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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青年作家魏思孝首部正式出版的小说集。
小说里的故事无聊而真实,诙谐而不乏沉重。
一部诚意满满,为当下小镇青年立传的故事集。
在无聊中打发无趣,在绝境中寻找生机,在麻木中感受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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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这部小说集一共收纳了十八篇以小镇青年的生活为主题的小说,这十八篇小说可以视之为小镇青年的十八种生存的可能,他们无聊、无趣,甚至可能没有所谓的上进心,但他们依然想努力地把生活过得更好一些。青年作家魏思孝笔下的这些年轻人展现出了北上广之外的另外一种生存路径,他描写的小镇青年的生活姿态,也是当下中国千千万万个你我见到的城镇里的生活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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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魏思孝,男,1986年生于山东淄博,现居临淄乡下,写小说,作品多表现底层青年的生活状态。著有《不明物》,短篇小说集《豁然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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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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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小说的又冒出了个人(序一)曹寇 001
用自己身上的骨肉之痛诋毁轻薄(序二)朱白 001
跟踪大师 001
和它的美国亲戚一样 017
我总是觉得不舒服 031
大街上的每个人都欢天喜地 045
电动车这东西挺危险的 059
教你做好吃的蛋 067
每个人都有历史问题 079
高空危险作业 085
黑夜总会来临 093
你为什么不找工作 101
外地 111
列车员还在求救的路上 121
我一直对机械充满恐惧 129
这个月的星座运势出来了吗 137
废物 145
恋爱中的约瑟夫 155
青年旅馆的反面 195
业余罪犯 229
羞于表达后记 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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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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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对机械充满恐惧》
我想我这辈子也拿不起一把电钻,在墙上钻出一个好看的洞。你也不要指望我拿着一个手动的砂轮机把铁块铁管之类的东西锯断,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看到这些人类造出来的玩意就想跑远,我可不是个小姑娘,或者是落荒而逃的孬种,可我有什么办法,电钻和砂轮机这些玩意简直太邪恶了,妈的,我看上一眼就不想再多看那么几眼。
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这从遗传学上根本讲不通。我父亲可是个真正的山东大汉,即使他现在已经五十多了,大夏天他光着膀子站在太阳底下,上身的肌肉依稀可见,肱二头肌和胸肌在每次发力的情况下,都毫不害羞地展现出来。唯一不足的是,他的腹肌,他可真没什么腹肌,在更年轻的时候他应该有腹肌而且不只是那么几块,可我不记得了,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他的儿子都已经成人混社会了。
