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帳戶  | 訂單查詢  | 購物車/收銀台(0) | 在線留言板  | 付款方式  | 運費計算  | 聯絡我們  | 幫助中心 |  加入書簽
會員登入 新用戶登記
HOME新書上架暢銷書架好書推介特價區會員書架精選月讀2023年度TOP分類瀏覽雜誌 臺灣用戶
品種:超過100萬種各類書籍/音像和精品,正品正價,放心網購,悭钱省心 服務:香港台灣澳門海外 送貨:速遞郵局服務站

新書上架簡體書 繁體書
暢銷書架簡體書 繁體書
好書推介簡體書 繁體書

十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九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八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七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六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五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四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三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二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一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12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11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十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九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八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簡體書』军港之夜

書城自編碼: 4034128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军事
作者: 李忠效 著
國際書號(ISBN): 9787573621535
出版社: 青岛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4-09-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HK$ 78.2

我要買

share:

** 我創建的書架 **
未登入.


新書推薦:
小原流花道技法教程
《 小原流花道技法教程 》

售價:HK$ 112.7
少女映像室 唯美人像摄影从入门到实战
《 少女映像室 唯美人像摄影从入门到实战 》

售價:HK$ 113.9
詹姆斯·伍德系列:不负责任的自我:论笑与小说(“美国图书评论奖”入围作品 当代重要文学批评家詹姆斯·伍德对“文学中的笑与喜剧”的精湛研究)
《 詹姆斯·伍德系列:不负责任的自我:论笑与小说(“美国图书评论奖”入围作品 当代重要文学批评家詹姆斯·伍德对“文学中的笑与喜剧”的精湛研究) 》

售價:HK$ 89.7
武当内家散手
《 武当内家散手 》

售價:HK$ 51.8
诛吕:“诸吕之乱”的真相与吕太后时期的权力结构
《 诛吕:“诸吕之乱”的真相与吕太后时期的权力结构 》

售價:HK$ 102.4
炙野(全2册)
《 炙野(全2册) 》

售價:HK$ 80.3
女人的胜利
《 女人的胜利 》

售價:HK$ 57.4
数据有道:数据分析+图论与网络+微课+Python编程(鸢尾花数学大系:从加减乘除到机器学习)
《 数据有道:数据分析+图论与网络+微课+Python编程(鸢尾花数学大系:从加减乘除到机器学习) 》

售價:HK$ 273.7

 

