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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大商埠

書城自編碼: 2573990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中國當代小說
作者: 刘杰
國際書號(ISBN): 9787555218647
出版社: 青岛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5-05-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1176/850000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精装

售價:HK$ 36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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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物通过奋斗成为商业巨贾的传奇

百年商埠历史风云

商业家族兴衰沉浮



比《白鹿原》更深邃厚重 比《大宅门》更跌宕起伏
內容簡介:
著名作家刘杰闭门谢客十年之力作。

小说叙写了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通过奋斗成长为商业巨贾的生命传奇,同时也展现了青岛大商埠百年的历史风云。从1891年章高元奉旨来青岛开埠写起,到后来相继受到德国和日本殖民主义的统治,波澜壮阔的宏大场面和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把我们带入了一百多年前的时代。
作者巧妙地通过一个家族的亲历,还原了中国大商埠在清末、德占、日占、民国、军阀混战等时期的浮沉变化和不为人知的历史风貌,充满旖旎风光,也不乏沧桑之感。
關於作者:
 刘杰:作家、编剧。祖籍青岛,六十年代生人,大学文化。外祖父曾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青岛地区的民族资本家,经营过绸缎庄、书局和铁厂等民族工业。因外祖父的商业基因,做过媒体,后下海经商,经营药厂、酒店等产业。本世纪初开始专业创作,发表数百万字作品,先后出版过《今天你过得好吗》《中年危机》《混子》等长篇小说。
目錄
写在前面 001
目录
第一部
第一章 003
第二章 036
第三章 071
第四章 107
第五章 139
第六章 175
第七章 229
第八章 254
第九章 288
第十章 333
第十一章 364
第二部
第十二章 399
第十三章 429
第十四章 451
第十五章 481
第十六章 501
第十七章 526
第十八章 558
第十九章 582
第二十章 640
第二十一章 694
第二十二章 728
第三部
第二十三章 775
第二十四章 822
第二十五章 858
第二十六章 886
第二十七章 920
第二十八章 960
第二十九章 1002
第三十章 1064
第三十一章 1112
后记 1143
內容試閱
第一章



郑矢民这一辈子有两件事是和婚姻有关,最让他荣耀的是,曾经因为在自家炕上和媳妇办那个景,搞得动静过大获得了一个响当当的外号,叫做“拆屋”;而最窝囊的事则是因为连死了两房媳妇,被家族当作妖孽给从胶州老家驱赶出了家门,只身一人流落到了德国统治下的青岛。

有关郑矢民在炕上“拆屋”的故事,这还得从头说起。

从郑家宗谱考证,郑家原籍江浙一带,祖上为官,因冒犯朝廷被充军发配至云南(古云州,运城以南),于明永乐年间,经由山西洪洞大槐树下迁徙来到山东胶州。相传,朱元璋在最落魄的时候一路要饭来到山东临朐,沿门乞讨,不但无人施舍,反而还被一家有钱的员外放出恶犬给咬伤。朱元璋因而对山东人痛恨到了极点,对天发下毒誓说:有朝一日当上皇帝,定将山东人斩尽杀绝。元朝末年,山东连年灾荒,民不聊生,已经成事的朱元璋难以忘记昔日的誓言,派大将徐达、常遇春率军二十五万进入山东境内,大开杀戒,连续杀戮十年,把山东人彻底赶尽杀绝,从而使山东大地成为人迹罕至的无人之地,古书形容当时山东是“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田莱尽芜,蒿藜没人,狐兔之迹满道”的凄凉景象。至明永乐年间,当朝皇上朱棣听从大臣进谏,开始将移民经山西洪洞大槐树向山东境内迁徙。郑家的祖先就是这些迁徙移民中的一支,被官兵绑缚着手,从遥远的云南押解到山西洪洞,再由大槐树下出发,披星戴月日夜兼程来到了山东胶州,在这里拓荒垦田,繁衍生息,从此诞生了这个以郑姓为第一大姓的自然村落,叫做郑家林。康熙年间,郑家举子郑隽进京赶考,一路闯关至殿试,结果只因长相略逊而屈居榜眼,为“两榜进士”,被派任陕西富平做八品县丞,后升任县令,治县有方,深得百姓爱戴。于康熙三十六年奉旨进京入翰林院。郑隽一生为官清廉,于耄耋之年经皇上恩准告老还乡,在村前面对墨水河的场院里大兴土木,修建郑家宗祠,以示对祖先的感恩与缅怀。宗祠里从此年年香火不断,全村郑姓族人都供奉着一个老祖宗。岁月如逝,郑家林早已经由原来的老祖宗繁衍成了一个一百多户人家的大村了,全部都是青砖灰瓦的四合院式建筑,一条条胡同巷子相互串通,排列有序,完全延续了明朝的建筑风格,从高处望下来,全村的形状极像一个大大的井字,把各个院落之间连通成为一体。自先人设下规矩,郑家一直由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出任族长,统管各户家长里短,调停村里大小事务,至此,郑姓家族和睦相处,除了偶尔出现婆媳不和姑嫂不睦等鸡毛蒜皮小事之外,几代人沿袭下来没有发生过大的争端,皆因为一笔写不出两个郑字,出自一个老祖宗。

