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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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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敖主编国学精要系列丛书由自称五十年来,五百年内中国白话文写得好的国学大师李敖主编,全书共30卷,遴选了中国历史上流传下来的200部古籍经典名著,从先秦至晚清,哲学、宗教、历史、文学、科学、艺术几乎囊括了国学的全部精华。有了这部巨著,你可以上下古今,把千年精华尽收眼底;你可以纵横左右,把多样遗产罗列手边;你可以从古典中寻新义,从旧籍里找时潮;从深入浅出的文字里,了解古代的中国和现代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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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李敖主编国学精要2选录了刘知几的《史通(通释)》和章学诚的《文史通义》。中国一部开山的史学专书就是《史通》。全书共五十二篇,除《体统》《纰缪》《弛张》三篇已亡佚外,尚存四十九篇。《文史通义》出版于1832年(道光十二年),分《内篇》五卷,《外篇》三卷。内容包括易教、书教、诗教、经解、言公、史德、方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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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李敖(1935.4.25)
字敖之,祖籍吉林省扶余县人,台湾作家、中国近代史学者、文化学者、历史学家、作家、时事批评家。台湾无党派人士,曾任台湾立法委员(又称民意代表)。其人意志如铁、斗志昂扬,活力无限,以玩世来醒世,用骂世而救世。因其文笔犀利,批判色彩浓厚,嬉笑怒骂皆成文章,故自诩为中国白话文之一的人,亦被西方传媒追捧为中国近代杰出的批评家。著有《北京法源寺》《李敖有话说》《红色11》
等100多本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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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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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通
导读002
卷六003
言语003
浮词010
叙事016
卷七033
品藻033
直书039
曲笔042
鉴识048
探赜052
卷八059
摸拟059
书事067
人物074
卷九082
核才082
序传088
烦省093
卷十100
杂述100
辨职108
自叙113
体统122
纰缪122
弛张122
卷十一123
史官建置123
卷十二144
古今正史144
卷十三184
疑古184
卷十四199
惑经199
申左216
卷十五229
点烦229
卷十六244
杂说上244
卷十七268
杂说中268
卷十八291
杂说下291
卷十九314
汉书五行志错误314
五行志杂驳335
卷二十349
暗惑349
忤时365
文史通义
导读374
序375
文史通义
内篇377
易教上377
易教中379
易教下381
书教上383
书教中386
书教下388
诗教上392
诗教下396
经解上400
经解中401
经解下403
原道上405
原道中409
原道下412
原学上415
原学中416
原学下417
博约上418
博约中419
博约下421
言公上422
言公中426
言公下430
史德434
史释437
史注440
传记442
习固445
朱陆446
文德450
文理452
文集455
篇卷458
天喻460
师说461
假年463
感遇465
辨似468
说林471
知难479
释通481
横通487
繁称488
匡谬492
质性497
黠陋500
俗嫌504
针名506
砭异508
砭俗509
申郑512
答客问上513
答客问中515
答客问下518
答问519
古文公式522
古文十弊524
浙东学术530
妇学531
《妇学》篇书后538
诗话539
外篇542
方志立三书议542
州县请立志科议547
地志统部551
《和州志皇言纪》序例555
《和州志官师表》序例557
《和州志选举表》序例558
《和州志氏族表》序例上559
《和州志氏族表》序例中560
