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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本指水那边的陆地，比喻所追求和向往的一种境界。
余野最终没有到达理想的彼岸。商战中的斗勇使狠，情场上的狐疑游移，让他的世界已崩溃成星云。一步错，步步错，他沉没在火山炽热的岩浆中。望眼没有彼岸，只有命运接二连三开出的罚单。守住利益的是诚信，守住爱情的是魅力。人生过往的辉煌结束后，余野的那片夜空更加寂寞，那枚在空中疾速转动的硬币即将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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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簡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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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野有着极其复杂的多面人格。他出身贫寒却胸怀大志，野心勃勃又充满自卑，一心想用飞黄腾达的荣耀来证明自己。他摆过地摊，当过保安，开过服装店，做过业余匪徒，办过皮包公司，最终从一个小电器经销商发展成全国家电商业巨头，成为上市公司董事长。复杂的人生经历磨砺出他玩世不恭的外表，骨子里却涌流着游侠般的血性：为了谋生可以辍学打工，为了还债可以散尽钱财，为了寻爱可以走遍世界；商场上使勇斗狠，却一生忠于友谊和亲情；风月场上花天酒地，却会用生命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孩。他畸形地捍卫着自己的生存底线，为了爱与尊严不惜和黑社会血战，也不惜和权贵抗争。在事业和人生最辉煌的阶段，余野不仅陷入了难解难分的感情纠葛，更卷入了利益集团的激烈纷争。面对来自黑白两道的各种打压，他甚至采用暴徒手段孤注一掷，直到锒铛入狱，成为一个时代的牺牲品。他的奋斗和传奇，全景再现了20世纪90年代草莽并起、泥沙俱下的商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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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作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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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野驴，1970年生，四川大学工商管理硕士，喜好文学写作和户外运动。从事金融投资和房地产开发工作20年，多年担任成都某大型品牌房地产公司总经理，是成都知名的房地产职业经理人，也是中国户外资料网知名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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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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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你是我的女人，我再也不会让你从我身边跑掉
第二章 这个神气活现的公主，像只柔弱的小鸟依靠着我
第三章 世界已崩溃成星云，我沉没在火山炽热的岩浆中
第四章 守住爱情的，永远不是道德，而是魅力
第五章 当我回归尘世的时候，她又开始跳起了飞天舞
第六章 我平静地接受了命运给我开出的两份罚单
第七章 阳光越是强烈，阴影越是浓烈
第八章 他眼中忽闪而过的杀气让我有些心惊
第九章 除了爱，我现在什么都有
第十章 人生如泡影，如露亦如电……
第十一章 上市这步棋，一步错，步步错
第十二章 焰火结束后，那片夜空更加寂寞
第十三章 晚上，我成了牢房里众人唯一的娱乐
第十四章 把事情做这么绝，你真的一点都不怕报应吗？
第十五章 那枚在空中疾速转动的硬币即将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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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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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你是我的女人，我再也不会让你从我身边跑掉
1
国庆假期还没结束，梁载道便约我在杭州西湖见面。
西湖边的中式别墅会所里，灰色砖墙木质门廊故意被做旧，建筑虽是仿古赝品，却尺度从容有亲切感。从圆形拱门到圆形木窗，透出外面回廊曲径，修竹疏影。移步换景，妙趣横生。墙上挂着各种临帖作品，文墨灵动。包间里，半靠在仿古式样的红木太师椅中，隐隐听到传自大厅的古筝评弹，叮咚如泉水流淌。四周风物，尽皆散发一种传统文化底气和细腻的江南风韵。