郑矢民这一支子人家一直住在这个“井”字的中间,是老进士郑隽的嫡门后代,经世代繁衍,到了郑矢民出生的时候,族谱已经从“德章望远行,顺应矢天高”传到了他的矢字辈了。他爹郑应勤秉承了老辈上吃苦耐劳的精神,勤于持家,世代以农耕为主,放地收租,起早恋黑,把个家理整得像模像样,几代人熬出了不小的家业。二十岁上奉他大大父亲郑顺昌之命,娶了营海殷家集老殷家的二嫚儿过门,两口子精打细算,勤劳简朴,城里有字号,家里放着租,已经成了和城关王成格、城南曾大洋、城西杨立宽齐名的胶州四大家之一了。深宅大院,三进的宅子,瓦房二十余间,房子是刚刚翻新过的,清一色的青砖到顶白灰抹缝,宽阔的大门上端,镶嵌着精美的花鸟砖雕,高高的门槛上,浮镌花草云纹,两侧浑厚的门扇上,茶盘大的铺首,兽面狰狞,扣齿衔环,锃亮抛光。门前阶石如玉,,光可鉴人。对坐鼓石狮,狮子蹲在雕以花草的石鼓上,卷尾昂首,露齿探爪,呈现出一副滑稽而又喜悦的样子,很是气派。两扇厚重的朱红大漆门侧,镌刻着郑隽当年亲笔书写的“忠厚传家,诗书继世”楹联,笔力苍劲,俊逸洒脱,颇有书法大家的风范。跨进尺半高的门槛,影壁上用彩石拼砌的五只张开翅膀的蝙蝠围在一个斗大的“福”字四周,预示着“五福临门”的美好寓意。最为壮观的,还要属前院里的两棵四个人搂不过来的老槐树,传说是先人从洪洞县走的时候,采撷下的洪洞大槐树的种子,并于来到胶州当日亲手种于此处,现今也风风雨雨经历了好几百年历史,老槐树也显出了一副老态龙钟模样,其中的一棵,树心不知道从什么年代就已经枯空得能藏得下两个人,而枝叶却依然繁茂。两棵老树一左一右,像两位神勇的武士一样守护着郑家,铺开的树冠几乎遮住了整个院子,每年春天,串串槐花盛开,香飘郑家林,招来蜂蝶无数。由于树冠的茂盛,几乎把前院全部遮住,阳光像切碎了的金屑一样穿过枝杈间的缝隙射进来,照在院内的地砖上,氤氲着袅袅的地气。家里还有好地一百五十亩,圈里养着大小牲口,家里养着两个长工,夏收秋种还得再雇几个弥汉(短工),每年逢节开仓放粮接济穷人,赶上个风调雨顺的好年景,也搭上台子唱几出大戏。

