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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1.同名电视剧即将上档各大卫视,一线影星倾情加盟!
2.她恨他,却不知在他疏离冷漠的假面下,是一个深沉爱着她的男人,旷日持久,不知疲倦。
3. 时间似浪淘沙,将两人身边的人淘得只剩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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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婚姻最神奇之处在于,
经过了那么多漩涡和波浪后,
发现站在身边的还是那个人,
你仍然深切地感受到,
自己还深爱着他。
林朵渔、纪琴、颜樱是三个年过30岁的离异女人。她们因不同原因走出婚姻的围城,在如何走出自我否定的困境,如何对待那个伤害过他们的男人,如何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她们有着各自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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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风为裳,原名金薇
十六岁开始发表诗歌、散文、童话。
2004年年底以笔名风为裳、纤手破新橙为杂志撰稿,作品散文见于全国百余家报刊杂志,发表作品六百余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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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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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奈何桥
02 众生相碰,梦到剧终
03 至明至暗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04 要有多勇敢,才会念念不忘
05 我们的故事,未始已终
06 已知缘浅,奈何情深
07 借我满树繁花,赠你天真明媚
08 相逢盛世,同往锦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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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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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要有多勇敢,才会念念不忘
他出现于所有我记得住的过去里。淡淡存在,轻轻叫嚣。我试图抓住所有细枝末节,希望一切都只是个梦。
01
在离婚后的第二十八天,韩彬重新搬回了“家”。
原因是韩彬的妈妈即林朵渔的前婆婆突然要来小住。前婆婆有很严重的心脏病,在韩家是“国宝”级人物,韩彬不敢造次。
“我会打电话跟她说我临时出差的!”林朵渔不想在婆婆面前演戏,假装跟韩彬很恩爱。她演技不好,怕演砸,惹得老太太犯了心脏病,罪过就大了。
朵渔把电话打给婆婆,勉为其难地张口叫了声妈,她还没说自己出差的事,婆婆便兴冲冲地说自己给朵渔准备了干黄花鱼,还有去船上订了螃蟹,走的那早让公公去取。朵渔逃跑的话再说不出口了,只好说:“妈,什么都不用拿,你能来我们就很高兴了!”
客套得有些假惺惺。但是朵渔跟婆婆真的处得很好,这辈子没缘做婆媳,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小丹,应该也会喜欢吧,小丹的嘴甜,比自己会哄人……朵渔自己骂了自己一句,还替人家担心上这个了。
心里还是堵得慌,打电话给纪琴。纪琴说:“朵朵,你干吗要这样为难自己。那是韩彬的妈,是韩彬的事,烂摊子,他怎么收拾由他去好了,干什么让你难受?”
朵渔何尝不是这样想,但是,她就是做不出那么绝情的样子。尽管她鄙视自己心软,也尽量理性地分析自己的想法是否还在想通过这种方法接近韩彬,却越想越乱,干脆放弃。
给小丹原来住的那间房换床单时,韩彬拎着行李箱进来了。朵渔恍惚了一下,觉得韩彬是出差回来,觉得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手里的床单皱了半边,韩彬伸手帮着拉平整。朵渔问:“你回来——她——不跟你闹吗?”
“谁?哦,你说……总得有个过渡,老人家身体不好,她能体谅!”
“她还真是善解人意!”朵渔起身回到自己的卧室,“砰”地关上门。
朵渔以为韩彬放完东西就会离开,婆婆是第二天一早的飞机,这一夜,他总没理由待在这里。
朵渔躺在床上,睡了过去,过了很久,有人敲门,拉开门一看,是系着围裙的韩彬,他说:“吃饭吧!”
朵渔又恍惚了一下,“哦”了一声,坐在餐桌前,新焖的米饭,一盘西红柿炒蛋,一碗鸡蛋羹。韩彬说:“冰箱里只这点东西,真不知道你是靠什么活的!”
朵渔没吭声,接过韩彬盛的饭,一口一口吃下去。
韩彬坐在朵渔的对面,给她夹菜,她很想拒绝,却终究没有把那筷子菜夹出去。
吃过饭,韩彬说:“一起去超市吧,买点东西!”