两者对比,我就太他妈的羞耻了。我骨瘦如柴,身上一点肌肉都没有,这让我在多少个夜晚都含恨入睡。除去男人都有的那些玩意,我也不是没一点雄性的特征,不过这也要归功于我的父亲。大夏天我们一起光着膀子站在太阳底下,乡里乡亲从我们身边走过,尤其是那些妇女们都笑着说我可真是他的亲儿子。这里说的不只是长相,还有毛发,胸毛腹毛,都那么地茂密,如果我们都脱掉裤子的话,估计阴毛都差不多。我这辈子都只有眼馋的份,我看着父亲那一身的肌肉如此告诫自己。是的,还是早点死心吧。
我父亲生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在那个贫瘠的年代,十几岁的他就毅然决然地踏入社会,先是去附近的山里开山砸石头,开山需要炸药,炸药不能解决的问题就依仗手里的一把铁锤,我想我小时候拿过铁锤,根本提不动。一个还在青春期的男孩手提一把铁锤将一座座的山大卸八块,这样说有点矫情,应该是一群人不单单是我父亲。这个道理我清楚,不过在我的印象里就是我父亲一个人把一座座的山给干掉了,肌肉就在这过程中练就出来。这是多么震撼人心的举动,以至于几十年后的今天,那些肌肉依旧还在他的身上,永远都在。什么才是真材实料的肌肉,这才是,那些整天待在健身房里的家伙可比这逊色多了。
说起这些,我就有点沮丧。我这十几年没吃点苦头,连搬石头的机会都少之又少。不说你也明白,父亲对我的期望是不要再像他这样吃苦头,练出一身的肌肉。
人到中年之后,父亲不再蛮干,他开始借助工具,感谢科技日益发展的今天。这天,父亲拿着一个手动的砂轮机要把一根又粗又壮的铁管锯成两半,我就站在身边,一直没动,换做往常我早就跑掉了,可现在不成,我手抓住铁管的一头要把这根家伙牢牢地固定住。
砂轮机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噪音,迅速旋转的齿轮接触到铁管的刹那,闪着火光的铁屑忽忽地冒出来。我的心在发抖,如果情况允许的话我就抱头鼠窜,闪着火光的铁屑层出不穷地打在父亲的手臂上,看得我心惊肉跳,这场面对我来说太过分了,一点都不文明,我是说那些该死的铁屑,就像是一群横冲直闯的马蜂,有那么几次我真想问问父亲的手臂有什么感受,可是这噪音实在太他妈地大了,我想这种情况再持续下去的话,我就变成一个聋子,一个彻底听不到鸟语的聋子。
可是父亲气定神闲就把这根厚重的铁棍截成两半,我伸出手要触摸那断掉的横截面。父亲呵斥我,你傻呀,烫手,你妈的怎么长这么大了还死性不改。
父亲不了解我,其实我只是好奇心重,一直都这样。在中国的北方,冬天是要生火炉的,那时候可比现在冷多了,把你的蛋冻掉了也不是夸张之语。火炉的铁盖被炉火烧得通红,水滴上去立刻就变成水蒸气,这种事情见多了,我就在思考,思考如果人的手指放上去会是什么样的效果。
我从小就是雷厉风行的孩子,在一个夜晚我就真把左手的五根手指狠狠地摁在了上面,是狠狠地,不是蜻蜓点水,结果我五根手指上的肉就熟透了,鼓成五个白色的气泡。我鬼哭狼嚎,可一滴眼泪都没出,家人闻讯赶来,说我傻成了个鸟蛋。我睡不着觉,一点都睡不着,手指像是着火了,最后在身边放了个铁盆,一晚上手指都放在冷水中才得以入睡。几天之后,我就把熟透的肉揭掉了,露出红彤彤新鲜的肉,让我奇怪的是,妈的,我的手指纹还没有消失掉。那时我没关心手指纹的事情,等我长大想起这件事,才思考,要是手指纹消失掉了多好。至于原因,你是知道的。
有个词语是形容我的,身体力行。这个词现在多用在那些狗屁的领导身上,好好的一个词语真是被糟蹋了。我不敢多看几眼诸如电钻和砂轮机等此类的现代机械。我看到电钻对准墙壁,不一会的功夫出来一个洞,红色的砖头变成粉末。我看到砂轮机的齿轮在快速地旋转,不一会的功夫一块铁变成了两截。我看到我的胸膛被电钻搞出了几个窟窿,鲜红的血液咕嘟咕嘟地往外冒,像是开了又败掉的花骨朵。我看到砂轮机的齿轮飞出来,插在我的脸上,我的脸变成两半。是的,看的时间久了,我总想拿着这些东西在自己的身上来上这么一下,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真是奇妙异常,同时又让我心里没底。我早看透我自己了,我就是个充满好奇心的家伙,而这种好奇心又是这么地扯淡,容易被人当成傻逼。