胶州人喜爱的胶州大秧歌,是胶州古文化历史上的璀璨明珠,热情奔放,甩肩挺胸翘臀,三弯九动十八态,一招一式透出了粗犷的欢快,把个丰收的喜悦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郑应勤自小跟着父亲热衷于这门土生土长的民间艺术的表演,别看他平时不吭不哈像个闷葫芦,可是只要锣鼓点儿一响,黄马褂往身上一穿,人的精神面貌就立刻不同,踩着鼓点子扭得那叫一个欢实,全身所有的关节都随着鼓点的变化而变换着扭动,扭到尽兴的时候,也忍不住扯开嗓子嘶吼着《十八摸》:


摸着大姐的辫子梢儿,

好像那玉米刚打了苞儿;

摸着大姐的小下颌儿,

就像秋天的小场弯儿;

摸着大姐的肚脐眼儿,

想起了早五年的小洋钱儿;

摸着大姐的“爷落盖儿①”,

前褡后裢全是钱儿;

……


郑家在城里还有字号,叫做“勤记”,是从郑应勤的爷爷那一辈上传下来,已经有了百多年的历史了,所开钱庄和油坊,都是远近闻名的。钱庄不大,股小息低,出具的都是百八十两的小本银票,到什么地方都好使。再就是郑家油坊榨出来的“勤记”小磨香油,那是一点儿都不掺假的纯芝麻油,单选成实饱满的白粒芝麻,从炒到榨八道工序一点都不含糊,油清味浓,闻名山东,只要郑家一熬油,胶州城里满大街都飘香。郑家字号传到郑应勤这一辈上,油坊的生意更是红火,就连驻扎在胶澳德国总督府的洋人都吃服了,三天两头派人下来胶州订油,点名只要郑家的“勤记小磨香油”。

郑家在墨水河边上有五亩地,传说是先祖亲手开垦出来,一直由郑家人自己耕耘,主要种植大白菜和烟叶子。大白菜是胶州的名产,在城北三里河有那么七八分地,长出的白菜和其他地区的白菜不一样,个大帮脆,无论多厚的帮子,只要轻轻一掰,“啪”地一声就会断裂,在太阳下一照,帮内的七根筋根根如金丝一般透亮。京城里的西太后点名要吃帮如玉叶似翠味鲜脆嫩的胶州大白菜,每年一过霜降,到了大白菜的收成季节,县里必定要派专人下来征收,专门挑选个大心实白帮绿叶的好菜,用红绸绳黄丝带捆扎起来,衬上黄缎子盒,漂漂亮亮地进京给老佛爷上贡。郑家的地里也种大白菜,论品质一点也不糙其①三里河给京城老佛爷的供品。由于这块地一年只有这一季收成,地能够得到充分的歇息,出不了什么大力气,再加上郑家舍得施肥,把城里油坊榨油剩下的“麻山”一车一车地拉回来当肥料,全部扬在土地当中。还有一点就是人勤快,没事就像伺候孩子一样地伺候这块地里的苗苗,不停地耕锄浇水灌溉除草灭虫,从不让地吃了屈,把这块地拾掇得黑油油透着馋人的肥沃,连块指甲盖大小的坷垃都没有,所以收成的大白菜一棵棵水汪汪油漉漉地闪着动人的亮光,谁见了都眼馋。年景好,亩半地能收毛三四千斤白菜,收上来以后,除了留出过冬自家吃和送亲戚朋友的之外,其余的都让长工拉到集市上卖了。

另外一块地用来种黄烟。说起这种黄烟,那可是郑家另一个有名的绝活,是郑家祖上独创出来的秘诀。烟叶这个东西看似平常,实际又娇又贵还费地力,怕旱怕涝怕虫害,比伺候大白菜要上心得多,得勤收拾勤施肥,一席子地只种烟,收成了之后,必须要歇地一年,否则种什么都不活。自家种的烟不比集市上买回来的,自然要讲究很多,上叶和下叶抽起来烟熏火燎地呛人,收成的烟叶必须要上打顶下打底,只留下中间那几片叶子。到老秋时节,把一片一片烟叶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拉回家在土窑里烤制。土窑里烧的全是柞木拌子,把烟叶子五片一把捆扎起来,均匀地平铺在烤板上,连续烘烤十个小时后封火,用土窑的余温继续闷烤至黎明,把烤好的烟叶子挪到屋外,充分地吸收露水,再被霜打一遍,这样烟的颜色和味道才能达到上品,要赶在太阳出来之前,带着雾露和霜的潮气收起来,放置于阴凉的地方风干,待要抽的时候,现用现在炭火上烤焦。经过如此繁杂工序烤制出来的那才叫作烟,红郁郁泛着金黄颜色,抽上一口爽心润肺,喷儿香!