远远看得见半山下的西湖。微微阳光下，一片灰白色水面与绿笼如烟的柳树。我一边欣赏这座拆除围墙的人文湖泊，一边跟梁总聊着一些风月话题。我们彼此不熟，又分属不同领域，在开始正题之前，需要一些文艺的前戏。
面前这个中年人，大约40岁出头，眉目顺畅，带着无框眼镜，儒雅中透出胜券在握的自信。他穿一件看不清标牌的深色体恤，腕上手表像是宝铂，价值不菲。脚下穿着一双意大利皮鞋，擦得铮亮。举手投足，是一种被香车豪宅美女簇拥下的品质印记。漫不经心的讲究和暗藏奢侈的精致，虽不是暴发户气质，却仍然感觉被随身穿戴的上百万人民币垫高了身板，从容了姿态。
他淡然问道：“余总，觉得西湖如何？”
“我这是第二次到这儿。第一次是穷困潦倒路过，为了省门票，隔着围墙看了看，水是灰的，柳树没精打采，没觉得跟诗词里的描写有什么关系。算是焦大不爱林妹妹。刚才找这个会所，沿着西湖走了20分钟，感觉挺有韵味。现在才有些明白，为什么中国那么多名山大川，偏偏有那么多文人喜欢这里。”
“那你觉得是什么缘故？”
“我说不好。好像从东晋开始，江南就是文人和美女扎堆的地方。文人和美女之间的风流韵事总是令人神往。在这方面，能够跟西湖媲美的只有秦淮河。不过，那个地方属于政府扫黄打非的范围，无法重建。总的来说，西湖骨子里是风花雪月。画舫灯影，玉人吹箫。这地方辛弃疾没法写诗怀古，只是柳永、苏轼、苏小小唱和风月的场所。我刚才沿着苏堤白堤走了一会儿，感觉真是一代名妓照汗青，没有她们，这里就是个寻常公园。”
他笑道：“余总真是视角独特。我来了几十次，对这个古代风月场所留连忘返。除了文化的东西，其实，更重要的是转换气场。在上海，我们通常是拿着合同，逐条探讨，那是一种强烈的商业气场。在西湖，我们可以聊着风月，喝着龙井，搂着美女，慢慢谈理想，谈理念。谈笑间，百亿资金纷至沓来或者灰飞烟灭。我们从事的这个职业，不太需要固定场所，有一台可以联网的电脑就够了。我们需要的是在不同环境，跟不同的人交流。上海不过是个大型舞台，是个演员扎堆的地方，而导演和制片人都在其他地方编排剧本。”
必须承认，他的开场白有种大戏开幕前的浑厚气场。
“梁总这番话让我印象深刻。我从上海开车过来，看来一定不虚此行了。上次，嘉通与佳美争夺浦东项目，正是贵公司的投资导向起了决定性作用。晚上，我还要请你喝酒，表示感谢呢。”我欠了欠身道。
“其实，比起佳美，我更看好嘉通的经营方式，所以才约余总来西湖喝茶，沟通理念。”他浅浅挥了挥手道，“余总目前在上海渐渐打出了局面。你的浦东项目我看了，有一定潜力。听罗总说，你们的根基在成都，进军上海，除了全国布局需要，还希望获得上市资格。我想先弄明白，您想上市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我笑道：“我不懂金融。上市的想法，说来可笑。早年我的合伙人在深圳投资股票，我也在广州投资了一大堆法人股，结果全军覆没。后来，其中一个企业奇迹般上市了，让我手上的一堆废纸变成了巨大财富。这些奇奇怪怪的经历，让我忽发奇想，有朝一日，我们经营了自己的公司，做大作强的终极目标，就是成为上市公司。”
他也笑道：“你的目标，和产生这个目标的理由，简单朴素。其实很多搞实体的企业家，到了一定阶段都有些找不到方向，就干脆以上市为目的。企业上市，说白了，就是将股权公众化。把企业的价值按现价评估，提前兑现给你。比方说，你的浦东项目，价值大概有30个亿。你要想实现这个价值，必须开发经营若干年。如果上市，则很快便能套现。你可以拿着这30个亿去做更多事情。不过，这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你套取了大量现金，就得让渡部分股权和管理权。这就是所谓上市。不过，我刚才告诉你的，都是写在大学金融专业教材里面的东西。问题在于，你知道美国纳斯达克么？那里随便什么企业都可以上市，没有什么神秘的东西。而在中国，绝大部分企业都对上市趋之若鹜，国家却像管理战备物资一样，控制着上市指标。除了我们通常意义说的，是为亏损国企找到一条直接融资的生路，你没想想还有其他的原因么？”
“隔行如隔山。我对这方面真是非常陌生。”
他看了看我，忽然话锋一转道：“在探讨这个问题之前，我还是想先问你一个问题，老余，你喜欢权力么？”
我一愣道：“不知你指的是哪方面的权力？”
“权力是一个泛指的概念，它不仅仅是官员们手中的政权，还包括管理权、控制权和支配权。你要知道，权力是一种毒品。对权力的追求和享受都让人上瘾。时间长了，你可能会对这种毒品麻木，而要命的是你失去这种东西时那种被整个世界遗忘的孤立感，会让你没有退路地去依赖它。权力场天然是一种不可逆的单行道，权力只能通向更大的权力。一个官员失去了权力，会觉得丧失了大半生命；一个演员失去了舞台中心位置，失去了对观众控制的权力，会变得无比沮丧；一个商人，没有了支配和决策的权力，便像是一个废人。这个古老的帝国，从来都迷恋和崇拜权力。什么终南隐士，不过是一帮表演清高的演员。还是刘邦和项羽表述得直接清楚，他们看到秦始皇的仪仗队列，一个说，大丈夫就应该这样威风凛凛，另一个说，老子也可以取代他享受这样的权力。古往今来，对于权力，没有谁比这两人看得更透彻。我们是商人，在商言商，我们享受的权力，都是建立在金钱和对金钱的控制上。你喜欢用几百万来经营，还是喜欢控制几百亿来做一些呼风唤雨的大事？你希望上市，不就是在追求更大的控制力，更广阔的支配权么？”
“我以前仅仅把企业上市看成是一个奋斗终点，但今天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有些道理。”我点点头道。
