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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猜得到的犯人,想不到的动机。
杀机,来源于恶意,藏于人心*深处。
心有恶鬼,人间即地狱。
沾满鲜血的利刃,被染红的床单,黑夜中睁开的恶魔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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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野圭吾式的结构:猜得到的犯人,想不到的动机。松本清张式的主题:集伦理、情感、人性为一体的都市伦理悬疑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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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2011年炎夏,宋家发生几近灭门的惨案。鲜血染红的房屋里,还有手拿杀害父母凶器的宋澄空和噩梦中惊醒的宋夏艺。死寂的深夜,嗜血的恶鬼潜伏其中,红色的血液掩盖了一个残忍的秘密。18年前的自杀事件和19年前的交通事故,阴魂不散,缠绕着宋氏兄妹,让他们走向命运的悬崖……
犯人和死者家属、真凶和嫌疑人,戴着看不见的面具的敌人,近在咫尺。一场又一场诡计和阴谋,斗智斗勇,哪一方才是正义?哪一方是借刀杀人的恶魔?似乎看到了真相的时候,新的迷雾漫开,让你迷失在另一局新的解谜游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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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观海之鱼:汕头市作家协会成员,2007年出道至今已发表文字近500万字。悬疑小说常见于《胆小鬼》《男生女生金版》《悬疑世界》《百花故事》《今古传奇故事月末》等杂志,并多次被悬疑合集图书收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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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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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沉溺
第二章 消失的印迹
第三章 涟漪
第四章 暗涌
第五章 哀悼者
第六章 丧礼上的笑声
第七章 梦魇
第八章 嫌疑者
第九章 重现的血印
第十章 噩梦归来
第十一章 杀意
第十二章 另一件凶器
第十三章 灵魂的记忆
第十四章 死神的面具
第十五章 共命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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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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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沉溺
当天已大亮、晨光和煦的时候,宋夏忆如从黑夜中醒来的人伸了伸懒腰,坐在她对面的宋澄空却依旧沉沦在黑夜的恐惧中。
宋夏忆边伸展手脚,边往车窗外望去。这是个小小的火车过路站,有比起点站要干净些的候车站台,戴着帽子或绑着头巾的妇女们叫卖着各种特色小吃。
“哥,你饿了吗?”夏忆被卖相不错的茶叶蛋和煮玉米吸引,指了指窗外向宋澄空提议买点儿食物。
宋澄空抬起写满惊讶神色的眼睛,直盯着妹妹看。难以置信,刚刚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怎么可能有胃口吃东西?转念想想,亲手杀了父母的人又不是妹妹,她和自己一路奔波折腾,这时候产生饥饿感也很正常。
“过路站不会停太久,赶紧吧。”澄空努力克制声音不颤抖得那么厉害,向窗外瞟了一眼,提醒夏忆要买食物就抓紧时间。夏忆使劲抬高窗户,探出脑袋朝一位妇人喊道:“麻烦给我两个玉米、两颗茶叶蛋!”
澄空动了动嘴唇,想强调自己现在并没有心情吃东西,却疲惫得不想说话,便叹口气作罢。
“哥,你带钱包了吧?”从满脸笑容的妇人手里接过热气腾腾的玉米和茶叶蛋,夏忆突然想起身上没有带钱,忙让走神的澄空找出钱包来付钱。
看着妹妹向自己伸来的手,澄空又一次惊愣得圆睁眼睛直瞪妹妹。钱包倒是带了,但是钱包和那把还沾着鲜血的刀,可是一起放在了自己身上背着的黑色包里啊!随便在这里打开背包来,万一被那个正在火车窗外对他们露出期待笑容的妇人看到……
看穿一向顾虑多、胆子又小的哥哥的心思,夏忆不高兴地叹口气,一把抢过背包,急速地打开背包抓出钱包,又马上合拢背包拉链。澄空只能呆呆地看妹妹用光明正大、一气呵成的动作完美地应付了妇人。
从妹妹手中接过超额的钱的妇人,说着感谢的话朝他们挥手,澄空才发现火车已经重新启程。
夏忆把钱包放进她随身背着的小袋子,又把装着杀人凶器和血衣的背包还给澄空。澄空慎重接过背包的手,分明微微颤抖着。
哥哥的惊慌不安,夏忆都看在眼里,她边剥着茶叶蛋蛋壳,边低声询问:“哥,知道溺水的时候,最怕出现什么情况吗?”