郑家的日子过得确实舒嗦,延不遇①地摸俩鸡蛋,隔三差五地从集上徐家烧肉铺切半斤烧肉,打二两老烧锅子,全家都能沾上荤腥。郑家男人吱着老烧嚼着烧肉,嘴里哼唱着几句胶州肘鼓子戏里最出名的《赵美蓉观灯》:


四门灯观三门,

今天不观南门灯。

我家就在南门住,

若碰见着熟人我走不成,

闪柳眉朝北看,

正北闪出个万岁灯,

当中坐着宋天子,

两边上列摆着九卿四相八大朝臣十二官差列西东,

一对一对太监灯,

宫娥簇拥着娘娘灯,

状元灯,鳌头站,

帽插宫花身披红,

天子灯我越过去,

接连着观观女娲灯。

女娲娘补天千古颂,

她对人类有大功。

……


这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

矢民在家行二,上有一兄郑矢云早卒。还在其父郑应勤新婚不久参加乡试,与本乡张秀才一同喝酒,约定两家指腹为亲,为矢云立下婚盟,从此两家以亲戚往来,逢年过节相互走动。及至矢云九岁时,也就是光绪十八年春,胶州闹天花,矢云不幸染上瘟疫,连续一集①高烧不退,最后终于不治夭亡。张家闻讯痛不欲生,以重礼厚葬未婚之婿。郑家为此深为感动,当场定下由矢民顶兄续做张家女婿,以延续这段姻亲关系,张秀才携全家前来郑家林泣拜郑应勤讲义气。




郑矢民生于光绪十五年八月,公历一八九一年九月,恰逢北洋大臣李鸿章李大人检视胶州湾回京后,上书朝廷在胶澳设总兵府以防外患,此奏很快被光绪皇帝恩准,下旨命登州总兵章高原率一镇清军入驻青岛设防。

在矢民出生之前,郑应勤他大大②郑顺昌还活着,眼瞅着和应勤般上般下的后生们都一个接一个地生孩子,唯独自家的媳子生了矢云这一根独苗后就没再见她肚子有动静,心里暗暗着急,背后问应勤是咋了。应勤自己也说不明白,抓着头皮也在找原因,晚上在炕上和媳妇郑殷氏也没少忙活,农闲时候吃过了晌饭,再抓紧时间关上房门宽衣解带和媳妇上炕加一盘日战,可是到了月头,郑殷氏下身那条骑马带子照挂不误,没有任何效果。现今大大问下来了,也只能用“媳妇肚皮懒,显不出怀”之类话来糊弄老爷儿。两口子白黑不歇气地在炕上一气儿忙活了好几年,郑应勤才终于发现媳妇上了身,“呕啊”地开始嫌饭了,他才如释重负般地长舒了一口气。

矢民娘在生矢民的时候,正是八月。头天晚上矢民娘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在坡里被一条车绳般粗细的大青花蛇追赶,她踮着一双小脚跑啊跑啊,累得她实在跑不动了,只能惊恐地眼睁睁看着那条蛇嘴里吐着长长的蛇芯子,一点一点地向自己逼近,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尖叫了一声,从噩梦中醒来。她把这个梦告诉了郑应勤,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郑应勤又学给了他大大郑顺昌听,郑顺昌低头沉吟了片刻之后,才慢吞吞地说:“梦蛇添丁啊,只是这个小小儿来得有些怪异。”

“怪异?”郑应勤看着他大大的脸,不解地问,“怎么个怪异法?”

郑顺昌蹲在大槐树下,懒洋洋地扇着蒲扇,眯着一双老眼,吧嗒了两口烟袋,不神不仙地掐着指头算了算说:“命里大福,年少受累!”