《和州志氏族表》序例下562
《和州志舆地图》序例563
《和州志田赋书》序例566
《和州志艺文书》序例568
《和州志政略》序例574
《和州志列传》总论575
《和州志阙访列传》序例577
《和州志前志列传》序例上579
《和州志前志列传》序例中581
《和州志前志列传》序例下582
《和州志文征》序例585
《永清县志皇言纪》序例587
《永清县志恩泽纪》序例589
《永清县志职官表》序例591
《永清县志选举表》序例593
《永清县志士族表》序例594
《永清县志舆地图》序例597
《永清县志建置图》序例599
《永清县志水道图》序例600
《永清县志六书》例议602
《永清县志政略》序例605
《永清县志列传》序例607
《永清县志列女列传》序例609
《永清县志阙访列传》序例612
《永清县志前志列传》序例614
《永清县志文征》序例617
《亳州志人物表》例议上622
《亳州志人物表》例议中623
《亳州志人物表》例议下624
《亳州志掌故》例议上625
《亳州志掌故》例议中627
《亳州志掌故》例议下628
答甄秀才论修志第一书629
答甄秀才论修志第二书632
与甄秀才论《文选》义例书636
驳《文选》义例书再答637
修志十议639
《天门县志艺文考》序645
《天门县志五行考》序646
《天门县志学校考》序646
与石首王明府论志例647
记与戴东原论修志649
报广济黄大尹论修志书652
覆崔荆州书653
为张吉甫司马撰《大名县志》序655
为毕秋帆制府撰《常德府志》序658
为毕秋帆制府撰《荆州府志》序659
为毕秋帆制府撰《石首县志》序661
书《武功志》后662
书《朝邑志》后664
书《吴郡志》后665
书《姑苏志》后668
书《滦志》后670
书《灵寿县志》后673
校雠通义
卷一677
原道678
宗刘679
互著682
别裁684
辨嫌名685
补郑686
校雠条理687
著录残逸689
藏书689
卷二691
补校《汉艺文志》691
郑樵误校汉志694
焦竑误校汉志697
卷三701
《汉志》六艺701
《汉志》诸子705
《汉志》诗赋714
《汉志》兵书717
《汉志》数术719
《汉志》方技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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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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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喻
夫天浑然而无名者也。三垣、七曜、二十八宿、一十二次、三百六十五度、黄道、赤道,历家强名之以纪数尔。古今以来,合之为文质损益,分之为学业、事功、文章、性命。当其始也,但有见于当然,而为乎其所不得不为,浑然无定名也。其分条别类,而名文、名质,名为学业、事功、文章、性命,而不可合并者,皆因偏救弊,有所举而诏示于人,不得已而强为之名,定趋向尔。后人不察其故而徇于其名,以谓是可自命其流品,而纷纷有入主出奴之势焉。汉学宋学之交讥,训诂辞章之互诋,德性学问之纷争,是皆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也。
学业将以经世也,如治历者尽人功以求合于天行而已矣!初不自为意必也。其前人所略而后人详之,前人所无而后人创之,前人所习而后人更之。譬若《月令》中星不可同于《尧典》,太初历法不可同于《月令》,要于适当其宜而可矣。周公承文、武之后,而身为冢宰,故制作礼乐,为一代成宪;孔子生于衰世,有德无位,故述而不作以明先王之大道;孟子当处士横议之时,故力距杨、墨以尊孔子之传述;韩子当佛老炽盛之时,故推明圣道以正天下之学术;程、朱当末学忘本之会,故辨明性理以挽流俗之人心。其事与功皆不相袭,而皆以言乎经世也。故学业者,所以辟风气也。风气未开,学业有以开之;风气既弊,学业有以挽之。人心风俗不能历久而无弊,犹羲和、保章之法不能历久而不差也。因其弊而施补救,犹历家之因其差而议更改也。历法之差,非过则不及;风气之弊,非偏重则偏轻也。重轻过不及之偏,非因其极而反之,不能得中正之宜也。好名之士,方且趋风气而为学业,是以火救火而水救水也。
天定胜人,人定亦能胜天。二十八宿,十二次舍,以环天度数尽春秋中国都邑。夫中国在大地中,东南之一隅耳。而周天之星度属之,占验未尝不应,此殆不可以理推测,盖人定之胜于天也。且如子平之推人生年月日时,皆以六十甲子分配五行生克。夫年月与时,并不以甲子为纪,古人未尝有是言也。而后人既定其法,则亦推衍休咎而无不应,岂非人定之胜天乎?《易》曰:先天而天弗违,盖以此也。学问亦有人定胜天之理,理分无极太极,数分先天后天,图有《河图》《洛书》,性分义理气质,圣人之意,后贤以意测之,遂若圣人不妨如是解也。率由其说,亦可以希圣,亦可以希天,岂非人定之胜天乎?尊信太过,以谓真得圣人之意固非,即辨驳太过,以为诸儒诟詈,亦岂有当哉?