拒绝的念头闪了一下,便被放弃了,像被施了魔咒一样,朵渔是舍不得这种熟悉的感觉。
拿了外套,跟在韩彬身后,遇到邻居大妈,大妈说:“小两口一起出去散步啊!”韩彬笑脸回应:“是啊,是啊!”朵渔的头低低的,像是个偷了别人东西的孩子。
在超市里,韩彬推着购物车,朵渔跟在后面,拿起一捆葱问:“买这个吧!”韩彬说好,朵渔便放进去。韩彬指着不远处的开心果说:“那个拿几包,你爱吃的!”朵渔便乖乖地去拿了几包放进购物车,两个人跟普通夫妻没两样。朵渔发现自己贪恋这种感觉。离婚这些日子,努力忘掉的东西,在这个下午全都复活。
她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没尊严,但是,她不想打破这种氛围。
韩彬在选排骨时,朵渔看到了沈家宁。沈家宁好像看到朵渔半天了,他走过来,用不解的眼神看了眼韩彬,说:“你们也出来购物啊!”
朵渔的目光闪了出去,脸微微发涨,像是做坏事的孩子被大人发现一样,她说:“是啊,真巧!”
韩彬过来冲沈家宁笑了笑,然后问朵渔要不要买些花草茶。朵渔摇了摇头,跟沈家宁打招呼先走。
跟在韩彬后边结账,心里想着沈家宁大概想自己跟韩彬离婚后藕断丝连,弄得离婚不离家,这样想着,心里的沮丧便升腾上来。韩彬提议去咖啡厅喝杯咖啡时,朵渔拒绝了,之前那几小时的时光就像两个人被封在一个密闭的气泡里,一切都是温馨美好的,可是,有人拿针把气泡刺了一下,一切现实都赤裸裸地显露在眼前了。
沈家宁就是那个撞破气泡的人。
这让朵渔无比沮丧。
朵渔穿着银灰色窄板烟管裤,配一件玫瑰红长衬衫,跟韩彬站在机场,婆婆风姿绰约地走出来,挽住朵渔的胳膊,嚷着:“朵渔,怎么又瘦了,是不是韩彬对你不好?跟妈说,妈收拾他!”朵渔瞟了一眼韩彬,笑着说:“没有,我是长了没良心的肚子,干吃不胖!”
朵渔觉得自己真是虚伪,这样演戏糊弄老人家。
晚饭韩彬请吃法国菜,三个人虚张声势地坐在法国餐馆里,朵渔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婆婆的杯盘。婆婆突然问:“那个在你们家住的小丹哪儿去了?”
朵渔抬眼横了韩彬一眼,心里说:“哪儿去了,登堂入室了!”韩彬倒沉得住气,没吭声,朵渔只得收拾残局:“找了公司,搬出去了,人家总得有人家的生活!”
婆婆说:“搬出去好。朵渔,就你心眼实,我都不怕当着自己的儿子说,那女孩一看就心眼活泛,我儿子长得不赖又是个‘总’,没准什么样呢!”
韩彬拉长声叫了声“妈”,婆婆笑着住了嘴,朵渔接过话茬儿说:“存了那份心,今天不跟小丹,明天也会跟小双。妈,这事儿,还真跟谁在眼前没多大关系!”
婆婆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韩彬,又看了一眼朵渔,生硬地将话题转移到电视剧《蜗居》上去。那里面小三儿也还是个话题,只是大家都绕了过去,还好,一顿饭吃得很和谐。
晚上是个难题。朵渔想到电视剧《潜伏》里余则成和翠平摇床的情景,嘴角情不自禁扯出片微笑来。
韩彬很不解地看着朵渔,朵渔束手站在门边。韩彬说:“我睡地板!”
朵渔说不用,抱了被子在中间筑了道墙似的。朵渔的睡眠一直不大好,害怕影响到朵渔,当初韩彬买了最大的床,二米乘一米八的,两个人各自为营,互不干扰就好。
躺下,关掉灯。朵渔想:这才叫真正的同床异梦。
韩彬并没有睡着。良久,他说:“朵渔,如果生活可以再重来一次,你不会再选择跟我在一起了吧?”
朵渔没回答,起身,坐到地毯上摆弄电脑。QQ上沈家宁的头像晃了又晃,朵渔点开,他问:“你们和好了吗?”
