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楼拜(Gustave Flaubert,1821—1880)
出生于法国鲁昂的一个医生世家,自小酷爱文学,幼年便开始尝试写作。1840年,他遵从父亲的意愿,前往巴黎攻读法律。在此期间,创作了第一部中篇小说《十一月》(1842),并开始构思《情感教育》。1846年因病放弃学业,重新投入文学创作,从此笔耕不辍。
福楼拜以简洁优雅的写作风格闻名。他推崇纯客观的写作理念,追求“精准的措辞”(le mot juste),被誉为法国现实主义文学大师。
代表作:《包法利夫人》(1857),《萨朗波》(1862),《情感教育》(1869),《圣安东尼的诱惑》(1874),《三故事》(1877)周克希,译者
复旦大学数学系毕业。在华东师范大学数学系任教期间,赴法国巴黎高师进修黎曼几何两年,回国后任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1992年改行调至上海译文出版社从事文学编辑工作,任编审。
翻译的文学作品有《追寻逝去的时光》《包法利夫人》、《小王子》、《基督山伯爵》、《三剑客》、等。著有随笔集《译边草》、《译之痕》和《草色遥看集》
內容試閱:
译序
这部篇幅并不算大的小说,我译了整整两年。译文一改再改,几易其稿。每日里,我安安生生地坐在桌前,看上去似乎悠闲得很。其实,脑子在紧张地转动、思索、搜寻,在等待从茫茫中隐隐显现的感觉、意象、语词或句式,性急慌忙地逮住它们,迫不及待地记录下来。每个词,每个句子,每个段落,都像是一次格斗乃至一场战役。卫生间近在咫尺,但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从写字桌前立起身来。我唯恐思绪一旦打断,会难以再续,我担心那些感觉和意象,会倏尔离我而去。
有的词很简单,感觉却未必简单。比如,福楼拜写到爱玛被罗多尔夫抛弃后,大病一场。养病期间,每天下午坐在窗前凝神发呆,“其时,菜市场顶篷上的积雪,把一抹反光射进屋里,白晃晃的,immobile,……”最后那个词,有译成“雅静”的(“一片雅静的白光”),也有译成“茫茫”的(“一片茫茫的白光”),但在我看来,那样的译法,似都仅与光线的状态有关,而与爱玛的心态无涉。在我的感觉中,那是一种“以外写内”(即以外在的动作、状态,来描写人物的心理)的手法,所以我把immobile 译作“凝然不动”。这是我对光线的感觉,也是我对爱玛心态的感觉。
感觉不同,用词的色彩自会不同。《包法利夫人》中写道:“elle s''enflammait à l''idée...de cette taille...si robuste et si élégante...”,我没有译作“她淫心荡漾,按捺不住地想到另一个男子”,我觉得那种译法的强烈贬义色彩,是原文所没有的(按照福楼拜的创作原则,他也不会那么写)。依据我所感觉到的作者的意思,我把这个句子译作“她心里像烧着团火,如饥似渴地思念着……”。
评论家称福楼拜的文字有音乐性,甚至可以在钢琴上弹奏出来。这样说也许只是形容,但他的文体之讲究,用词之妥帖,语句之富有节奏感,在阅读原文时确实是可以感觉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