編輯推薦:
1.大众
2.海军官兵
3.军事爱好者
內容簡介:
本书是一部描写海军军旅生活的中短篇小说集。书中精选了如郭富文、陆颖墨、周鸣、高密等多位作家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多发表于《解放军文艺》等刊物。作者以生活自然、细腻感性的笔触,讲述了一个个令人动容的海军故事,如声呐兵的成长轨迹、守岛官兵的心路历程、战友间的深厚情谊、远航途中的生动故事等,展现了军人的崇高理想和坚定信念,弘扬了军人的家国情怀。
關於作者:
李忠效
男,原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政治部创作室一级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理事。主要文学著作有:长篇纪实文学《我在美国当律师》《我在加拿大当律师》《卢宇光:穿越死亡的无冕之王》,长篇小说《酒浴》《翼上家园》《从海底出击》,作品集《升起潜望镜》《蓝色的飞旋》《核潜艇艇长》等20余部,并有电影《恐怖的夜》(编剧,1991年上映),电视连续剧《海天之恋》(编剧,2008年中央电视台播出)等影视作品多部。
目錄
目 录
001 / 雷海兵哥
郭富文
012 / 护航故事
陶 宏
029 / 一声巨响
潘宝玉
040 / 这里没有风景
姜立煌
047 / 宁静的海
李 亚
059 / 舰长楼
余旭红
105 / 北京,金色的北京
陆颖墨
158 / 你好,我的港湾!
刘善兴
212 / 深海回音
高 密
279 / 穿越云雾
周 鸣
335 / 核潜艇艇长
钟 笑
內容試閱
雷海兵哥/郭富文
补给船一靠岸,韩德森就赶着一头大肥猪上岛了,一见面就对我说:“指导员,杀猪吧。”
我信以为真,心里喜滋滋的,转身就对炊事班长说:“你去把这头猪宰了,中午改善伙食。”韩德森一听急了,连忙护着猪:“指导员,哪儿 能说宰就宰?咋说也得让大家观赏几天嘛。”
这就是韩德森。我在东岛第一次见到他,他就给我留下这么个印象:油嘴滑舌,喜欢卖弄,对他的话一般不能当真。其实,自从我上任东岛指导员之后,我就抱着花名册研究过岛上的每一个人,最吸引我的莫过于这个韩德森了。他是广东遂溪人,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广”,如今已在西沙 守岛十八年了,按照条例规定,这也是他最后一年服兵役。一般来说,人们在岛上待上几年,大脑就会变得迟钝,语言功能退化,可韩德森不同,他在岛上似乎越待越灵光,平时讲话总夹带着一大堆家乡白话,见人打招呼的常用语就是“雷海兵哥”,意思为“你是谁”,常把战友们逗得开怀大笑,被奉为东岛的“开心果”。他的年龄、兵龄、岛龄在全岛位居第一, 因此还赢得了“岛王”的戏称,这也是我对他感兴趣的重要原因,用《西游记》里的话说就是:我倒要看看这是何方神圣。
中午开饭,由于补给了新鲜蔬菜,战士们欢天喜地,热闹场面不亚于过年。东岛四周被巨大的礁盘包围,正面有一个两千多米深的海沟,无风三尺浪,有风浪滔天,小船过不去,大船靠不上,经常三四个月交通中断。岛上没有报纸,没有电视,没有家信,缺菜断粮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守岛的官兵白天兵看兵,晚上数星星,生活单调,孤独寂寞可想而知。韩德森利用每年休假的机会,陆陆续续从大陆带上来一些鸡、鸭、 鹅,把它们围在一起,并用红油漆在牌子上写上“东岛动物园”,供官兵们业余时间观赏。其实,东岛并不缺少动物,树林里有野牛、野猫、野山羊,但几乎从不露面,难寻踪迹;天上飞的有海鸥、白鹭、鲣鸟,那红脚白腹的鲣鸟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栖息在茂密的丛林里,被战士们奉为圣鸟,谁都不曾去打扰过。韩德森的动物园倒成了官兵们业余时间必去“打卡”的地方,尤其是这次他又赶上来一头大肥猪,着实让官兵们眼馋。