朵渔很想任性地回一句:“跟你有关系吗?”
终于没有回。关掉电脑,一个人坐在黑暗里,韩彬走过来,紧紧地抱住她。他的吻落到她的唇上,她躲开,人却安然地由他抱着,不敢呼吸似的。
02
“男人像房,二手的常常比一手的更受欢迎;女人像车,纵是名车,转手后也大打折扣。”纪琴办公室里长满青春痘的大男孩说这套理论时,并没有影射纪琴的意思,他只是在表示一种优越感。事实上,大家也不知道纪琴离婚的事,有人把纪琴当成“剩女”,纪琴没反驳。
纪琴给付北兴提的要求只有一个:在公司,谁也不认识谁。
纪琴从那样一个家里出来,她只想过很单纯的生活,多挣些钱,把端端接过来跟自己过就好了,她不想节外生枝。
那日在公司遇到付北兴,两个人坐在公司的小会议室里,恍如隔世。桌上一枝兰花素素地开着。圆口杯子里,茶叶在飘浮中一叶一叶地舒展着。纪琴梦中见了多少次的付北兴的面孔就在这茶香的袅袅婷婷里洇晕着,多像一个做了八年的梦。八年后的付北兴还是八年前的他吗?眼前的他有些陌生。纪琴低头看着杯子,眼角的余光看见付北兴的手指轻叩着杯子。
纪琴没有提那封信的事,付北兴也没提,两个人只是说了几句闲话,纪琴说自己几年没工作,现在出来找工作,没想到这么巧。
付北兴说:“我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见到你!挺好的,有什么不了解的,问小侯就行!”
小侯就是招聘纪琴进来的人,他负责设计室的工作。
纪琴很想问问付北兴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但她不敢问,怕那是个泡泡。不问,它还美丽着;一问,八年的梦就无声无息地碎掉了。清晨八点的茶室很静,他们听得见彼此的呼吸。他们心里都飘浮着同样的问题,只是谁都不敢问。
离开时,纪琴心里松了一口气似的。他是公司的高层,跟自己隔着山隔着水,应该没有很多机会见面的。
小侯给了纪琴一些资料,让她看一下公司的整体设计风格。他说:“付总交代过,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说!”
很多双眼睛瞄过来,纪琴赶紧微笑着掩饰过去,心里还是一热。
回到出租屋,纪琴给自己煮了碗面,然后想起什么似的,翻自己的行李,在一个包里翻出了付北兴那封信。
付北兴的字写得很有风格,一律向右倾着,像被风刮过了一样。如果早一点收到这封信,纪琴会怎么样呢?听同事说付北兴是兴安集团老总的乘龙快婿、入赘的驸马爷。也多亏没跟了自己,要不然,也许他还是个小职员呢!
生活里最不可能的就是如果。纪琴叹了口气,把信收进去,想起给老墨打个电话,让老墨周末抽出一点时间带端端去查一下眼睛,他总是揉眼睛。电话里有些吵,有李金玲说话的声音,也有另外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
老墨答应得很痛快,纪琴没忍住问了句:“家里有人?”老墨顿了一下,“嗯”了一声,纪琴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按掉电话,心里堵得厉害。离婚时,老墨还说这辈子不找了,这才几天?
星期天见到领着端端来的老墨时,纪琴心里的气还不打一处来,领着端端也并不太搭老墨的话。端端的眼睛有些角膜炎,拿了眼药水,纪琴弯下腰只对着端端说一天怎么样滴眼药水。端端当然记不住那些话,只是纪琴要表明自己生气的态度,故意不把话说给老墨听的。老墨沉默着,头发大概很久没理了,衣服也不整齐,人好像苍老了许多。
从医院出来,端端嚷着要吃肯德基,没办法,只好带着端端去。
很温馨的一家三口的样子,外人却不知道他们只是为孩子。端端到了肯德基,不先去儿童活动房玩,把纪琴和老墨不尴不尬地留在餐台旁。
老墨转着手里的纸杯子,说:“我妈给我介绍了个老师……”
纪琴横了老墨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只要能对端端好就行!”说完了,又觉得自己好像在生气这个事一样,补充了一句:“你妈高兴了,你的日子也就好过了,这比什么都强!”
