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 论
一、马克思消费思想的时代境遇
马克思消费思想在其思想体系中长期未受到足够重视，一方面是因为马克思更多的是从生产角度论述社会发展的，另一方面是因为我国社会发展长期处于现代化早期阶段，重视生产投入、满足人们基本生存需要是这样一个发展阶段的必然表现，忽视对消费的研究也是一种客观反映。当前，我国正处于一个消费地位与作用突显的时代，实践问题是理论研究的来源，时代变化推动理论研究热点的改变。
（一）研究消费问题成为紧迫的时代课题
十八大报告提出，要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使经济发展更多依靠内需特别是消费需求拉动，a这是关系我国发展全局的战略性抉择。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了全面深化改革的决议，改革红利持续释放，将增强我国经济发展的内生动力和长远后劲，也将对经济转型产生深远的影响。有国外学者认为，刚结束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将被视为中国发展的一个关键时刻，中国最高领导人终于通过了一揽子计划，可以促使中国经济从依赖出口转为消费拉动增长的改革，我们有很好的理由相信中国会朝消费拉动的模式前进。b
消费作为社会再生产总过程中的一个重要环节，在促进经济可持续发展
a 胡锦涛：《坚定不移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20页。
b Stephen S. Roach. Bringing the Chinese Consumer to Life. http:www.zaobao.comforumexpertothersstory
方面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它既是生产的最终目的，也是生产的动力。马克思早就指出：消费创造出生产的动力；它也创造出在生产中作为决定目的的东西而发生作用的对象。如果说，生产在外部提供消费的对象是显而易见的，那么，同样显而易见的是，消费在观念上提出生产的对象，把它作为内心的图像、作为需要、作为动力和目的提出来。a以消费作为我国经济发展的内生动力是符合经济发展规律的科学抉择，但这是否意味着要走向消费主导型b发展模式呢？
一个国家具体选择哪种发展模式，要看哪一种发展模式最能促进这个国家的社会发展。社会发展的基本内涵是社会物质财富总量的增加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生产劳动是社会新增物质财富的源泉，而消费的基本内涵是消耗，社会的繁荣发展只能通过激发市场活力，让各类市场主体竞相创造新增产品，而不能鼓励人们竞相消耗社会财富。当我们为投资率偏高，消费率偏低而苦恼，千方百计走向消费导向型经济之际，一些发达国家却在想方设法要从消费导向型经济转向投资导向型经济。我国刚刚积累起一些社会财富，工业化进程到了关键时期，倘若现在放弃生产型或投资型战略而人为转变为消费型社会，结果可能连就业机会都没了，居民收入如何能提高？消费水平如何上一个台阶？这些问题的解答需要从理论上深入研究生产与消费的关系，恰当定位消费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
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来看，消费是人为了满足自身需要而进行的行为，其结果是完成人自身的生产，人的生产不仅仅是人肉体的存续，吃、喝、生殖等等，固然也是真正的人的机能。但是，如果加以抽象，使这些机能脱离人的其他活动领域并成为最后的和唯一的终极目的，那它们就是动物的机能。c在马克思看来，人的消费除了维持人的生存外，还应该能够促进人的
a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15页。
b 消费主导型发展模式是当今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典型的发展模式。国内一些学者，如迟福林、吴炳新等主张我国应从生产主导型向消费主导型转变，尽管他们也对消费主导型发展模式做了很多界定，以区别于西方国家的消费主导型模式，但在2008年金融危机阴影的笼罩下，不能不对消费主导型发展模式有所警惕。
c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2年，第271页。
