样堵住了齐雁锦的嗓子眼,憋得他快要内伤。
这个女人,他一定得会一会。
而另一厢,刚从摔个狗啃泥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的朱蕴娆,正一脸担忧地掐着自己腰上的肉,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啊啊啊,她没脸嫁给夫君了!自从不放羊,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现在胖得连秋千都被她扯断了,她没脸活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她的夫君到底躲到哪里去了呢?
朱蕴娆很是哀怨地蹲在毓凤宫里害起了单相思。
自从陈梅卿被楚王选作朱蕴娆未来的夫婿之后,王府中的长史、承奉、教授等人便将他圈禁在寅宾馆里,除了量体裁衣,更要传授礼仪、考核资历,天天折磨得陈梅卿生不如死、欲哭无泪。
别以为如今朱蕴娆成了楚王的女儿,他陈梅卿就可以用齐大非偶的理由逃出生天——有明一代,开国圣主为了防止外戚擅权,做出了一个非常英明的决定,那就是藩王为郡主挑选夫婿的时候,必须避开高官之子,只要是身家清白的良民就可候选,并且一旦选中成婚之后,郡主的丈夫也不可以担任京官,基本上只能一辈子住在王府里,做一个白吃皇粮的仪宾。
所以他这个山西放羊娃的淳朴出身,除了户籍一项不合格之外,其他真是最理想的仪宾人选啊!
救命!
陈梅卿眼含热泪地对天祈祷:随便谁都好,老天爷,赶紧派一个人过来救救他吧!他不想娶他的妹妹啊!
所谓食色性也,这世道一向以貌取人——哪怕再残缺的男人,也会乐于接受美人的差遣。所以尽管宫女们都不待见朱蕴娆,她还是很快就从内监那里得到了陈梅卿的消息。
认真算起来,她朱蕴娆有生以来唯一搞不定的男人,还真就只有陈梅卿。
一想到此处,朱蕴娆就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盘算着既然陈梅卿一心躲她,倒不如自己主动去找他。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一旦打定了主意,朱蕴娆立刻就行动起来。她撇开满殿阴阳怪气的宫女,一路靠着内监们殷勤的指点,顺利地躲开了楚王府大大小小的主子们,独自前往陈梅卿暂住的寅宾馆。
这一路扑朔迷离,她在四月的繁花和柳荫里穿梭,像一只蹁跹的蝴蝶。
如此灵动轻盈的脚步,楚王府中已多年未见,纤细的人影偶尔从行人的眼角余光中晃过,让人刹那间有种心生妖魅的错觉。
这样美丽的生灵,命中合该撞上一张早已布开的蛛网。
当朱蕴娆刹住脚步,疑惑地望着前方向自己迎面走来的道士时,心中一瞬间只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像羊羔一样笑得无害又可爱呢?
于是就是这片刻的停留,让他俩记忆中的第一次照面恰如鲜花盛放,溢满了新蕊初逢骄阳时的芬芳。
朱蕴娆不由愣了一愣,下一刻才继续迈开脚步,与齐雁锦擦肩而过。
然而当她越过身边人时,这个陌生男子竟忽然微微欠身,对着她的耳朵悄声低语:“膝盖不疼了吧?”
“哈?”朱蕴娆猛地睁大双眼,脚下一个趔趄,立刻惊愕地回头瞪住齐雁锦。
齐雁锦便也回过身,黑色的道袍轻轻扫过庭中的青砖,衣裾微拂,像被风悄悄吹皱的一折波痕。
朱蕴娆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只觉得浑身不寒而栗,不由紧张地问:“你说什么?”
“别紧张,我不是故意在吓你。”齐雁锦非常非常和善地眯眼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一下,“我只是……能看得见你身上的淤青罢了。”
“你说什么?”朱蕴娆立刻捂着身子跳开一步,直觉这人在装神弄鬼,“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这里,”齐雁锦反手指了指自己的眉心,一本正经地对她说,“我是一个道士,有千里眼的道士。”
朱蕴娆凝视着他,慢慢地皱起了眉头:“你是说你有法术咯?”
“的确有那么一点点。”齐雁锦很谦逊地表示肯定。
“是吗?”朱蕴娆歪着脑袋斜睨他,勾起唇角笑了笑,“那你变只羊给我看看呢。”
在她面前故弄玄虚的男人,她见得多了,不过他的样貌亦同样出众,也许接近她的心态能有不同——朱蕴娆很早就知道男人喜欢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接近她,不过比起普通人,相貌越是漂亮的,越能不紧不慢地与她相处。
她的夫君便是一个典型。
所以,眼前这人又何必费心骗她?
齐雁锦抱拳轻咳了一声,忍住笑意回答:“羊我是变不出的,本教的道法五花八门,我也只能精通其中一两样罢了。”
“那么你精通什么呢?”朱蕴娆将信将疑地问。
“精通阴阳双修之术,以及男女姻缘法门。”齐雁锦道貌岸然地回答。
嗬,当谁不知道呢,原来就是个研究房中术的,还故意摆出一副高深的样子。
朱蕴娆心中这样想着,眼里就忍不住露出一丝蔑色来。
齐雁锦对朱蕴娆的轻慢不以为忤,径自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意味深长地开口:“我看姑娘的面相,近来红鸾星动,一定是见到了心仪之人。”
朱蕴娆闻言心中大惊,脸上却强撑淡定:“哦?那你还知道些什么?”