每次我都告诫自己,看多了不好,有些东西是能看的有些是不能看的。我真怕自己有天变成老严,一只眼珠子是个摆设,只能靠一个眼珠子看书读报。
我一直以来都很佩服我的哥们老严,他是个大好人。要怎么去形容他呢,他太与众不同了,和我的那帮狐朋狗友比起来,他这个人有太多的缺点和不足,真诚,正义,大度,善良,克勤克俭。妈的,也就是因为这样,老严缺少在这个社会上风生水起的一切必要条件。我算是看透老严了,他一辈子就窝在农村里,被好人这个称号所拖累,没有任何出人头地的机会。
那次我去找老严,他正在院子里摆弄一根铁管。大冬天,气候恶劣,老严看着我走进来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微笑着递给我一根烟,看得出来他很高兴,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我常年在外地,很少有机会回来。老严让我上屋里去坐,说外面冷。
我问老严,你干什么呢。
老严说,帮人点忙,一会就弄完。
有些性格是天生的,比如老严,身为一个纯粹的失败者,他总是不好意思推托掉别人的请求。看着他一贫如洗的房子,你就知道他有多么失败,现在这个年代谁他妈的还管人格高尚这一套。老严这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被众人整日的赞扬所迷惑,整天有用不完的力气助人为乐造福社会。
我没进屋子,站在院子里抽着烟看老严辛勤劳动的背影。
老严从一堆破烂里找出一个满是尘土的手动砂轮机,上面的齿轮已经残缺不全,他又扒拉了一下,找出一个砂轮,三下五除二安上。
我说了句,你可要装结实。
没事的。老严说,有螺丝固定住的。
我看了眼没再说什么。
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来得那么地突然,以至于老严这个行动敏捷的年轻人根本没机会做出任何躲避的举动。
老严插上电。
老严按下按钮。
老严将齿轮对准铁管。
老严成了个独眼龙。
如同烟花的铁屑还没冒出来多少,齿轮就实实在在地插在了老严的眼眶上。老严站起来张大嘴对准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用手指着自己的脸,像是在问我到底怎么样了。
妈的,我可没见过这种场面,搞得跟化妆舞会一样。我当场就愣住了,双手不知道如何是好,血已经顺着齿轮流下来了,没几秒的功夫,甚至我们还没发出任何的声音,老严的半张脸就成了红色的。
一个完整的眼球就这么报废了,四分五裂,冬日的阳光映在老严的脸上,熠熠生辉的是从眼球里流出来的眼房水。那如同果冻的胶冻状物体是玻璃体,它粘在我的手上。我意识到,老严往后要习惯用一只眼看东西了。
这还没结束,等我们都冷静下来之后,老严让我拿来一面镜子。老严坐在太阳底下,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表现得十分冷静。我说过老严是个大好人,可没想到他还是个彻头彻尾的爷们。换作是我,看着自己的脸上多出来一个齿轮,我早发狂了。
我问老严,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一只眼看不见了。
去医院吧。
老严放下镜子说,这样出去不太好。
我给你找个帽子去。
老严伸手拉住我,他真是孔武有力。
我说过老严是个大好人,可没想到他还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家伙。我眼睁睁地看着老严对我提出一个非常无理的要求。
帮我把齿轮取下来吧。
我又一次被老严征服了,我站起来想赶紧摆脱这个局面。
老严一把抓住我,郑重地说,帮我取下来,这样走出去不美观。
我能怎么办,面对一个残疾人,我怎么可能不有求必应。我双手抓住齿轮,咬牙,闭眼,用力,鲜血喷了我一眼,我的脸感觉热乎乎的。我那天是彻底被老严的人格魅力所折服了,他是除去我父亲之外见过的最爷们的人。与老严相比,那些在电影里以一打十的功夫明星简直毫无还手之力。老严从容地洗了洗脸,找出卫生纸堵住自己的眼睛,点上一根烟,和我出了门去了医院。
大家根本不用为老严成为独眼龙这件事感觉惋惜,相比下面发生的事情,老严还是太走运了。
自从老严成为独眼龙之后,他的婚姻问题就变得非常棘手。作为一个见了女孩子就说不出话的家伙,我们不能奢求太多。你我都知道老严全身都是优点,就算他变成了独眼龙,那也算是一个海盗标准装扮。只不过,他就是没女人,现在看来,一辈子也不会再有女人。身为女人,就算你知道他会对你好一辈子,你也不可能嫁给他。现实就是这样。只不过,老严可不是那种面对命运无条件投降的孬种,他是一个爷们,纯粹的山东汉子。