老墨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话来。
纪琴坐公车往家走时,还是掉了眼泪,说不清是为什么,自己跟老墨分开时,颜樱还大胆预言过:“你跟老墨早晚得复婚,你们又不是刘兰芝和焦仲卿,当务之急,你得让老墨快点给那慈禧太后找一老头!”
纪琴也动过这样的念头,把孩子和家都扔给李金玲一段时间,她搞不定了,没准就想起自己的好来了。这倒不是说纪琴多想念那个家或者多留恋老墨,而是纪琴有着百分之八十的女人的想法:为孩子。为了端端有个完整的家,能凑合就凑合下去。
只是,她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有了转变。更可恨的是,老墨见了那个老师,好像也没有反对的意思,看来十之八九有戏了。
男人怎么能那么狠心,做了六七年的夫妻,说离就离,说娶就娶?他就是一个面团,老妈揉一下,他也会弹回来些,可是,他一动都不动,任凭老妈摆弄。
一想这些,纪琴心里的恨就一点点积蓄起来,渐渐水漫金山,恨不得踹窝囊的老墨几脚才解恨。
若没有端端就好了,自己也真就跟朵渔一样,做前妻做得干净利落了。有端端,心里那根绳总是牵着。
吃晚饭时,纪琴还是没忍住给老墨打了个电话:“我不反对你成立新的家庭,只是我希望你能多为端端考虑考虑,以我目前的条件,恐怕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带端端,你也知道后妈心毒的多……”纪琴一口气说了很多话,电话那端一直沉默着,纪琴意识到自己真的有些无礼了,自己除了是端端的母亲,还有什么理由对老墨找什么样的妻子指手画脚呢,她说:“不好意思,也许我说多了,我只是……”
“我明白。纪琴,你相信我不是只想到自己的人!”
月色是含混的一团,纪琴一个人坐在小小的别人的房子里,觉得天地这么大,自己竟然无依无靠似的。
03
周末颜樱有个约会,提早从报社开溜,换了条裙子,风情万种地从家里出来,心情不错地哼着《女人花》。老方鬼一样从电梯口冲出来,把她堵在电梯门口,身体歪斜着,酒气熏天,他大着舌头说:“樱子,咱们复婚!立刻!马上!我方为纲东山再起,大不了从头再来!谁怕谁啊!”
男人清醒时说的话都不足当真,更何况是喝醉时呢?颜樱用半边身体撑住老方熊一样的重量,拖着他进电梯,重又回家开了门,把他像麻包一样扔在沙发上,人虚脱了一样。
颜樱急速跳进洗手间,给认识不久的IT男秦昊打电话:“我朋友住院了,我要照顾她,咱俩的约改天吧!”
放下电话,拧了热毛巾,进来给老方擦脸,老方冲着颜樱嘿嘿笑,说:“樱子,我这辈子最……最幸运的事就……就是遇到你!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无论……啥时候!”
“呸!”颜樱把毛巾塞到老方手里,“老娘哪辈子没积德碰上你这么个滚刀肉!这刚遇上个靠谱儿的男人,你又来搅局!妈的,老娘哪辈子欠了你的?”
老方“哇”地一口吐出来,溅得到处都是。颜樱腾地跳起来,扇着鼻子:“我还真是欠你的,你跟田菲菲寻欢作乐时,怎么不说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我?老方,我现在是你前妻,前妻,你明白是啥意思不?”
老方笑得暧昧不明:“前妻?前妻也是妻!”
那晚,老方睡在颜樱的沙发上,颜樱一夜起来看了他好几次。怎么能喝这么多酒呢?老方说醉话,也是梦话,嚷:“田菲菲,你太阴险了,你都赶上慈禧太后了!”又说,“樱子,你相信我,这次我是真的!”
颜樱的心咕咚一下:“老方这是让田菲菲给算计了吧?老方变成穷光蛋了?”
心里像煎了一只蛋,翻来覆去几个个儿。自己跟老方离婚了,虽然上过几次床,但那也只能算是支取了从前生活的利息,算是前妻福利吧?那要看老娘心情:老娘心情好,跟你上床,娱乐你娱乐我;心情不好,滚一边去。
现在,这个顶着“前夫”名号的男人在女人堆里翻滚摸爬,遇到沟沟坎坎了再回头找自己,还想跟自己复婚,想得美,我颜樱咋就那么贱呢,还吃回头草?