发展，同时，人类个体的消费行为也应当是自由的，但在资本主义制度下无产阶级的消费行为是不自由的，无产阶级的消费不是生产出人本身，而仅是生产出劳动者，国民经济学把工人只当作劳动的动物，当作仅仅有最必要的肉体需要的牲畜。a马克思强烈批判了这种现象，并揭示了这种现象产生的根本原因在于资本的逐利本性。其实，在我国社会主义建设初期也存在消费不自由现象，根本原因是我国落后的生产力无法满足人民群众的物质文化需要，人们的消费水平仅仅限定在最低的温饱水平上，这极大地限制了人的发展。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生产力的发展，我国人民的生活水平有了极大提高，人的素质也得到了提升。在小康社会将要全面建成的时期，我国人民的消费内容将更加丰富多彩，特别是在鼓励消费的政策引导下，社会产品够不够消费将不再是制约人发展的主要问题，而消费多少算够将拷问人的理性，人需要消费多少才能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马克思的消费思想能否为这个问题的解答提供启示。
从国际范围来看，全球经济一体化，当今世界出现的发展问题，我国也难以置身事外。这个世界正在要求中国拯救世界两次，这显然对中国不公平。首先，这个世界把乞求的目光投向中国，希望中国人像美国人和欧洲人那样大量消费来拯救全球经济；随后，世界又要求中国在大量消费的同时避免产生那些会威胁我们所有人的消极后果，我们想让中国将这个世界从过度消费的恶果中拯救出来。b我国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本身有许多问题需要解决，期望和要求我国站起来收拾别的国家造成的残局、解决别的国家造成的问题？这确实是很大的不公平。但国外学者的期待也并非毫无根据，我国过去30多年的发展创造了一个世界奇迹，让世界对我国充满期待，独特的基本制度与独特的经济体制完全有可能再创造一个奇迹。从这个角度看，科学社会主义到了与资本主义真正比拼优越性的时刻，面对同样的两难问题，科学社会主义是否比资本主义先找到解决的思路呢？立足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运用马克
a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2年，第236页。
b ［英］葛凯：《中国消费的崛起》，曹槟译，中信出版社，2011年，中文版序。
思主义的方法尝试解决消费的两难问题，成为摆在我国学者面前义不容辞的责任。
（二）研究消费问题的两种主要路径
消费问题成为当代社会的重要问题，各学科都积极参与研究，但以马克思消费思想作为研究理论支撑的却不占主导地位。概括来讲，目前学术界研究消费问题的主要路径：一是生产视角的研究；二是文化视角的研究。
1.生产视角的消费研究
从生产视角研究消费问题在国内外的经济学领域较为普遍。经济学旨在探讨财富的生产，随着社会的发展，消费在财富生产过程中的地位得以凸显，经济学家自然重视研究消费的作用。阿尔弗雷德马歇尔对消费问题的分析成果奠定了现代西方经济学的基础。他强调消费的作用，认为消费可以指导生产，而扩大整个社会的消费需求可以促使社会再生产的实现。之后，凯恩斯重申，消费是一切经济活动的目标和对象，由于消费倾向递减导致的有效需求不足是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爆发的原因，国家应该干预经济活动，提高社会有效需求，从此资本主义进入一个黄金发展时期，也称为消费社会。但随着滞涨a时期的到来，凯恩斯主义受到挑战。作为新凯恩斯主义的代表人物，保罗萨缪尔森提出：消费欲望越大，快乐越少的观点，对过度刺激消费的政策进行了修正。米尔顿弗里德曼反对政府干预，认为消费支出取决于持久收入，提高消费水平要有长远考虑。
从生产视角研究社会发展中的问题与现象也是我国学界研究的主流路径，这也是坚持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要求。唯物主义历史观从下述原理出发：生产以及随生产而来的产品交换是一切社会制度的基础；在每个历史地出现的社会中，产品分配以及和它相伴随的社会之划分为阶级或等级，是由生产什么、怎样生产以及怎样交换产品来决定的。b生产是社会发展的基础，生
a 20世纪70年代以后，资本主义国家出现大量的失业人口和严重的通货膨胀，西方社会普遍进入一个停滞膨胀时期。
b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547页。