老严开始凭一己之力翻盖新房。事情说来就是这么充满巧合,一个爷们被打败了,毫无还手之力,他倒在追求婚姻的道路上。
老严打开电钻。
老严抡起大铁锤对准石头。
老严的一只眼睛是瞎的。
老严手中的大铁锤砸中了旁边的电钻。
老严的会阴部被飞溅的铁屑击中。
老严感觉大腿根部一阵剧痛。
老严穿在身上的两条裤子都出现破口。
之后,身为爷们的老严觉得不太痛,就没在意。
老严失去了性能力。
几个小时后,老严的阴囊肿起来,拍摄的X光片发现他会阴内部靠近下腹处有东西。好人老严的阴囊肿得像只小西瓜,他只能半弯着腰,撇着脚走八字步。医生说,由于血肿严重压迫,检查阴囊时连睾丸都根本触摸不到,阴囊因褶皱被紧绷拉平变成一个大西瓜。
老严还没结婚,当医生从阴囊取出一颗直径达一厘米的铁屑时,坚强的老严流下了比鲜血还火热的泪水。铁屑从老严的右侧大腿根部直贯会阴内部,在体内行进了八厘米,所伤器官包括右阴囊、右侧睾丸和右侧精索等等。老严这个真正的男人,一辈子能让他流泪的事情也就这么一件了。
现在你明白了,我他妈的一辈子也不会碰电钻和砂轮机这种混蛋玩意。
《废物》
去年的某一天晚上我去找马奇,他住的地方比较远。我出门时天还不是特别黑,到了半路上天已经全部黑了下来。电动车是那种你没办法提速的交通工具,我慢慢悠悠行驶在路上,借机想了些其他的事情,包括对未来的计划,但也只是想想而已。现在我都想不起来那天晚上到底想了些什么,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生活并没有按照我所计划的进行,甚至出现了不少的意外。我应该早就想到这一点,但你不得不承认,对未来进行畅想是很有趣的,不仅打发时间,还会让你感觉到活力。我点上一根烟,在黑夜的路上行驶,感到身体充满了力量。
晚上我打算在马奇家住下,电动车的电池有些老化,无法坚持到我回家,这当然是个理由。其实我不愿意在深夜走那么远的路回去,没有必要折腾。马奇把插座从窗户伸出来,我给电动车充上电。这样明天一早我就可以再骑着它回去。或者我应该去换块新一点的电池,那样我可以在闲暇时间骑上它到处走一走,当然也走不了多远。不过总比现在这样要好,坐在它上面总是提心吊胆,快没电了,很快就没电了,那样我就只能下来推着它。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总之感觉非常不好,如同我的生活,和电动车一样,麻烦透顶。
吃完饭,我们拿着几瓶啤酒坐在房间里的地上听音乐和抽烟。过了没一会,头有点晕,加上烟雾缭绕,身体放松下来。这个感觉挺好,我拿起他书架上的书看,没几本可以看下去。一次次的令人失望,我的表达欲望渐渐强烈起来,仿佛我可以掌控什么。我当时就意识到这一点,但还是准备说些什么,你知道的,这就叫不吐不快,当然也有酒精的原因。马奇他这个人话不多,而且多少有点腼腆,因为这样我才有机会多说。幸亏如此,我碰到过那种特别话唠的,一直在你的耳边不停说来说去,让你觉得想死。他不错,安静坐在一旁,抽着烟听着音乐,然后不时朝我笑一下。我们碰杯喝酒,他的酒量不多,不一会脸已经红了。我的情况要比他好一点,也只是一点。我喝光一瓶,打算再开一瓶,启瓶器找不到了。我站起来在桌子上找了找,又去外面的客厅看了下,还是没有。马奇准备站起来去找,我伸手将他摁下去,说不用找了,我可以用牙齿咬。然后我就用牙咬,当然我没办法一口咬掉瓶盖,只能四处咬松动。即便如此,我还是感觉到一块牙齿掉了下来,我用手摸了下牙,有点碎渣,和陶瓷有点像。但我最终还是把瓶盖咬下来了,我喝了一口,放下,点上一根烟。和马奇相视一笑。马奇说,你的牙齿挺结实的。我说,不如以前了。马奇说,我从来没用牙咬过,前几天我自己在家想喝点啤酒,但没找到启瓶器,就没喝。我说,说明你还不是特别想喝。马奇说,可能是这样吧。