郑应勤不解地望着他大大,还在等着继续往下说。可郑顺昌却在鞋帮子上磕了磕烟袋,慢慢地扶着墙根站起来回自己屋了。

那一天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到下午的时候,突然之间起了一阵冷飕飕的西北风,使这个夏天的下午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凉森。谁也说不清楚这阵风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刮过来一块黑云,带着一股让人惊恐的阴气,黑压压地把刚才还瓦亮的天给遮住了,一下子就黑了下来,像黑夜一样,家家都点上了油灯。据说,有人当时还亲眼看见,在黑压压的云层中闪现出了一个龙头马身的怪兽,带着一阵冰冷的寒气,直插郑家老宅,“咔嚓”就是一个震耳欲聋的滚地雷,把前院老槐树上一条碗口粗细的老枝杈子给焦乎乎地劈断,就在这一声炸雷响过之后,矢民出生了。

关于郑矢民的出生,在郑家林还有另外一种更加神乎其神的说法。据说当天过晌,郑顺昌一看天阴下来,就起身想把院子里正晒着的长果(花生)给收起来。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一声炸雷在耳边响起,紧接着看见一条通身雪白的大白马虎在雷声响起的同时,“哧溜”一下子就钻进了老屋,然后就听见媳子屋里“哇”地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郑顺昌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赶紧揉了揉眼再仔细看,可院子里只剩下那条被雷劈断的老槐树杈子还在冒烟。过了没有多长时间,郑顺昌就得了个怪病,一阵儿糊涂一阵儿明白,明白的时候和个好人一样,可犯了糊涂那阵儿连自己是谁也想不起来。

自打这孩子出生那一天开始,就日夜哭声不断,吵得四邻不安,夜不能眠。真把郑应勤哭草鸡了,四处求签拜神,满大街地贴过“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好心的路人读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的帖子,却都没有丝毫的收效。眼见着孩子老是在哭,谁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看着心疼,听着心烦。

矢民百岁的时候,郑应勤把算盘忘在了炕上,被这孩子看到,哭声立刻停了下来。谁如果把算盘拿走,孩子马上又开始哭个不停。郑应勤万般无奈,只好再拿算盘哄他。

自从有了算盘作为玩物,倒是再也没有听到矢民的哭声,可是到了该学会说话的时候,这孩子却什么也不会说,只靠摇头和点头来答应或不答应事情。按说十哑九聋,而这孩子似乎什么都能听得见,也什么事都明白,整天抱着个算盘,就连夜里睡觉也得搂着这个算盘,似乎这个算盘就是他的命,如果一旦离开了算盘,就会烦躁不安大哭不止。这又使郑应勤两口子犯了愁,好容易养活了这么大,现在却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就在矢民出生后的第二年冬月,其兄矢云不幸染上天花,连续三四天高烧不退,请郎中开了方子也灌了天花豆皮,最终也没活过来。

这个时候矢民年方岁半,除了会“咿咿呀呀”外什么话也不会说。郑应勤两口子看着心里就着急,一脸的愁容,说起来郑家这两条根,老大不好养,还未及成人就死了,而这个老二却又是个哑巴,于是这两人就放下家里的一切,地里的庄稼和城里的生意都顾不上了,到处寻医问药,见庙就求遇佛便拜,能打听到的偏方都用过了,可始终也没有听到这孩子嘴里说出半个字。一直到矢民五岁的那一年春上出疹子发起了高烧,嘴上烧起了一圈燎泡,整日地昏睡,吃什么药烧都退不下去,眼见得是活不下去了,矢民娘心疼如刀扎,只好用被子包严实了搂在自己怀里,白黑地就这么抱着。约莫过了一集,矢民身上像是被水泡过了一样,浑身上下出了一身透汗,这才缓缓醒过来,慢慢地睁开眼,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话:“娘,我饥困!”

矢民娘还没反应过来,一听孩子饥困,就赶紧下炕准备去灶间生火,刚走了几步,猛然觉得不对头,就回过身来问矢民:“儿呀,你刚才说什么?”

矢民又重复了一句。矢民娘这回听得是夋亮①儿的,慌慌张张地奔出房门,大呼小叫地把躺在东间炕上正在发愁的郑应勤给砸巴起来,激动地说:“他大大,咱家矢民会说话了!”

