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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存在感(资深出版人李庆西的笔记体散文!文学评论家吴亮作序!用读书点亮生命的过往!)

書城自編碼: 3752318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文學中国现当代随笔
作者: 李庆西
國際書號(ISBN): 9787020152162
出版社: 人民文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2-04-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HK$ 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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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资深出版人、作家李庆西的阅读史!
◆由知名文学评论家吴亮作序!
◆讲述曾经的出版往事,用读书点亮生命的过往!

书名取作“存在感”,并非哲学意义上的存在,略似网络微信所谓刷存在感。采用这个嘲谑性俗语,不是非要作为自我解嘲。在个体意识很容易被泯灭的时代,往往只能从阅读和日常生活中寻求某种寄托,作为性情、趣味或曰心灵之归宿。因之,记录这些往事与随想,我想藉此尽可能写出自己真切的感怀之言,尽量不作人云亦云的说辞。

——李庆西
內容簡介:
这是一部随笔集,以笔记体的形式记录了李庆西阅读的经历和由此引发的种种往事。全书共分为三部分:个人阅读史、在场/不在场、四十年樽俎之间。作为一个文学编辑和作家,李庆西见证了很多经典书目的策划和出版,并且参与过上个世纪多次文学讨论会。片段式的文字,让碎片化的记忆逐渐完整,也让过去那个年代的整体样貌慢慢浮现了出来。
關於作者:
李庆西,1951年出生,现为《书城》杂志执行编委。四十年来从事文学创作与批评,著有小说《不二法门》《小故事》《大风歌》,评论随笔集《文学的当代性》《寻找手稿》《话语之径》《闲书闲话》,古典小说研究专著《老读三国》《三国如何演义》《水浒十讲》等。
內容試閱


庆西兄的写作越来越自由了。
回忆,现实,此刻,荒诞。
所有的书,读过,编过,评过。晕眩恍惚,无限量,无取舍,无法结束。

庆西兄为什么要用“存在感”做书名呢?我没问,好像有点揶揄的味道,还有点快意。
在我看,这个“存在”或“存在感”,不是一个哲学概念,也不是文学修辞,而是一个寻常的词、可笑的词、大众的词。
甚至,还有一种难以定义的“趣味”:跟风、模拟、窘境、辞不达意及闪烁不定。

这几天看你的《存在感》,我拿去括号,进进出出。
熟人,声音,故事,客体,往事,同行,凝结,怀疑,问题,形象,幻影。
浮出多的是书,黑暗中的书,光天化日之下的书,一直谈论的书,床头上的书,手边的书,正在读的书,写了一半的书,还有永远写不完的书。

庆西兄你这本薄薄的散体集,我翻了又翻,无法穷尽。
漫无边际,亲切,茫然失序。
暗示,涣散四处,重复,沉陷。
那些文字全是你,我们曾经的存在,虚幻的存在吗?
写下来,就算存在。描述,你称它是一种“新笔记叙事”。
如同漫天大雪纷飞,看一眼,回头望,眷注于它,
是这样吗?

还记得,八十年代,我们相遇,
你我读的书并不相同,一无所有。
慢慢,同道中人,一个一个一个,
就像子平兄后来常常说的,
我们是同代人,我们互相影响,
撞击,接近,
好像我们慢慢存在了,起码,我们有点存在感了。
书,只有书,维系着我们,
除了书,还有我们的写作,别无他物。
我们是强力读者,同时也是无用读者,难道不是吗?
难道,庆西兄所说的“存在感”,真的还有别的涵义?

庆西兄我知道你的《存在感》所在位置。
永远是,在书房,凌晨,午后,更多是深夜,
这就是说,
那个不变的书房,将自己抛入,
此在,曾在,彼在,恍惚在,莫须在
无边寂静无边往事无边风月
我知道庆西兄在哪儿
或猜想
他庞杂的记忆庞杂的趣味庞杂的修辞庞杂的讽刺,
这二十年来,
他的写作风格让我迷醉,
反语,荒诞,冷僻,俚语,流行风,无意义,无厘头,大众化。
仿学院派。

一九八四年夏天,杭州城站
我们次相遇
你手举牌子向我们招手
牌子上写着:德培、吴亮
三位眼镜彼此看看,这一幕,庆西兄不会忘记吧。
你斜穿马路,买了一盒西湖牌香烟。点上。那时节,德培还不会抽烟。
庆西兄在前边走,我与德培跟在后边,真像梦幻一样,
想象一下,写下来,写下来就是存在,多好!

