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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乌蒙山记》是著名诗人、作家雷平阳一部完全原创的散文随笔集,收入散文75篇。《乌蒙山记》与作者此前创作的《云南记》和《基诺山》一样,它里面的乌蒙山仍然是用来谱写个人精神史的密室或流放地。作者在《自序》里交代:我在自己虚构的王国中生活或写作,大量的现实事件于我而言近似于虚构,是文字的骨灰在天空里纷纷扬扬。采用真实的地名,乃是基于我对真实的不信赖,也基于我对真实持有无限想象的嗜好。本书中有限的几篇曾在《人民文学》等期刊上发表,便引起广泛关注,被《小说月报》和《新华文摘》等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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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雷平阳,云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著有《大江东去帖》《云南记》《出云南记》《基诺山》《雨林叙事》《雷平阳诗选》等诗集和散文集。曾获鲁迅文学奖、华语传媒大奖诗歌奖、《诗刊》年度诗歌奖、《人民文学》年度诗人奖。其诗集《悬崖上的沉默》入选中国青年出版社中国好诗 ?第一季。本社还曾出版过其诗集《天上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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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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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自序距离东川十公里烟花劫在巧家县的天空下鹦鹉烟云短歌行霍俊明的忧伤论个人主义作为人质的国王乌有乡坛子血案嚎叫泥丸回乡记表哥蟋蟀出发清晨中午夜晚从镇雄到赫章山坡两个木匠渡江收藏家唏嘘山谷里的死亡训练与小学女同学擦肩而过在曲靖市的郊外街头雪地上分身术猎虎记落日失踪者遗忘杨昭的诡计国道上的人质水城来客复活买醉记别墅蠢蠢欲动的生活天国上空的月亮在凤凰山上想天空安魂曲木偶跑着跑着就哭了派出所日记秋水生彩虹农家乐画红红色的背影弑父滇川道上宴席过期的景象哭丧冰面上的雪山为棱空信封江水失重溶洞里的集市大戏背巨石下山暗夜中的山水温州来信樱桃仓皇槐树罪孽酒宴记饮空记上坟记日落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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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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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在诗集《基诺山》的序言中,我写到了乌蒙山的地震,当时,我还没有开始这本寓言式随笔《乌蒙山记》的写作。它们之间有着什么联系呢?我想,这本书就是那场地震,在我体内绵绵不绝的余震。也可以说,那场地震,两年之后,才在我的身体里产生毁灭性的颠覆、难以言说的死难和迟到的拯救。在很多人的阅读经验中,我一直都在书写故乡,甚至有人认为,我的所有文字都与昭通有关。其实不然,我书写故乡或者昭通的文字非常有限。