现在IT男人不错,搞技术搞得有点傻,见了颜樱眼睛都有些直,是个可以嫁的对象,女人再怎么玩,最后还不是想嫁个人,有个人陪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有个人陪着在枕边说说话吗?自己从前阅尽千帆,千挑万选选了老方,结果弄得自己满头包,好端端地成了二婚女人,市价跌得不像话,若是从前,艳旗高帜,没准也就学着李嘉欣奔着豪门使劲了,哪至于像现在,看到个像样的男人,眼里都喷着火似的。
田菲菲还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不是怀了老方的种吗,怎么又闹翻了?这样三想四想,人在床上成了一张烙饼,天就亮了。
一夜没睡,早上顶着个熊猫眼去给老方买油条。颜樱自己是夜猫子,一年中见到清晨太阳的时候不多,想着此刻贤良得像个小媳妇似的给前夫买早点,心里的感觉很微妙。
进了家门,老方已经洗了脸,站在阳台上往下看,是在等自己吗?听到门响,老方转过头来,颜樱麻利地拿了碗筷,招呼他吃早餐。
老方熟稔地坐在餐桌前,意味深长地看着颜樱,等着颜樱给他端饭。
颜樱“砰”地把粥碗放在他面前:“看什么看?赶紧吃完走人,老娘可没工夫听前夫闲愁离恨,趁着年轻,我还得睁大眼睛找个男人嫁掉呢!”
老方长长叹了口气,也并不急着喝面前的粥,反倒拿出一根烟:“樱子,我跟田菲菲闹翻了,我算看明白了,她以为我是大金矿,张口就要钱,哪像你……”
“打住,打住!大早晨的,我可没心情听你们奸夫淫妇的肘短襟长。”
颜樱咬了一口油条,着实把自己腻住了,起身去倒牛奶。老方把粥喝得稀里哗啦的,然后大口吃油条。颜樱倚着冰箱的门,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口照进来,老方的脸时明时暗,很不真实。
仿佛自己还在读大学,是那个自认为所有男子都向自己扬起笑脸的天真女生,怎么就成了三字头美少女,怎么就离了婚,怎么就落到一夜守着醉酒的前夫还要给他买早餐的地步了呢?
眼泪来得无声无息。老方猛然抬起头,眯着眼睛看颜樱,然后走过来,一只手上还沾着油,半抱着颜樱,嘴上也是有油的。颜樱却不管,使劲地抱紧了老方,泪,洪水滔天。老方慌了手脚,说:“樱,樱,咱别哭,咱别哭,行不行?有话咱们慢慢说!”
颜樱不管老方手上的油还是嘴上的油,抱着老方泪水横流。
老方也哭了:“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我妈,我都没这么对不起过!”
老方哭得像孩子,颜樱倒不哭了,她松开老方,擦了一下眼睛,说:“吃饭吧,一会儿粥凉了!”
老方站在原处,颜樱坐下才想起自己是去拿牛奶的。
时光凝固了一般。
老方的声音水样飘浮在空气里:“田菲菲那骚货说她怀孕了,我很高兴,喝醉了酒,她做了手脚,让我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我的财产都归了她……不过,就她那点脑子,还想跟我方为纲斗……我就没把实情露给她,男人有多少钱让女人知道,那还了得……”
颜樱站起来,拉开门,手指着外面,说:“滚,有多远你给我滚多远!”
老方愣了一下,说:“樱,你不会因为我没钱赶我走的,你只是生气,你一向刀子嘴豆腐心……”
颜樱大叫:“方为纲,你给我滚,你再不滚,我就叫110!”
老方讪着脸,还想说什么,但是颜樱已经气得直哆嗦,他只好走过来在颜樱身边弯下腰,套上落满灰的皮鞋,说:“咱们从长计议,重新开始,樱子,我知道错了,浪子回头金不换!”
颜樱“砰”地把门摔上,人很无力地倚着门滑下去,这次眼睛里没有泪。
他妈的,什么东西,被小妖精耍了,来老娘这儿找安慰来了。我是件棉袄吗?冷了就想起来穿,热了就扔一边?跟女人耍心眼,还好意思显摆,人渣儿。
朵渔打来电话,说:“有空吗,有空晚上咱们仨出去喝喝酒!”
