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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跟随大师脚步 构建知识体系 培养探究精神 提升人文素养
培根 铸魂 启智 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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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本书主要收录了章太炎先生1922年及1935年两次具有代表性的公开讲学记录,并把陈柱《诸子概论》的部分内容插入其中,较系统地展示了国学的概貌,是国学爱好者及研究者了解国学的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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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章太炎(1869—1936),原名学乘,字枚叔,号太炎,浙江余杭人,清末民初民主革命家、著名学者。研究范围涉及小学、历史、哲学、政治等,著述甚丰。
陈柱(1890—1944),字柱尊,号守玄,广西北流人,近代国学大师。他在国学很多领域的研究别开生面,特别是在先秦诸子方面颇有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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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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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 概 论 001
节 国学的本体 001
第二节 治国学的方法 005
第二讲 国学的派别 014
节 经学的派别 014
第二节 哲学的派别 024
第三节 文学的派别 039
第三讲 诸子流别 053
节 儒 家 056
第二节 道 家 071
第三节 墨 家 081
第四节 法 家 086
第五节 名 家 090
第四讲 诸 子 095
节 晏 子 095
第二节 孟 子 102
第三节 荀 子 108
第四节 老 子 115
第五节 庄 子 123
第六节 韩非子 131
第七节 惠 子 141
第八节 墨 子 146
第五讲 儒 学 155
节 儒术真论 155
第二节 清 儒 162
第三节 原 儒 168
第四节 《儒行》要旨 170
第六讲 原 道 174
第七讲 原 墨 182
第八讲 原 名 184
第九讲 小学略说 189
第十讲 《大学》大义 216
第十一讲 经学略说 220
第十二讲 史学略说 272
第十三讲 文学略说 297
第十四讲 论读经有利而无弊 313
第十五讲 论经史儒之分合 318
第十六讲 结论:国学如何进步 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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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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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年2月10日,梁启超在《清议报》第35册发表了《少年中国说》一文,以激情澎湃的语言,呼唤一个气象一新的“少年中国”诞生。梁启超在文中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
100多年后,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共青团员和少先队员代表集体献词,许下了青春的誓言:听党话、感党恩、跟党走!同心向党,奔赴远方!献词后,他们连呼:“请党放心,强国有我!”八字誓词铿锵有力,这响亮的青春誓言在天安门广场上空久久回荡,这是今日青少年对党和祖国的庄严承诺!
在2021年全国两会期间,全国政协委员、江苏省锡山高级中学校长唐江澎说:学生没有分数,就过不了今天的高考,但孩子只有分数,恐怕也赢不了未来的大考。一个学校,没有升学率,就没有高考竞争力,但是我们的教育只关注升学率,国家恐怕也就没有核心竞争力。分数是重要的,但是分数不是教育的全部内容,更不是教育的根本目标。好的教育应该是培养终生运动者、责任担当者、问题解决者和优雅生活者,以孩子们健全而优秀的人格赢得未来的幸福,造福国家社会。今天孩子的全面素质,就是我们国家未来的整体实力,也就是我们社会的幸福程度。教育要培根、铸魂、启智、润心,这是书记在看望医卫教育界委员,和大家共商国是时所说的,这八个字道出了教育的真谛,深刻地揭示了教育的使命与价值。十四五发展规划纲要,已经把教育作为一个专章提出来了,它的标题应该成为我们社会各界的共识,那就是:提高国民素质,促进人的全面发展。