“呵呵，老余，在中国，企业的终点只有一个，那就是倒闭。除此之外，你只能不停地发展，转换形式和行业的发展，根本停不下来。否则，你现在所享受的那些尊敬、赞颂都会消失，那些景仰追随你的员工，都会离你而去。当你雄心勃勃开疆拓土时，是你引领着大家在走；当你知足常乐裹足不前时，就会感到是你的员工，你的合作方，你的利益关联体共同组成的力量，在推动你走。”
我认真听着他的谈话，发现自己平时的散碎想法正得到他强烈而系统的支撑。
他继续说道：“中国的股市其实就是一个大赌场。上市公司，就是一个个的赌台。你看看5.19行情，哪一个跟企业真实业绩相关？中国股市每一轮行情，都是由政策推动，庄家进驻，散户狂热参与所产生的。所以，在中国，每一个上市公司都是一些机构的摇钱树。当你的股票参与到二级市场，就根本不再是你能控制的东西。看看现在疯炒的网络概念股，哪一家是真实地投资运营网络？我想告诉你的是：你苦苦追求的上市目标，你梦想中发展的终点，其实是一个崭新的起点。你站在这个起点上，会发现一个更加广阔的天地。有一些盟友会自然而然地找到你，与你合作，共同演绎资本市场传奇。问题的关键是，一旦成为上市公司，你就成为资本圈子里的一员，必须去遵守这里所信奉的游戏规则。你考虑过这些，准备好这些没有？”
我摇头道：“我不太明白你说的这些规则，也不清楚需要准备哪些方面的东西？”
“很简单。比如，一旦成为上市公司，你就需要跟庄家合作，按照他们的要求来发布信息，提供报表，给予他们操作必要的支持。”
“我如果拒绝呢？”
“那要看你的实力而定。如果你背景强悍，可能大家不会拿你怎样。如果你没什么背景，还敢于违背游戏规则，大家通常会封杀你，不让你的股票有良好表现，也不给你再融资的机会。”
“上市的申请还有哪些游戏规则？”
“在国内，上市指标也是一种有价证券，也需要支付费用。这些名义费用都是小钱。最重要的是，谁是你的合作者？这才是问题关键。谁都明白股票一旦发行，立即就能保证20倍以上市盈率的发行价格。那么，这种增值收益，必须有人分享，你的股票发行才会获得通过。也就是说，在你改制的股份公司里，必须体现掌握权力者的利益。否则，中国那么多可以上市的公司，你又凭什么可以脱颖而出呢？这就好比一个导演说过的，什么是娱乐圈的潜规则？这世界上那么多漂亮女孩，你不付出代价，凭什么要把你培养成明星呢？”
我笑道：“明白了，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规矩。”
他也笑了：“余总一点就透。至于那些写在上市要求中的连续三年业绩、净资产收益率等等，都是技术性问题。弄明白了游戏规则，这些技术性问题都迎刃而解。在这个国度里，成功是必须付出代价的。你要做出的选择，不需要哲学思考，也无关道德评价，它仅仅是一道关于利益得失的简单数学题。”
2
回上海的车上，我收到了晓雅的短信：
“余大哥，我要结婚了。祝你幸福。”
我把这短短十几个字，反反复复看了多遍。脑子里一片空白。
“小王，把车直接开到浦东机场。”我对司机说道。
到达成都已是晚上9点。来到公司，我开上自己的车直奔晓雅家。在楼下，我给她发了条短信：“晓雅，我在你家楼下，只想见你一面。”
几分钟后，我收到回复：“余大哥，我们别见面了。忘了我吧。”
我回复短信：“就算永远告别，也要搞个仪式，不是么？下来吧，我等你。”
我靠在车门旁站着，抽到第三支烟时，看见她犹豫地走了下来。她穿着一件蓝色高领毛衣，配着牛仔裤，长发整齐地梳在后面，用发簪别好，神色间有迟疑也有不安。我拉开后坐的车门，微笑着对她道：“上车吧。”
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也需要酒。我开车前往一家外资酒店开的红酒坊，里面有音乐，有红酒，有独自或两两喝酒的人。在车上，我们都没说话。汽车飞快掠过这个城市熟悉温暖的夜色。我早晨在杭州，中午在上海，晚上在成都。车上有我爱着的姑娘，她要嫁人了。我想要一个答案，然后跟她永远告别。这世界让我感觉时空错乱，我忽而感觉自己的存在有些荒谬。
红酒坊内只有寥寥几个顾客。我带着晓雅来到靠窗一个角落。灯光半明半暗，卡座柔软舒适。服务员按我要求，拿来一支1974年的拉菲。在远处，靠近吧台的地方，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穿着白色连衣裙，在弹奏钢琴。这是一个浪漫的夜晚，属于情人拥抱或分手的良辰吉日。我为晓雅杯中斟上浅浅红酒。钢琴曲明亮地流淌着小溪般清澈的音符。
我微笑道：“晓雅，收到你的短信，我就从上海赶了回来。你擦亮了神灯，只想告诉我，以后别来了。可我仍然出现了。我只是想见见你，即使告别，我们今后也应该有一些可以回忆的东西。”
晓雅出神地看着酒杯，不知该说什么。她脸色苍白，神情温柔而憔悴。她总是这么让人心碎。
我举起酒杯，洒脱道：“来，晓雅，喝酒吧。我说过，人生除了生老病死，没什么大事。让我们享受这个夜晚。无论是为了分手，还是永别。”
她喝下几杯红酒，脸上开始泛起红晕。她看着我，眼神柔美凄凉。
“小野哥，我们何必还要见面？”
我笑笑道：“我们去三亚之前，是好朋友。回来后，就形同陌路。为什么？难道就因为我们接过吻？你只要告诉我，那是意外，纯属酒后误伤，让我别自作多情就行了。我最多要求你赔偿我几十块钱青春损失费，咱俩不又可以和好如初？何必弄成现在的样子，连面都不愿意见。”
她难堪道：“小野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从认识你开始，我一直觉得你有趣，有时像大哥哥，有时像大顽童，就毫无防备，跟你越走越近。在三亚，我们走得实在太近。牵手游戏之后，你突然告诉我，要告别大家了，我不知该怎么办？那晚喝酒，吻你，然后……接吻。醒来后更心乱如麻。我只有躲着你。”