颜樱抽了抽鼻子:“男人都跑了,人闲着,能没空吗?”
朵渔听出颜樱的声音不是那么兴高采烈的,忙问怎么了。颜樱叹了口气说:“能怎么啊,那王八蛋来复婚了!”
朵渔叹了口气,说:“琴也不大好,见着她,说话搂着点!”
颜樱“嗯”了一声,挂掉朵渔的电话,纪琴的电话跟了进来,她说:“樱,把你玩过的那些HIGH的一样都别留着,咱们仨今晚放开了玩一玩!”
颜樱突然想起来:“朵渔的婆婆不是来了吗?她怎么能出来?”
纪琴说:“大概是演戏演得累了,咱仨这都什么命啊!”
“得,琴,打住,咱不演秦香莲的戏码!”颜樱很害怕三个人一起伤春悲秋的,那有啥意思?
04
馆子是朵渔选的,大学时常去的那家——“对面”面馆。
纪琴穿着藏青色长裤,上面是乳白色的小开衫,短卷发,面色蜡黄。朵渔穿着中国风的翠绿色棉麻长裙,上配纯麻色小背心,外套同色长风衣,整个人瘦得盈盈一握。颜樱脚踩一双黑灰两色相间的镂花高靿长皮靴,身穿橘色马裤,同色系薄羊毛衫,一把头发被一块灰色头巾包成海盗样,涂了重重的口红。朵渔看了笑,叫她“妖婆”。
从前一家吃面的小饭馆,现在倒有了很大的门面,有了很气派的包间,颜樱里里外外看了个遍,说:“现在的学生比咱们那会儿有钱多了,从前,这档次,咱们谁敢进来啊!”
三个人进了小包间,包间里倒朴素,一张酱紫色小方桌,几只碟,外面用蓝色的釉写着:对面。
服务员进来,是个脸红扑扑的小姑娘。外面一阵吵嚷,是些女孩,嚷着要冰啤。朵渔很仔细地要了几个清淡的小菜和现压的荞麦冷面。
纪琴给朵渔和颜樱倒大麦茶,朵渔说纪琴瘦了,上班很忙吗?
纪琴笑了一下,半晌才说:“我进了付北兴的公司!”
消息“砰”地在小包间里炸开了一朵一朵的小花,朵渔跟颜樱立刻瞪圆眼睛:“这么巧?”
颜樱的联想跑了十万八千里:“琴,这是老天爷给你们鸳梦重温的机会。从前恋爱未满的两个人,再次相遇,天雷地火……”
纪琴白了颜樱一眼,有些害羞似的,拿张纸巾擦拭着筷子,说:“真的像小说似的,他回来做公司很久了,找个工作不容易,我就……你们别瞎想,他是公司的头儿,我是小兵儿,离得八丈远!”
颜樱瞟了一眼朵渔,意味深长地笑了:“琴,你还真别不信,怎么就那么巧呢!你要不离婚,也不会出来工作;不出来工作,也不会遇到付北兴。啊呀,越想越靠谱,没准就是前缘未了呢!说真的,当初若不是我搅那么一杠子,你俩没准早就双宿双栖了,何至于现在这样……”
纪琴叹了口气:“也没准就什么样呢,在一起,分了也说不定,你看朵渔跟韩彬,当初多让人羡慕,现在也不……所以,樱子,我现在特别信命:命里有,躲也躲不过去;命里没有,求也求不来。顺其自然吧。”
朵渔笑了一下:“咱们的情况不一样的,你不能因为一人落水,就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琴,你还真别消极,这世界什么奇迹都可能发生。”
纪琴不想再说付北兴了,转移话题,问朵渔婆婆什么时候走,朵渔叹了口气,说:“没说呢,天天兴冲冲给我做饭,让我调理身体要宝宝!”
颜樱拍了一下朵渔:“那就要啊,然后挟孩子以令前夫,看那小妖精原子弹还有啥威力!”朵渔笑了:“净胡扯,我要是那种人,能到今天?”