夏忆将剥好的茶叶蛋递到轻轻摇头的澄空面前,笑了笑,左边脸颊露出好看的小酒窝:“自乱阵脚,慌神。这种溺水者,不仅活不下去,还会拉着想救他的人一起沉溺。”
“对不起,小忆。”澄空接住那颗滑溜溜的茶叶蛋,明白妹妹举溺水者的例子的用意,惭愧地向无辜被自己牵连的妹妹道歉。
睁开眼睛,发现手中握着沾满鲜血的刀子时,感觉就像坠入冰冷黑暗的深海。澄空并没有忘记当时的感觉,像平常一样躺在床上入睡,猛地噩梦惊醒,却发现手中紧握一把刀子。澄空以为那也不过是一场噩梦,正想闭上眼睛,任思绪和身体重新融化到那片黑暗中。只要将噩梦进行到底,醒来的时候就能为现实的美好感到幸福而笑。
可惜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就被妹妹的惊呼声拉回现实:“哥!哥快来!”听到妹妹的尖叫声,澄空心里一急,抓着刀子就冲出房间。
穿着睡裙跌坐在父母房间门口的妹妹,惊恐的目光从倒在血泊里的父母身上,慢慢转移到闻声赶来的澄空手上的刀子。
“不是我,小忆,不是我做的,不可能的……”妹妹恐惧的表情,让澄空手中的刀子一下掉落到地砖上,尖锐刺耳的声音更是让澄空瞬间清醒过来。眼前发生的荒唐事,不是噩梦,是真实的。
那一刻,澄空觉得呼吸的空气都被抽走,苦涩的液体不断倒流,哽咽在咽喉。就快要窒息的时候,恢复冷静的夏忆拉住他的手,压低声音说着“等确认爸妈的生命状况再作打算”,便小心走向父母。
让就读于医学院的妹妹确认父母的情况,无疑是最适合的。澄空不敢移动脚步,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走向父母床边的妹妹。
父母身上的伤口还在涌出血液,床单已经染红。当夏忆放在父母脖子上检查生命体征的手无力垂落,转头向自己摇头的时候,澄空觉得世界和他的大脑都混沌不清。许多的疑问、不解、绝望,像一个个要夺走生命的巨浪向他涌来,将他吞没。
“一定是什么人潜入我们家,杀了爸妈,陷害哥哥。”夏忆从小就比做哥哥的澄空聪明。
迅速从恐惧中恢复冷静的夏忆,是澄空唯一能够倚靠的亲人,更是让澄空看到希望曙光的人。
所以,澄空听取了夏忆的计划。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杀害父母的真凶称心如意,不能无辜地背负上杀害亲生父母的罪名。必须逃跑,制造完美不在场证据,比警方更快查明真相,抓到真正的凶手。
夏忆戴上手套,故意将父母房间的柜子打开,翻乱,并取走了柜子里和父母钱包里的现金。将故意杀人的命案现场伪装成为入室抢劫杀人,既可以扰乱警方调查线索,也能大大降低澄空被怀疑的概率。一切都是为了不落入真凶的圈套,为了亲自追查真相,亲手抓住凶手,澄空这样安慰自己,便同意夏忆的做法。
“哥?怎么了?茶叶蛋都冷掉啦。”夏忆微笑着将去了外皮的玉米递到澄空面前。
走神的澄空迷茫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微微冒着热气的玉米上,然后是夏忆的笑脸,不觉中蹙了眉头,向夏忆确认:“小忆,你确定这个办法行得通吗?”夏忆细咬慢嚼着颗粒饱满的玉米,清甜的气味萦绕在她樱桃般鲜嫩的唇和象牙般白净的牙齿间。
“快吃吧,哥。很快就能看到海了。我们从昨天半夜2点就一时兴起到车站等了好几个小时,不就是为了去海边吗?”夏忆一脸期待的神采,让澄空恍惚间觉得这才是真实。如果夏忆所编造和计划的这场戏是真的,那该多好。
澄空靠在椅子上,望着窗外急速往后退的景物。就算景物已经从视野里消失,却并没有从这个真实的世界里消失,正如此时可能还躺在家中的父母的尸体,冰冷存在着。不可能是自己杀了父母,绝对不可能,澄空使劲摇着脑袋,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
“哥,别想太多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不知何时,夏忆坐到了澄空身边,像孩童时一样亲昵地挽住哥哥的手臂低声呢喃,“看,到目前为止,计划都很顺利。我们只要保持镇定,口供一致,警方绝不会怀疑我们。”
夏忆检查了父母的尸体后,推测父母被杀害的时间大约是午夜3点到4点之间。将纯粹的杀人现场伪装成入室抢劫杀人,如果同处一屋的澄空和夏忆毫发无损,一定会引起警方的怀疑。夏忆便提出两人一起制造出游的不在场证据,彻底切断警方从他们身上追查的线索。
按夏忆说的方法,他们将父母房间制造成入室抢劫的样子,又在门锁上做了手脚,两人便带着凶器和处理现场时沾了血的衣服、其他证物一起从家里逃出来。
澄空觉得,一切就像冥冥中有谁操控般,巧合让他们有了更充足的不在场证明。澄空和夏忆赶到火车站时,原本应该在2点50分出发前往海边的火车延误了到站时间,一下子就延迟到了清晨5点,也正是澄空他们到达火车站的时候。
夏忆的意思是,他们先逃票赶上这班严重误点的火车,到达终点站之后再补票,票据上面的班车时间就是2点50分。这样一来,就可以证明他们两人确实买了2点50分这趟车的车票,父母在家中被抢劫杀害的那段时间,他们一直在火车站里等待迟到的班车。
澄空感受到夏忆挽住自己手臂的手传递来的温度,一颗惊慌不安的心竟有些平静下来。虽然父母离奇被杀,自己更是被陷害成杀人犯。现在正冒险以诡计洗脱嫌疑,却因为还有妹妹的支持、陪伴和帮助感到安心,认为这些如噩梦般的事情总有过去的一天。
父母都是从年轻时代离开家乡,到远离老家的城市打拼,一个从商一个从文。奋斗到今天,父亲有了自己的中型企业,母亲是地方报社的总编。只不过他们身边没有其他亲人,玩游戏的时候,连表兄妹、堂兄妹也找不到。从小到大,内向、不擅长交朋友的澄空的玩伴,就只有妹妹夏忆。