我直直地盯着她说：“晓雅，我只问你一句，你喜欢过我么？”
她温柔地点点头。
“我现在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不过，应该还有改正的机会。”我说着，伸出双手握住她放在桌面的右手。
她有些意外，微微地想挣脱，却发现我握得越紧。
“来，晓雅，坐过来。”
她愣愣看着我，像被催眠一般，慢慢走到我身边坐下。
我用右手有力地搂住她，她微微挣扎着，直到我吻着她的嘴唇。她双眼紧闭，在抗拒，在颤抖，在发烫，在呻吟。
短促的嘴唇相接之后，她喃喃道：“小野哥，别这样，放过我吧……”
我再次寻到她的嘴唇，她慢慢滑到我怀里，浑身在发热。我们开始接吻，我感受到她温润灵巧的舌尖跟我的舌头纠缠着。我抱紧她，热烈地吻着她，一次又一次。
她躺在我怀里，眼眶湿润道：“小野哥，我该怎么办？”
“晓雅，我爱你。这个婚你结不成了，因为我要娶你。我再也不会让你逃走了。”我认真说道。
我搂着她，走出了红酒坊。几乎把她抱进了车里。
我稳稳开着车，坚定地穿过一个又一个路口，开进住宅小区。下车后，我抱着她上楼，来到我家里。关上房门，我们开始热吻。我的欲望在沸腾，那种被压抑至深，深至灵魂的火焰全部腾空而起。我一件件地脱着她的衣服，手指在战栗、颤抖。
深夜里，我们一次次地做爱。那种身体之间激烈美妙的融合，如风雨横飞，如海啸翻滚过夜色苍茫的大海。她柔软的身躯，细腻光滑的肌肤，让我如痴如狂地想要吞没，想要一次次地征服。我从来没体会过如此销魂蚀骨的快感，被一次次抛向云端，又被一次次击碎。她是我的女人，妖精般的女人，让我快乐到巅峰、到痛楚、到战栗的女人。我第一次发现，真正的性爱是一种灵与肉的狂野交织与纠缠，无比美妙。
当阳光照进房间，看着身旁肌肤白皙如雪的女人，香甜地睡在我身边，我感觉世界如此美好，再没什么值得焦虑和心忧。她醒了，温柔地朝我微笑，我吻着她柔滑的唇，像饮着一杯甜美的酒。
“小野哥，你好霸道，你强抢民女，像野蛮人。”她柔声在我怀里道。
我楼着她柔滑的肩膀道：“我早就该这么干了。在三亚，那天晚上，我就该把你抢走。真不该像个太监一样把你老老实实送回房间。你这个小妖精，让我整整痛苦了一年。”
她微笑道：“现在我是属于你的小妖精了。”
我紧紧搂着她：“你是我的女人，我再也不会让你从我身边跑掉。”
我们的嘴唇再次交融在一起。
3
我把晓雅再次带到三亚海边，那个熟悉的别墅里。三亚机场已经通航，不需要再通过海口中转。我感觉自己已经奔忙了十年，这是第一次安静地陪着心爱的姑娘来度假。我告诉罗媛和冯志，天塌下来也别给我打电话，我要安静几天。
晓雅靠在我肩膀上，在沙滩一起看夕阳。故地重游，我有种时空错乱、头晕目眩的幸福。
“晓雅，你这个狠心的小妖精。我给你发短信，说我想你，每天想你，你不理我。我在电话里向你表白，我爱你，你哭着哭着就把这事儿糊弄过去了。我长这么大，从没为哪个女孩这么心碎过。不行，我得检查一下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我说着作势要去摸她胸口，她嘻笑着顺势躲进我怀里。
“小野哥，你别生气了。我现在不是在你怀里了么？你抱着我，我好开心。”
我一声叹息道：“我现在明白了，幸福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去抢。退一步，哪里是海阔天空？明明是人去楼空。那天晚上我抱着你回去，一路上不停问自己，究竟是抱回我房间，还是送到你和菲菲的房间？思想斗争极其惨烈。最后，圣人柳下惠附体，余公公战胜了自己的狂野欲望。”
“既然是余公公，怎么会还有狂野的欲望？”她顽皮笑着。
“因为余公公把你送回房间后，才发现自己是个正常男人，欲火焚身，后悔莫及。”
“小野哥，没有这些曲折经历，你怎么会这么爱我？说实话，一直以来，我既怕你，又喜欢你。想远离你，又身不由己靠近你。我有男朋友，你又在追求清楣，我就觉得自己是安全的。那天刘悦堂从美国回来，请大家吃饭，你向清楣表白，感动得我热泪盈眶。我从来没发现你是那样一边微笑一边心碎的男人。后来到了三亚，我从杯子里抽中你的名字，就感觉冥冥中好像有天意在让我不断靠近你。我们去做那个牵手的拓展游戏，我蒙着眼睛找错了人，只待了一个小时，就被请到台上，看着你又整整在黑暗中寻找了我两个小时，直到全场只剩你一个人。那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你了。不过，你那时候注意力还在清楣身上。你为了她要告别大家。我痛苦得要命，只好喝酒。离开三亚后，你从上海发来短信。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酒后接吻你才这样对我？直到那天，你在电话里毫不犹豫说爱我，我才相信你是动了真心。可我又该怎么办？我已经快要跟老吴谈婚论嫁了。这个时候，让我怎么面对那么多亲朋好友？我只是一个柔弱女子，无法面对那些指责规劝，飞短流长。所以，想来想去，就想跟老吴平平静静结婚，慢慢忘掉你。我不敢见你，就是因为害怕一见到你，所有这些努力就白费了。没想到你，你真是个野蛮人。毫不犹豫，根本不让我半推半就，便把我抱走了。你把我抱上楼时，我就想，看来自己命中注定是你的女人了。”
我抚摸着她的头发道：“你说的对，晓雅。如果那天在三亚，我们酒后在一起，你会认为我是酒后冲动，而且你也无法面对这些同学朋友。我必须这么做。就像前天，我也必须抢走你。因为只要你喜欢我，这个世界就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相爱。让我来面对这一切。当你需要我保护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是个真正的男人。我这一年痛苦心碎，没有白费，经过了这些，我才知道像我这样的野马和浪子，也会为了一个女孩神魂颠倒，完全身不由己。”