“说得也是!”颜樱松开手,“个性决定命运。朵渔,你那个性不送到你手上,你都不接着。哪像我,跟田菲菲像两只狗抢一只破抹布……”
纪琴叹了口气:“朵,事后诸葛亮,你跟韩彬如果有个孩子,可能……韩彬那么喜欢孩子,那么爱你,我总觉得他跟小丹这事……”
朵渔也跟着叹了口气,转动着手里的杯子:“这事还真跟孩子没关系。我也觉得韩彬不是这种人,我不相信天下的男人都是下半身决定上半身。但是,怎么说呢,就是现在夜里醒来,我仍然会想会不会就是做了个噩梦……”
“得,咱仨是出来HAPPY的,不扯这些伤心的事!”颜樱给两位姐姐倒上啤酒,说,“来,为咱仨重新变成单身贵族干杯!”
朵渔说:“琴,你没见上次她老虎一样冲出去掀人家桌子,真猛!”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出轨的老公,敢于挑战不怕死的小三……”颜樱义正词严的样子把朵渔和纪琴都逗乐了。
朵渔想起什么,把自己身后的大袋子拎到前面来:“沈家宁去香港迪斯尼带回来的,送给端端吧!”
纪琴看了一下,是各种各样的米奇糖果,还有玩具。“沈家宁这老板对你还真够上心的!”朵渔说,“我是他挣钱工具啊,资本家收买人心的功夫可不是一流的嘛!”这话说得言不由衷,心里还是有几分甜蜜。
颜樱噘着嘴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你们俩好啊,一个跟付北兴再续前缘,一个有青年才俊暗送秋波,只有我,跟个猪头老方混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哎,对了,前些日子你不是在MSN上跟我说你认识了个叫什么涛的吗?”朵渔问。
“唉,别提了,说起来烦!那人磨磨叽叽认识没几天就问我有多少财产,房子多大,存款多少。我倒想问问这位爷是想找人结婚还是想混成拆白党吃软饭!”
“老方想复婚?他跟田菲菲离了?”
“让田菲菲给算计了,好像丢了不少钱,想起我的好来了。得,别提他了,堵得慌!”
颜樱自己都给不出自己一个再跟老方拉扯的理由,说出来给两个姐妹听,肯定也是一通挨批。
纪琴说:“老墨相亲认识个女教师,端端有后妈的日子不远了!”
“这么快?”朵渔跟颜樱异口同声。
纪琴一口喝掉一杯啤酒,又给自己倒上,眼泪汪在了眼里:“我一想起端端会看着后妈的眼色过日子,我就吃不下睡不着!”
“琴,你别急,还有那老巫婆看着孩子呢,她是奶奶,总不会看着孩子吃亏的!”朵渔给纪琴宽心。
“老墨这王八蛋,都过三十了还不断奶,当初不是说一辈子不娶嘛,这眼泪还没干呢,就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了,真他妈的孙子!”颜樱气得“当”地把手里的一只玻璃杯摔在桌子上,酒水洒得到处都是。
一时间,三个人都沉默了。好半天,还是朵渔说了句:“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我想永远甜美地睡着,这个残酷的世界却一直让我醒着。来,咱们干杯,再怎么样,生活都要继续下去,没有男人我们又不是不能活,我们只是需要男人,又不是依赖男人,没有男人不能活!有,则锦上添花;没有,也没关系。来,给自己一个赫本式的微笑!”
“要梦露式的大笑!”颜樱先笑了起来,三只杯子碰到了一处,泡沫顺着杯子壁流淌下来,“聊点别的,什么时候咱们仨出去旅行吧!咱们无牵无挂,肯定玩得尽兴,去看海!去爬山!”
颜樱的情绪很容易高涨。纪琴微笑着看着她,朵渔也笑着,说:“好,咱们都抽出一点时间来,一起去!”
话题从悲伤得化不开的婚姻的调子里拔出来,转移到淘宝、穿衣、奢侈品上去,还有娱乐圈情侣那些分分合合的情事。纪琴说:“她们该有多难过,天天看着曾经相爱的人,现在牵着别人的手高调秀幸福!”朵渔叹了口气说:“到底要有多勇敢,能不念念不忘呢?我现在巴不得我是失忆的,一切都忘了最好!”
女人八卦总是很快乐。包间里有K歌的影碟机,颜樱叫服务员给放上,然后说:“咱们有话在先,悲伤的不要,谁要是把别人带哭了,我就跟她断——交!”