“哥,记住,一会出站验票的时候,就坚持说一时兴起想去看海,临时逃票上车。只要顺利补到凌晨2点50那班车的票,一定能忽悠过去的……”夏忆说到这里,小心谨慎地朝四周看了看,才凑到澄空耳旁把话说完整:“只要补了票,有票据,爸妈被杀的那段时间,我们就有不在场证据了。何况,我们本来就不可能有杀害自己父母的动机。没有动机就不会被怀疑,再加上出游的证据,没事的。”
火车即将到站,广播里开始传出各种提醒旅客带齐行李、不要拥挤的通知,不断重复着一些和客人们道别的话。
澄空听着回旋在车厢里的广播声音,突然有些难过。
父母就这样突然死去,连最后的话都没能好好说说。这么多年来,自己按部就班地根据父母的要求读书、上大学,进父亲公司实习,甚至本来还安排和生意上合作伙伴的女儿相亲。自己连一句抱怨和真实愿望都没告诉过他们,他们就再也醒不来了。
“请各位旅客带齐行李,有序下车,感谢乘坐本次班车,再见。”车厢里的旅客们像水池里拥挤的鱼一样前后相贴着往慢慢打开的车门挤去。夏忆站起来,拉起了澄空的手:“下车吧,旅途结束了。”
澄空抬眼看着一脸淡淡笑容的夏忆,这趟煎熬的旅途终于到站。只要按计划下车补票,再到偏僻的大海边,将背包里那把凶器丢进海里,一切就能结束。澄空知道,恰好相反,一切才刚刚开始,逃离现场、洗脱嫌疑的目的,只是为了查明真相。
排队检票等待出站的队伍已经很长,澄空和夏忆混在人群中,机械地向前移动。快轮到他们的时候,两人装出慌慌张张掏口袋的样子。
检票员的眉头越拧越紧,眼里满是对假装火车票不见了的澄空和夏忆的怀疑。长龙似的队伍后面响起此起彼伏的抱怨声,检票员轻叹口气,指了指旁边的窗口对澄空和夏忆说道:“请两位去那边补票吧。”
夏忆小心翼翼地将两张凌晨2点50出发的火车票收到随身包里,和澄空一起走出火车站。
这个夏季的天气怪异,时常有雷雨。刚在火车上看到的大太阳,这会已经不知道躲到哪一朵乌云后面去了。整个天空黑压压地往这座城市靠近着,夏忆皱了皱眉头嘀咕道:“真是说变就变,天有不测风云啊。”
澄空脑海里浮现出这句话的下半句“人有旦夕祸福”,也有所感慨地叹口气点了点头,下意识抱紧背包,担心地提醒夏忆:“天气不好,我们还是赶快到海边去吧。”
挑选这座城市的理由,一方面是时间上方便进行造假,另一方面是这附近偏僻地区的海边未经开发,平时没什么人去。两人打了出租车到达夏忆所说的海边,正如夏忆说的那样,周边荒凉,没有半个人影。
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海边吹起狂乱的风,将夏忆柔顺的长发吹扬起来,和着黏糊糊的海水气息贴在她脸上,干扰着正跟着澄空往岩石上攀登的夏忆的视线。
“来,抓住我的手。”澄空回头向妹妹伸出手,紧紧拉住妹妹一起往上走去。就算是胆小的哥哥,借给妹妹力量还是有的,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澄空才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
两人顺着岩石来到悬崖边,灰黑色的天空将海面也染成一片灰暗色调,汹涌澎湃的海浪卷起拍打在悬崖峭壁上,犹如黑海中欲要挣脱束缚的魔兽,怒吼着。
澄空打开背包,那把曾经深深刺入父母身体的利刃正静静躺着。在夏忆的催促下,澄空鼓起勇气握住刀柄,就像那天凌晨醒来时一样紧握着。握紧刀柄,将刀从包里抽出,只觉得那把刀变得更沉了,连带着澄空的手和心,一味下沉。
那把还带着血迹的刀被抛向半空,划过一道不留痕迹的圆弧线,扑通一声落进混沌的灰色海洋。
“小忆,扔了这把刀,真的没问题吗?”澄空看着瞬间被海水完全吞没,此时大概向着海底深处坠落或更远的海域漂流而去的凶器,有些担心扔了凶手唯一留下的凶器,会不会更难查明真相。
“哥,你仔细想想,真凶把这把刀放到你手里,目的就是把爸妈的死嫁祸给你。凶手那么狡猾,肯定早就把刀柄上属于自己的指纹擦干净了。这把刀被警方拿到,上面肯定只有你的指纹。”夏忆的话,澄空听来很有道理,便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漆黑的天边一道明晃晃的闪电亮起,紧接着便是一阵响雷,几颗急速落下的雨滴滴答滴答打在澄空和夏忆身上,倾盆大雨随即如大片瀑布般哗啦啦地冲落下来。
准备将包里其他东西烧毁的澄空和夏忆,慌忙躲到了一处岩洞里。火光中,两人在家中穿的沾到血液的衣服、用以处理和伪装父母被杀现场的手套、装过凶器的纸袋渐渐燃烧起来,化为灰烬。
“爸妈要是知道我们为了帮他们抓住真凶,做了这些事情,不晓得会说什么。”夏忆本来有些苍白的脸,在橘红色的火光映照下变得鲜嫩可爱,正用地上捡的小木棍挑弄火堆,惹起噼啪响的星火。
“感觉悲凉又不甘吧,尤其是让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来决定他们死后的事情。爸生前就说我不是做生意的材料,不好好学上十年都没资格继承他的公司。”无论是大男人主义、独裁的父亲,还是强势的母亲,都习惯为“废柴”儿子做决定、设计人生。而现在,死去的他们已经没有能力干涉和安排自己的人生,反而需要用自己的力量去找出真相。
夏忆从火光摇曳的另一头,久久凝视着澄空陷入沉思的脸,像刚才在火车上一样,挪到哥哥身边,像互相取暖的猫咪一样紧挨着哥哥:“哥还有我,我们兄妹一条心,不管是爸的公司,还是杀害爸妈的凶手,都能解决的。”
澄空感动地望着坐在身边的妹妹,正想说点儿兄妹间互相鼓励的话,眼里却突然漫开惊恐的神色,脱口喊出的是:“你的平底鞋!是不是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沾到爸妈的血了?”
