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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晚安》写的是我的父辈,也是你的父辈。
他们如此真实,又如此模糊。他们可能就在身边,但却会让我们感觉到遥远。我们所知的父辈,多是一种印象,一个样子,是生活中仅被我们看到的那一部分,而事实上,他们可能远比我们想象的要丰富、精彩。
他们的生活和年轻时代相比,少了一些激烈,多了一些平和,虽然他们也遭遇了很多波折,面对了很多挫败,有挣扎和彷徨,有斗争和算计,但他们仍然有梦想和活力,有正义和奉献,有不甘心向时光低头的勇气和努力。书中有我们父辈似曾相识的影子,也有你对将来的想象,这是我们迟早都会融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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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这是一部以退休老人生活为核心的小说,视角独特。
柳方小区地处京城的核心位置,成立时间早,居民成分复杂,小区里的老人来自五湖四海,集合在一起,为了同一个目标齐心协力,但是又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方敬业以前是国企老总,田有鑫从报社总编辑位置退休,故事从他们俩在柳方小区迎奥运系列活动中的明争暗斗开始,朱炳文、杨萍、石三民、徐嘉玲、向伟民等人依次登场, 这些人团结又竞争,他们既自觉听从头领的召唤,拥护某个人的权威,又强调自己的个性和人格。他们在一起发生了很多故事,有悲凉与激烈,但又不乏温情与有趣。从他们的故事里,你会看到似曾相识的身影和情节,觉得他们这些人就在身边。
老年生活是各种故事的集合,是一地芜杂琐碎的鸡毛,有时难免令人丧气,有人却从鸡毛中看到人生的意义,并且兴致勃勃地将这些鸡毛做成华丽的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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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刘伟鹏,1978年生于湖北汉川,从事媒体工作十余年,1999年开始撰写艺术评论及文化评论,2007年开始关注老年社会问题,《晚安》是其第一部长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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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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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白山本来对房子的事儿已经不抱希望了,在容艳艳的劝解下,他也慢慢在放下,不再成天东想西想。这些天他身体好起来,信心回转,又觉得自己还是很不错的,还是可以做些事情。这些天他和刘红军常在一起,当然也聊过房子的事情,他知道刘红军颇有计谋,也相信他出的主意,认为按他的办法办,说不定就有转机把事情弄成呢。
刘红军给容白山分析了好多次,列出了种种可能,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事情要想成功,就要在重点环节上进行突破,因为如果按常规程序办,恐怕这辈子都没希望。他查清容白山这件事儿的属地承接关系,然后找个时间和他一起去了直接管辖的部门信访办。
到了信访办,门口守卫当然不让进去。容白山说我真有冤情,你帮帮忙,让我进去。守卫没说话,旁边围过来一群人,都说我真有冤情,你帮帮忙,让我进去。从大门肯定是进不去了,得另想个方法,看看有没有其他门道。他俩在大院前面后面转了几圈,这里翻是不可能翻进去的,围墙又高,墙壁又滑,也没有个下脚的地方,说不定里面还有狗。他俩又转到正门,这会儿从大院里面出来一个中年男人,这中年男人戴了个黑框眼镜,长了个肉鼻子,头发规规矩矩三七分,走路样式觉稳,很像是机关办事员的模样。黑框眼镜朝守卫点点头,出来左右看看,见没什么情况,正准备再进去。他走到门口,又扭过来看了看,看到刘红军和容白山在巴巴地看着他。黑框眼镜走到门里面,站住停了停,点了一根烟,又转身出来到了外面。他见两边没人,招招手把刘红军他俩叫过来,问他们说,你俩是新来的吧,是不是想进去?
刘红军说,是,那又怎么样?
黑框眼镜说,如果是,我可以帮忙,不过得花点儿钱。
刘红军问,得多少钱?
黑框眼镜说,你身上有多少钱,按说带你们进去,没个三五万不成,但看看你们这样子,估计也不会有这么多,再说,你俩还挺老实,这样吧,给一万。
容白山把刘红军叫到一边,说,他要是个骗子怎么办?