三个女人鬼哭狼嚎地唱歌,一把鼻涕一把泪,真的很痛快。纪琴说:“跟你俩在一起真好,感觉自己在一点点活过来!”听了这句话,朵渔抱了纪琴,她能理解纪琴的感受,真的就像死了过去,一点点活过来。
当初颜樱离婚,朵渔没太当回事,这丫头本就风风火火的,老方不靠谱又不是一天两天,现在想来,再糟糕的婚姻,从里面逃离出来,也会撕心裂肺地疼吧?
婚姻不像买彩票,不中,随手就可以撕掉。对一个女人来说,婚姻究竟是什么呢?
窗上明晃晃地用不干胶贴着“对面”两个字。对面,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面对面,相爱,或者离开,一张纸说了不算,那么,干吗又非要那张纸呢?
婚姻是在保障着双方的财产,人离开了,那张纸至少还可以保障你的青春没有白费,传媒大亨默多克跟第二任妻子离婚付出了十四亿欧元的代价。可对普通女人来说,除了红本换绿本,恐怕能拿回自己工资的都少,还带着一身伤痛……
都说女人是男人的学校,从一个女人这毕了业,到另一个女人那,男人已经是优等生,魅力非凡,仍可以找年轻小妞。女人呢,教会一个学生,能量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开始一份新感情,无论如何比不上第一次走进婚姻里的全情投入或者是掏心掏肺了。当然,再找的男人也都多是过了气的,一身臭毛病,却把自己当成了离婚女人的救世主。遇对人,那简直要念一声“阿弥陀佛”了。
是谁说的:女人啊,赢不了。
颜樱说:“我下辈子做男人!”
纪琴哭:“我没啥出息,我只想一辈子守着一个男人过日子!”
朵渔抽出颜樱的烟点着,抽了一口,呛出眼泪来。
05
朵渔跟韩彬那一晚相拥而眠,朵渔竟然睡得格外踏实。只是醒来时,身边已经空了。韩彬没吃早饭就离开了。
一整天,朵渔都有些神色恍惚。婆婆问话,有些答非所问。婆婆说:“朵,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朵渔很使劲地扯出一丝微笑:“没有!”韩彬一个电话都没打来。到吃晚饭时,还是婆婆打去电话问他回不回来。
韩彬一身倦容进了家门时,朵渔给他拿拖鞋时注意到,他并未瞥自己一眼,甚至也没跟自己说句话,吃饭时,也只是接了婆婆的话茬儿说话。朵渔的心里堵了块大石头,这算什么?自己那么贱,本该把他一脚踹开的,还存不死之心,难道真的要像颜樱一样……朵渔恨自己恨得咬牙切齿。
韩彬在书房里待到很晚都没进房间。朵渔一个人躺下,头疼得厉害,又害怕惊扰了婆婆,躺在黑暗里,夜无边无际地漫长。
那之后,韩彬和朵渔维持着表面的和平,也说话,也一起进厨房做饭,晚上,也躺在一张床上,只是,楚河汉界分得明明白白。
原本就是一出《潜伏》的戏码,何必要演成旧情未了的桥段呢?
朵渔的心凉了一层,人格外敏感,表面却是淡淡地冷漠。
公公的血压一直不太稳定,放他一个人在家,婆婆不放心,再加上韩彬一再暗中打电话让父亲催促母亲回家,于是婆婆终于要打道回府了。
朵渔暗中舒了一口气。去商场里给婆婆买了件羊毛绒大衣,又买了双羊皮软靴,给公公买了毛衣和跑步鞋。
提着大包小包,脚掌火辣辣地疼,带着婆婆坐在避风塘。婆婆突然说:“朵朵,妈想问你句真话,你跟小彬是不是分开了?”
朵渔心头一惊,急忙说:“妈,你怎么会……”
婆婆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朵渔的眼睛,朵渔不是好演员,败下阵来:“妈……”
“你跟小彬太客气了,夫妻间的那些亲密动作你们都没有。就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你们都没句话。那天,我让你们去医院检查一下是什么原因没有孩子,你们俩那眼神我就觉得有问题……还有,我看你们的柜子了,小彬只有几件现穿的衣服在家里,其余的都没在……”
朵渔的目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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