大家正满心欢喜地用餐,韩德森端着饭碗坐到了我的面前,我试着问他这头猪是咋回事,他便毫不掩饰地炫耀起来。原来,三个月前他休完年假准备上岛,想着给岛上的动物园添置点儿什么,便买了一头十几斤重的 小猪崽,带到岛上给大家开开心,没想到船到西沙,就被困在中转的永兴岛上“等交通”。一开始他住在招待所,每天到食堂捡些剩饭剩菜喂猪, 后来猪一天天长大,捡拾的那点儿东西根本不够吃,把“二师兄”饿得嗷嗷叫,韩德森走到哪儿,它就叼着他的裤腿儿跟到哪儿,不停地哼哼唧唧,有时还发脾气拱他的床,把韩德森弄得尴尬不已。水警区领导得知这件事后,就让韩德森住到连队,一边参加训练,一边等船,顺便还解决了猪的喂养问题。他这一等就是三个月,小猪竟然长到了一两百斤。
韩德森越说越得意,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指导员,下次我再弄 一头公猪来,配个种,给你一窝生十来个小猪,保证每月杀一头,到时候咱岛上就不愁没肉吃了。”
我一听就明白他是铁了心不让杀这头猪,就说:“算了算了,你这是 给我画饼充饥呢。”这时,韩德森又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类似鸭蛋的东西摆到我的面前,神神秘秘地说:“知道这是什么不?”我说:“傻瓜都知道是鸭蛋。”他说:“这可不是普通的鸭蛋。”我说:“那就是咸鸭蛋?”他大笑起来:“告诉你吧,这是孔雀蛋,等孵化出小孔雀来,我们的动物园就有好戏看了。”
这真让我哭笑不得,岛上没有母孔雀靠什么去孵化这枚蛋,这个韩德森就是喜欢异想天开。
说来也巧,一个星期后事情竟然有了转机。
那段时间天气给力,东岛来了一艘吨位大一些的补给船,除了补给一些生活物资外,随船还上来了一名女博士。从介绍信上看,她叫兰琼,是华南一所大学搞动植物研究的,具体说是一名鸟类专家,主攻的课题和博士论文都是关于鲣鸟的研究。她来这里搞研究算是找对了地方,但也难免会搅动“一池春水”。你想,清一色男子汉的小岛上突然来了一名女博士, 吃住又在我们守备队,那跟海鸥群里飞进来一只天鹅没啥区别。但话说回来,人家又不是来旅游闲逛的,是带着课题搞研究的,我赶快安排战士们 腾房间、修厕所、搭淋浴棚,并用传口令的方法快速把我的要求传给每一名官兵:男女有别,注意言行。
女博士兰琼话语不多,太阳帽、牛仔裤、运动鞋,看起来十分干练, 但明显有些孤傲,喜欢独来独往。安顿下来后,她在门上留下一张字条 “我去找鲣鸟了”,便一头扎进岛上的丛林里。西沙东岛全岛由密密麻麻的植被覆盖着,长满了抗风桐、草海桐和高大的椰子树,中心地带还是原始状态,有一小片沼泽地,她人根本进不去。女博士一上岛就独自一人钻进丛林里去找鲣鸟,人生地不熟,多少让我有些担心。
下午,我正准备安排人去丛林里寻找那位女博士,她却垂头丧气地 回来了。也就是半天工夫,她人也晒黑了,衣服也剐破了,鞋子上沾满泥土,一见我就懊恼地说:“指导员,给我找一个向导吧,这林子太大了,实在是进不去。”
博士来到东岛研究鲣鸟,需要一个向导,这个要求不算过分。派谁去呢?我第一个就想到了韩德森。韩德森号称是东岛的“活地图”,虽不能说对岛上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但林子里野牛踏过的小径、鲣鸟平时栖息的位置,他都大概知晓。再说了,老同志嘛,年底就要退伍了,给他安 排一些杂活,也让他换换心情。
晚饭后,我领着女博士去找韩德森。韩德森正在他的动物园里摆弄他的那枚孔雀蛋,我一摆手:“过来过来。”
韩德森笑嘻嘻地走过来:“指导员,有何指示呀?”
我没有把话挑明:“你的小孔雀出壳没有?我还等着收门票呢。” 他摇着头说:“有点儿悬,我正考虑做一个电烤箱把它烘出来。”
“我看你是想吃烤孔雀蛋吧。”我话题一转,“你把孔雀蛋放一放,先到林子里找鲣鸟蛋去。”
“你啥意思,指导员?”韩德森似乎已猜出几分。