感谢人们的误读,它没有给我造成任何伤害,相反成了我写这本书的缘起之一。至少,我觉得自己真的应该写一本有着大量的故乡地名的书了。多年来,我希望自己永远都是一个有精神出处的写作者,天空、云朵、溶洞、草丛、异乡、寺庙、悬崖,凡是入了我的心,动了我肺腑的,与我的思想和想象结盟的,谁都可能成为我文学的诞生地。但我从来没有纠缠于此地或彼地,我认为,类似的纠缠,与创造力的没落没有什么不同,只会让自己的文字丧失一百座天堂。为什么我的文字只能属于某个地方、某些人、某种狭隘的审美?在我的经验里,文学有着神圣的母语,但它不能拥有永恒的故乡。写作本书的过程中,当我把目光投向乌蒙山,当一个个乌蒙山地区的地名出现在纸上,必须坦白交待,《乌蒙山记》仍然像我的《云南记》和《基诺山》一样,它里面的乌蒙山仍然是我用来谱写个人精神史的密室或流放地。我在自己虚构的王国中生活或写作,大量的现实事件于我而言近似于虚构,是文字的骨灰在天空里纷纷扬扬。采用真实的地名,乃是基于我对真实的不信赖,也基于我对真实持有无限想象的嗜好。当然,大量使用乌蒙山的地名,也饱含了我怀抱着的、一些人感受不到的深情。这是一种令人不安的写作,它可能会让我在以后的时光里陷入忏悔与自责,我戮力为之,因为我也想在未来因它而得到一份违禁般的宁静与沉默。本书的篇什,大部分可以划入荒诞的寓言范畴,可以被一再地改写,亦可让其呈现出一种未完成状态,一如残稿。这不是我对文本和读者的不尊敬,一切正好相反,我尽力的写了,但它们没有获得完成的机会。雷平阳 二〇一六年春,昆明
嚎叫一太阳有着灿烂的家世。这是常识。父亲头也没抬,问:云朵黑了?乌蒙山里的云朵,在天上怎么飘、聚散、消失,人们并不在意,也很少有人抬头去看。阳光刺目。既使阳光照射在白岩石上,又反射回来,也还像刀光,还伤人。父亲不是从手中的镰刀片上看见云朵变黑的,他是觉得背心突然一凉。这一凉,像骨髓结了冰似的。天象之于骨肉,敏感的人,能从月色中嗅到杀气,从细小的星光里看出大面积的饥荒,父亲气象小,心思都在自己和家人的身上,察觉不到云朵变黑的天机,他只是奇怪,天象与其内心的恐惧纠缠在了一起,撕扯着他,令他的悲伤多出了很多。父亲问的是母亲,母亲继续在翻找过很多遍了的泥土中,翻找着遗漏的土豆,没有接过话来。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对什么事情都无所畏惧的少年,正坐在一茬野草中仰望天空。我回答父亲:黑了。天上的云也的确黑了。之前,这片云朵是白的,有阳光照着,它还白得层次分明,不翻卷,不动,静静地悬浮在乌蒙山之上。父亲从地上看到黑色的阴影那一会儿,乌蒙山的后面突然涌出了大堆大堆的黑云朵,遮住了太阳。那片白色的云朵,也就分解了,不在了。当我看见父亲提着闪光的镰刀,疯了似的往家里跑,开始的时候我有些诧异。看着他越来越小的背影,我问母亲:他跑回家去干什么?母亲很冷静地回答:你的爷爷快断气了!母亲和我没有跑。我们背着一无所获的竹篓筐,走得不疾不慢。在起起伏伏的石头路上,我能听见母亲肚子里传出来的叽叽咕咕的声响。我的肚子里也在发出相同的声响,母亲装着没有听见。在路过一条溪水时,母亲弯下腰,把手洗干净了,才一捧接一捧地喝水。她喝饱了,才说:你也喝吧,多喝一点。至今我都没有想明白,父亲和母亲是怎么预感到爷爷要死了,仅仅因为天上的云朵变黑了?或者因为饥饿,他们知道爷爷承受饥饿的能力在那一天已经耗尽?当我们回到家,爷爷已经躺在一扇卸下来的门板上。父亲坐在爷爷的尸体旁边抽闷烟,见了我们,没叫我跪下,也没有马上跟母亲商议葬礼的事如何操办,就阴沉着那张烟雾中时隐时现的脸。我站在离爷爷有一米左右的地方看爷爷,他的脸上没有肉,头发全白了,而且杂乱、肮脏,死相有说不出来的狰狞。雨是那个时候开始下起来的,闪电和雷声则把末日的气氛喧染得淋漓尽致。二家里只有两张床,到我四岁的时候,母亲就把我从他们的床上抱到了爷爷的床上。爷爷的身体从来就是冷的,冬天的夜里,我在睡梦中抱着爷爷取暖,爷爷没给过一丝一毫的热量,相反我总是在抱着他时被冷醒过来。