挺没意思的,这是我和马奇对现状的共识。马奇是那种可以很容易和你成为朋友的人,但是要更进一步的话,会无从下手。不过这样平和的状态也不错,你在他的面前不用太伪装自己,一点也不累,你要做的就是将自己真诚的一面表现出来。这样对谁都好。这也是我愿意在他这里过夜的原因。马奇坐在我的面前,并不打算和我多说些什么,这就需要我率先找个话题。我摸着手里的啤酒瓶,问马奇,你对未来有什么计划吗。马奇抬头看了我一眼,他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这种问题。他认真想了一会,笑起来,怎么说呢,我觉得这样挺不错的,当然要是手里有点钱的话,我想骑着摩托车到处走走。我说,没想干点别的吗。马奇说,你是说上班吗,说实话我什么都不想干,但是没有钱花的时候,找个地方上几个月的班,够生活的就可以了,我也不是那种会发财的人。我笑起来,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会发财。马奇说,我以前想过发财,但是现在我想明白了,我不是那种人。我问,什么人。马奇说,就是会发财的人。我说,我也觉得你不会发财。马奇笑起来,你呢,对未来有计划吗。我说,计划还是有的,但大多也只是想想而已,做起来未必能行。马奇说,那要做过才知道。我说,但是总觉得做出来也没什么意思,就是一直在想想的状态,你明白,事情在脑子里已经完成。马奇说,还是做出来比较好,看看是个什么样子。我说,肯定和自己想的不一样,有区别的。马奇喝了口酒,有具体点的吗,容易实现的。我说,其实我想的东西都比较容易实现,也不是特别麻烦,当然如果换成另一个人做的话,的确不是特别麻烦,可是对我来说,我觉得挺麻烦的。马奇想了会,其实你是有行动能力的,和我还是不一样。我问,你什么样子。马奇摊开双手,我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可你不是。我问,那我是什么样子。马奇指着我,一个用牙齿咬掉啤酒盖的人,还会怕什么东西。
马奇的女友在上星期离开了他,东西还没拿走,说这几天就来拿。我和他那女友不太熟,见过一次但没说很多话,人不漂亮。所以她决心离开马奇,让我感到意外。我甚至有点担心,她能否在余生找到要她的男人。我的担心有点多余,不论是马奇还是我,都不是那种抢手货。所以女人离开马奇是非常正常的,不离开才不对劲。马奇看起来也不伤心,和原来还是一个样子,话不多,坐在安静的角落里,和死了也没多大的区别。能有什么震惊到他呢。我想,马奇看到他女友和别的男人睡在一起,也就是现在的表情,有什么关系呢。说起来,我挺佩服他的,宠辱不惊的样子。反观我自己,我可不是那种人,我容易激动,到了人多的场合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马奇不同,他决定在社会中当个死尸。真了不起。我拍着马奇的肩膀,想知道点他女友的事情。马奇不太愿意讲,没什么好说的,都已经成现在这样了。我问,你还想她回来吗。
马奇说,她刚走的那几天,我还有点舍不得,但慢慢我适应了,发觉之前的舍不得其实是对生活中一个人的缺失无所适从,当你适应了没有她的生活后,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而且我觉得一个人住,真的挺不错的,再也没人对你指手画脚,说你这里不行那里不行,好像我真是废物一样,当然我可能真的是废物,但是我是废物和你有什么关系吗,她走了,我活成什么样,只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明白吗,就在刚才我说这些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她,我也忘了当初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或许是因为她认为我长得比较好看而已。我看着马奇,他的脸红得越来越厉害,眼珠子也是。我拿起啤酒,示意他再喝点。马奇说,我就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知足呢,我就觉得现在过得挺好的,我不想做些改变,你看别人买了汽车,别人又住进了大房子,别人又买了好看的衣服,那都是别人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实在是想不通女人是怎么想的,她既然想做出改变,我也不反对,但是不要把我牵扯进去,我要的就是现在这样。马奇喝下一口酒。我说,是你没有能力,所以你不想改变吧。马奇说,是这样,我也知道自己什么德行,所以,还是算了吧,我认命了,为什么她不能像我这样认命呢,就她的长相能找到我,你不觉得已经很不错了吗。我说,她虽然长得不好看,身材也不怎样,但是找到比你条件好的,还是大有希望的。马奇盯着我,你真这么认为吗。我点点头,你说你有什么,除了长相还不错之外,你看你连父母都死掉了。马奇说,可是她有什么呢。我说,她是女人,这就足够了。马奇喝下一口酒,其实她已经在外面有男的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搬走。我问,你见过那男的吗。马奇说,没见过,我只是听她提到过。我问,你就不想见一下。马奇说,没这个必要吧,我又不想和他打架。