产对我国现代化建设尤为重要，生产理论在马克思主义思想体系中具基础性地位。我国学界对生产理论进行了深入的研究，这种研究随着消费社会、知识经济、后工业社会的到来，随着西方一些学者对马克思生产理论基础性地位的质疑反而得到进一步加强。目前，学界关于生产的研究已经突破其自身原有的研究路径，以解释当代社会的消费现象。在生产问题上，传统主流的理解是指直接物质生活资料的生产，是人改造自然和客观世界的感性物质活动，其他生产如人口生产、精神生产等基本上不在研究视野之中。现在学界认为，在马克思的文本中，生产的外延相当广泛，它既包括直接的物质生活资料的生产，还包括人口生产、文化生产、需求生产等多种生产。在这种深入研究的生产理论视域内，消费之所以在当今经济发展占据非常重要的地位与作用，是因为在社会再生产四个环节的序列运动中，生产是消费的基本条件，它决定消费，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生产归根到底要依消费为转移，要以消费为最终归宿。消费作为生产的归宿，绝不是与生产无关、对生产不起积极作用的被动因素，而是生产发展的一个内在要素和强大动力。a马克思的生产理论同样也可以解释资本主义的消费社会，消费社会在实质上发挥着资本生产媒介的作用，这其实不过是资本逻辑运演的必然，从消费作为总体生产的一个重要环节来看，这其实是扩大资本流通范围，加快资本流转速度的现实需要。b关于消费社会中存在的人被物欲所役、精神迷茫的现象也可以用马克思的生产理论来解释，作为资本生产媒介的精神生产在创造一个消费繁荣的时代的同时，也导致了人们精神上的迷失和心灵的无寄托感。这背后蕴涵着资本的深层逻辑，其深层矛盾来自资本主义生产方式。c
不可否认，任何社会的再生产总是以生产为起点的，物质资料的生产永远是人类社会生活的基础。人类要生存发展就要消费一定的生活资料；而要取得这些满足生产和发展的物质资料，从事物质资料的生产就成为人类的首要活动，这就决定了生产在社会发展中具有基础性作用，而生产的这种作用
a 袁培树、陈昕：《消费经济学批判》，学林出版社，1988年，第57页。
b 谭志红：《马克思总体生产思想研究》，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206页。
c 谭志红：《马克思总体生产思想研究》，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209页。
也意味着生产理论解释一切社会发展问题时的地位。但正如恩格斯反驳有人指责他和马克思是经济决定论者时所说的那样：根据唯物史观，历史过程中的决定性因素归根到底是现实生活的生产和再生产。无论马克思或我都从来没有肯定过比这更多的东西。如果有人在这里加以歪曲，说经济因素是唯一决定性的因素，那么他就是把这个命题变成毫无内容的、抽象的、荒诞无稽的空话。a实际上，对历史过程发生影响的因素有许多种，各种因素相互影响、相互作用，共同推动人类社会发展，生产或者经济因素在归根到底的意义上具有作用，但不意味着每次事件、每种现象都要到生产理论中寻找答案。所以，研究社会现象也不能简单地用一个理论解释不同时代的问题，否则把理论应用于任何历史时期，就会比解一个简单的一次方程式更容易了。b
2.文化视角的消费研究
文化与消费的结合研究随着消费主义在欧美的形成与蔓延成为学界研究热点，大量的相关研究成果也相继出现。消费主义蔓延的社会即为消费社会，消费社会存在两大问题：一是人与自然的紧张关系；二是消费异化，人为物役。关注社会和自然问题、追寻人类自身的价值和地位、担忧人类物质生活状态和思考人类心理和精神生存困境就成为学界的研究重点，这些研究正好也是文化研究的目的，探索文化与经济及社会发展的关系，揭示文化自身发展与演化的规律，从而为人类更好地认识社会发展规律，加深人类对自然、社会和自身的理解和认识。c文化研究与消费研究因相同的问题关切而结合在一起。
从文化视角研究消费自资本主义产生以来就存在，在解释资本主义的产生原因时，马克斯韦伯在其名著《新教伦理和资本主义精神》中提到，新教伦理中提倡的苦行致富、节俭生活、清心寡欲的生活方式对资本主义早期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与马克斯韦伯相反，维尔纳桑巴特在其著作《奢
a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0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591页。
b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0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592页。