她温情地趴在我膝盖上道：“小野哥，你要对你的小妖精好一点。她这一年，可能比你还要痛苦。她为你郁郁寡欢大病了一场，她为你整夜流泪，一直在关注上海的天气，想知道你的消息。她在清楣家里看到你的时候，快要虚脱了。她是你的小妖精，只对你一个人妩媚。”
我紧紧楼着她，让她的脸颊靠在我的脸旁。
“晓雅，这么多年我一直很孤单。没有亲人，也缺少朋友。我有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为了虚荣，还是名利？现在有了你，我感觉生活才有了意义。以前我像野马一样到处疯跑，放荡不羁，现在，我要安定下来。你的亲朋好友肯接纳我，我们就呆在成都，如果拒绝，我们就先到上海。我会慢慢让他们接受我。”
“我跟你私奔，他们肯定会反对的。包括清楣。”
“你只需要告诉老吴，你爱的是我，不能跟他结婚。剩下的事情就由我来解决。”
“小野哥，有你真好。你是那种什么都难不倒的男人，跟你在一起，心里特别踏实。”
“你父母和好了么？”
“他们现在很生疏，很平静，彼此像客人一样。也不知道能维持到什么时候。对了，听菲菲说，是你大闹联大，色诱那个女博士。她说，你明明假公济私拐走美女，还说是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
“菲菲太不够意思。什么色诱？我是让她到我上海公司去做助理，给她一个发展平台。这个世界，有些女孩以爱情为终点，有些则以事业为目标。那个自强不息的女博士属于后者。我自作主张，你不会怪我吧？”
“小野哥，我知道你是在为我好。不过，当初，还是信以为真，认为你拐走了女博士。你身上有种不同寻常的能量，会有很多女孩喜欢你。”
“呵呵，瞧你把我说得这么炙手可热。我记得一年前还被你们称为牛粪哥，怎么现在就成了抢手货？”
“我告诉你，你可不要得意啊。我们几个女孩里，除了清楣，都喜欢你这种类型的男人。有阅历，有力量，玩世不恭，危险刺激，又敢于担当。不过，小野哥，你以后不能再这样天马行空了，你要爱护小妖精。如果你对她不好，她就会悄悄躲起来，藏在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
我把她搂得紧紧的：“小妖精，我不会让你再从我身边溜走的。如果你偷偷跑掉，我找遍世界也要把你找回来……”
夕阳撒满海面。热带大海让人意志消沉。我已经领到了奋斗多年后，命运对我的奖赏。依偎在我怀里的这个妩媚入骨的女孩，让我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我从20岁起跟这个世界恋爱，怀着对它的美好幻想，投身期间，被欺骗，被拒绝，被践踏，被轻蔑。这十多年来我挣扎谋生，怀着对贫困刻骨的恐惧，对尊严近乎畸形的捍卫，对成功执迷不悟的追求。内心深处那股黑暗的力量，让我无比强大，百折不挠。而此刻，我却陷入一种从未有过的倦怠。如果人生的剧本是以成功和爱情为主要线索，我想，自己的传奇剧本应该收篇了。一个企业不需要太多传奇，否则将长期处于险境；而一个人的传奇，也总是跟伤痛险阻有关。我不需要票房，也不需要再对这个世界剑拔弩张。此刻，心中那座金光闪闪的巅峰，正渐渐被这一望无际的大海所取代。
4
“林伯伯，能再帮我个忙吗？”
林董放下毛笔，无奈苦笑道：“这次，又是什么项目？”
我有些腼腆道：“我想以您的名义给联大捐款1000万，设立一个奖学基金，扶持那些贫困学子。”
晓雅眼中即将面对的一团乱麻头绪，在我眼中却无比清晰。我只是让她暂缓公开我们的恋情，给我一两个月时间重新粉墨登场。
林董抬起头，诧异地看着我：“怎么突然想起做这个事？”
“您记不记得，我最初来找您的时候，答应过您，我一旦成功，就会去帮助那些跟我当年一样的贫困学子。现在，我觉得时机成熟了。”
他看着我，目光柔和，充满嘉许。
“小余，我没有看错你。企业要有社会责任，做人更贵在言而有信。那么多年了，你来我办公室说过的话，我已经淡忘了，可你还一直记着。把承诺看得高于一切的男人必定成就大器。况且，那么多显赫校友，又有几个敢于像你这样大手笔捐赠？我支持你。不过，你的好意我领了，千万不能以我的名义。别忘了，我严格意义上可是一个官员。这笔钱别说捐赠，拥有都是罪过。”
我深受鼓励道：“林伯伯，那就麻烦您帮我联系一下联大电气工程学院和经管学院的领导，学校里，我现在谁都不熟。1000万也不算太多。我想各分给这两个学院500万。联大实在太大了。这笔钱杯水车薪，只能定向捐赠。一个是您当年所在的学院，一个是我就读的学院。我可以不用您的名义捐赠，但我的成功离不开您。所以，要捐就捐给跟我们息息相关的地方。”
林董笑道：“这是件大好事。你让我来操办，还是想把美差交给我啊。”
我在公司里召集董事会，专程把罗媛从上海叫回成都。
今年铁定是个丰收年。虽然还没到12月，全年现金利润早就超过亿元。这还不算双林项目巨量的资产增值收益，而浦东项目二期还有十多万平米的核心商业，更是后劲十足。
我向冯志和罗媛道：“今年我想拿出1亿元给股东分配，让大家见见这么多钱究竟长什么样子。”
冯志道：“董事长肯定有情况。平时根本就不怎么花钱，跟苦行僧一样。现在这么大手大脚分红，急等用钱，也不知泡上哪路明星了？”
罗媛道：“我赞同老冯的意见。希望董事长从实招来。”
我笑道：“老冯，你以为大家都像你一样，在汽车后备箱装满现金，不是去打麻将，就是跑到地下娱乐圈混？呵呵，没出息。我要给母校捐1000万资助贫困学生。这是我多年的梦想。”
冯志道：“董事长不厚道。这种好事不带我们玩，自己要吃独食。我建议按股份比例分担。当年人家李嘉诚资金那么紧，还在全力投资汕头大学，最后成为香港首富。我也不想成为首富了，就跟着董事长凑个份子吧。”