青少年作为祖国未来的栋梁,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坚力量,他们素质的好坏,他们学识的高低,他们能力的强弱,决定着现代化的质量,决定着中华民族的未来。为此,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双减”意见指出:坚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全面贯彻党的教育方针,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促进学生全面发展、健康成长。同时要求:科学利用课余时间,开展阅读和文艺活动,为学有余力的学生拓展学习空间,开展丰富多彩的科普、文体、艺术、劳动、阅读、兴趣小组及社团活动。
为落实“双减”意见要求,让青少年科学合理安排课余时间,帮助青少年构建自己的知识体系、提升人文素养,我们策划了这套《给青少年的人文素养课丛书》。该套图书选取了国史、国学、文学、文化、诗词、书画等领域的顶流大师的著作进行归集和整理,其中包括吕思勉、张荫麟、柳诒徵、郑昶、陈师曾、章太炎、陈柱、郑振铎、吴梅、朱自清、闻一多等,让青少年通过阅读,不但对中国的文化有多方面的认识,更可以体会跨界阅读的乐趣,构建自己的知识体系。
这套书适合12—25岁的青少年自主阅读。通过图文结合的形式,在配合相关课本的知识点的基础上,发散思维和各方面知识,巩固课堂所学知识点的同时,让读者了解更为丰富的中国历史知识与文化精髓。轻松简洁的语言,以及丰富经典的原典的引用和解析,满足了青少年读者在课堂上无法得到完全满足的好奇心和求知欲,这不但是对课堂知识的补充,更可以让读者从中体会更多道理。
本书主要收录了章太炎先生1922年及1935年两次具有代表性的公开讲学记录,并把陈柱《诸子概论》的部分内容插入其中,较系统地展示了国学的概貌,是国学爱好者及研究者了解国学的之书。
章太炎(1869—1936),原名学乘,字枚叔,号太炎,浙江余杭人,清末民初民主革命家、著名学者。研究范围涉及小学、历史、哲学、政治等,著述甚丰。
陈柱(1890—1944),字柱尊,号守玄,广西北流人,近代国学大师。他在国学很多领域的研究别开生面,特别是在先秦诸子方面颇有成就。
本书尽可能地选用初的版本,以保留大家著作的原貌。鉴于当时的历史条件,原版本中尚存在一些错讹之处,对其中确系误写、错排的个别文字,参照其他版本和部分学者的研究成果,确有把握者,予以改正。其他一仍其旧,均未作变动。
书中对一些历史事件、历史人物的点评,在编辑出版过程中,除比较敏感处略作注释,其他均未作特别说明,望广大读者考虑到作品创作的历史背景,及各位先生独特的学术观点,在阅读过程中加以区分和正确解读。
由于编者水平有限,疏漏及错讹之处在所难免,敬请广大读者不吝指正。
节 国学的本体
一、经史非神话
在古代书籍中,原有些记载是神话,若《山海经》《淮南子》中所载,我们看了,觉得是怪诞极了。但此类神话,在王充《论衡》里已有不少被他看破,没有存在的余地了。而且正经正史中本没有那些话。如盘古开天辟地,天皇、地皇、人皇等,正史都不载。又如“女娲炼石补天”“后羿射日”那种神话,正史里也都没有。经史所载,虽在极小部分中还含神秘的意味,大体并没神奇怪离的论调。并且,这极小部分的神秘记载,也许使我们得出有理的解释:
《诗经》记后稷的诞生,颇似可怪。因据《尔雅》所释“履帝武敏”,说是他的母亲,足蹈了上帝的拇指得孕的。但经毛公注释,训帝为皇帝,就等于平常的事实了。
《史记·高祖本纪》说高祖之父太公,雷雨中至大泽,见神龙附其母之身,遂生高祖。这不知是太公捏造这话来骗人,还是高祖自造。即使太公真正看见如此,我想其中也可假托。记得湖北曾有一件奸杀案:一个奸夫和奸妇密议,得一巧法,在雷雨当中奸夫装成雷公怪形,从屋脊而下,活活地把本夫打杀。高祖的事,也许是如此。他母亲和人私通,奸夫饰作龙怪的样儿,太公自然不敢进去了。
从前有人常疑古代圣帝贤王都属假托;即如《尧典》所说“钦明文思安安”“克明俊德”等等的话,有人很怀疑,以为那个时候的社会,哪得有像这样的完人。我想:古代史家叙太古的事,不能详叙事实,往往只用几句极混淆的话作“考语”,这种考语原容易言过其实。譬如今人作行述,遇着没有事迹可记的人,每只用几句极好的考语;《尧典》中所载,也不过是一种“考语”,事实虽不全如此,也未必全不如此。
《禹贡》记大禹治水,八年告成。日本有一博士,他说:“后世凿小小的运河,尚须数十年或数百年才告成功,他治这么大的水,哪得如此快?”因此,也疑禹贡只是一种奇迹。我却以为大禹治水,他不过督其成,自有各部分工去做;如果要亲身去,就游历一周,也不能,何况凿成!在那时人民同受水患,都有切身的苦痛,免不得合力去做,所以“经之营之,不日成之”了。《禹贡》记各地土地腴瘠情形,也不过依报告录出,并不必由大禹亲自调查的。
太史公作《五帝本纪》,择其言尤雅驯者,可见他述的确实。我们再翻看经史中,却也没载盘古、三皇的事,所以经史并非神话。
其他经史以外的书,若《竹书纪年》《穆天子传》,确有可疑者在。但《竹书纪年》今存者为明代伪托本,可存而不论,《穆天子传》也不在正经正史之例,不能以此混彼。后世人往往以古书稍有疑点,遂全目以为伪,这是错了!