被澄空这么一喊,夏忆也恐惧地睁大眼睛,慌忙取下平底鞋凑到火光下仔细察看,脸色越来越难看。
“对不起,哥,我太不小心了。”夏忆眼眶泛红,大眼睛里已有清澈透亮的泪光闪动着。如果自己的平底鞋踩到了地面的血液,从房间到大厅,甚至庭院,都有可能留下隐约可见的脚印。一旦被警方发现他们是在父母被杀后,刻意从家里大老远跑到这座异地城市来,他们的嫌疑反而更大。
本来自以为计划完美的夏忆,看着平底鞋鞋尖处的血迹,难过得弯着眉头低声哭泣起来:“都怪我自以为是,应该更慎重的。我太不自量力了,以为自己能帮哥制造完美的不在场证据。现在,很可能被我弄得更糟糕。怎么办?”
“先别慌,说不定现在还没人发现,我们赶紧折回吧。”澄空嘴上虽然尽力安慰妹妹,但心里却焦虑不安,甚至提出想马上回家,再次对现场进行处理。哭得脑袋一片空白的夏忆,一下子也想不出其他好办法,便点了点头。
澄空让夏忆在岩洞角落里等着,便动手收拾刚才烧毁证据的火堆,抬头望去,雷阵雨已经过去,正好可以出发。
“小忆,那我们赶紧……”澄空回头唤妹妹,发现妹妹正对着震动着的手机发呆,忙追问道,“怎么了?是谁打来的电话?”
听到澄空的声音,夏忆反应过来,忙向担心的哥哥摆摆手,边做出噤声的提示动作边按下了手机接听键。接通对方的来电后,夏忆并没有说太多话,只是一个劲地答应着,最后终于以敷衍似的“我真的会尽力赶去的”打发了对方。
关好手机后,夏忆扬着手机朝一脸迷茫的澄空苦笑道:“我们医学院今晚有讲座,江俊那家伙怕我缺席。真是啰唆啊。”
“你和江俊,还没互相表白心意吗?我以为你们一起考入医学院后,就应该正式交往了。”澄空常常觉得,聪明又坚强的妹妹,只有在江俊面前才会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娇羞。所以听了夏忆的话,明明不是谈论这种事的时机,澄空还是忍不住向夏忆提出疑问。
如果妹妹能坦率地接受和得到爱情的幸福,就算父母已经死了,自己可能变成杀死父母的凶手,也有人能代替他好好守护妹妹了。
夏忆看着倚在岩洞口的哥哥真诚期待的笑容,一阵复杂而揪心的疼痛涌上心头,最终还是故意装出生气的表情澄清道:“哥,别乱点鸳鸯了,我和江俊只是高中以来的好朋友,如此而已。”江俊喜欢的,应该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女孩。
见妹妹的倔脾气上来了,澄空也不好再讨论这个话题。只是越是担心回家后会被当成杀人嫌疑犯逮捕,就越是心焦想找个能代替自己保护、照顾夏忆的人。
总能轻易看穿澄空心思的夏忆,收好手机跑向岩洞口,突然,她被澄空身上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一跳。澄空迅速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看到屏幕上闪动的号码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告诉望着自己的夏忆:“是张立扬打来的。”
父亲的得力助手张立扬,没什么学历,一路从最底层做起,30岁不到就成为父亲在公司里最信任的人。父亲让澄空到公司实习的时候,也是将他交给张立扬。对于个性圆滑又擅于算计的张立扬,澄空总是亲近不来,倒是父亲简直把张立扬当儿子看待。父亲不仅常常招待张立扬到家中吃饭,而且每天都由张立扬负责接送他上下班,亲儿子的澄空反而要自己搭乘公车上下班。
澄空刚按下接听键,手机那头便传来张立扬焦急地追问:“怎么才接电话?总经理和夫人出事了!你人在哪?小忆怎么也不在家?你知道她在哪吗?快点通知她,一起回家!”澄空和隐约听到张立扬说话的夏忆都不满地蹙起眉头。张立扬对父亲和母亲自然是百般讨好,对他们兄妹俩却一点儿也不客气。
“哼,这个张立扬真让人讨厌。仗着爸给他的权力,老用命令的口吻对我们指手画脚。等哥你继承了爸的公司,第一个炒他鱿鱼。”夏忆见澄空边无奈地叹着气边收起手机,替哥哥抱不平。
澄空只是惨淡一笑,轻轻拍了拍夏忆肩膀:“张立扬像平时一样到家里接爸到公司,发现了房间里的尸体,报了警。现在警方已经赶到我们家进行调查,所以才找我们。”
一听到已经报案,警方也已经在家里,夏忆不禁浑身一激灵,紧紧拽住准备往外走的澄空的手臂:“张立扬没有提起屋里有血印的事?”