师说
韩退之曰: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者也。又曰: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道之所在,师之所在也。又曰:巫医百工之人,不耻相师。而因怪当时之人,以相师为耻,而曾巫医百工之不如。韩氏盖为当时之敝俗而言之也,未及师之究竟也。《记》曰:民生有三,事之如一,君、亲、师也。此为传道言之也。授业解惑,则有差等矣。业有精粗,惑亦有大小,授且解者之为师,固然矣;然与传道有间矣。巫医百工之相师,亦不可以概视也。盖有可易之师与不可易之师,其相去也不可同日语矣。知师之说者,其知天乎。盖人皆听命于天者也,天无声臭而俾君治之,人皆天所生也。天不物物而生,而亲则生之,人皆学于天者也。天不谆谆而诲而师则教之,然则君子而思事天也,亦在谨事三者而已矣!
人失其道,则失所以为人;犹无其身,则无所以为生也。故父母生而师教,其理本无殊异。此七十子之服孔子,所以可与之死,可与之生,东西南北,不敢自有其身。非情亲也,理势不得不然也。若夫授业解惑,则有差等矣;经师授受,章句训诂,史学渊源,笔削义例,皆为道体所该,古人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竹帛之外,别有心传;口耳转受,必明所自,不啻宗支谱系,不可乱也。此则必从其人而后受,苟非其人,即已无所受也,是不可易之师也。学问专家,文章经世,其中疾徐甘苦,可以意喻,不可言传。此亦至道所寓,必从其人而后受,不从其人,即已无所受也,是不可易之师也。苟如是者,生则服勤,左右无方,没则尸祝俎豆,如七十子之于孔子可也。至于讲习经传,旨无取于别裁;斧正文辞,义未见其独立;人所共知共能,彼偶得而教我。从甲不终,不妨去而就乙;甲不我告,乙亦可询;此则不究于道,即可易之师也。虽学问文章,亦末艺耳。其所取法,无异梓人之惎琢雕,红女之传絺绣,以为一日之长,拜而礼之,随行偶坐,爱敬有加可也。必欲严昭事之三而等生身之义,则责者罔而施者亦不由衷矣。
巫医百工之师,固不得比于君子之道,然亦有说焉!技术之精,古人专业名家,亦有隐微独喻,得其人而传,非其人而不传者,是亦不可易之师,亦当生则服勤而没则尸祝者也。古人饮食,必祭始为饮食之人,不忘本也。况成我道德术艺,而我固无从他受者乎?至于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则观所得为何如耳。所争在道,则技曲艺业之长,又何沾沾而较如不如哉!
嗟夫!师道失传久矣!有志之士,求之天下,不见不可易之师,而观于古今,中有怦怦动者,不觉冁然而笑,索焉不知涕之何从,是亦我之师也。不见其人,而于我乎隐相授受,譬则孤子见亡父于影像,虽无人告之,梦寐必将有警焉!而或者乃谓古人行事,不尽可法,不必以是为尸祝也。夫禹必祭鲧,尊所出也;兵祭蚩尤,宗创制也。若必选人而宗之,周、孔乃无遗憾矣!人子事其亲,固有论功德而祧祢以奉大父者耶!