吴 亮
二〇二一年一月九日

前记

本书由三部分组成:个人阅读史、在场 / 不在场、四十年樽俎之间。这些混合着记忆与感触的札记,陆续写于近两年。
前边两部分初写在微信朋友圈里,不能说只是写着玩儿,是从那些记事中梳理自己的认知和情感,自有特别的意义。写阅读史时每天在微信圈里发送一二则,发到二十则左右,赵园先生来问,你这些东西是不是要写成一本书?那时倒没想过这些。几乎与此同时,《扬子江文学评论》编辑王晴飞发来微信询问写作计划,我说大概写一百则左右吧,他说他们想用,我颇受鼓舞。在微信圈里发到四十则的时候,韦健玮兄表示喜欢,想要拿到《北方文学》连载。健玮是我大学期间宿舍上下铺的哥们,但既已答允别处,只好跟他说另外再给你写吧。于是,又另辟一题,还是先在微信圈里发给朋友看。健玮不时上来点赞,我这就更来劲了,结果比阅读史那块写的更多(其实阅读的记忆也是这块的主体)。当然,还有许多朋友和未曾谋面的微信联系人给予关注,并建议我将这些文字汇集成书。书中第三部分内容有所不同,是之前给《上海文化》写的回忆文章,胪述八十年代以来自己所亲历的文坛往事。
现在将三者合为一书,说是敝帚自珍,说是野人献芹,都有那个意思。年届七旬之际,从记忆中翻检出这些谈资,也算是“倚老卖老”。不过,书写的内容能与朋友们的精神生活有相通之处,使我觉得晚年的写作不仅是聊以自慰,大概亦能接会更多的读者。其实,书本和书本以外的世界,都有不少原先未曾意识到东西,那些记忆尽是碎片化的印象,其中并不涉及任何重要事件,零零散散抖落开来,倒也让自己重新思考一些问题,包括对阅读本身的进一步理解。说来我这一生比较简单,除了在北大荒下乡九年,大学毕业后在工厂待过一年,其余的年头不是在校学习就是从事图书杂志编辑工作,总之都与书籍相伴。即使在农村和工厂的十年,读书亦是人生要事,阅读的记忆成了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内容,除此还有一些亲历的文学活动和出版事件。所以,对我个人来说,今生今世亦是一种文学存在。不似“诗与远方”的高蹈和浪漫,实不无“道在屎溺”的感知与体悟。
书名取作“存在感”,并非哲学意义上的存在,略似网络微信所谓刷存在感。采用这个嘲谑性俗语,不是非要作为自我解嘲。在个体意识很容易被泯灭的时代,往往只能从阅读和日常生活中寻求某种寄托,作为性情、趣味或曰心灵之归宿。因之,记录这些往事与随想,我想藉此尽可能写出自己真切的感怀之言,尽量不作人云亦云的说辞。书中有一则回忆早年听一位前辈谈读书门径,虽说跟治学无关,却使我后来对文本特性产生某种领悟。那时向老人请教,太史公《五帝本纪》记述的事情是否可信?《项羽本纪》鸿门宴那番描述是否虚构?等等。老伯劝我别费这种脑筋,正史上这么说,你不相信也得相信。他是说,历史是因那种书写而存在,所以你没法证伪。他劝我多读野史笔记,那时我还没读完范文澜的《中国通史》,他从书架上取了《涌幢小品》《五杂俎》让我拿回去看。现在理解他的意思是,史官的记述很可能是带有某种大意图的建构,而野史笔记多是士夫卸职归田后的遣兴之作,多少能够见其个人心性。这种文本分辨,使我在阅读中注意到叙述主体的存在方式,显然对自己的写作亦有启示。
我一直羡慕古人笔记和读书札记的著述文体,因为行文随意自在,并不羁束于学理之中,亦往往无意识地逸出思想樊篱。踞蹐苦逼之世,文体与叙述之率性,总还让人能够喘一口气。想起《中庸》所云“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宋儒疏曰“性即理也”,本来或是一个富于思辨性的命题,可是将一切归诸于“理”,难免颠覆了日常认知,又何来率性之说。理学倘若真是心性之学、性命之学,自古以来读书人不至于有那么多的压抑。明儒关于心性的讨论多少是一种进步,明季士人重心性,讲性灵,像何心隐、李贽诸辈几乎摸到了新思想的起点,只是苦于未能迈过儒学内卷化的泥淖。有人认为正是当日知识者的分歧与争斗,导致帝国的崩溃,可是那种黑暗之国还有存在的理由吗?这又扯远了,看来也不能一味地率性而行,这一不小心就不知扯到什么地方去了。
非常幸运地得到师友们鼓励和嘉许,有吴亮兄热心为本书做序,更赖育海兄和胡晓明先生费心操持编辑出版事宜,这里一并致以诚挚的谢意。


李庆西
二〇二〇年十月三十一日

| 13 | 纳博科夫的《洛丽塔》是惊世骇俗之作,八十年代末育海、老曹和我做“兔子译丛”,就有这一种,是大陆早的译本之一。后来读他的小说集《菲雅尔塔的春天》,感觉更有味道。二十几个短篇,差不多都是寓居柏林的白俄侨民的故事。初看之下,那里边的芸芸众生很难被纳入喧嚣躁动的时代语境,纳博科夫有意避开意识形态话题,仅以哀怨的笔调叙说一个个灵魂孤岛,却不乏各种超越现实的奇思妙想。纳氏还有一部《文学讲稿》,据说是许多文青之书。九十年代初三联首出中译本,译者申慧辉女士赠我一册,读后颇觉失望,我在《闲书闲话》中专门有一节批评这本书。