“好,那我就直说了。组织上给你一个新任务,从今天开始你给博士当向导,去丛林里找鲣鸟。”
“这……”韩德森显得极不情愿,手中不停地搓着那枚孔雀蛋,过了一会儿,就故意用广东话问女博士:“雷海兵哥? ”
没想到女博士的广东话比韩德森还正宗,俩人算得上是老乡,就用广东话交流了几句,可惜我一句都没有听懂。最后,韩德森说:“指导员,你还是饶了我吧,这孔雀蛋再晚就孵不出来了。”
我知道这不是真正的理由,但不好当面揭穿他。他上岛之后我从侧面了解过,这次探家他跟老婆离婚了。他常年在西沙守岛,和老婆聚少离多,感情慢慢消失,夫妻二人争吵不断,最后决定离婚。上岛后他表面上仍嘻嘻哈哈,但一肚子的苦水倒不出来。这时我注意到,在女博士面前,韩德森自始至终头都没抬一抬,更不要说正眼看一下了。
没想到,这个僵局被女博士打破了,她对韩德森说:“咱们做个交易好不好?我帮你把孔雀蛋孵化出来,你给我当向导,帮我研究鲣鸟。”
韩德森一听这话来了劲头:“你要是能把小孔雀孵化出来,让我干啥都行。”
我急忙在旁边敲起了边鼓:“一言为定,不得食言。”
女博士说:“我已经看过了,你这里有几只母鸡,用米酒把母鸡灌醉 让它抱窝,七天过后小孔雀就能出壳。”
“就这么简单?”韩德森仍半信半疑。
“这个方法在我们实验室里经常用,简单而有效。” 韩德森无话可说,才勉强把当向导的事应下来。
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韩德森做梦也没想到母鸡竟能孵出孔雀 来。一个星期后,小孔雀真的破壳而出,女博士还给韩德森讲了一些喂养 雏鸟的方法。韩德森付出的代价就是每天带着女博士在树林里钻来钻去, 绘制林中的路径,标注鲣鸟栖息的树干,寻找每一个鸟窝的位置,检查鸟 蛋的数量与质量。一开始,韩德森每天早出晚归,乐此不疲,突然有一天 他推开门对我说:“指导员,这活儿我干不了了。”
我问他怎么回事,他哭丧着脸说:“那女的太古怪了,她让我辨认鲣鸟蛋哪个是公的、哪个是母的——那鸟蛋又不是我下的,我咋知道?她还 给鲣鸟拴脚环,那不限制鲣鸟自由吗? ”
“这就奇了怪了?”我说,“你韩德森在西沙群岛号称‘大能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无所不通,你就不能跟女博士好好沟通?”
随后,韩德森悄悄向我透露,这个女博士三十多岁了,未婚,性情古怪,难以沟通。她只爱鸟,爱各种鸟,在她的世界里,除了鸟还是鸟。她 这次到东岛除了研究鲣鸟的分布、种群、数量之外,还要研究鲣鸟的生活习性、求偶方式、繁殖形态、亲缘关系。她让他连鸟蛋都要分出公母来, 这不是难为人嘛。
我一听乐了:“韩德森呀韩德森,你可别想多了,我派你去是给博士 当向导的,又不是让你去解决博士个人问题的。”
“我初中都没毕业, 一个大头兵。再说了,我也没有这个能力呀。”
我知道他还没有从离婚的阴影里走出来,可能是患上了“异性恐惧 症”,所以才对女博士反应过激。我抓住时机对韩德森好说歹说,大道理 小道理讲了一大堆,最终他才勉强答应继续配合女博士做研究。
也许是家乡话起了作用,接下来,韩德森跟兰琼博士的交流似乎顺畅了很多,平时他们俩在一起就讲广东话,我也只能听懂只言片语。他配合女博 士搞研究的热情也在升高,甚至还在高大的抗风桐树冠顶端搭了一个棚子,让女博士近距离观察鲣鸟的鸟巢构造、家族关系、进食顺序,记下鲣鸟每天的出巢、归航时间。他们还把录像机的镜头对准一个精巧的鸟窝,记录下小鲣鸟从孵化到破壳的全过程。雏鸟出生时仅有十几克重,韩德森从一个小肉团开始每天去给雏鸟称体重、量体长,在树上爬上爬下,忙得不亦乐乎,而女博士则安坐在树上搭的棚子里静心地写她的博士论文。抬头是蓝天白云, 四周是蔚蓝的大海,阵阵海风吹过,丛林随风摇曳,绿浪翻滚,宛若仙境。 韩德森每次向我描述他们的工作场景,都让我感叹不已,我甚至想到过七仙女下凡的故事。而韩德森则时不时地用他那跑调的男中音在丛林中引吭高 歌:“水兵爱大海,骑兵爱草原,我爱……”