假年
客有论学者,以谓书籍至后世而繁,人寿不能增加于前古,是以人才不古若也。今所有书,如能五百年生,学者可无遗憾矣。计千年后,书必数倍于今,则亦当以千年之寿副之。或传以为名言也。余谓此愚不知学之言也。必若所言,造物虽假之以五千年,而犹不达者也。
学问之于身心,犹饥寒之于衣食也。不以饱暖慊其终身,而欲假年以穷天下之衣食,非愚则罔也。传曰:至诚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人之异于物者,仁义道德之粹,明物察伦之具,参天赞地之能,非物所得而全耳。若夫知觉运动,心知血气之禀于天者,与物岂有殊哉!夫质大者所用不得小,质小者所资不待大;物各有极也,人亦一物也。鲲鹏之寿十亿,虽千年其犹稚也;蟪蛄不知春秋,期月其大耋也。人于天地之间,百年为期之物也;心知血气,足以周百年之给欲,而不可强致者也。
夫子十五志学,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圣人,人道之极也。人之学为圣者,但有十倍百倍之功,未闻待十倍百倍之年也。一得之能,一技之长,亦有志学之始与不逾矩之究竟也。其不能至于圣也,质之所限也,非年之所促也。颜子三十而夭,夫子曰:惜乎!吾见其进也,未见其止也。盖痛其不足尽百年之究竟也,又曰:后生可畏,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不足畏。人生固有八十九十至百年者,今不待终其天年,而于四十五十谓其不足畏者,亦约之以百年之生,度其心知血气之用,固可意计而得也。五十无闻,虽使更千百年,亦犹是也。
神仙长生之说,诚渺茫矣。同类殊能,则亦理之所有,故列仙洞灵之说,或有千百中之十一,不尽诬也。然而千岁之神仙,不闻有能胜于百岁之通儒,则假年不足懋学之明征也。禹惜分阴,孔子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又曰:假我数年,五十以学《易》。盖惧不足尽百年之能事,以谓人力可至者,而吾有不至焉,则负吾生也。蟪蛄纵得鲲鹏之寿,其能止于啾啾之鸣也;盖年可假而质性不可变。是以圣贤爱日力,而不能憾百年之期蹙,所以谓之尽性也。
世有童年早慧,诵读兼人之倍蓰,而犹不止焉者,宜大异于常人矣!及其成也,较量愚柔百倍之加功,不能遽胜也。则敏钝虽殊,要皆画于百年之能事,而心知血气,可以理约之明征也。今不知为己,而骛博以炫人,天下闻见不可尽,而人之好尚不可同,以有尽之生而逐无穷之闻见,以一人之身而逐无端之好尚,尧、舜有所不能也。孟子曰:尧、舜之智,而不遍物,尧、舜之仁,不遍爱人。今以凡猥之资而欲穷尧、舜之所不遍,且欲假天年于五百焉;幸而不可能也,如其能之,是妖孽而已矣!
族子廷枫曰:叔父每见学者,自言苦无记性,书卷过目辄忘,因自解其不学。叔父辄曰:君自不善学耳。果其善学,记性断无不足用之理。书卷浩如烟海,虽圣人犹不能尽。古人所以贵博者,正谓业必能专,而后可与言博耳。盖专则成家,成家则己立矣。宇宙名物,有切己者,虽锱铢不遗。不切己者,虽泰山不顾。如此用心,虽极钝之资,未有不能记也。不知专业名家,而泛然求圣人之所不能尽,此愚公移山之智,而同斗筲之见也。此篇盖有为而发,是亦为夸多斗靡者下一针砭。故其辞亦庄亦谐,令人自发深省,与向来所语学者,足相证也。
感遇
古者官师政教出于一,秀民不艺其百亩,则饩于庠序,不有恒业,谓学业。必有恒产,无旷置也。周衰官失,道行私习于师儒,于是始有失职之士。孟子所谓尚志者也。士与公卿大夫皆谓爵秩,未有不农不秀之间,可称尚志者也。孟子所言,正指为官失师分,方有此等品目。进不得禄享其恒业,退不得耕获其恒产,处世孤危所由来也。圣贤有志斯世,则有际可公养之仕,三就三去之道,遇合之际,盖难言也。夫子将至荆,先之以子夏,申之以冉有。泄柳、申详,无人乎缪公之侧,则不能安其身。孟子去齐,时子致矜式之言,有客进留行之说。相需之殷而相遇之疏,则有介绍旁通,维持调护,时势之出于不得不然者也。圣贤进也以礼,退也以义,无所撄于外,故自得者全也。士无恒产,学也禄在其中,非畏其耕之馁,势有不暇及也。虽然,三月无君,则死无庙祭。生无宴乐,霜露恒心,凄凉相吊,圣贤岂必远于人情哉?君子固穷,枉尺直寻,羞同诡御,非争礼节,盖恐不能全其所自得耳。
古之不遇时者,隐居下位;后世下位,不可以幸致也。古之不为仕者,躬耕乐道;后世耕地,不可以幸求也。古人廉退之境,后世竭贪幸之术而求之,犹不得也。故责古之君子,但欲其明进退之节,不苟慕夫荣利而已。责后之君子,必具志士沟壑,勇士丧元之守而后可!圣人处遇,固无所谓难易也。大贤以下,必尽责,其丧元沟壑而后可!亦人情之难者也。商鞅浮尝以帝道,贾生详对于鬼神,或致隐几之倦,或逢前席之迎,意各有所为也。然而或有遇不遇者,商因孝公之所欲,而贾操文帝之所难也。韩非致慨于《说难》,曼倩托言于谐隐,盖知非学之难,而所以申其学者难也。然而韩非卒死于说,而曼倩尚畜于俳,何也?一则露锷而遭忌,一则韬锋而幸全也。故君子不难以学术用天下,而难于所以用其学术之学术,古今时异势殊,不可不辨也。古之学术简而易,问其当否而已矣!后之学术曲而难,学术虽当,犹未能用,必有用其学术之学术,而其中又有工拙焉。身世之遭遇,未责其当否,先责其工拙。学术当而趋避不工,见摈于当时;工于遇而执持不当,见讥于后世。沟壑之患逼于前,而工拙之效驱于后,呜呼!士之修明学术,欲求寡过,而能全其所自得,岂不难哉!