澄空茫然地摇摇头,抱着侥幸心理安慰依旧紧锁眉头的夏忆:“说不定你当时并没有在房间或屋外留下脚印,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只要按照之前的说法,口供一致,就不会被怀疑。”
夏忆沉默半晌,使劲摇摇头,提醒澄空:“我不小心踩到的血能沾在鞋底和鞋尖,肯定多少也会在地面留下痕迹。张立扬和警方还没发现的可能性很低,故意不提起这件事,也许是为了把我们骗回去。”
“小忆,无论他们是否已经发现了地面的血印,识破我们是在爸妈死后才逃出来的,我们都要回去面对。”夏忆对上澄空那双满是坚定神色的眼睛,无奈地长呼口气,乖乖点头。
澄空和夏忆走出岩洞,看着暴风雨后还未完全恢复平静的海面,有东西随波逐流漂荡着,被一个海浪吞噬,卷入深海,消失不见。
现在他们的命运,就像沉浮于未知幽深大海中的孤木。海风从领口直灌进去,带着雨后的凉意刺激着肌肤,让澄空忍不住瑟瑟发抖。夏忆大步赶上澄空,拉住哥哥的手笑了笑:“无论前方有什么,我都会陪你一起面对的,哥。”
澄空想,现在自己和妹妹就像在同一艘船上飘荡的命运共同体,并不是独自沉浮。在父母被杀的可怕事件中,作为幸存者活下来的他们,一定能够彼此支撑,不沉溺于真相未明的混沌漩涡。
第二章 消失的印迹
澄空和夏忆登上飞机,被带上天空时,乌云渐渐散去,失踪的太阳也重新绽放金黄光芒。澄空和夏忆却无心欣赏雨后清新明朗的高空美景,身体随着飞机悬浮着,心却越来越沉重。
神色匆匆赶到家门口的澄空和夏忆,被维护现场的警察拦住去路。直到两人大喊“我们是被害人的儿子和女儿”,引来屋里陪同警方取证调查的立扬,立扬向警方证明两人身份后,他们才被允许踏入家中。
心急着想进去确认地面是否有血印的澄空和夏忆,并未察觉刚才他们大喊的时候,不仅引来立扬,也引起屋外围观人群中一个高举着照相机的男人的注意。男子稍微放低相机,目光迅速寻找发出喊声的人,最终如确定猎物般锁定在澄空和夏忆身上,嘴角拉开不易察觉的冷笑。
跟着立扬进屋的澄空和夏忆,仔细盯着地面察看,生怕错过一点点可能性。让两人惊讶的是,不止院子里没有任何血印,就连父母房间到大厅的光洁纯白地砖上也没有一点儿血印。
“怎么了,澄空,小忆?”立扬皱着眉头,不解地望着收到父母死讯赶回家,却一直低垂脑袋盯着地板看的澄空和夏忆。
闻声猛地抬头的澄空和夏忆,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警方已经来到他们面前。听到立扬说“这两人是死者的儿女”后,警察便把目前的情况告诉他们:“从现场来看,两名死者很可能遭遇了入室抢劫杀人。当然,还不能百分百确定。至于凶手,暂时没有找到任何有效证物。”
“这位张立扬先生是第一发现人,我们接到他的报案后,马上就赶来封锁现场。奇怪的是,从院子、大厅到死者房间、地面都采集不到印记,包括脚印。地面明显在张先生到达前被人擦洗过,所以检测到的只有发现人张力扬先生进入屋里的脚印。”另一名负责收集证物的警察向澄空和夏忆补充。
“还有一点必须向你们家属说明,由于死者非正常死亡,为了不放过任何追查到凶手的可能性,我们需要安排解剖尸体。”警方向澄空和夏忆解释,这么做也是为了尽快破案,解剖结束后会马上将尸体归还以便举行葬礼。
立扬见澄空和夏忆听完两位警察的话后,都是呆愣的表情,马上摆出保护者的姿态,双手分别搭在澄空和夏忆肩膀上,摇头叹息道:“这两个孩子一直在父母和大人们的保护下成长,一下子肯定很难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我先跟你们回局里协助调查,稍后回来再好好跟他们沟通。”
“不,现在我们有几个重要的问题要向他们确认。”警方并不认为已经成年的澄空和夏忆需要受到特别保护,立扬也不好反对,只能让澄空和夏忆也跟着警方一起回到局里进行循例调查。
“也对,配合警方才能尽快破案。”夏忆不满地白一眼边说话边把她和哥哥往外推着走的立扬,看来阿谀奉承已经养成日常习惯,无论对着谁都能娴熟使用。
父母的尸体已经被警方小心抬放在担架上,准备送去解剖,以便进一步确认死因和死亡时间。
夏忆瞟一眼神色恍惚的澄空,又回头望向地面,咬了咬嘴唇。为什么地面的印迹都不见了?不仅是她很可能留下的血印消失了,甚至他们的脚印也不见了,会是谁在案发后擦去地面的痕迹?是现场第一发现人张立扬吗?