那几天,韩德森的心情出奇地好。一天清晨出完早操,我正准备洗漱,他推开房门对我说:“指导员,快去海边看跳舞,我保证你从来没有看到过。”
我知道他又想忽悠我,就故意打击他说:“凭你这点儿能耐,还有人给你跳舞?”
他拉着我说:“走吧走吧,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跟着他穿过绿树掩映的小路,来到海边一片凌乱的珊瑚石草甸子上,兰琼博士已经在这里等着了。初升的太阳给大海镶嵌上一道钻石般的波光,那波光奇幻般地反射到岸上,茂密的抗风桐丛林俨然一排排身披盔甲、手持长矛迎战风浪的战士。这时,成群结队的鲣鸟像是赴约一般,从空中盘旋着落下,就落在我们面前的海滩上。顿时,光秃秃的海滩立刻被鲣鸟洁白的羽衣覆盖,从海滩到近岸,一下子变成了雪白的棉田。奇怪的是,鲣鸟群并不拥挤,而是秩序井然。鲣鸟们伸直脖颈,抬起红色的脚, 迈着矜持的步子,前后移动,憨态可掬。它们相互审视着,像是在寻找自己的“意中人”。
“鲣鸟求偶呢,够壮观吗?”韩德森说。
我没有理会他,完全沉浸在这从未见过的场景之中。不一会儿,配对成功的雄鸟与雌鸟面对面展开双翼,不停地摇头进退,恰似人类完美的舞蹈,之后它们用淡蓝色的尖喙互相摩擦、梳理羽毛。完成这些仪式之后,两只互定终身的鲣鸟便一起昂首向天,腾空而起,鸣叫着飞向远方的丛林,那里有雄鸟已经搭建好的爱巢。
兰琼博士讲解说:“鲣鸟是一种忠贞的鸟类,一旦配对成功,便终生厮守,不离不弃。当然,如果它们的爱巢被其他鸟所占,雄鸟便会不惜一战,哪怕被啄得遍体鳞伤。”
兰琼博士讲解时,我看到韩德森把头偏向一边,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从他的眼里掠过。
兰琼博士告诉我,她的论文快写完了,她说等下一班交通船来,她就要回去参加毕业论文答辩。
“交通船什么时候能来,这可说不准。”我说道。
这时,韩德森抬头望了望天,像是自言自语:“马上就来台风了,这鲣鸟都不远飞了,恋窝了 … …”
“没有船怎么办?回不去的话我的论文答辩要泡汤了。”兰琼博士急得差点儿哭出声来。
没想到韩德森慢悠悠地冒出来一句:“那就在岛上生儿育女了。”
这句话当即惹怒了女博士,她狠狠地瞪了韩德森一眼,重重地甩下两个字:“痴心!”然后她转身走开了。
我虽然不懂广东话,但知道这两个字是“神经病”的意思,是广东话 里的一句狠话。韩德森也知道失言了,傻呆呆地站在那里,像个做错事的 孩子。我说:“还愣着干吗?给博士道歉去。”
真应验了那句老话:“天有不测风云。”三天后,天气预报就有了台 风的消息,一个热带气旋在西北太平洋上生成,中心风力九级,并在逐渐 加大,有可能过境西沙群岛。
台风来临的前几天,太阳直射,气压低,闷热难耐,空气中散发着灼 热的气息,原本绿意盎然的树木也都耷拉着枝条,鸟儿扑打着翅膀在岛子上空徘徊,天黑仍不肯入巢。人们的情绪似乎也受到环境的影响,显得焦躁不安。毋庸置疑,每一次台风过境,对海岛生态而言都是一场浩劫。台风期间,电闪雷鸣,大雨倾盆,风暴潮还会冲上岛席卷而过,岛上的树木成片折断,有的甚至被连根拔起。当然,受伤害最重的要数那些鸟儿了,它们有的被裹进狂风,折断羽翼,惨死海中,有的被压在断枝败叶下面,不断哀鸣。这时候,迎战台风就成了全岛的重中之重。
遵照上级指示,东岛快速转入防台部署。我们提前两天开始加固海堤、抢修道路、转移物资,并由韩德森带领一支应急分队进入丛林,同女博士一起护林护鸟。
这天清晨,一声声沉闷的滚雷掠过黑沉沉的海面,牵着狂风扑向东岛。狂风疯狂地摇撼着树枝,不停地发出野兽般的嘶鸣,一场可怕的灾难 即将来临。我赶紧通知韩德森,让他把女博士带到安全地带,她跟随小分队已经在丛林里奋战了两天两夜,在林子中心地带的沼泽地上搭建起一个 鲣鸟救助站,已经转移了几百只幼鸟到这里躲避台风。
上午九时左右,随着一阵响彻天际的雷声在东岛上空炸响,台风裹挟着暴雨如同核爆后的冲击波一般席卷而来,汹涌的潮水肆无忌惮地扑向岛上的每一个角落。丛林里接连传来大树倒伏的“咔咔”声,被折断的树枝 与岸边的漂浮物漫天飞舞,只一会儿工夫,进出丛林的道路完全被残枝败叶叠压成的山丘堵住,飞瀑一般的雨幕让人无法看见对面的人影,整个海 岛像是被无边无际的迷雾吞噬了。
