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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本书是当代著名作家韩子勇关于丝绸之路的散文精选。你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你就是什么。我是谁?从哪来、到哪去?一生跌跌撞撞寻找归宿,寻找那个办个完事消失的家伙。只有极少的人,认出他、了解他,创造新我,成为自己的父亲、创造自己的父亲。更多的人,是永无身世的弃儿,不被收留。韩子勇的《在新疆》,告诉你的,就是这样一份关于漂泊、寻找和指认的隐秘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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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作家以特有的体认传达对新疆的风土、物候和人情的感受,并步步深入到新疆特有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木卡姆,淋漓尽致,引入入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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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韩子勇,1962年生,新疆人。著名文艺评论家、作家,国家艺术基金管理中心主任。著有《当代的耐心》《边疆的目光》《西部:偏远省份的文学写作》《文学的风土》《浓颜的新疆》《深处的人群》《大声说话》《木卡姆:巨灵如风吹过》等书。曾获第二届鲁迅文学奖等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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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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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录
世界是平的,世界是通的
《丝绸之路名家精选文库》总序/李舫 ............................1
在新疆.......................................................................17
在路上.................................................................75
洋海意象...............................................................114
鄯善之思............................................................138
深处的人群.............................................................194
巨灵如风...................................................................4
烟酒经.....................................................................316
偏远省份的文学写作.....................................................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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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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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噶尔的草与苗
在阿尔泰山脉和天山山脉之间,是准噶尔盆地,即疆字的上田。
准噶尔盆地的核心部分是古尔班通古特沙漠,蒙古语的意思是三堆芨芨草滩,这里是芨芨草、梭梭和骆驼刺的世界。芨芨草就是古代边塞诗中常提到的白草,一墩一墩,其茎细长,劲直柔韧,如箭杆密集地怒放。过去,当地常有人用芨芨草杆扎成大扫帚,直到兰新铁路建成,道通物畅,才被更耐用的竹枝扫帚所取代。
总体来说,准噶尔盆地的自然条件,特别是植被情况,要比塔里木盆地好过许多。历史上,这里是传统的游牧区,现在有水和地势平缓的土地,早已开发成连片的农业区,深山、浅山和盆地深处半荒漠的地方才是牧区。游牧和农区的交相混杂,加之以相对发达的交通线和密集的城镇,是北疆的特点。
我生活过的那个团场的连队,就在准噶尔盆地边缘。
一到冬天,大雪铺地,连队边闲置的破房子里,不知是哪一天,就搬来几户哈萨克牧民。早晨干冷的空气中,飘来异样的奶香和膻味。老乡的牛、羊和骆驼,在连队每家每户的柴火垛旁、林带里和被厚雪掩埋、只露出草尖的条田里乱窜。它们一定是迷路了,走走停停,东张西望,抽空吃一点庄稼秸秆和地上的树叶。就像乡下人第一次进城,迷迷瞪瞪,神不守舍,充满疑惑与好奇。这里曾是游牧民族的冬牧场,连队的位置,正是过去牧民们传统的冬窝子:背风、雪浅、有草可吃。
牧区和农区是可以互补的,大家相安无事。
这些混迹于连队的牛、羊、骆驼,这些会活动的肉,在那个计划经济和平均主义的年代里十分安全。生产建设兵团的体制、纪律和公有制观念,已经渗到血液里,尽管人们粗粮也吃不饱,很少有肉可食,却从没有人打这些门前屋后的牲畜的主意。
牛、羊、骆驼们,也是吃到哪就睡在哪。
悠闲的哈萨克人,只留几头奶牛拴在房前屋后,供日常喝奶之用,基本不用太管流窜在各处的牧畜。春天到了,要转场到山上的夏牧场了,他们才会找齐牛、羊、骆,打点好不多的家当零碎,开始上路。
我们这些十几岁的孩子,寒假的一个重要的乐趣,就是合伙逮住几头牛犊子,拴在自家门前的沙枣树上,得空就骑上,快一阵、慢一阵,摔下来再骑上,乐此不疲,兴奋地在家属区横冲直撞。骑完了还舍不得放掉,拴好,抱一堆苞谷秸秆喂着,完全比对自己的亲弟弟还要好。
有时玩腻了牛犊子,也打过骆驼的主意。但听大人说,骆驼发怒时喷出的唾沫有毒,会让人皮肤发痒、长癣、溃烂。同时,骆驼对我们这些半桩子而言,也显得过于高大、陌生了些。因此,几欲下手,围住了这些林带里努力吃树叶的大家伙,但终究无从下手,只能悻悻而去。
夏天的时候在连队,也看到骑在马上、绝尘而去的哈萨克。
骑在马上的哈萨克,多少有些令人生畏。这些从山上的夏牧场匆匆而来的陌生人,还奇怪地穿着冬天的大皮裤,带着浓烈的青草气息和羊皮子的味道。在我们的眼中,与冬天里缩在连队旧房子里老乡似乎并不一样,显得威风神气多了。
夏牧场的生活肯定充满暗示与活力。有一段时间,我们这群孩子用竹条作弓,从竹门帘上抽下细竹条,用火化开臭油,焊上小钉子,躲在门前林带的柴垛里射马。当然是十次九空,偶尔射中一次,还未看到马惊时摔下老乡的景象,就吓得怪叫一声作鸟兽散了,生怕那些哈萨克骑着高头大马追打过来。我们哪里知道,怎会有从马上摔下来的牧人呢?