二、经典诸子非宗教
经典诸子中有说及道德的,有说及哲学的,却没曾说及宗教。近代人因为佛经及耶稣教的《圣经》都是宗教,就把国学里的“经”,也混为一解,实是大误。“佛经”“圣经”的那个“经”字,是后人翻译时随意引用,并不和“经”字原意相符。经字原意只是一经一纬的经,即是一根线,所谓经书只是一种线装书罢了。明代有线装书的名目,即别于那种一页一页散着的八股文墨卷,因为墨卷没有保存的价值,别的就称作线装书了。古代记事书于简。不及百名者书于方,事多一简不能尽,遂连数简以记之。这连各简的线,就是“经”。可见“经”不过是当代记述较多而常要翻阅的几部书罢了。非但没含宗教的意味,就是汉时训“经”为“常道”,也非本意。后世疑经是经天纬地之经,其实只言经而不言天,便已不是经天的意义了。
中国自古即薄于宗教思想,此因中国人都重视政治。周时诸学者已好谈政治,差不多在任何书上都见他们政治的主张。这也是环境的关系:中国土地辽广,统治的方法急待研究,比不得欧西地小国多,没感到困难。印度土地也大,但内部实分着许多小邦,所以他们的宗教易于发达。中国人多以全力着眼政治,所以对宗教很冷淡。
老子很反对宗教,他说:“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孔子对于宗教,也反对;他虽于祭祀等事很注意,但我们味“祭神如神在”的“如”字的意思,他已明白告诉我们是没有神的。《礼记》一书很考究祭祀,这书却又出自汉代,未必是可靠。
祀天地社稷,古代人君确是遵行,然自天子以下,就没有与祭的身份。须知宗教是须普及于一般人的,耶稣教的上帝,是给一般人膜拜的;中国古时所谓天,所谓上帝,非人君不能拜,根本上已非宗教了。
九流十家中,墨家讲天、鬼,阴阳家说阴阳生克,确含宗教的意味,但墨子所谓天,阴阳家所谓“龙”“虎”,却也和宗教相去甚远。就上讨论,我们可以断定经典诸子非宗教。
三、历史非小说传奇
后世的历史,因为辞采不丰美,描写不入神,大家以为是记实的;对于古史,若《史记》《汉书》,以其叙述和描写的关系,引起许多人的怀疑:
《刺客列传》记荆轲刺秦王事,《项羽本纪》记项羽垓下之败,真是活龙活现。大家看了,以为事实上未必如此,太史公并未眼见,也不过如《水浒传》里说武松、宋江,信手写去罢了。实则太史公作史择雅去疑,慎之又慎。像伯夷、叔齐的事,曾经孔子讲及,所以他替二人作传。那许由、务光之流,就缺而不录了。项羽、荆轲的事迹,昭昭在人耳目,太史公虽没亲见,但传说很多,他就可凭着那传说写出了。《史记》中详记武略,原不只项羽一人;但若夏侯婴、周勃、灌婴等传,对于他们的战功,只书得某城,斩首若干级,升什么官,竟像记一笔账似的,这也因没有特别的传说,只将报告记了一番就算了。如果太史公有意伪述,那么《刺客列传》除荆轲外,行刺的情形,只曹沫、专诸还有些叙述,豫让、聂政等竟完全略过,这是什么道理呢?《水浒传》有百零八个好汉,所以施耐庵不能个个描摹,《刺客列传》只五个人,难道太史公不能逐人描写吗?这都因荆轲行刺的情形有传说可凭,别人没有,所以如此的。
“商山四皓”一事,有人以为四个老人哪里能够使高祖这样听从,《史记》所载未必是实。但须知一件事情的成功,往往为多数人所合力做成,而史家常在甲传中归功于甲,在乙传中又归功于乙。汉惠免废,商山四皓也是有功之一,所以在《留侯世家》中如此说,并无可疑。
史书原多可疑的地方,但并非像小说那样的虚构。如刘知几《史通》曾疑更始刮席事为不确,因为更始起自草泽时,已有英雄气概,何至为众所拥立时,竟羞惧不敢仰视而以指刮席呢?这大概是光武一方面诬蔑更始的话。又如史书写王莽竟写得同呆子一般,这样愚呆的人怎能篡汉?这也是汉室中兴对于王莽当然特别贬斥。这种以成败论人的习气,史家在所不免,但并非像小说的虚构。