且显晦时也,穷通命也,才之生于天者有所独,而学之成于人者有所优,一时缓急之用,与一代风尚所趋,不必适相合者,亦势也。刘歆经术而不遇孝武,李广飞将而不遇高皇,千古以为惜矣!周人学武而世主尚文,改而学文,主又重武;方少而主好用老,既老而主好用少,白首泣涂,固其宜也。若夫下之所具,即为上之所求,相须綦亟而相遇终疏者,则又不可胜道也。孝文拊髀而思颇、牧,而魏尚不免于罚作。理宗端拱而表程、朱,而真、魏不免于疏远;则非学术之为难,而所以用其学术之学术,良哉其难也。望远山者,高秀可挹,入其中而不觉也;追往事者,哀乐无端,处其境而不知也。汉武读相如之赋,叹其飘飘凌云,恨不得与同时矣!及其既见相如,未闻加于一时侍从诸臣之右也。人固有爱其人,而不知其学者;亦有爱其文,而不知其人者。唐有牛、李之党,恶白居易者,缄置白氏之作,以谓见则使人生爱,恐变初心,是于一人之文行,殊爱憎也;郑畋之女,讽咏罗隐之诗,至欲委身事之,后见罗隐貌寝,因之绝口不道,是于一人之才貌,分去取也。文行殊爱憎,自出于党私;才貌分去取,则是妇人女子之见也。然而世以学术相贵,读古人书,常有生不并时之叹;脱有遇焉,则又牵于党援异同之见,甚而效郑畋女子之别择于容貌焉。则士之修明学术,欲求寡过,而能全其所自得,岂不难哉!淳于量饮于斗石,无鬼论相于狗马,所谓赋《关雎》而兴淑女之思,咏《鹿鸣》而致嘉宾之意也。
有所托以起兴,将以浅而入深,不特诗人微婉之风,实亦世士羔雁之质。欲行其学者,不得不度时人之所喻以渐入也。然而世之观人者,闻《关雎》而索河洲,言《鹿鸣》而求苹野,淑女嘉宾则弃置而弗道也。中人之情,乐易而畏难,喜同而恶异,听其言而不能察其言之所谓者,十常八九也。有贱丈夫者,知其遇合若是之难也,则又舍其所长而强其所短,力趋风尚,不必求惬于心。风尚岂尽无所取哉!其开之者尝有所为,而趋之者但袭其伪也。
夫雅乐不亡于下里,而亡于郑声,郑声工也;良苗不坏于蒿莱,而坏于莠草,莠草似也;学术不丧于流俗,而丧于伪学,伪学巧也。天下不知学术,未尝不虚其心以有待也。伪学出,而天下不复知有自得之真学焉。此孔子之所以恶乡愿,而孟子之所为深嫉似是而非也。然而为是伪者,自谓所以用其学术耳!昔者夫子未尝不猎较,而簿正之法卒不废,兆不足行而后去也。然则所以用其学术之学术,圣贤不废也。学术不能随风尚之变,则又不必圣贤,虽梓匠轮舆,亦如是也。是以君子假兆以行学,而遇与不遇听乎天。昔扬子云早以雕虫获荐,而晚年草玄寂寞,刘知几先以词赋知名,而后因述史减誉,诚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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