罗媛道：“冯总说的，我完全赞同。这种尊师重教，积善成佛的大功德，董事长不能独享，还是应该让我们这些小股东均沾。”
我微笑道：“好吧，大家有福同享，有善事一起做，不过，你们可想清楚了，这可是我的母校。”
冯志道：“捐给谁不是善事呢？再说，我们也要感谢你的母校，如果你当年不从里面扫地出门，逼着自己创业，如今也不会有这么大成就。联大会多一个平庸的毕业生，嘉通公司将少一个英明董事长。”
这样一笔私人大额捐赠惊动了校方。在此之前，只有香港邵逸夫等几个富豪才有这样的手笔。由于涉及两个学院，联大专门派出一个副校长来跟我接洽。杨副校长问我，为什么定向捐给这两个学院？我说，自己当年在经管学院读书，因为贫困而辍学，发誓有朝一日成功后，一定去帮助那些贫困学子。而我事业上的导师来自电气工程学院，没有他的帮助，我不会有今天的成就。杨校长立即发现了其中可歌可泣的先进事迹：一个当年因贫困辍学的联大学生，卧薪尝胆，终于创业成功。他也最终实现了自己的诺言，成功后不是花天酒地，而是去帮助那些贫困学子。杨副校长问我还有什么要求么？我说，想见见我的老师们，其中包括我一直很仰慕的何存厚教授。
杨副校长专门搞了一个热烈的捐赠仪式，邀请了两个学院领导和一些知名教授，加上记者和工作人员，整整上百人。晓雅的父亲何教授赫然在列，让我暗自兴奋。其实，他才应该是今天捐赠仪式的主宾。此外，还专门请来了林董。当年自己的老师们，有的对我还略有印象，有的几乎已经完全忘记。我激动地跟这些老师握手、拥抱。自己终于不再是一个不成器的学生，因为打架被处分，因为没钱而辍学。自己终于衣锦还乡了。我给所有老师都准备了一份礼物，感谢当年他们的教导之恩。仪式进行到发言环节，我站在讲台上对台下教授和老师们说道：
“各位尊敬的领导，教授，我亲爱的老师们，我曾经是这个学校一名普通学子。尽管当年我因为贫困而辍学，没有毕业。但内心里，我一直以自己曾是这里的学生而感到骄傲。这座百年名校是我精神的殿堂。这么多年，我的成长，我的进步，都跟这所学校密切相关。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是在这里度过的。在我最困难时，是这里的校友和我事业的导师，在孜孜不倦地帮助我，扶持我。人们说，如果有人帮助了你，请你也去帮助其他需要帮助的人，这就是感恩之心的轮回，爱心与善良的传递。我感谢那些曾经教导我的老师们，感谢那些曾经扶持和援助我的校友们。现在，我有了一定能力，我想把这份感恩的心意传递下去，把这份关爱送达到那些勤奋刻苦却没钱读书的贫困学子身上。让大家都知道，在这所百年学校里，爱在轮回，爱心在传递。为此，我还要请上我事业的导师，我的学长校友，林铭笙董事长跟我一起献上这份爱心。这么多年，没有他的关心和支持，我走不到今天。”
我随着大家热烈鼓掌，欢迎林董上台。
林董显然没有想到我会临时请他上来。之前，他一直跟何教授坐在一起，偶尔聊上几句。当我提到他名字时，他有些意外。不过，毕竟是久经各种大场面，他镇定自若，微笑着上台后，接过话筒道：
“余野先生，是我们这所学校年轻一辈中，心怀责任，自强不息的一个青年楷模。充满爱心，富有社会责任感。我为母校有这样年轻一代的优秀学子感到骄傲。我也非常荣幸，此刻能够站在这里，有机会向各位学校领导、老师，表达我们这些联大学子对母校的敬意。感谢你们，感谢联大。祝百年联大越办越好。”说着他向台下深深鞠躬。我也随着他向台下教授老师们鞠躬致敬。一时掌声雷动。
仪式结束，自己艰难绕开一路包围的记者，走到门边，对林董道：“林伯伯，谢谢您。我也借着这个机会向您表示最深的敬意。”说着对他深深鞠躬。
林董微笑道：“小余，你为母校争光了，为你感到骄傲。对了，这是何教授，晓雅的父亲。”他指着身边的何教授道。
我赶紧诚惶诚恐道：“何伯伯，您好。您是我们联大著名的教授，一直听说您的大名，今天才见到您本人。”
何教授笑道：“林大董事长的徒弟，果然名师高徒。呵呵，年轻人，好样的，见到你真的很高兴。”
林董笑道：“老何，你又调侃我。”
仪式结束，我把车开到僻静的地方，兴奋地给晓雅打电话道：
“小妖精，我今天大获成功。”
“你上次诱拐女博士后，现在又成联大的明星人物了？”
“嘿嘿，我已经把岳父大人搞定了。他今天拍着我肩膀说，年轻人，有前途，见到你真的很高兴。过几天他就会非常惊讶非常高兴地在家里接见我这个女婿了。”
“讨厌。呵呵，小野哥，你不会一掷千万，就为了博我爸爸一笑吧？”
“当然不是。林伯伯说，我是联大青年学子中的楷模，母校的骄傲。我自己演讲说要让爱轮回，让爱心传递。我怎么会只是博岳父一笑呢？我当然主要是博我的小妖精开心。”
“你的嘴真甜。不过，听到你这么说，我真是心花怒放。”
“必须心花怒放。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下个月，我还要竞选本地十大杰出青年。我要扛着那块铜匾去见我未来的家长。唉，有了这个金字招牌，他们不想把女儿嫁给我都难啊。”
“哎呀，你可真能闹。不过……不过，你真的像那个电影里的至尊宝，身披金甲战衣，驾着七彩祥云，来接自己心爱的姑娘。有哪个女孩不梦想这一天呢？”
“我才不当那个孙悟空呢，为了取经凄凉地留下了自己的姑娘。我要当猪八戒，背着美女就入洞房。哈哈哈……”
5