我们的床就在窗洞旁边,每次醒来,我都看见窗外白茫茫的雪,或者白茫茫的月光。爷爷问:醒啦?我说:醒了。爷爷撑起身子,从枕头底下掏出几颗烤熟的玉米粒,让我吃,我就在午夜的被褥中,一边冷得发抖,一边嘣嘣喳喳地嚼食玉米粒。爷爷开玩笑地说:这声音,像坟里面的老鼠咬棺材钉。三爷爷死去的那天,毛泽东也逝世了。村子里用松枝扎起了悼念的牌坊,把粮种仓库设为灵堂。每一天,父亲和母亲都得去毛泽东同志的灵堂去守灵,参加悼念活动。只有在那边没有什么大事时,征得生产队长的同意,才回来给爷爷烧些纸钱。多年以后,父亲说,那一段时间,他流出来的泪,左眼流出的为毛主席,右眼流出的给爷爷。爷爷的死,没敢举行葬礼,几个亲戚把爷爷抬到山梁上,悄悄地就埋了。父亲当然想给爷爷一个葬礼,生产队长是个好人,他问父亲:你葬父是事实,但谁会相信这样一个葬礼,你是在埋葬你的父亲?队长还说:全国人民都在痛哭时,你埋葬自己的父亲,会不会有人怀疑你在有意抬高你父亲的身份?父亲差一点被吓死了,跪在爷爷的灵前,一个劲地嚎叫,叫了半个晚上。其实,村子里所有的人都听见了父亲的嚎叫,有些令母亲陪感意外,这事却没人去告密。村子里开毛泽东同志追悼会的那天,我去了。我像全村的人一样,哭得很伤心,流出来的泪水,打湿了脖子上的红领巾。送爷爷上山的那个夜晚,棺木下降,土堆升起,父亲和母亲的心里,其实很希望我能跪在坟堆前,痛快地哭一场,我却哭不出来,反而被山梁上风吹玉米林发出的排山倒海的声音,吓得魂不附体。感觉四周的风里、黑暗里,都藏着爷爷和其它更令人害怕的鬼魂。四1996年清明节前的一个晚上,我梦见过一次我的爷爷。他面容模糊地站在我的床前,说他很久没见到太阳了,很冷,衣服和被褥都烂了,没有钱购买新的。次日,我骑车跑到昆明郊外的一个小镇上,买回了几叠纸钱,半夜的时候,偷偷摸摸地点燃在了单位办公楼下的一个转角处。转身离开纸堆时,遇到了单位那个姓林的老保安,我低头疾走,没跟他打招呼,想必他后来也看到了那堆还在燃烧的纸钱。回乡记一我家的老屋,是三间土坯房。母亲进城后,便用铁锁一一锁了,屋前屋后全都长出了荒草。这次我专程去看了一眼老屋。有人撬了铁锁,一家人住在里面,我不敢扰人,转身就走,一条狗追着我狂吠。进城,我与母亲说起这事,她说:让他们住吧!他们是谁?母亲说,她懒得知道。二老家的村庄坐落在两条河流的交汇处。那交汇的地方水利局建了一座桥,桥上安装了三道电动闸门。闸门很少提起来,堵下来的水,记忆中清汪汪的。守桥的人换了好几个,其中有一个触电身亡,还有一个勾引村庄里的女人,常常被村庄里的男人打得头破血流。乡下人都信邪,说那守桥人住的房子,建在了墓地上,守桥人的身上都附着鬼。两条河的上游,都有一座城。现在的闸门也像以前那样是关死的,蓄下来的水却是臭的了。上面浮着的垃圾上甚至长出了青草,开出了花朵。我在河堤上走了个来回,一直捂着鼻子。坐在河边上抽烟的一个老人,他是我的堂叔,他告诉我,现在人们想自杀,都喝农药了,想死也不投河,想死得干净点,嫌这河水臭,嫌这河水黑,嫌这河水上的垃圾太厚了,跳下去尸体浮不上来。三我问一个与我年纪一样大的叔伯兄弟:娶媳妇了没有?他回答:娶了个女鬼!他是个傻子。我又问:怎么头发全白了?他回答:我天天吃石灰。他一边笑,一边脱裤子,他让我看他的阴毛,他的阴毛也全白了。他已经记不清我是谁了,低声问:你是乡上的,还是县上的?我还没回答他,他就更小声地跟我说:前几天有人喝醉了,从城里带了个女人回家来,他老婆不准他进门,他一拳打掉了老婆的几颗牙齿。你猜,这个人是谁?我递了支烟给他,他把烟夹到了耳朵上。这个人是村子里的游魂,他知道这村庄里无数的秘密,关于通奸、盗窃、诬陷,甚至杀人。少年时代,我们曾经无所事事的在田野上游荡,有一天,他拉着我去看勘探队的钻井架,那些工人正坐在草垛上吃馒头,他指着一男一女,告诉我:就是这两人,昨晚在河堤下干烂事。不过,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当年,只要村子里死了人,他都会去哭丧,哭声尖利、高飘,荡气回肠。