“韩德森,韩德森!”我在抢险小分队的人群中呼喊着,“女博士回来没有?”
我连续喊了几遍,都没有听到回答。
“谁看到韩德森和女博士了?”还是没人应声。
这时,我突然意识到,韩德森跟女博士可能被困在了鲣鸟救助站,那里是岛上最低洼的地方,也是风暴潮最易侵袭的地方,他们可能遇上了更 大的麻烦。事不宜迟,我一挥手:“抢险队,跟我上!”
随即,五六个抢险队员跟着我冲进风暴之中。
我不知道我们是怎么穿越倒伏的丛林来到林子中间的那片沼泽地的,抢险队配备有强光手电、油锯、开山斧、橡皮艇和对讲机,不到三百米的 距离我们竟然用了近一个小时,每个人都是遍体鳞伤。找到鲣鸟救助站时,我竟然被眼前的一幕惊得不能自持。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呀?在一片汪洋之上,漂浮着由一堆残断的树干、树枝支撑起来的孤岛,那孤岛只有箩筐般大小,在风雨中晃动着,随时都有解体和翻沉的危险。孤岛上面,韩德森双腿斜跨在一个树杈上,潮水已经淹没了他半个身子,只见他双手托举着兰琼博士,如同一尊雕塑屹立在天地之间。在他们周围,上千只雪白的鲣鸟铺满了整座孤岛,蔓延到半个池塘……
韩德森和兰琼博士得救了,台风也终于停了下来,东岛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至于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韩德森不肯多说,兰琼博士拒绝透露,这也成为我心中一个解不开的谜团,但更大的谜团还在后头。
台风过后,整个东岛一片狼藉,韩德森和女博士一道默默地收拾残 局。他们给受伤的鲣鸟包扎、疗伤,韩德森还当起了“鸟妈妈”,把被台风刮落在地的雏鸟一个个捡起来,试着放进残存的鸟窝里。有的老鸟不肯喂养雏鸟,韩德森就下海捕鱼、捣碎,一点点往雏鸟的嘴里喂。他们还把在林子里捡来的鲣鸟蛋收集起来,把动物园里的母鸡用米酒灌醉,帮助孵 化出鲣鸟幼鸟。
转眼间到了年底,韩德森该退伍了,兰琼博士也要下岛,但寒潮又接 踵而来,海面上尽是白花花的浪,交通船又指望不上了。一天,韩德森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艘小渔船,收拾完行装,到队部跟我告别:“指导员,我送博士下岛,守卫东岛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还有岛上那些鲣鸟,要保护好。”
我看他去意已决,便没有阻拦。码头上,我和全体官兵整齐列队,向着远去的一艘小船挥手致意,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韩德森走了,女博士也走了,这一走便再无音信。我曾让人到韩德森 的家乡和兰琼博士的大学打听过,但都没有可靠消息。有人说,他们的小 船在海上翻了;有人说在一个无人岛上见到过他们;也有人说,他们已经结为夫妻,仍在从事鸟类的研究和保护工作……
三十年后,我已退休。八一建军节这天,我邀请当年在西沙守岛的几个战友小聚。酒过三巡,手机突然响了,我下意识地按下接听键,只听电 话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雷海兵哥? ”
我顿时泪流满面。

(原载于《解放军文艺》2023年第4期)

 

 

書城介紹  | 合作申請 | 索要書目  | 新手入門 | 聯絡方式  | 幫助中心 | 找書說明  | 送貨方式 | 付款方式 香港用户  | 台灣用户 | 大陸用户 | 海外用户
megBook.com.hk
Copyright © 2013 - 2024 (香港)大書城有限公司  All Rights Reserved.