c 张晓立：《美国文化变迁探索从清教文化到消费文化的历史演变》，光明日报出版社，2010年，第1页。
侈与资本主义》中则认为，不管从哪方面说，有一点是公认的：奢侈促进了当时将要形成的经济形式，即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a不管是韦伯的禁欲还是桑巴特的奢侈都被认为是当时文化的表现。
随着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19世纪末20世纪初凡勃伦在《有闲阶级论》一书中分析了炫耀性消费的社会和文化价值；西美尔考察了世纪初新的消费模式与城市化、消费与社会时尚之间的关系。20世纪40至50年代，法兰克福学派较早关注到了消费异化现象，他们在研究为什么无产阶级难以完成马克思恩格斯曾赋予其的历史使命时，发现无产阶级已经被消费支配了，工人阶级变成了温顺的消费者，资本通过控制人的消费进而控制人们的社会意识和社会行动，消费具有了意识形态功能。而英国伯明翰文化研究学派则不认可工人阶级完全受消费意识形态控制，他们认为消费者具有主动性，并在消费行为中完成自身的意义构建，菲斯克就曾指出：每一种消费行为，也都是文化生产行为，因为消费的过程，总是意义产生的过程。b
20世纪60至70年代，消费理论研究进入到一个繁荣阶段，让鲍德里亚的一系列作品详细描述了消费社会中的消费变化，研究了消费活动中存在的深刻社会和文化意义。布迪厄对现代消费动因进行了社会和文化方面的解释，提出消费是一种建构社会身份的观点，也是文化场域内符号斗争的表现。贝尔考察了大众消费社兴起的原因、特征及社会文化后果，把大众消费当作是造成资本主义文化危机的某种经济层面的影响因素来对待。
我国也有许多学者认为消费和文化有密切关系，正如杨魁和董雅丽所说：随着对消费研究的深入，学者们几乎已经达成了共识，即消费活动不仅是一种经济行为，更是一种社会行为和文化形态。c这种认识在社会学、哲学、文化学等领域非常普遍，并已有大量研究成果。王宁认为消费历来就具有文化属性，第一，消费的具体内容是历史地决定的，并构成一个民族、一个群体或一个区域的独特的文化；第二，许多消费活动和文化活动是合二为一、
a ［德］维尔纳桑巴特：《奢侈与资本主义》，王燕平、侯小诃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第160页。
b ［英］约翰菲斯克：《理解大众文化》，王晓珏、宋伟杰译，中央编译局出版社，2001年，第42页。
c 杨魁、董雅丽：《消费文化理论研究基于全球化的视野和历史的维度》，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3页。
无法分开的；第三，消费观念也是一种文化（或文化要素）。a夏莹从辞源学研究入手，认为文化与消费之间存在内在的契合性。这种契合性使得消费可以作为一种文化存在，而文化也可以借助消费行为存在，文化与消费密不可分。b张筱薏指出，从文化和社会学的视角，消费者个体并不掌控消费的自主权，消费也并不是放任的完全自我的私人活动，而是要受到社会文化力量制约的，消费本质上是一种文化现象。c类似的研究还有许多，在此不再一一赘述。d
（三）消费问题的研究困境与马克思消费思想的研究视角
生产视角的消费研究主要着眼于社会财富的增加，文化视角的研究主要着眼于人自身的发展。两种视角的研究从不同方面剖析消费问题，丰富了人们关于消费现象的认识，深化了消费规律研究，完善了消费理论，可这两种视角的研究在提出的解决对策上却存在矛盾。生产视角的消费研究强调不消费就衰退的观点，这在当代社会好像也成了一个常识，国家必须把扩大消费作为一项基本战略。另一方面，文化视角的研究则认为，过度消费并不能带给人类幸福生活，具有讽刺意义的是，高消费在人类关系中也是一个复杂的赐福。生活在90年代的人们比生活在一个世纪之交的它们的祖父们平均富裕四倍半，但是他们并没有比祖父们幸福四倍半。e文化视角的消费研究认为人类不应该继续扩大消费了，尤其是不能继续扩大不顾资源与环境承受力的过度消费，要适当降低消费水平。到底是要扩大消费还是降低消费，消费不足，影响财富积累，这种推论有扎实的理论支撑，消费过度，人为物役，
a 王宁：《消费社会学一个分析的视角》，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1年，第9页。
b 夏莹：《消费概念的嬗变与消费社会的构建机制》，《国外社会科学》，2009年第2期，第40-46页。
c 张筱薏：《消费背后的隐匿力量消费文化权力研究》，知识产权出版社，2009年，第1页。