几天后，我在本地报纸上读到一个青年企业家感人肺腑的先进事迹：他家境贫寒，却自强不息，考取了名牌大学。在学校他勤奋学习，却因为父母病故，无力维持而中途辍学。他早年在广州创业，历经坎坷，虽有短暂的成功，却最终失败，负债累累。他坚守承诺，多方努力，最终还清全部欠款，然后回到成都第二次白手创业。他励精图治，终于发展壮大，并且进军上海，成为内地企业中少数敢于率先迎接世界级竞争的企业。他肩负社会责任感，在企业里大量招聘下岗工人，残疾人，流浪者。他成为本地商贸企业中纳税前五名的明星企业，对地方经济做出卓越贡献。他成功后，个人生活极为简朴，现在还住在90平米的公寓中，却一次性为母校捐款1000万元。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小故事，包括有一年冬天他走在街上，看见一个老婆婆靠在路边灯杆旁卖报纸，下班人群车流来来往往，这个时间已经没有人会去买报纸了。他却走过去，买下了老婆婆剩下的所有报纸，还亲自送老婆婆回家。多年来他一直淡薄名利，勤恳创业，到现在都还没有成家。最后总结，他是这个时代青年一代的楷模，在新千年到来之际，他给予广大青年莫大的鼓舞和力量。
我把几篇报道读了又读，深深被自己的先进事迹感动了。好像时代主旋律里的优秀人物事迹都跟我有些相仿。成功真好，让人对你的解读方式完全不同。比如，我住公寓，是嫌一个人住别墅太辽阔空旷，但一结合捐赠事件，便成了自己吃粗糠，把白米捐给学校。有了这样的官方档案，自己个人历史便成为不容质疑的光辉奋斗史。
从报纸登载开始，我的手机便处于不间断接听状态。四面八方的朋友熟人，领导、下属，或者生意伙伴把我的电话快要弄残了。两三个小时便要换一块电池。祝贺的，调侃的，约着吃饭的，感觉不可思议的，总之，都被身边潜伏着如此可歌可泣的时代偶像感到惊讶。傍晚时分，我已不胜其烦，手机仍执着地嗡嗡不停震动着。一看，竟然是市委宣传部的朋友。我接起电话，对方说道：
“老余，你不够意思啊。去年让你竞选十大青年，你跟我玩低调。这回怎么弄得沸沸扬扬？又是电视新闻，又是报纸长篇报道？这些也就算了。我看到你竞选十大青年的报名资料了。省里也有人帮你打招呼。你也太不拿我们当朋友了。凭你的资历，去年就够格，有必要惊动省里领导么？纯粹画蛇添足。你小子还淡薄名利，我怎么看你是沽名钓誉呢？改天请吃饭。自己先罚三两，做个深刻检讨。”
“大哥，我这不是在谋划公司上市么？人家专家让我包装一下，说买股票就是买董事长。我琢磨着自己怎么也得有点卖相啊。下周我带几瓶好酒负荆请罪，深刻检讨，不醉不归。”
“行行行，这事我给你办了，让你卖个好价钱。记着，以后不要乱投庙门。”
我刚挂上电话，又有来电。一看是晓雅，立即眉花眼笑接起来。
“呵呵，小野哥，我看了报纸了。怎么好像写的是另外一个人呢？”
“晓雅，不能对我有成见啊。今天在报纸上看到自己的先进事迹，我都被感动了。哈哈哈，为了我的小妖精，我已经粉墨登场，成了又红又专的青年标兵了。”
“报上说你为了事业，都没有成家。小野哥，有没有美女给你送照片递简历啊？”
“行了，小妖，别损我了。要不是为了讨好岳父岳母大人，让你那个大家族接纳我，我何必受这份罪呢？今天我手机电池已经换了三块了。好多朋友第一句话就是，前几天咱俩还在探讨日本AV女优，怎么今天你就成了青年楷模呢？哎，让我这老脸往哪儿搁啊。你快过来吧，还要帮我补习功课呢。”
她咯咯笑道：“你是坏学生，总是骚扰女老师。”
我已向联大提交了申请，请求修完学分，最终成为联大合格的本科毕业生。晓雅晚上总是抽空给我补课。这段时间我们没有住在一起，我需要些时间给自己做形象建设。每逢晓雅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对补课老师总是比对课本更感兴趣，功课因此推进缓慢。
我已经为自己铺垫得差不多了。如果只是一个企业主，一个有钱人，要和一个社会名流相比，差距实在太大。幸运的是，作了这么多铺垫后，我荣获十大青年几乎没有悬念了。像我这样色艺俱优的青年企业家，竞聘何教授家的女婿，应该是有把握的。
剩下只有一个人，我需要去面对。那就是清楣。公主和王子过上幸福生活后，一直也不清楚他们近况。我为她准备了一份嫁妆或者叫做学费。100万美元。这是我专程到香港成立了一家贸易公司，才换得这么大笔美元。在国内，美元是银行专控品，很难兑换。我办了一张花旗的银行卡，在美国和欧洲可以自由使用。以林董与清楣的性格，他们不会接受，想来想去只能走夫人路线。
第二章
这个神气活现的公主，像只柔弱的小鸟依靠着我
1
老冯一脸苦丧来找我喝酒。如今我春风得意，光环闪闪，通体都是正能量；情场商场，场场出彩，撒向人间都是爱。看着这老哥们却像个被人绑了票的土财主，萎靡不振。
“我跟雯雯分手了。”
“这是你们第几次分手了？”
“我觉得这次应该是真的。”
这对活宝情侣，自交往以来，平均每三个月宣布分手一次。去年春节，老冯带着雯雯回西安见父母，两个老人欢喜不得了，只是担心每年都是不同的女孩，再三叮嘱老冯不要再换了。一顿饭吃下来，把雯雯名字叫错三次。当晚在酒店，雯雯便开始向老冯发难，要求他具结悔过状，坦白当花心大萝卜的不堪往事。老冯嬉皮笑脸说，那不得写几本小说？这下彻底惹恼雯雯，两人大吵一架。雯雯负气夜遁，不辞而别，直接去机场等票回成都了。老冯觉得在父母亲戚面前大大丢脸，恼羞成怒，当即在电话里宣布分手。不过，一个月后，痛不欲生的老冯，烟瘾发作般乖乖回到雯雯身边，声泪俱下痛斥自己。两人相拥而泣，破镜重圆。几个月前，老冯周旋在双林县政府和各大银行之间，晚上经常在酒局和KTV应酬。有次，深夜醉醺醺回家，被明察秋毫之末的雯雯检查出衬衣上有几根女人的长发。第二天无论老冯怎么解释，雯雯还是毅然离家出走。老冯指天划地表示这次自己清白如玉，决不妥协。硬撑了一周，然后魂飞魄散天天在雯雯家楼下程门立雪，不断发短信给雯雯，说该死的董事长搞上海战役，给他下达开业融资的死命令，害得他天天泡在酒桌上，有家难回。申诉自己冤情似海，不跳府南河无以明志。
“这次又是什么情况？”
老冯心老天山沧桑叹息道：“这个女人是神经病。温柔起来妩媚到骨头里，可转脸就可以横眉冷对，狂风大作，经常跟我吵得天翻地覆。她身上好像有个开关，一会儿是西施，一会儿是孙二娘，说变就变。她老是神经兮兮犯疑心病。以前那些女人也有病，莫名其妙发短信说什么想我了，‘今夜你会不会来？’这些东西，拿到我手上，最多发个黄段子嘻嘻哈哈就打发了。可偏偏经常被她截获。你让我怎么解释啊？我快要被她弄疯了，老命非栽在她手上。”