刘红军说这个倒不用担心,你看他进出大院这么随便,就说明他就是楼里的人,以前也听说过,说大院里有些人用这种方便捞收入,这也很正常。
刘红军见容白山还不放心,又说,这人只是带我们进去,进去后我们找谁他也不知道,别人也不知道我们是谁,所以对他来说没什么危险,楼里这么多人,谁知道我俩是怎么进去的?如果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儿,他打包票说行,那我们是应该怀疑,但现在好像还可以,应该没什么问题。
容白山认为有点道理,他怕那人等得不耐烦,忙跑过来,说身上有两千块,得留点钱吃饭,还要买回去的车票。
容白山其实留了一手,他身上有四千块,他还是觉得要防着点儿,再说就是见到官,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办成。还有,这人说的是两万,就是把四千全掏了也还差得远,反正差这么多,不在乎多差一千两千的。
黑框眼镜并不言语,转身又要走。
容白山绕到他前面去,说,大哥我真只有这些,你帮帮忙,事情要成了,以后定会重谢。
黑框眼镜看着容白山,笑笑说,你这人不老实。
他指指大院里面一栋楼,说,我就在那儿上班,有绿玻璃的那栋,一二三四,我在四楼。刚才我一直在办公室看你俩,你俩在这里转来转去,是想翻进来吧?我跟你说,你得亏没翻,翻了就麻烦了,下面有狗,前两天抓到几个,打得要死,你俩得亏聪明,没跟这些人混到一起。这些人,一年四季都在,都是无理取闹的,他们是能怎么乱就怎么来,都把这儿当消遣找乐的地方了,还有的精神根本不正常,说不通理。我看你俩是新来的,和这些人不一样,看样子也看得出来,我搞信访工作这么多年,什么样人没见过?怎么会看不出来?你们是老实人,真有委屈,所以才想帮帮你们,带你们进去。另外,我也是想挣点钱,明人不说暗话,你也知道,现在物价这么贵,光靠死工资肯定顶不了什么事儿,我和你们年纪差不多,我也有儿子,儿子刚上
初中,用钱的地方多,这个我不说假话。刚才我说了,我搞信访工作这么多年,什么人说什么话,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不用瞒我,不用耍心眼儿,我看你们穿的戴的就知道你们说的是真话假话。你说你只有两千,我告诉你,你至少有四千。
黑框眼镜伸出来四个手指头,很庄严地摆在容白山面前,好像这四个手指头是四座大山,放他面前能把他给压垮,把他的真话给压出来。
不光容白山,连刘红军也被压得说不出话来。
黑框眼镜收回手指头,放在背后,看看他俩,又看看院子里面,说,有点儿小想法我可以理解,给自己留点儿后手,也情有可原,但你态度不诚实,这是关键,多点儿少点儿都没关系,关键是态度,我差你这点儿钱吗?你的态度让我觉得你不诚实,你不是个诚实的人,那你反映的问题是真的吗?真实性值得怀疑。你如果直接说,说我只有四千块,想留点儿自己用,我能不答应吗?我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吗?我知道你们都不容易,大老远跑一趟,可越是这样,越要讲诚信,是不是?
这番话天圆地方,把方方面面都给罩死,让刘红军也找不到一点突破的空隙。容白山说,大哥你别生气,不是态度不对,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是不是?万一事情没弄成,我们还得吃饭,找住的地方,您也要理解,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那好吧,全指望您了,我们有三千,都给您。
黑框眼镜看来生气了,把两人拨开,从中间穿过去,走几步又停下,回转身说,你们也别在这儿晃了,一会儿负责治安的要来,你们还是赶紧走,别说我没提醒你。
刘红军追上去,拉着黑框眼镜的手臂,示意容白山也过来帮忙,两人一起把他拽回来。
黑框眼镜让他俩放开,说其他人该回来了,他也要去食堂吃饭,人多不好。
容白山连忙道歉,他从衣服里摸索出一个白色塑料袋,递到黑框眼镜面前。
黑框眼镜说,我要你一个塑料袋干吗?