这个孩子气的游戏,是否也隐含两种文化的、心理的关系呢?后来,我见过一些主政一方的哈萨克族领导,已在城市生活多年,但一到夏天仍然心里痒痒,隔三岔五往山上跑,回来后就精神焕发,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农耕社会的封建文人进城做官,无论官做多大,最后都愿意告老还乡,回到他出发的地方,田园才是他真正的家。而游牧民族对夏牧场的眷恋,也使他可以抛弃城市,找到自然之子的感觉。
《大唐西域记》有云:夫人有刚柔异性,言音不同,斯则系风土之气,亦习俗之致也。也许,农民的地气在田园,而牧人的地气则在山上的夏牧场。气失神伤,魂飞魄散。隔段时间去接接地气,是有道理的。
如果说农业文明是大河文明,大河的泛滥与治理,催生中央集权国家,那么游牧文明是以草原中的山岳为原点,山岳是进退出入的焦点。村落、族群、文化,就像野生动植物,就像由心灵、肉体和观念构成的水土,环环相扣,暗藏天机,出生、发育和成长在哪片地方,多少有一定之规。虽经千年万年不断驯化,看上去似乎已经脱胎换骨,但一不留神还会返祖。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是也。
今天的维吾尔木卡姆艺术,主要出现在沙漠绿洲的生活环境之中,但木卡姆的文化基础,应该包括绿洲农耕文化和草原游牧文化。无论是历史上西域大曲的时代,还是西域大曲这个名称被木卡姆覆盖以后,新疆的历史始终都有草原游牧与绿洲农耕两支力量,穿插交织,鼓动激荡,潮水般涨落起伏。新疆的民族、民族生活、民族文化,始终都在草原游牧与绿洲农耕这如磁铁之两极所构成的一个强烈的磁场之中。与南北的农耕与游牧相对应,东西方向的丝绸之路,把东西方文化连接起来。这样,我们如同得到一个空间上大大的、有些旋转摆动的十字,游牧力量主要是南北向,当然也有西来东去或东来西去,但丝绸之路在大的视域里,在宏观上,是东西的轴向。
从西域大曲到木卡姆,它的发展变化,就是这十字轴转动、融合的结果:我们可以在各种木卡姆中,找到游牧文明的内容,刀郎木卡姆就特别明确、显著;我们也可以看到,木卡姆这个名称、包括其中一些木卡姆的具体名称以及歌词内容、音乐风格、习俗等方面,受到阿拉伯、波斯和伊斯兰教东渐后的一些影响。当然,即使在西域大曲的时候,丝绸之路文化交流和穿插交织的游牧与农耕文化,已经是非常重要的四个影响极。
我们在史料中经常看到和研究者经常提及的,是西域音乐对中原、对中央王朝的影响,无论是皇家官史、史家个人的记述,还是文人们诗词歌赋中点点滴滴的津津乐道,这一点都非常明显。但中原音乐对西域的影响往往被忽视,这一方面是研究者的疏忽,西域自身的史料记述远非完整系统,礼失求诸野的田野考察,又旷日持久。另一方面,也是因为18世纪末期,西方的目标不一、心怀各异的探险家们在西域的猎获激起阵阵涟漪,中亚的学问由此而热,西方先入为主的学术架构,是立于西方中心论的支点上,学术上的强弱对比,形成套路后又影响我国的研究者在地理上和文化上,比较习惯由西向东的视线和流向。其实不仅是音乐,在其他方面,也有这种现象。事实上,在更为长久和连续的历史时间内,中华文明一直是更为高耸的文化水塔,东方的滋养,东方的灌输,东方文化的水量的持续力,对西域更具有决定性的力量。
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任何一种文明的历史记述,都比较留意进来的东西,而忽视出去的东西。有点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的意思,走了就走了,漠不关心。中华文化的辐射和影响半径,在汉族知识分子那里,留意不够。古老的谦谦君子之风,或者说过分的谦虚和虚怀若谷,使我们的自我评价更倾向于打折、低估,更重视别人、他者、遥远之处,以出口转内销的方式展开对自己的评价。
从多个音乐研究者那里和我自己一知半解的音乐知识和音乐感受上,有一点感性的认识,就是哈密地区和和田地区的某些音乐中,特别是民歌里,可以找到西北地区民歌乃至中原戏曲的元素从根本上说,音乐及其他,万事万物,影响从来都是双向的,绝对的独处、孤立,真正的纯而又纯、一尘不染,是不存在的,是形而上学,如同老光棍亢龙有悔,无法发展、没有后裔,是会灭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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