“那人与姑娘空有夫妻之分,却没有夫妻之缘。”齐雁锦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对朱蕴娆摇摇头,“这种事,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姑娘爱得深一点,也就输了。”
如果在千里镜中没看错,她在那个男人面前,的确是爱得一败涂地。
“我输了吗?”这一刻朱蕴娆双眉一蹙,终于对齐雁锦的话深信不疑。
若说身上摔伤,或者喜欢夫君这件事,这人如果有心都能打听得到,可他不仅知道这些,还知道她已经输了……
想想可真是不甘心。
“我不想输,”朱蕴娆有些落寞地望着齐雁锦,喃喃道,“你不是会法术吗?有没有办法让我赢?”
“让你赢的招数自然有,不过事不关己,我又何必泄露天机?”齐雁锦云淡风轻地回答,说罢对朱蕴娆施了一礼,径自转身继续往前走。
“等一等,”这时朱蕴娆忽然改变了主意,决定暂时不去和夫君相会,而是快步追上了齐雁锦,拿出十分的诚意恳求道,“道长能不能帮帮我?”
这世间除了陈梅卿,大罗神仙也挡不住她十分的诚意。
果然这道士也不能例外,走了十几步后终于被她的诚意打动,在一处树荫下缓缓地停住了脚步:“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帮我赢,”朱蕴娆在树荫下翘首望着他,满怀希望,“随便用什么办法,只要让那个人喜欢上我。”
“你若真心想学,我这里倒是有一招。”这时齐雁锦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像一只无害的羊羔,“不过你确定要学吗?”
第二章 第一吻
“当然要。”朱蕴娆坚定地点头。
于是齐雁锦责无旁贷地捧住了朱蕴娆的脸,低头深深地吻了下去。他的舌尖扫过她的双唇,灵活而严谨地进行侵略。唇齿间的城池瞬间被他攻占,而她小巧的舌尖成了最乖顺的俘虏,随他怎么欺负也不肯反抗,似乎已经自甘堕落。
这一吻的同时,他的手指缓慢而柔和地按摩着朱蕴娆脑后的穴位,舒服得她简直快要飞起来。她觉得自己的天灵盖正在被这个男人缓缓打开,然后魂魄变得无比轻盈,好像下一瞬就要窜出她的身体。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在发出一声声哀求,极力挽留将要飞散的神智,可是不管用,一点都不管用……
直到窒息的前一刻,濒死的恐惧终于迫使朱蕴娆狠狠地推开了齐雁锦。她失魂落魄地喘着气,惊恐地瞪着齐雁锦问:“其实你是在占我便宜吧?”
她又不是傻子。
齐雁锦却一脸平静地看着她,不悦地回答:“我是道士。”
仿佛她的控诉是一个天大的冒犯。
朱蕴娆愣了愣,被他这么严肃地一反驳,头脑也有些混乱了:“是吗?”
“当然,”齐雁锦一本正经地站在原地,不答反问,“你觉得这招如何?”
啊,他不仅不心虚,还问她这招如何?
朱蕴娆回味了一下,眨了眨眼,脸忽然微微红起来:“这招好是好,可那个人绝对不会用的。”
齐雁锦像是听到了一句可笑的傻话,却很厚道地没有笑话她,而是善意地指点:“这一招是让你用的。”
“啊,是吗?”朱蕴娆这才反应过来,瞬间满面红霞。
“当然。”这时齐雁锦凝视着朱蕴娆,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现在换你来,让我确定你到底有没有学会。”
朱蕴娆闻言一怔,顿时踌躇起来。怎么办?虽然羞得要死,可她的确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学会。
嗯,他的确是一个出家人,而且是专门研究房中术的道士,所以……他应该真的只是在授课,不会有邪念吧?
于是犹豫了一会儿,朱蕴娆还是克服了羞怯,依样画葫芦地踮起脚尖,将双唇凑了上去……
不为别的,她就是想学会这一招。
可当初那一吻时自己的脑袋一片空白,这个人又教得那么复杂……她到底还能记得多少诀窍呢?
令人魂飞魄散的亲吻再度重演,只是这次江山易主、李代桃僵,许久之后,她才有些忐忑地退开,迟疑地问:“怎么样?我算学会了吗?”
“嗯,八九成。”齐雁锦面带赞许地点点头——她果然一如他的想象,十分甜美。
“真的?”朱蕴娆这才放下心来,笑逐颜开。
“真的,”这时齐雁锦深深地看着她,不疾不徐地坦白,“我已经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啊?”朱蕴娆被他这句话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逗你的,”齐雁锦笑了笑,不慌不忙地解释了一句,“我是道士。”
“那就好。”朱蕴娆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
齐雁锦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她傲人的胸部,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
果然离远一点看,更能凸显她的秾纤合度,齐雁锦在心中暗暗评估。
从酥胸到蜂腰之间的惊人落差,被她笔挺着肩背毫不羞怯地示人,若不是看惯了西洋画里那些丰满而坦然的肉体,自己一定也会对这种直白的美丽不敢苟同吧?
这样的美人,若是在豪门巨室中长大,岂能如此有趣?
一想到此,齐雁锦便满意地笑了,欠身向朱蕴娆告辞:“既然姑娘已经学会了这招,在下便告辞了。”
“等等,”朱蕴娆见他作势离去,忍不住望着他问,“道长如何称呼?”
“在下齐雁锦,如今暂时住在寅宾馆。”
“哦,你也住在寅宾馆呀?”朱蕴娆有点怔忡地接话,十指不自觉地交缠在一起。
“当然,我来这里只是做客。”齐雁锦说罢便转身离开,只留下朱蕴娆独自站在原地。
他没有问她的名字……
朱蕴娆此刻读不懂自己心头微微的失望,只好随意安慰自己:他会法术,自然也会知道她是谁。
齐雁锦与朱蕴娆分别后,一路走回寅宾馆,他的贴身小厮连棋立刻迎上前伺候,机灵地奉承道:“公子看上去挺高兴,是不是在王爷那里得了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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