| 14 | 大一那年,从学校图书馆借到莫拉维亚小说集《罗马故事》,非常着迷于那些普通人的故事。因图书馆有借阅期限,为了将书一直留在手边,到期了我就不断续借,大概一两年后才归还。那是一个从俄文转译的本子,译者非琴,上海文艺出版社一九六二年出版。但从中文看,非琴的译笔很不错,后来再也没见过这个译本。九十年代末,已有上海译文新据意大利文翻译出版的《罗马故事》,见封面相当艳俗就没买。后来还是忍不住去买了一本,重新看了几篇,感觉与当初大相径庭。

| 15 | 在北大荒那些年正是中苏交恶,但苏联小说仍在知青中大量传阅,影响的是柯切托夫《州委书记》《叶尔绍夫兄弟》那几部长篇。后者尤为著名,系文青之书。柯切托夫对赫鲁晓夫时期相对宽松的自由化路线(我们称之修正主义)十分警惕,其作品无一例外贯穿党内斗争主题。但并非只是敷衍意识形态教条,书中描述的生活场景倒是有色彩也有情调,莫斯科来的阿尔连采夫也是风度迷人(这是个反面人物)。平心而论,在书荒年代算是一种可供消遣的读物。那时农场新来一位书记,颇有文化人范儿,我们私底下就称他阿尔连采夫。在网上看到,有人回顾当时的阅读体验,将柯切托夫的手法归结为“斗争哲学+小资情调”,倒也贴切。一九七二年以后,又以“内部发行”方式出版了柯切托夫的《你到底要什么》《落角》,还有沙米亚京的《多雪的冬天》,亦一时洛阳纸贵。

| 16 | 知青年代,传说中的《基度山伯爵》(旧译《基度山恩仇记》)一书为稀见,我离开农场之前一直无缘得手,据说整个农场找不出一本。但有人读过,是外场知青窜访带过来的,一周之内传阅十几人。从那以后就有几个会讲基度山故事的说书人在各分场游窜。那年我在农场干校当差,学员是来自各分场的基层干部,其中有三分场一个刚提拔副连长的上海知青,每天晚上在我们宿舍里开讲基度山。干校教职人员和学员中总共十几个知青,都聚在那屋里。那人嗓音富有磁性,用上海腔普通话绵绵不绝地道来,听着就像是外国小说应该有的那种声腔。伊夫堡黑暗的地牢,神秘而睿智的法利亚长老,邓蒂斯钻进裹尸袋……说到紧要处都没人喘气儿。晦暗的窗棂间透着老树阴影,窗缝里发出扑簌簌的声响,大伙儿屏息敛气,被讲述者的声音带入夜的诡异之境,让人置身某个遥远的空间。

| 17 | 我读大学时,汪曾祺的《受戒》《大淖记事》已享誉文坛。一九八五年,他的《晚饭花集》刚出版,我就买了一本。第二年夏天去北京组稿,有幸见到汪老,又获赠签名本。那是我喜欢的小说集,不知反复读了多少遍,直到九十年代初还经常搁在案头复习。自己买的那本早翻烂了,如今书架上只剩了签名本。八十年代末和九十年代初与汪老又见过两回,有次私下谈论到他的作品,他问我喜欢的是哪几篇,我提到《星期天》《八千岁》。他好像感到意外。近年重读他的主要作品,又觉《异秉》更好。

| 18 | 汪曾祺的《晚翠文谈》是我和育海兄做责编的,书里的每篇文章都仔仔细细读过。那书里没有任何石破天惊之语,倒是一再强调中国传统和现实主义,而且生怕别人吧他跟西方现代派扯到一起。譬如有人质疑他为什么写“无主题小说”,他说自己的小说都是有主题的,只是主题不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他不谈任何有争议的话题,刻意躲避意识形态陷阱。其实,他大部分小说明显就是“去主题化”叙事。他写旧人旧事,完全没有政策思路,拒绝为理论做注脚,更不顾什么章法和套路,其中有些意思确实不是能让人一眼就看出。

| 19 | “香稻啄馀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王力《汉语诗律学》用这两句杜诗解释律诗的倒装句式,让人一看就明白。但老T不明白的是,做诗为何要这么拧巴?老T做书商那阵子来过杭州,我在武林路一家小馆请他吃章鱼火锅。他说这年头做书也拧巴,不趸点书号周转不过来,席上口占一联:“火锅揽入小店客,章鱼嚼剩老汉须。”

| 20 | 尼采有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历史对于人生的利弊》,批评当时的德国教育只看重知识而不注重人格培育,以致人人都“随身拖曳着一大堆不消化的知识石块”,尤其是对“历史的威力”的崇拜,大大损害了现代人的个性和生命力。尼采对历史的拒绝自然有其现实针对性,因为它已经成为一种新的神话和神学,所以他不得不强调,“文化只能从生活里生长而开花,相反它在德国人这里像是插上了一朵纸花……”文化何以只是成为一种装饰物,这是一个大问题。二十年前读到这书,大有醍醐灌顶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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