我只见过马奇的女友一次,并且和她没说过几句话。但是我未来的计划中,有一块是和她有关系的,我觉得有必要向马奇说出来。他们已经分手,既然如此,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马奇,你知道吗,其实我想找你女友拍个小短片。马奇感到疑惑,什么短片,为什么要找她呢。对,为什么要找她,她四肢短小皮肤黝黑而且身材臃肿。即便我没看到她裸体的样子,也能想象出她那中年妇女的身材。但我之所以选择她,而不是其他的姑娘,就是因为她所拥有的体貌特征,和我设想短片中的角色是一致的。马奇,你应该比我了解她,她性格活泼,完全没有因为自身外观的限制而羞怯和内敛,相反她喜欢哈哈大笑,和周围的每个人都显得熟络。是她先追求的你,对不对,而你恰好是那种不太会拒绝别人的人。你们第一次上床,是她主动要求并且脱光了你的衣服,这些我都能猜得出来。马奇笑起来,你说的不对,不是这样的。我问,那是怎么样呢。马奇捂住脸,不说这些了。我说,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呢。我抓住他的手。马奇站起来,躲在一边,你要拍什么样的短片。
室内戏,一男一女。其实我觉得你演那个男的也非常合适,木讷。剧情不长,大概也就五六分钟,不超过九分钟,基本上都是男女之间的对话。你和剧中男的处境也非常相似,我打个比方,比如就是这个房间。有天你从外面回来,发现门开着。你首先想到是家里来贼了,当然的确是进来贼了。你在房间里到处寻找,最终在厕所里发现一个女的正蹲在那里大便。你走出来等她。她出来后,你们坐在沙发上进行了一番对话。大概就是这样,当然整个对话你是处于主导地位的。毕竟她是个被抓现行的小偷,而你是这个房间的主人。怎么说呢,这就有点类似于,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犯罪被害者对犯罪者产生好感和依赖心理,反过来帮助犯罪者。当然它是针对人质来说的。在我们这里,这个女的因为被你当场抓住害怕你报警,对你言听计从。马奇问,我要她做什么都可以吗。我说,你想对她做什么呢。马奇说,没什么,我只是这么一问。我说,你设想一下,如果你处在这种情况下,你会对这个女的做什么呢。马奇说,可以耍点流氓。我说,这女的可不漂亮,是你女友。马奇说,那我还是直接让她走吧。我说,你先听我讲剧情,行吗。马奇点头。我说,你刁难了这女的一番,后来觉得没意思,就让她走了。马奇问,就这么让她走了吗。我说,我是这么想的,这个短片重要的是讲话的内容。马奇说,我觉得你可以将它拍成毛片,女的担心男的报警,将自己的身体奉献出来,然后女的敲诈男的说他强奸了自己,两个人发生激烈争吵,男的一怒之下将女的杀死,然后奸尸,他一边做一边说,你不是说我强奸了你吗,我就真做给你看,现在你满意了吗,你觉得这样怎么样。我说,马奇,你怎么这么变态呢。马奇说,这种情况也合乎情理。我说,不方便拍摄,我要的是那种内在的张力,懂吗,男女之间微妙的感觉。马奇说,那样太闷了,血腥暴力一点,有看头。我说,你是不是想杀了你女友啊。马奇说,我们已经分手了。我问,你有杀了她的想法对不对。马奇说,没有,没有,我是和你讨论剧情。
马奇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模拟剧情。我走进来,看到一个女人蹲在厕所里,我当时应该是被吓了一跳,觉得莫名其妙,我站着,她蹲着,我问她到底是谁,怎么进来的。她呢?她蹲在那里感到害怕和尴尬,回答我的问题。马奇转身说,要是有把手枪就好了。我说,不符合国情。马奇说,实际上我也不是普通人,本身就是个警察,所以我有手枪,这样就合理了对不对。我问,这倒也可以,警察的家里进来一个小偷,然后呢。马奇说,我的态度很友善,等她从厕所出来后,我们坐在沙发上进行了一番对话,后来她冒犯了我,我开枪把她打死。我说,不可能,你是警察手里也有枪,她不可能冒犯你,除非她脑子有毛病。马奇说,或者是我做了些让她难以接受的事情。我问,什么事情呢。马奇说,我觉得这个女的还是得漂亮点,这样观众爱看。我说,你想非礼她对不对。马奇笑起来,你直接拍个毛片得了,观众爱看。我说,如果能找个外国姑娘就好了,金发的那种。马奇说,我要是个黑手党就好了。我说,西西里岛的姑娘都是黑头发的。马奇说,不一定非要在意大利,可以发生在国内,我是个中国籍的黑手党。我说,黑手党压根没有外国人,都是意大利人。马奇说,妈的,真没意思。我说,我对意大利没什么好感,当然西西里岛的姑娘倒是真不错。马奇拍了下大腿,我可以把两只手臂涂黑。