在警察局里,立扬、澄空和夏忆被分开进行询问调查。立扬肯定自己到达宋家的时间是上午8点50分,因为平日习惯提前10分钟到宋家门外等候着。但一直到9点10分还不见总经理宋绍峰出现,感到奇怪的立扬便试着按了大门外的门铃。
“请将你如何进入屋内,进入后所看到的一切事物都仔细回想一遍。”负责替立扬做询问记录的警察再三强调要尽力阐述所有细节后,便示意他可以继续说下去。
立扬点点头,边仔细确认边放慢语速地将看到的一切说出来:“按了好一会的门铃,屋里却半点儿动静也没有。平时总经理不用我到家里接他的话,一定会给我电话。我怕宋家出了什么事,大门只是低矮的小铁门,心急之下便翻了过去。经过院子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到屋外时,却发现宋家的家门虚掩着,没有关好。”
“看到宋家家门虚掩着,我已经预感到宋家出事了,匆忙冲进屋里,大厅、厨房都没人。按道理,已经是上午9点多,就算宋绍峰睡过头,到公司实习后一向准时上班的宋澄空也应该起床了。”
立扬一口气说到这里,歉意地对警察笑笑,端起水杯喝了几口水,缓口气之后才继续道:“作为下属,直接闯入总经理睡房,始终不大妥当,我便想着先到宋澄空,也就是死者儿子房间看看情况。宋澄空床上的被子整齐叠放着,当时我以为他比平日起得还早,提前出门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是没有直接冲进宋绍峰和李芳的卧室,而是在走廊上大声喊‘总经理’。”作为一名懂得分寸和处世的得力助手,立扬觉得自己的做法是最恰当的。
“可是,在走廊上喊了一阵子,喊得我喉咙都有些发疼,总经理卧室还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我不由得靠近了些,意外地发现房门是打开着的,而且从房门的角度看去,房间里的窗帘还没有拉开,房里还很暗。我实在觉得不安,就大胆冲了进去。一眼看到躺在血红色床单上的总经理和夫人。”立扬说着,眼前又浮现了上午看到的画面。
“然后你就马上报警了?在报案之前,你有没有触碰过死者?或者屋里的任何东西?”警察见立扬又停下来喝水,便提出问题向他确认。
正喝着水的立扬慌忙放下水杯,使劲摇头摆手:“这点儿常识我还是懂的。而且,房间的柜子被抽出,翻得很乱,我马上意识到很可能是入室盗窃杀人。”
警察边迅速做好记录边不时抬眼打量立扬,最后才点头告诉他:“感谢你的配合,还有什么问题,我们会再次请你过来协助调查。”
和立扬分开后,分别被安排在两间房里进行询问的澄空和夏忆,这时候也先后从那两个房间里出来。
“非常感谢你们的合作,请在这里稍等一下,很快验尸报告就能出来。”一位女警将神色疲惫的澄空、夏忆和立扬带到一间小会议室里,为他们送上茶水后,这样告诉他们。
立扬站着向离开小会议室的女警微微鞠躬道谢,转向瘫坐在椅子上的澄空和夏忆,冷冷问道:“我问你们,一大早,你们跑哪去了?总经理和夫人被杀害的时候,你们不在家吗?”
“不高兴,就溜出去玩了。哥不想回公司做那些枯燥乏味的事,我不想回学校上课,就这么回事。”夏忆不快地提高声音反问立扬,“怎么?警察刚问完,你也要盘问我们?需要看证据吗?”
夏忆说着,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火车票啪地一声拍在桌面,朝立扬翻了个白眼道:“看清楚,这是半夜2点50发出的火车。昨晚爸妈入睡后,我和哥哥两人就偷偷跑去火车站等候,到一直想去的海边。”
“你们当自己还是叛逆期的小孩吗?”立扬拿起那两张火车票扬了扬,重新丢到桌面,无奈地叹口气道,“不过幸好你们溜出去玩,不然入室抢劫杀人的凶手,很可能连你们也杀了。”
澄空呆坐在椅子上,耳边充斥着妹妹和张立扬争辩的声音,却没有心思听他们说的话,一直思索着地面被人刻意擦洗过的问题。无疑那个人是在自己和妹妹离家后,张立扬发现案发现场前的时间里,对地面进行了清理。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刚才警察询问问题的时候,澄空把已经记得滚瓜烂熟的台词背出来应付提问,脑海里却一直想着这些问题。擦洗地面的人,到底是为了擦掉夏忆不小心留下的血印,还是纯粹为了擦掉脚印?如果夏忆并没有留下血印,离开的时候,平底鞋鞋底和鞋尖的血已经完全干了。那就是,杀了父母、嫁祸给自己的凶手,意识到留下的脚印会暴露身份而重新折回家里擦掉的?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澄空背后就直冒冷汗,那个藏匿在黑暗中的凶手到底是谁?总觉得就在当下,像隐形人一样的凶手也正在某个角落窥视着他们。
“哥,你没事吧?”察觉澄空双手抱臂,蜷缩起来,夏忆担心地把装满温热茶水的杯子递到他手里劝道,“先喝点儿水。”见澄空接过杯子,默默地喝水,夏忆有些不满地朝会议室外张望,低声嘀咕着还要让他们等多久。
一位拿着文件袋的警察快步朝小会议室走来,伸手示意焦急想知道验尸结果的立扬和夏忆坐好,自己也在会议桌中间坐下。
“这份就是宋绍峰和李芳的验尸报告。”警察说着顿了顿,确认立扬、澄空和夏忆情绪都比较平静,便打开文件袋,取出了报告书。