考《汉书·艺文志》已列小说于各家之一,但那只是县志之类,如所谓《周考》《周纪》者。早是见于《庄子》,有“饰小说以干县令”一语;这所谓小说,却又指那时的小政客不能游说六国侯王,只能在地方官前说几句本地方的话。这都和后世小说不同。刘宋时有《世说新语》一书,所记多为有风趣的魏晋人的言行,但和正史不同的地方,只时日多颠倒处,事实并非虚构。唐人始多笔记小说,且有因爱憎而特加揄扬或贬抑者,去事实稍远。《新唐书》因《旧唐书》所记事实不详备,多采取此等笔记。但司马温公作《通鉴》对于此等事实必由各方面搜罗证据,见有可疑者即删去,可见作史是极慎重将事的。和现在小说相近的是宋代的《宣和遗事》,彼记宋徽宗游李师师家,写得非常生动,又有宋江等三十六人,大约《水浒传》即脱胎于此书。古书中全属虚构者也非没有,但多专记神仙鬼怪,如唐人所辑《太平广记》之类,这与《聊斋志异》相当,非《水浒传》可比,而且正史中也向不采取。所以正史中虽有些叙事很生动的地方,但决与小说传奇不同。
第二节 治国学的方法
一、辨书籍的真伪
对于古书没有明白哪一部是真,哪一部是伪,容易使我们走入迷途,所以研究国学步要辨书籍的真伪。
四部的中间,除了集部很少假的,其余经、史、子三部都包含着很多的伪书,而以子部为尤多。清代姚际恒《古今伪书考》,很指示我们一些途径。
先就经部讲:《尚书》现代通行本共有五十八篇,其中只有三十三篇是汉代时的“今文”所有,另二十五篇都是晋代梅颐所假造。这假造的《尚书》,宋代朱熹已经怀疑它,但没曾寻出确证,直到清代,才明白地考出,却已雾迷了一千多年。经中尚有为明代人所伪托,如《汉魏丛书》中的《子贡诗传》系出自明丰坊手。诠释经典之书,也有后人伪托,如孔安国《尚书传》《郑氏孝经注》《孟子孙奭疏》之类,都是晋代的产品。不过“伪古文尚书”,和“伪孔传”,比较的有些价值,所以还引起一部分人一时间的信仰。
以史而论:正史没人敢假造,别史中就有伪书。《越绝书》,汉代袁康所造,而托名子贡。宋人假造《飞燕外传》《汉武内传》,而列入《汉魏丛书》。《竹书纪年》本是晋人所得,原已难辨真伪,而近代通行本,更非晋人原本,乃是明人伪造的了。
子部中伪书很多,现在举其著者六种,前三种尚有价值,后三种则全不足信。
(一)《吴子》。此书中所载器具,多非当时所有,想是六朝产品。但从前科举时代把他当作“武经”,可见受骗已久。
(二)《文子》。《淮南子》为西汉时作品,而《文子》里面大部分抄自《淮南子》,可见本书系属伪托,已有人证明他是两晋六朝人做的。
(三)《列子》。信列子的人很多,这也因本书做得不坏,很可动人的缘故。须知列子这个人虽见于《史记·老庄列传》中,但书中所讲,多取材于佛经,佛教在东汉时始入中国,那能在前说到?我们用时代证他,已可水落石出。并且《列子》这书,汉人从未有引用一句,这也是一个明证。造《列子》的也是晋人。
(四)《关尹子》。这书无足论。
(五)《孔丛子》。这部书是三国时王肃所造。《孔子家语》一书也是他所造。
(六)《黄石公三略》。唐人所造。又《太公阴符经》一书,出现在《黄石公三略》之后,系唐人李筌所造。
经、史、子三部中的伪书很多,以上不过举个大略。此外,更有原书是真而后人掺加一部分进去的,这却不能疑它是假。《四子书》中有已被掺入的。《史记》中也有,如《史记》中曾说及扬雄,扬在太史公以后,显系后人加入,但不能因此便疑《史记》是伪书。
总之,以假为真,我们就要陷入迷途,所以不可不辨别清楚。但反过来看,因为极少部分的假,就怀疑全部分,也是要使我们彷徨无所归宿的。如康有为以为汉以前的书都是伪的,都被王莽、刘歆改窜过,这话也只有他一个人这样说。我们如果相信他,便没有可读的古书了。