容白山说,这儿有三千五。说完看看黑框眼镜,停了一下,又解开皮带,拉开内裤上的拉链,摸出一卷纸币,递到黑框眼镜面前。
黑框眼镜并不伸手接着。
刘红军过来,把这卷钱也放到塑料袋里,算是给它戴了个清洁套,再递过去,黑框眼镜才接了。
容白山说,这一共是四千,您不要嫌少。
黑框眼镜拿了钱,说,钱我拿了,就一定带你们进去,进去之后怎么样,看个人造化了。
黑框眼镜让他俩站在这里等着,不要到处走动,说他先进去看看管具体事务的领导现在在不在,他要是不在,进去也没用。他把钱递回给容白山,说,你先把钱拿着,免得不放心,等进去了你再给我。
容白山正要伸手接,刘红军横他一眼,说,瞧您这话说的,哪能不放心呢,事情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什么时候给您还不一样?一会儿到了里面,您的熟人多,钱来钱往的,万一看到了,对您影响还不好。
黑框眼镜笑笑,点点头,把钱接过来装进了口袋。
两人在外面等了几分钟,听黑框眼镜的话不敢走远,又担心其他上访的人过来事情不好办,所以一会儿往大院里瞅瞅,看那人出来没有,一会儿又跑远两步,看看其他人有没有过来。又过了几分钟,还没等到人来,刘红军有点儿急,在那儿跺脚。容白山反而镇定,叫刘红军别吵,说再耐心等会儿。两人远远看到一个人从绿玻璃楼里出来,等走近看到清楚,又发现不是。
半小时过去,黑框眼镜还没出来,刘红军觉得无望,嚷嚷着要往里闯。守卫打个电话,从绿玻璃楼出来十几个人,一色儿的白衬衫黑裤子,还戴着白手套。领头一人警告刘红军,说要往里冲性质就不一样了,那是要负刑事责任的。刘红军被骗了几千块,哪管什么责任不责任,叫着骂着就往里冲,没两步就被几个人架起来抬到半空。
现场一片混乱,容白山被挤到地上,看刘红军被架在空中,又起来帮忙拉扯,让他们放刘红军下来。刘红军在半空挥舞胳膊,开始还在讲理,后来发现讲理太费事,根本没人听,就喊起了口号。但他还算有点儿理智,没有喊出出格的话,喊的都是些在电视上或者红砖墙上经常看的标语,对社会无危害,也无不敬之心。有几个天天待在这儿的上访人员这时候也过来了,围在旁边看热闹,其中一人就混在人群里喊了一句不恭不敬、大逆不道的话,吓得刘红军听了也不敢再开口。
果然,就有两人过去拎那人出来。等把那人拖过来,领头人一看说放了算了,说这人脑子不清楚,就在旁边小区住,天天吃了饭就过来,学人家举牌子,到饭点就回家,家里也没人管。俩白手套把那人拖得远远的,让他别在这里胡闹,不然把他妈妈抓起来。这句话果然管用,那人颠颠地就跑了。
刘红军也回到地面上,继续和他们讲理。
领头人听他讲了大概,直说不可能,说这里不可能有这样的事发生。
刘红军说,你不信问刚才站岗的守卫。
领头人把守卫叫过来。
守卫说,没有呀,没看到有人进去,一个人也没有,就你们俩。
刘红军想,完了,被这伙人骗了,这事说不清了。
领头人劝他,说,有人教你这么干的吧?这招儿不灵,我告诉你,总有人想用这招儿混进去,这招儿都用过了。
刘红军赌咒发誓。
领头人说,对对对,他们也这么赌咒,也这么发誓。
警察也来劝解了几句,劝老容们不要闹事就离开了。
刘红军两人折腾得筋疲力尽,又累又渴,领头的这时候让人送过来两瓶水,劝他们休息一下,有什么情况还是需要通过正常渠道来反映。
等这些人进了大院,几个上访的围过来,安慰他俩,劝两人想开点儿,说有多少人都被骗过,他俩能有这样的下场还算是好的。
大家围着说了一阵,其中有两人说得最起劲,说着说着还在分配角色,把事情经过演了一遍,还问是不是这样。容白山说对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然后大家才告诉他,说这是大院对付上访的一种办法,把你的钱骗走,让你没钱吃饭,你没饭吃可不得回去?容白山气得大骂。有人说这算是好的,总比打你一顿强。刘红军坐在地上,扭头看院子里面,觉得绿玻璃后面有一堆人在那儿笑,再看那个年轻的守卫,胸膛挺得像炸药包,发现刘红军在看他,嘴角向下咧了咧,像条吐泡泡的鲢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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