“根据验尸报告指出,死者宋绍峰和李芳都是被刺中要害,失血过多而死。疑点是两人身上有足以致命的伤,凶手却似乎还另外刺伤了几处,不排除凶手并不知道已经刺中要害,只想多刺几刀让两人失血过多。凶手对两名死者的杀意很明显,取走的现金其实并不多,所以现在还不排除是故意杀人行为。”警察边翻着手中的验尸报告边告诉在座的三人。
在澄空和夏忆开口说话之前,立扬抢先拜托道:“请你们一定要查明真相,无论如何要抓到凶手。”
警察抬起手让立扬先别急着说,他要继续说话:“最后是关于宋绍峰和李芳的死亡时间,验尸报告结果,推断是5点到6点之间。”警察合上手中的验尸报告时,发现澄空和夏忆脸色苍白难看,但并没有多想,以为两人刚刚痛失双亲,受到太大的打击。
立扬心里暗暗想着,宋澄空和宋夏忆终究是被宠坏的孩子。只要在处理总经理和夫人的丧礼这件事上,让公司上下看清楚自己的能力和权力,日后公司的实际大权就落在自己手中了。
“澄空,你先带夏忆回家休息,看你们都累坏了。后面的事就交给我吧,我先安置好总经理和夫人的遗体。明天再找你们商定丧礼的具体事宜。”对于立扬的心思,脑袋里炸开了锅的澄空已无心理会。
换成平时,夏忆绝不会让立扬得逞,肯定会坚持“那是我们的爸妈”而自己去领回父母的遗体。但现在,她明白最重要的事不是如何为父母办一场隆重的丧礼,而是找出父母被杀的真相。
“我爸我妈就拜托你了,我先带哥哥回去,有什么事,请第一时间联系我们。”夏忆说着,便搀扶起一副失魂落魄模样的澄空。
看着兄妹两人互相搀扶离开的背影,连警察也忍不住感慨道:“看来妹妹比哥哥更坚强呢。”
对看不穿、猜不透的夏忆,立扬总喜欢不起来,甚至有些敌意。尤其是每次接受宋绍峰的邀请,到宋家吃饭的时候,夏忆看着自己的目光让立扬心里发毛。他不止一次向女友抱怨过宋家的女儿让人讨厌,女友听完后却调皮地笑着告诉他:“跟你很像啊,你们应该是同极相排斥的情况。”
女友的话,立扬并不十分认同,更重要的是,想不明白他和宋夏忆为什么会相同。宋夏忆是宋家的千金,从小就被父母、哥哥疼爱宠溺,想要什么都能得到满足。自己呢?自懂事开始就要负责酗酒父亲的酒钱,买不到酒就宁愿躲在臭水沟旁过一夜也不敢回家,因为清楚家里等待自己的只有拳打脚踢。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进入宋绍峰的公司后得到他的信任,这对张立扬来说,就像抓着孤木漂荡的人被救上了一艘豪华游轮。而宋夏忆,就像那个随时想将他踢下去,让他沉溺在汪洋大海的小恶魔。
“与其说坚强,倒不如说比较无情?明明被杀的是父母,一般的女孩早就哭得停不下来了吧?”立扬平时总是努力掩饰对夏忆的厌恶,在陌生的警察面前,就像找到宣泄的出口,忍不住冷笑着评价夏忆。
警察有些疑惑地看一眼立扬,一边告诉他可以领回宋绍峰和李芳的遗体,一边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在很多重大的案件中,女性往往比男性表现得镇定,恢复冷静思维也比男性快。”警察说着已经走远,和一位同事说了几句,那位同事便向立扬走来,带他去领回宋绍峰和李芳的遗体。
在警察局待了大半天,夏忆扶着澄空走出警察局的时候,天空已经被夕阳染红。两人在路边等待出租车期间,夏忆袋子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双手扶着澄空,没办法接听的夏忆皱了皱眉头。
“接电话吧,我没事。”澄空站稳了脚步,往街道另一头张望有没有空的出租车开来。夏忆和来电催促她参加讲座的江俊提起父母的事,正争辩着什么,澄空已经拦到了出租车。
“不和你说了,你帮我向教授请假吧。”夏忆急急说完便挂断电话,随澄空钻进了出租车。
开着空调的出租车里,冷冷的气体不断侵蚀澄空和夏忆的肌肤,两人一路沉默不语。直到出租车远去,夏忆才喊住准备开门的澄空:“哥,对不起,都怪我判断失误。我知道你听到爸妈准确死亡时间之后,你一定受到很大打击。”
夏忆话音刚落,澄空手中大串的钥匙哐啷一声掉落在地,随即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量般倚门跌坐下去。
“怎么会这样?那时候,爸妈竟然还活着?我们,我们……”澄空颤抖的双手紧紧捂住脸,泪水还是无法隐藏地从指间淌落。
父母真正的死亡时间是5点到6点,也就是说,他们从家里逃出去的时候,父母还没有死。如果那时候马上将他们医送院抢救,说不定还能救活。
夏忆知道哥哥哽咽着说不出话的意思,逃走的他们,等同于杀人共犯。
“不,不是‘我们’,是‘我’,跟小忆你无关。”澄空突然放下双手,害怕地使劲摇头否定。就算妹妹在判断父母生命体征的时候出了错,害死父母的罪人只能是自己。
“爸妈的死已经无法挽回,我们能做的事情、必须做的事情却还有很多。对吧,哥?”夏忆来到澄空面前,蹲下身,轻声提醒着情绪不安定的哥哥,“我们兄妹俩,要亲手查明真相,抓住凶手。”
夕阳残光仿若被撕碎,只剩几缕浮在天边,终于争不过大范围漫开的灰暗。夜幕刚刚降临,路灯还未亮起的小区处在一片漆黑中,澄空抬眼望着面前的妹妹,只能看到她闪动着坚定神采的眼睛。
澄空在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往昔的岁月,快速闪过的画面,最终定在了那双眼睛里。那时候妹妹的目光,和现在注视着自己的一样,坚定勇敢。澄空永远忘不了少年时代第一次违背父亲命令,在生意酒会上让父亲脸上无光后,被关进储物室一天一夜的事。