早上,我躺在马奇的卧室里睡觉,听到客厅里有人在说话。我闭着眼睛听了会,是个女的,在夸赞马奇的皮肤特别好。马奇可能有点不好意思,只是在笑。女的说,大哥,你在调查表上填个资料,到时我们公司有返利的活动,我及时通知你。马奇说,好的。过了一会,女的说,大哥这套洗刷用品,一共四十块。马奇说,什么,需要花钱吗,不是免费赠送吗。女的笑了笑,大哥,在超市卖一百多,这已经非常便宜了。马奇说,可是我用不着。女的说,你肯定用得着。马奇说,我现在有得用。女的说,早晚都会用的,你不要就太可惜了。马奇有些犹豫,这可怎么办。女的说,只要四十块钱。马奇说,可是你一开始为什么不说花钱呢。女的说,你也没问我啊。马奇说,我以为你们免费送,你怎么能要钱呢。女的说,大哥你也不缺这四十块钱对不对。马奇说,我现在手头只有三十块钱。女的有点为难,就再也找不出十块钱了吗。马奇说,找不出来了。女的说,那我今天就给你个内部价吧,三十也成。马奇说,可是,这三十块钱是我这个星期的伙食费,你拿走了,我就要饿肚子了。女的说,大哥,你没那么惨吧。马奇说,我不骗你。女的说,你怎么不早说呢。马奇问,说什么。女的说,早说你没钱,我就不进门和你说那么多话了。马奇说,你也没早说是花钱的。女的说,算了,我走了。
女的走后,我穿好衣服来到客厅,看到马奇正坐在沙发上抽烟。马奇看着我出来,打招呼说,你起得这么早。我说,刚才那女的是谁。马奇说,搞推销的。我问,推销什么。马奇说,洗头膏洗面奶乱七八糟的,八成是假的。我问,那女的长得怎么样。马奇说,一般,反正不漂亮。我说,听她声音不错。马奇说,太能说了。我笑起来。马奇问,笑什么。我说,那女的太倒霉了。马奇问,她有什么倒霉的。我说,碰见你这个穷逼,连四十块钱都没有。马奇叹了口气,你饿不饿,我去下面条给你吃。我说,我先走了。
马奇所住小区尚未全部建成,路边堆满了建筑垃圾。我骑着电动车往南门走,路上碰见一个女的站在路中间四处张望,手里拿着一根烟。我将车速调慢,从她身边经过时,歪头看了下她的长相。她也恰好看到我。她喊了我一声,我停下车子。女的走上来问,你看我干什么。我笑起来。女的问,你笑什么。我说,你是干什么的。女的把手里的烟扔掉,你要洗面奶什么的吗。我说,说免费的吗。女的愣了下,你说呢。我笑起来,四十块钱对不对。女的问,我之前和你见过吗。我说,没见过。女的问,同行吗。我说,不是。女的扭头要走。我说,等一下。女的停下来看着我,干什么。我问,我想请你演个电影。女的睁大眼睛,你说什么,演电影。我心虚了,支吾着说,其实是个短片。女的上下打量我一番,你是干什么,导演吗。我说,不是,拍着玩。女的说,有钱赚吗。我说,没有,不过可能会有点。女的问,你为什么找我。我说,你很合适。女的说,我不相信你。女的扭头往前走。我骑着电动车跟在她的身边,我觉得你真的非常适合。女的往路边躲了躲,是那种色情小电影对不对,你看走眼了,我为人很正派的。我说,姑娘你误会了,绝对不是,而且你根本不适合拍色情片。女的看了我一眼,为什么。我伸出手指着她全身上下,根本不适合嘛。女的停下脚步,我怎么不适合了,你说。我说,你身材不好,皮肤也有点黑。女的把手中的袋子朝我扔过来。我从电动车上掉下来,车子摔在地上。女的气冲冲看着我。我也看着她。我把掉在地上的洗漱用品一个个捡起来,放进袋子里,递给她。她问,你到底要干什么。我陪她走了一段路,在这个过程中,我把简单的剧情和她说了下。听完后,她表现出了难得的兴趣。后来我们还聊到了她现在所从事的工作,她发出了巨大的抱怨,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恐怖的抱怨,搞得我特别难受。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居然率先哭了。我总觉得,先哭的会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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