d 详见罗钢、王中忱主编：《消费文化读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年；王敏：《文化视域中的消费经济史迈克费瑟斯通的日常生活消费理论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2年；蒋建国：《广州消费文化与社会变迁》，广东人民出版社，2006年；何辉：《宋代消费史消费与一个王朝的盛衰》，中华书局，2010年；赵玲：《消费合宜性的伦理意蕴》，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7年；齐亚红：《消费正义论》，首都师范大学博士论文，2008年；张爱丰：《消费哲学引论》，中共中央党校博士论文，2008年，等等。
e ［美］艾伦杜宁：《多少算够消费社会与地球的未来》，毕聿译，吉林人民出版社，1997年，第6页。
资源紧张，生态失衡，这也是已经出现的社会事实。这就是消费的两难问题，资本主义国家已经为此苦恼了许多年，现在我国也要面对这样的问题，我国既要扩大消费需求，又不能产生扩大消费之后的消极后果。不管是生产视角的消费研究，还是文化视角的消费研究，面对消费的两难问题，都应对乏力。问题出在这两种研究视角对解决消费的两难问题来说略显狭小，现在需要一种更宏观的研究视角，要把消费问题放入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意义上来研究，这样一种研究，马克思消费思想可以为我们提供启示。
从马克思的文本来看，他关于消费的论述不是太多，且主要集中在政治经济学文献中。从今天的角度来看，也许马克思的某些论述只具有时代性，不具有当代价值。但正像我们常说的，要努力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分析解决实际问题，那么马克思当时又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如何运用其创立的观点和方法分析消费问题的。恩格斯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中指出：正像达尔文发现有机界的发展规律一样，马克思发现了人类历史的发展规律，即历来为繁芜丛杂的意识形态所掩盖着的一个简单事实：人们首先必须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政治、科学、艺术、宗教等等。a马克思发现的不仅仅是社会历史的发展规律，还是研究社会现象的方法，直接的物质的生活资料的生产，从而一个民族或一个时代的经济发展阶段，便构成基础，人们的国家设施、法的观点、艺术以至宗教观念，就是从这个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因而，也必须由这个基础来解释，而不是像过去那样做得相反。b正是运用这种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从人类社会发展的视角，马克思深入剖析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运动规律。马克思的消费思想正是在这样一种研究视域内形成的，人类社会的发展是其研究消费问题的宏观视角。另外，我们知道，马克思恩格斯绝不仅仅是蛰居书斋的学者智士，他们的目光深情地投向处在社会最底层的劳苦大众，投向受异化危害最深的无产者、无产阶级。c马克思终其一生，不管是著书立说，还是投身革命，其根本目的在
a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601页。
b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601页。
c 杜鸿林：《马克思恩格斯人民群众观述论》，《天津社会科学》，2013年第3期。.
于指引无产阶级和广大劳动人民获得解放和幸福。马克思所追求的社会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a他的这种阶级立场和价值诉求是其思想能够穿越时代而常青的主要原因，马克思消费思想作为整个马克思主义思想体系的一部分也具有这样的理论品格。
马克思消费思想为我们研究当代消费问题提供了一种社会发展的研究视角以及研究的价值旨归。把消费与人的发展放入社会发展的视域中，探讨社会发展、人的发展与消费的关系或许可以破解当代的消费问题。面对新的时代问题，马克思消费思想迎来了彰显其当代价值的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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