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拙著并不系统介绍小说理论。它关注这些理论的主要论点,关心它们的悖论,关心它们的内涵,关心这些悖论和这些内涵之见证得出的结论。它从这些结论向前迈出了若干步,它们既是对这些理论的概略重写,也是立足于种种小说、种种小说整体的视点。它把这些论点当作激发人们延续它们、反对它们、有时候也许遗忘它们的方式。读者可以叩问这样一种关注基本上已经熟知之理论及其延伸的意义何在,这种延伸可以呈现为对这些理论的重新占有为什么要重新占有已被人们熟知的东西呢?也可以呈现为建构对小说文存的某种间接评论的手段相比于细心阅读上述文存,这样一种评论将带来哪些更有益的东西呢?关于这类问题,见Rishard Wollheim,LArt et ses objets,Paris,Aubier,1994;Ed.Or.,Art and its Objects,1980。对这些问题的回答可以概括为三种建议,它们构成对小说理论某些主导性论点的这种重读的指导性线索。建议之一是,小说大概是一种可以验明正身并进行研究的文学体裁。它也可以作为时间变化、历史性变化以及这些变化中各种具体时刻各种身份之耦合的分析来阅读,如行为者的身份、文化资源的身份、认识资料的真谛等。小说创作的重大时刻相当于这些耦合时刻,相当于分析时间变化的这种小说功能:对于西方而言,小说创作的重大时刻包括,骗子无赖小说、巴洛克小说、18世纪的英国小说、19世纪的现实主义小说,尤其是法国的现实主义小说,以及从塞万提斯(Cervents)到乔伊斯(Joyce)的某些灯塔式的小说家。建议之二是,这种功能与小说的某些特性是分不开的。这些特性不是形式方面的特性;它们不呼唤人们承认叙述性或摹仿说的某种特殊地位,我们仅以小说理论通常视为文类定义的两种基本特征为例。这些特性是根据身份的处理来表述的,行为者的身份,广而言之,小说引为自己对象的种种资源的身份,是根据它们的差异性和无差异化来表述的。这种二重性部分上与时间变化的处理以及这种时间变化所形成的问题相关联。我们一次性说明,这些论点得益于对米歇尔梅耶(Michel Meyer)的《叩问与历史性》(Questionnement et Historicit)一书的阅读,该书没有论述小说,而论述了关于变化、时间、历史性的很多东西。《堂吉诃德》(Don Quichotte)提供了这些观点的典范性的昭示。参阅本书(原著)第71页及后续内容译著第58~59页的内容。建议之三是,时间变化、身份差异性和无差异化的形象化导致了小说突出性情的塑形,超过了对逻各斯的塑造。种种人类学的塑形以及主体展示中的某种二重性与上述突出是分不开的,这里的二重性是指与自身的关系被展现为自身以外的关系。这些人类学塑形和人之主体的这种展现有助于反映虚构的定位,小说即是虚构。按照这三种建议重新阅读小说理论,可以把理论从物化(la rification)它们自身论据的先天倾向中解放出来,并把对小说体裁的询问转移到对小说用以回答之物的特征化的询问:时间的变化和身份游戏的二重性。某些小说的目的有时是通过变异通常可观察到的身份的做法本身来展现这些无差异化的,如幻想小说、科幻小说、侦探小说等,有时则把这种无差异化作为一条审美原则,如语言小说(roman du langage)和能指小说(roman du signifiant)。小说把各种身份置于叩问和某种可能性的游戏下,且不把它们与人学的视野分开,后者突出了性情的修辞学端极(le ple rhtorique),超越了逻各斯的修辞学端极。这条建议应该给予具体说明。它并不是说,这条建议设想小说表达人的真实。它根据在一种文化中占通行地位的各种人类学范式,使人的展示多样化,选择它们、使用它们,以回应它所昭示的时间游戏。如果参阅主导性的小说理论之一,我们这里与勒内基拉尔(Ren Girard,Mensonge roma ntique et vrit romanesque,Paris,Grasset,1961)的想法相反,即小说表达人的真实。小说等同于真实的这种言语,这种言语排除把性情解读为小说呈现之回答的建构手段。我们指出,性情塑形的多重变化应该一直考察到弗兰克埃贝尔(Frank Herbert)和其他人的科幻小说所展现的当代机器人。这说明,小说可以提供许多人学塑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