“既然性格不合，就算了吧，别强求。该散就散吧。”
“董事长，你怎么没心没肺的？见死不救，这么冷漠？”
“嘿，你小子长点良心好不好？老子陪你喝酒，给你解闷，千方百计把你从苦海里捞出来。你还说我冷漠。”
老冯瘫在沙发上，香烟燃了一支又一支，烟灰飘舞撒落一地。
“师爷，我现在明白了。男女情爱，跟做企业差不多。投入越多，就越在意。以前我身边那些女人，分手真像脱衣服，说扔下就扔下。可遇到雯雯，真是收我老命。哪是在脱衣服？简直是剥我的皮。每次老子赌咒发誓，绝不回去找她，可只要一离开她，我满脑子都是她的影子，她发的那些洪水都忘了，想的都是她的柔情似水。整晚失眠，感觉活得一点意思都没有。感情投资真他妈是一笔烂帐，越投越空虚，越投越身不由己。你说这是在爱这女人，还是在爱自己的投资呢？”他自顾自说着，“唉，其实，只要不碰到她身上那个开关，雯雯真是个好女孩，还会做菜煲汤。高兴时非拉着我在客厅里跳舞。她跳舞的时候真好看。对了，你说，我要不要去写份深刻检查，再把她诓回来？”
“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一贱到底的男人。”我语重心长道。
“大哥别说二哥。林大小姐抛弃你那阵，你还不是整天疯疯癫癫的？师爷，我没辙了，雯雯是你推荐的，你是做老大的，不能这样撒手不管。”
2
我把老冯和雯雯郑重叫到我家里，雯雯起初赌气不来，说已经跟老冯没一毛钱关系了。我说，过来吧，这是家宴，只对最亲的朋友。
晓雅还没有正式登场作为女主人，不过，饭菜却是她安排的。她不便出席，安排好了便飘然引退。席间，我一改随和亲切的作风，拿出董事长的威严跟他俩认真谈话。
“老冯，雯雯，今天请你俩过来，有几句话要跟你们说。”
“别把我跟他扯到一起，我们早就散了。”雯雯赌气道。
“杜雯，听我说完。”我脸色一沉，今天得拿点气势把场面镇住。
“你们俩相处快一年了。算是我牵的线吧。搭上手，就跟你俩没完没了的渊源。雯雯，我想告诉你，老冯这次对你是动真心了。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每次你俩吵架，事后，总是他里子面子一起扔掉向你告饶。他以前还真不是这种人。老冯是做企业的，算是场面里的人。这些混场面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没哪个算是正人君子，也包括我。你能叫得出名字的那些商业英雄，企业领袖，无不如此。本地媒体有几篇写我的报道，你去看看都把我写成了什么人？简直是一个道德标本，模范僵尸。没有七情六欲，只懂奉献和责任。这还叫人吗？我想说的是，我们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但，那只代表我们的过去。老冯不能给你一个干干净净的过去，但可以给你一个清清白白的未来。如果他不是真心待你，我不会把你们一起约到家里来。这里只接待我最亲近的人。雯雯，相信老冯，也要相信你自己。”
老冯缓缓道：“雯雯，老余的话，句句是我心里想说的。这些话你在外面报纸上是看不到的。真的，我没办法给一个干干净净的过去，但真的愿意给你一个清清白白的未来……”
雯雯脸上经历阴晴交错，此刻终于光亮起来。
“余大哥，你把我们请到家里来，说这些话，听着挺真诚。我认识老冯跟你有很大关系。你说你这儿只接待最亲的朋友，这可算是拿你的信用为老冯担了保。我信你。”
“对对对，老余从来都是一诺千金的人。当年我俩还开着一辆破面包车，折腾在温饱线上，有次路过锦江，他指着联大校门说，今后如果发达了，一定给联大捐款，帮助贫困生。那时咱俩盒饭钱在哪儿都不知道，这不做梦么？但你看现在，他真是说到做到了。雯雯，相信余大哥的话，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幸福。”
饭开始吃得有滋有味起来。
“雯雯，咱俩一起敬敬大哥吧。”
两人默契地举起杯子，老冯道：
“师爷，不仅我跟你有缘，现在是我们俩都跟你源远流长。我跟雯雯的事儿今后就是你的事。你别想躲开，袖手旁观，谁让你是当老大的。是吧，雯雯？”
雯雯一脸光彩道：“这是当老大最起码的职责。必须的。是吧，大哥？”
我一口喝光杯里的酒，苦笑着看这对经常原地掉头，高性能转换立场的神经侠侣。刚才还彼此针锋相对，现在便夫唱妇随，一致对外。
风子，我跟你，还有你那土匪女朋友真是有缘，一辈子的缘分。我他妈彻底栽进你们两口子的混战里，一管就得是一辈子。
3
趁着林董去西安出差之际，我在周六上午来到林家。专程去见何阿姨。
“何阿姨，清楣什么时候去美国啊？”
何阿姨道：“学校已经联系好了。奖学金也落实得差不多了。应该是在春节后去。”
“今后清楣去美国了，我就多来看望你们。”
“呵呵，小余，老林经常表扬你，说你是个成大事的人，这个徒弟没收错。”
“对了，何阿姨，我也算清楣的娘家人，这张卡您先保管着，等清楣去美国时交给她。她这个大小姐，总不能到了美国靠刷盘子勤工俭学为生啊。”
我将那张银行卡交给何阿姨。何阿姨问道：“你直接给她不就行了？也是你一片心意啊。”
“是啊。可清楣的脾气您知道，上次我开辆车过来，被她狠狠批评一顿。我怕了她。对了，林伯伯那边，您最好也别说。我林老师太清高，只有送石头笔墨他才收。清楣走之前，你交给她就是了，也别说是我拿来的。她老喜欢跟我赌气。”
何阿姨笑道：“清楣总欺负你是么？唉，是我们把她宠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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