郑应勤一听,慌得一下就从炕上怆起来,连鞋也顾不得穿,赤着脚撒腿就奔了西间,两手抱起矢民,急切地说:“儿呀,能不能再说一句让大大听听?”

矢民懒懒地睁开眼看了看郑应勤,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大大,我饥困!”

郑应勤听了心花怒放,欢起地抱着矢民,嘴里机械地重复说:“我这就叫你娘给你做饭吃,我这就叫你娘给你做饭吃。”说着,竟然喜极而泣,抱着矢民失声痛哭。

矢民会说话了,而且说话吐字清楚措辞得当,这自然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郑应勤当下从屋里慌里慌张地蹿出来,激动得连声说让矢民娘赶快点火烧水和面擀面条,忘不了再嘱咐一句“打上俩鸡子儿”,然后又手忙脚乱地嘱咐长工从老屋里把过年剩下的所有炮仗全部都拿出来,也不管多少,统统挂在门外的老槐树上。

噼里啪啦的鞭炮在这个春天震响了整个郑家林,全村所有人都围到郑家老宅看热闹。刚接替已经去世的郑顺昌当上族长的老秀才郑顺义感叹地说:“前朝洪武年间有个大才子解缙,七岁上才会说话,结果连中三元进朝当了大官;老郑家祖宗郑隽,三岁才会说话,二十八岁就中了进士,给老郑家光宗耀祖。如今莫非咱老郑家老茔上冒烟,这辈子又出了一个文曲星下凡?”

矢民自幼聪慧,六岁起进学屋跟着四爷爷郑顺义念书,熟读孔孟之道,读书用功刻苦,先生只需在学屋里教一遍,即可通篇熟读,书法珠算样样皆通,唯独不懂农耕之事,苗不识五谷,地不知耕耘,少言寡语。虽然平日说话不多,可是大家都知道,矢民的性格其实是属大白菜的——心劲儿在里边。十一岁那年就通过了院试考中了秀才,一下子引起了胶州的轰动,连县太爷都听说了,亲自到郑家林前来上匾祝贺,整个胶州更是纷纷传说郑家林出了个神童,能把《四书》《五经》倒背如流,三岁作诗五岁对句。那一阵子,矢民的老师,四爷爷郑顺义这个老学究走在路上都特别自豪,连说话的语气都比往常粗了许多,见人直翘大拇指,说教了一辈子书,还从来没有教过矢民这样的好孩子,肯定是胶州出的下一个状元。背地里按照矢民生辰八字偷偷地给他解了八字,说他将来非官即商,妻妾成群儿女齐全,乃大富大贵之命。郑顺义这下心里有了底,就下大力气教矢民,争取下一步他再能通过乡试中举人,到了那时候,郑顺义可就是胶州响当当的解元师父了,谁敢对他不敬?

及至矢民十三岁听从父命与张氏完婚,前后跟着郑顺义在学屋里读了七年书。矢民一十三岁,媳子张氏年已二十又一,到了非嫁不可的年龄。丈人张秀才就过来找郑应勤商量,看看选个日子把子女的婚姻大事办了。郑应勤应承了下来,全家上下一齐忙活,准备给矢民娶亲。此时矢民尚不知娶亲是什么意思,按照书本中所学“三纲五常”,只得遵从父命,稀里糊涂地把媳妇张氏给将①进了门。

矢民初婚时年幼无知尚不通人事,在大人们的安排下,骑马披红地把新媳妇迎娶回家,新婚之夜,矢民经不住白天的这一大通折腾,早已累乏至极独自呼呼睡去,哪里还顾得上新过门的媳妇。新媳妇连盖头都没揭,端坐在炕头一气儿熬到下黑,才羞羞答答地在婆婆的授意下给他脱裤褪衣。这个时候,鸡已经叫了两遍,那些闹喜的人们早已在欢快的笑声中离去,屋里只剩下不知所措的新媳妇,蒙着盖头怯生生地端坐在炕头上。屋内跳动着的油灯把新房墙上的大红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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