澄空记得,自己蜷缩在又黑又冷的储物室里,被落在身上的蜘蛛、蟑螂吓得哭泣的时候,妹妹那双明亮的眼睛出现在小窗口。被妹妹那双清亮的眼睛注视时,澄空莫名地感受到勇气,或者说身为哥哥的责任,学会勇敢甩开身上的蜘蛛和蟑螂,不再为此哭泣。
小区里的路灯亮起,橘黄色光芒将刚刚停在宋家大门外的出租车笼罩着,出租车里跑出神情担忧的江俊。
“你怎么来了?”夏忆惊讶地望着向她跑近的江俊。江俊紧锁眉头看了看门边的澄空,才低声告诉夏忆:“我们担心你,讲座请假了,就赶来看看你。”
“‘我们’?”夏忆细声地重复着,这才看到随后从出租车里出来的孙悦音。江俊叫上悦音一起来,其并不难理解,毕竟他们三人是高中时代的好友。虽然一起考上医大后,专业各不相同,但平日的联系还是紧密的。
夏忆捡起钥匙后便要扶起澄空,却被江俊眼明手快抢先扶起,澄空愣了愣才忙谢道:“麻烦你了,还让你们特地跑一趟。”
早已从夏忆口中听过数以亿计的名字,马上就和赶来的这名男生重叠起来。澄空知道,他一定就是夏忆总是不经意却忍不住挂在嘴边的“江俊”。
只是,那位和江俊一同赶来的女孩,也是夏忆的好友?怎么从未听夏忆提及过呢?澄空这么想着,不自觉便将目光定在文静秀气的孙悦音身上,直到对上悦音腼腆却纯净的目光,才匆匆移开视线。
“你们怎么知道我家地址?”夏忆给坐在大厅里的澄空、江俊和悦音倒了茶水后,便不客气地质问江俊和悦音。澄空这才反应过来,妹妹确实没有带过同学或朋友回家,就算是她每天都要提及好几次的江俊。
江俊脸上写满担心,被夏忆这么冷淡一问,眉头拧得更紧:“担心你,想来看你,自然有办法查到地址。现在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吗?叔叔阿姨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者有什么我和悦音能帮忙的?”
澄空见以往总是爱争辩的妹妹,被江俊这么一通说教,却只是微噘着嘴巴端起茶杯喝水,没反驳半句,深知江俊在妹妹的心中地位特殊。可一想到父母这次的事情,始终不方便让第三者知道,澄空便开口替夏忆回应道:“调查的事现在交给警方了,基本推断是入室抢劫杀人。都怪我和小忆突发奇想地跑去海边玩,我们也是今天上午接到电话才赶回来的。”
听了澄空的话,江俊恍然大悟道:“上午我给夏忆打电话的时候,原来你们是在海边啊?难怪我隐约听到有海浪声。那丧礼的事呢?”
“交给公司的人负责了,具体时间、地点定下来后,我再通知你们来吊丧。不过,你们跟我爸妈又不熟,其实不用特地过来参加的。”夏忆这么说的时候,澄空连连朝她使眼色,又忙向表情尴尬的江俊和悦音道歉。
悦音对澄空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突然想起什么,唰地站起来:“对了,你们还没吃东西吧?厨房是在那边吧?我给你们做点儿吃的吧。”悦音说着便径直朝厨房方向走去。
刚刚还一直沉默安静的悦音,一下子变得那么主动,澄空有些适应不过来地看看江俊,又看看夏忆。夏忆朝已经进了厨房的悦音瞟一眼,放下杯子,淡淡说着“一提到做饭她就变了个人”,也朝厨房走去帮忙。
待厨房里传来悦音和夏忆说话的声音,江俊才告诉澄空:“悦音可以算是夏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性好友。大概因为悦音比谁都简单直率,比谁都想走近夏忆。”
“看来我对自己的妹妹,一点儿都不了解呢。”澄空听着江俊的话,无奈地摇头,“我以为她和我完全不同,应该是被朋友们簇拥着的。”仔细回想起来,妹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抓着自己衣角撒娇的?澄空已经记不清楚,这些年来,总是不断抱怨,懦弱地落泪的人,一直是自己。
悦音和夏忆端出简单的鸡蛋火腿拉面,填饱肚子后,悦音提出想留宿陪着夏忆,却被夏忆断然拒绝。
“你家人不会同意你外宿的,回去吧,别让阿姨叔叔担心。”夏忆收拾着碗筷,头也没抬地提醒想要留下来的悦音。
“没问题的,我都已经上大学二年级了,爸妈现在给我很大的自由。”悦音一副不放弃的乐观样子告诉夏忆。夏忆突然生气地提高声音对她吼道:“我可不想再把你卷入什么奇怪的事了,害你千金之躯受损!”
“小忆,怎么这么说话?朋友也是担心你。”澄空见悦音有些发红的眼眶,忙教育端起碗筷大步走向厨房的妹妹。
悦音告诉澄空,不能怪夏忆。高二那年他们三人出去玩,自己笨手笨脚摔伤,腰部划破缝了好几针。从小到大把自己当掌上明珠宠爱的父母,担心得乱了分寸,不分青红皂白地责备了一同出游的江俊和夏忆。
“虽然现在那疤痕几乎看不到了,但是当时的委屈一定在夏忆心底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所以,都是我的错,请别责备夏忆。”悦音边说边起身,江俊也会意地站起来向澄空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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