二、通小学
韩昌黎说:“凡作文章宜略识字。”所谓“识字”,就是通小学的意思。作文章尚须略通小学,可见在现在研究古书,非通小学是无从下手的了。小学在古时,原不过是小学生识字的书,但到了现代,虽研究到六七十岁,还有不能尽通的。何以古易今难至于如此呢?这全是因古今语言变迁的缘故。现在的小学,是可以专门研究的,但我所说的“通小学”,却和专门研究不同,因为一方面要研究国学,所以只能略通大概了。
《尚书》中《盘庚》《洛诰》,在当时不过一种告示,现在我们读了,觉得“佶屈聱牙”,这也是因我们没懂当时的白话,所以如此。《汉书·艺文志》说:“《尚书》直言也。”直言就是白话。古书原都用当时的白话,但我们读《尚书》,觉得格外难懂,这或因《盘庚》《洛诰》等都是一方的土话,如殷朝建都在黄河以北,周朝建都在陕西,用的都是河北的土话,所以比较不能明白。《汉书·艺文志》又说,“读《尚书》应用《尔雅》”,这因《尔雅》是诠释当时土话的书,所以《尚书》中有难解的地方,看了《尔雅》就可明白。
总之,读唐以前的书,都非研究些小学,不能完全明白。宋以后的文章和现在差不多,我们就能完全了解了。
研究小学有三法:
(一)通音韵。古人用字,常同音相通,这大概和现在的人写别字一样。凡写别字都是同音的,不过古人写惯了的别字,现在不叫他写别字罢了。但古时同音的字,现在多不相同,所以更难明白。我们研究古书,要知道某字即某字之转讹,先要明白古时代的音韵。
(二)明训诂。古时训某字为某义,后人更引伸某义转为他义。可见古义较狭而少,后义较广而繁。我们如不明白古时的训诂,误以后义附会古义,就要弄错了。
(三)辨形体。近体字中相像的,在篆文未必相像,所以我们要明古书某字的本形,以求古书某字的某义。
历来讲形体的书,是《说文》,讲训诂的是《尔雅》,讲音韵的书,是《音韵学》。如能把《说文》《尔雅》《音韵学》都有明确的观念,那么,研究国学就不至犯那“意误”“音误”“形误”等弊病了。
宋朱熹一生研究“五经”“四子”诸书,连寝食都不离,可是纠缠一世,仍弄不明白。实在,他在小学没有工夫,所以如此。清代毛西河事事和朱子反对,但他也不从小学下手,所以反对的论调,也都错了。可见通小学对于研究国学是极重要的一件事了。清代小学一门,大放异彩,他们所发见的新境域,着实不少!
三国以下的文章,十之八九我们能明了,其不能明了的部分,就须借助于小学。唐代文家如韩昌黎、柳子厚的文章,虽是明白晓畅,却也有不能了解的地方。所以我说:看唐以前的文章,都要先研究一些小学。
桐城派也懂得小学,但比较的少用功夫,所以他们对于古书中不能明白的字,便不引用,这是消极的免除笑柄的办法,事实上总行不去的。
哲学一科,似乎可以不通小学,但必专凭自我的观察,由观察而发表自我的意思,和古人完全绝缘,那才可以不必研究小学。倘仍要凭藉古人,或引用古书,那么,不明白小学就要闹笑话了。比如朱文公研究理学宋之理学即哲学,释“格物”为“穷至事物之理”,便招非议。在朱文公原以“格”可训为“来”,“来”可训为“至”,“至”可训为“极”,“极”可训为“穷”,就把“格物”训为“穷物”。可是训“格”为“来”是有理,辗转训“格”为“穷”,就是笑话了。又释“敬”为“主一无适”之谓这原是程子说的,他的意思是把“适”训作“至”,不知古时“适”与“敌”通,《淮南子》中的主“无适”,所谓“无适”实是“无敌”之谓,“无适”乃“无敌对”的意义,所以说是“主一”。所以研究国学,无论读古书或治文学哲学,通小学都是一件紧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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