四小时候有个玩伴,在一棵电线杆下触电身亡。他的父亲参加过徐蚌会战,还去过朝鲜战场,战争一完,回家当了农民。大饥荒那些年,他家没有挨饿,粮食是用军功章换回来。我去找那棵电线杆没有找着,那地方建起了几栋鬼头鬼脑的洋房,门上的锁全都生锈了。五中午,我去找我的一位初中老师喝酒,他现在是个屠夫,家里挂满了腌制的猪内脏。他是个兔唇,当年教我们的英语。吃着他一桌子的猪心猪肝猪肠子,我问他还记不记得几个英语单词,他指了指墙角的一堆杀猪刀,说只记得一个:knife。他读出了小刀,不知道杀猪刀,读的也不可能准确。我看着他一个劲地笑,他逼着我喝了满满一钢杯包谷酒。从他家里出来,有几只喜鹊在白杨树上不停地叫。他醉意嚣张,弯腰捡起一块石头,用力地丢了出去。喜鹊纷飞,他长笑不止。六父亲曾经告诉我,乌鸦歇脚的树上都有过吊死鬼。我从来没有看见父亲爬过树,而我倒是一直喜欢爬到树上去。父亲还说,只要用乌鸦的血擦一下眼睛,就能在夜里看见满地风一样侧着身子走来走去的形形色色的鬼。有一天晚上我梦游,第二天醒来,竟然是坐在一棵平常根本爬不上去的梨树上。梨花开的正旺,头上的天空白晃晃的。我看见父亲扛着一架木梯子飞奔而来,到了梨树下,却不急着将我救下。他坐在树底下抽烟,梨花落了很多在他身上。很久他才头也不抬地问:你是怎么爬上去的?我回答:不知道!那些我爬过的树几乎都被砍光了,这一棵梨树还在。父亲死的那年,母亲说这梨树死了一年,第二年又重生了。我不相信,母亲说:不相信就算了。七在路上遇到一个中年妇女,她睁着我看了一会,欲言又止。我也睁着她看了一会,欲言又止。擦肩而过后,我才想起,我们应该是小学同学。转身再去看她,准备打一声招呼,她的身影已经闪进了一片烟草地。她叫什么名字,我一直没有想起来。倒是牢牢地记住了她那鼓鼓囊囊、头发凌乱的样子。八堂哥大我两岁,但从小学到中学,我们都在一个班上,我上高中,他去当了建筑工地上的木匠。我师专毕业那年,他结了婚,很快就有了孩子。他发誓要让自己的孩子都考上大学,有份正当的舒服的工作。二十年的时间说过就过去了,苦了尝尽了,他的两个孩子果然考上了神三鬼四的民营大学,而且又很快地毕业了。令堂哥火冒三丈的是,大学生毕业,国家已经不包分配,两个孩子又没学到什么真本领,好的工作找不到,只能跟着他在建筑上打工。我们就着一盘猪头肉喝酒,他把两个孩子叫了过来,一定要给我磕三个响头,说是要托付给我。我问大儿子:学什么专业?儿子怯生生的回答:工商管理。我问二儿子:学什么专业?二儿子一样怯生生地回答:计算机。我什么话也没有说,拉开门,走了。门外是白茫茫的月光。走出很远,听见堂哥的一阵乱骂声。我读书,有了工作,后来的人以为读了书就会有工作,结果他们没有找到工作。我知道,村子里有很多人一直在骂我,说我带了坏头。让我内心压抑的是,很多家庭,为了供孩子上学,家徒四壁,负债累累。九从堂哥家出来,上了河堤,傻子还站在那儿。问我是不是要走了。我说是。他闻到了我身上的酒气,指着河上的一座水泥桥告诉我,某某前几天喝醉了,从桥上掉到了河里,死了,臭烘烘的。某某也是我的少年玩伴,上学时,成绩比我的还好。没考上高中,变成了村子中最有名的酒鬼。我问傻子:你去哭丧了吗?他答:我去了邻村,那儿也死了酒鬼。十回城的路上,总有摩托从我身边飞驰而过,我相信里面有我认识的人。黑夜里遇上,尽管有月光,谁也认不出谁来,打一声招呼的机缘都没有,这仿佛是生命里就没有让我们重新相认的的那个环节,只能任其各赴生死,行老死再不往来。到望城坡,想起父亲曾说,1949年以前这儿全是黑森林,常有土匪剪径。又想起父亲弃世时,小说家杨昭夜里赶路去陪我守灵,他说在这儿他曾碰上了两个人,一定要与他相伴走上一截。两个人都没有脸,声音直接从胸膛传出。过一片坟地时,两个人就没影了,路上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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